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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一帮土匪,冲进了我们住的客栈抢劫,打伤了我们的人,被我们打死了一些,我们还活捉了几个,特意送到这里来,交给你们审理。”李重光对刘知府说,“匪徒就在那里,你可以去看一看。”

第四百三十章 兴中会

一开始刘知府还以为是有那么一帮子悍匪,不但把张团练的团勇们给胖揍了一顿,还动手抢了洋人。

“这些匪类真是可恨,抢抢老百姓也就够了,居然还敢打团勇,打团勇也就打了吧?居然还敢打劫洋人!洋人是那么好抢的?洋人就是贼祖宗呀!平时没惹上他们,他们还要找着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抢我大清的钱呢,几十年前,广西西林县县令张鸣凤在境内杀了个法国传教士马赖,让洋人找到了借口。结果那些洋人就直接打进了北京城,不光抢走了大批的钱物,一把火烧掉了圆明园,最后还逼迫着朝廷赔了一大笔钱,答应了一大堆的苛刻的条件。这也罢了,反正赔的是朝廷的钱。只是引起这事情的西林知县,也受到牵连,不旦丢了官职,永不叙用,甚至还被流放。我可决不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刘知府这样一想,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一方面一定要严惩这些强盗,另一方面也要赶快安抚好这些洋人。广西是偏僻地方,刘知府和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少,不过他也听同年说过,洋人大多极其贪财。既然洋人贪财,刘知府也就打算好了要“尽浔州之物力,结洋人之欢心”了。

然而等到他看到那些所谓的“强盗”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那些所谓的“土匪”居然都穿着练勇的制服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麻烦了。显然,那个该死的张团练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和洋人打起来了,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瞒着自己,还说什么是一群悍匪,甚至还要再带人去清剿!这家伙到底发了什么疯,打的什么主意?还好没让他带着人再去,要不然,自己一定会被他活活坑死。不过这些洋人带着这些被抓到的团练来报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们到底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地方团练从而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强盗还是明知道这些人是地方团练却故意用这样的理由找上门来呢?

不过刘知府立刻想明白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无论这些洋人知不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是团勇,他们找到这里来,显然就是想要私下里用钱来解决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些洋人的牙口有多深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用钱来解决,总比把事情弄到上面去来得好。

“大人,救我们呀,这些土匪……”

没想到,一个团勇看到刘知府,却大喊了起来。

“啪!”刘知府身边的钱师爷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啪的一个耳光就扇在那个团勇的脸上。

“你是哪里的土匪,怎么敢冒充团练,抢劫友邦人士?”钱师爷厉声喝道。

这个耳光显然大大的超出了那个团勇的预料,他甚至也没能想明白,钱师爷为什么会甩给自己一耳光,还骂自己是土匪。于是他继续试图辩解:“钱师爷,我是……”

只是这句话同样没能说完,就被钱师爷又是啪的一巴掌打了回去。

“来人呀,把这个土匪押下去!”钱师爷喊道。

两个衙役立刻上来,就想要把这两个倒霉蛋押下去。但这个时候,那群洋人中有个人出声了。

“慢着。有些事情,最好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免得影响了大清国和西洋各国的友好关系。”

这句话使用地道的广西方言,甚至就是地道的江口方言说的,开口的人当然就是陈八尺了。

“你是什么人?”看到陈八尺是个中国人,至少看上去是个中国人,钱师爷不免又有点傲慢起来了,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和那些洋人混在一起,从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原则出发,对这个中国人不能像对待一般的中国人那样直接痛骂甚至是痛打一顿,但是人在狗的面前表现得高傲点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这样想着,钱师爷的声音自然就带着一点傲慢的味道。

“这位是花旗国的陈光先生,陈先生是花旗国人,而且就算在花旗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们其他人都是陈先生雇佣来的。”李重光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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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个介绍,钱师爷对陈八尺越发的鄙夷了——就他那个口音,肯定就是江口人,如今却不要祖宗,变成了花旗国人,这种连祖宗都不要了的人,自然是要鄙视的。不过钱师爷却迅速的把这鄙视藏到了心里,因为,这个家伙如今已经是花旗国人了,这种变了洋人的中国人大多心眼很小,也特别的坏。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原则,对这种人可不能露出不敬的架势。

“陈先生,幸会。”没等钱师爷说话,刘知府就先开口了,“陈先生,我们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到里面坐下来谈谈。”

如今刘知府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些个洋人肯定知道这些人是团练了,知道这些还跑到这里来,自然是想要因此敲诈一笔钱了。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到里面去细谈了。

……

“陈先生,这些匪徒的确是地方团练。”刘知府决定开门见山的把事情敞开来说,“他们和先生们发生冲突,完全是一场误会。”

“一场误会?”陈八尺冷笑着问道。

“是呀,完全是误会。”刘知府说,“地方上有人报告说,在你们住的那个镇子里来了一个发匪。他们是去抓那个发匪的,却不想和你们发生了误会。”

“如果是这样,那倒也算不得什么误会。”陈八尺翘起二郎腿,继续冷笑着说,“因为你们要去抓的那个发匪就是我。我当年就当过发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几十年过去了,还在抓我。不对呀,前一段时间,我可是和不少高官见过面的,其中还包括李鸿章。他们都知道我当过太平军,造过反,但是他们和我谈笑风生的,最后一直到签了借款协议都没人跟我提要抓我这个发匪的事情呀。”

“这……”刘知府吃了一惊,一下子想起邸报里有关的内容来了,花旗国那边的代表好像真的是叫陈光。

“陈先生,那这就更是误会了。”钱师爷赶忙插话说,显然,现在这个陈光已经是花旗国人了,依照大清朝廷和花旗国签订的条约,花旗国人就算犯了罪,也只能由花旗国来处置,我大清的官府是无权处置他的,哪怕他是个发匪。而且他在花旗国好像也很有点地位,这样一来就更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了。

“哦?这真的是误会?”陈八尺说。

“当然,当然是误会。”

“就算是误会,可是我们的人有的受了伤,有的受了惊吓,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算了吧?”陈八尺说。

“那是,那是。”刘知府说,“虽然是误会,但是给你们带来的损失,我们自然会做出合理的补偿。不知道……”

“先不说钱的事情。我当过发匪,着你们也知道了。我父母的坟地在江口,如今我发达了,回来给父母上坟,却发现他们的坟地没了。我想贵府是不是能帮我查查,这坟地到底是谁动了。还有,我家的老宅子虽然也不值钱,但是也不能白白的就让人家占了,你们说是不是?至于受伤人员和受惊吓的补偿嘛……”

……

“重光,你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呀。”陈八尺在李重光身边坐了下来,说道。

“没有,没有。刚发了笔财,怎么会心情不好。”李重光赶紧说。

“发了财也不见得心情就好。小兄弟,我知道,你觉得你带着我们一帮子外国人干敲诈中国人的事情,让你很难受对吧。”

李重光没有说话。

“其实吧,这也不怪我们。反正就这些家伙的这幅德行,就算我们不抢他们一把,有的是人抢他们。说老实话,这大清朝呀,也早就该完蛋了。早点抢光他们,让他们早点玩蛋,早死早超生,那是好事情。”陈八尺继续说,“到美国之前,我还没怎么觉得,到了美国之后,回想一下,这大清朝不完蛋,还真是没天理了。”

“嗯。”李重光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好了,别想太多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早点休息吧。”陈八尺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陈先生。”李重光却突然叫住了陈八尺。

“什么事情?”陈八尺问道。

“陈先生以前造过反的,你一定也很恨这个朝廷吧?”李重光说。

“那是以前了。不过对这个朝廷,我的确没什么好印象。”陈八尺回答说。

“是呀,这个朝廷,对外只会卖国,对内只会欺压人民。不推翻它,天理难容。您说是不是?‘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从他们的“造物主”那边被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所以才在人们中间成立政府。而政府的正当权力,则系得自被统治者的同意。如果遇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政府变成损害这些目的的,那末,人民就有权利来改变它或废除它,以建立新的政府……”

“你还能背诵独立宣言,真不错。你想入籍美国吗?”陈八尺说。

“不,我们想把中国变成美国。”李重光说,“陈先生听说过兴中会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 先行者

如果是史高治听到有人问他“你听说过兴中会吗?”那么恶趣味爆发的史高治说不定就会反问一句:“你听说过安利吗?”不过陈八尺可真的没听说过安利,所以自然也不会冒出这样的一句出来,甚至他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兴中会”,不过听到个“会”字,他自然的就想起了诸如“三合会”“哥老会”“小刀会”之类的东西。于是他随口敷衍道:“我不清楚,对于江湖帮派之类的玩意儿我不是很熟。”

“我们不是江湖帮派。”听到陈八尺将“兴中会”当成了江湖帮派,李重光显然很不服气,脸都微微的有点泛红,“我们兴中会是要驱逐鞑虏,振兴中国,建立合众政府的组织,不是江湖帮派。”

“啊,不就是反清复明吗?”陈八尺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过已经老于世故了的他并没有说出来。

李重光继续向陈八尺介绍他们的兴中会,那个架势,倒真的有几分安利的味道。从他的描述里,陈八尺对于“兴中会”的情况大致上也有了个了解。

听李重光的说法,这个兴中会是由一位孙先生牵头建立起来的革命组织,是在檀香山成立的,如今在香港也建立起了一个香港兴中会总会,打算发动革命,推翻满清政府。

“支持革命”,尤其是支持“殖民地人民反抗帝国主义的压迫的革命”,是黑水公司常见的业务之一,所以在听到了“发动革命”这个字眼之后,陈八尺的兴趣倒是立刻上来了。

“不知贵会如今已经有多少会员,多少人枪了,可需要购买武器装备,接受军事训练。”陈八尺立刻说,“小兄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退休前在黑水公司干,现在我在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和黑水保安公司都有朋友。要是需要武器,需要人员培训方面的服务,都可以来找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黑水最擅长的就是教人家造反了。比如巴拿马,要是没有我们,他们绝对没法独立出来,再比如古巴,虽然它还在西班牙人的殖民统治之下,但是古巴西部的人民已经在相当程度上获得了高度自治的权利。而他们能有这样的局面,和他们在武装抵抗西班牙统治的斗争中获得的胜利是密不可分的,而他们的胜利和我们为他们提供的武器以及训练是密不可分的。所以,要想造反,找我们绝对没错。包教包会,一条龙服务。”

“陈先生,我们的确在做革命的准备。我想,枪支武器什么的那是一定需要的。不过具体需要多少,还有是不是需要你们公司的而服务,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李重光说,“陈先生如果你在香港还要再待几天的话,我可以引陈先生去和孙先生他们谈谈。”

“我的确还要再香港再呆几天,一直到下个星期三,然后坐‘仙后座’号回北美。船票早就定好了。如果你上面的那些人有兴趣,而且有空,我可以去和他们谈谈。我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陈八尺回答说。

……

回到香港后的第二天上午,陈八尺刚刚吃过了早饭,正坐在靠窗的摇椅上面看报纸,就有酒店的侍者过来告知他:“陈先生,外面有一位李先生和一位孙先生来拜访您。”

“啊,请他们进来吧。”陈八尺说。

不一会儿,李重光就领着一位穿着白色的西装,带着一顶白色的盔式帽的看起来大概有五英尺半(一米六八左右)左右的看起来大概三十岁上下的人走了进来。

五英尺半的身高在美国算是偏矮了,不过在那个时代的中国,因为营养方面的原因,大部分的人普遍身高偏低,尤其是中国南方,这人这样的一个身高,其实还算是偏高一点的呢。

“陈先生,您好。这就是我向您提起过的孙先生。”李重光首先向陈八尺介绍起他身后的那个人,然后又转过身向那人介绍陈八尺,“孙先生,这位就是陈先生。”

那位孙先生摘下帽子,露出没有辫子,剪得很短的头发。他走上前来,向陈八尺伸出手:“鄙人孙文,幸会。”

“幸会,幸会。孙先生这里坐。”陈八尺也伸出手和孙先生握了一下,然后将他让到了旁边的藤椅上。如果是史高治,兴许会对孙文这个名字有点反应,当然,反应不会很大。而陈八尺并不是穿越者,对于中华民国的国父,革命的先行者什么的一无所知,而且孙先生也没有那种传说中的,虎躯一震,八方来拜的光环,陈八尺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他的眼里,这位孙文先生也就是一个能让他略带好感的(因为他对满清一直保持着满满的恶意)客户而已。

“我听说陈先生当年也反过清,说起来也是我们的前辈了。”孙先生首先开口了。

“当年我跟着天王东王造反,闹得虽然热闹,但要说实话,我到了美国之后,见了些世面,才知道我们那时候造反的水平还真不算高。老实说,满清早就烂透了,要是我们当初少犯些错,现在大家恐怕早就不留辫子了。”既然有意要和兴中会做成这笔买卖,陈八尺当然也就毫不掩饰自己对满清的鄙视和仇恨。

“不错,满清政府丧权辱国,祸国殃民,早就该被推翻了。先生你看,满清以如此大国,频频被西方列强欺凌也就罢了,近来和日本这样的小国交战,竟然也一败涂地,前不久,清廷与日本议和,又是屈膝投降,割地赔款……如此卖国政府,岂能不推翻不打到?”孙先生首先例数起了满清的丧权辱国的罪过,接着又声讨起满清的民族政策。

“先生在国外多年,自然知道民族国家的理念。而今满清非我族类,其实质不过和洋人一样,都是视我中华为殖民地,以我中华之膏脂,奉养那些百无一用的八旗子弟。所以满清政府一旦遇到外敌,总不敢认真抵抗,因为八旗子弟早就没用了,若要抵抗就要用汉人,用汉人就担心汉人有了兵权可以推翻他们,故而满清治国之时,第一要务并不是努力使国家富强,而是压制汉人。我听说甲午一战之前,李中堂屡屡上书,言及海军军备不足,船舰老化,火炮落后,实力已远远不及日本。但满清朝廷为了遏制汉人,却故意挪用海军军费另作他用。我听人说,满清贵族私下常言,汉人兴满人亡。故宁可国家衰微,为列强鱼肉,也不肯让我等汉人有一展本领的余地。我中国汉人,数十倍与满人,为我中国人民之主体,岂有主体受压迫至此而国家反能兴盛之理?我观西人之政,可谓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此四事者,富强之大经,治国之大本也。但在中国,不推翻满清就不能如此。如此下去,亡国灭种,如北美之印第安人,南美之玛雅人之命运不远。真要如此,将来我等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孙先生,满清是王八蛋,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孙先生打算如何推翻满清。”陈八尺说。如果是早几年,陈八尺估计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被孙先生的这些话打动,说不定就会加入到孙先生的兴中会里去闹革命。不过如今却不同了,一来,陈八尺也老了,身手虽然也还不错,但是比起以前来还是大大的不如了。二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想的也就越多。有了这么多年的见识和历练之后,陈八尺也知道,很多时候,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没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他们怎么做。

“首先自然是宣传革命,唤起民众……”孙先生开始向陈八尺讲起他打算如何革命。

“孙先生,我想问一下,如今兴中会有多少人手。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另外,造反这种事情可是很花钱的,不知道孙先生的兴中会的经费如何保证。”陈八尺问道,如今这两个问题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如今组织还处于初创阶段,人数不算多。不过满清倒行逆施,实在是在为渊驱鱼,相信用不了多久,革命队伍就会迅速的扩大。至于经费,目前还主要以我会志士募捐为主。”孙先生回答说。

“什么样的人可以加入到兴中会来。兴中会又有怎样的纪律呢?”陈八尺继续问道。

“只要赞同民族革命,支持推翻满清,建立合众政府的人都可以加入我们……”孙先生还以为陈八尺被他打动了,赶忙又讲了起来。

但是和孙先生想的并不一样,陈八尺并没有被他描画出来的蓝图打动,相反,他却听出了很多很不好的东西。后来陈八尺在给自己的朋友的信件中,对孙先生首创的这个“兴中会”,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个兴中会乃是一个怪胎,它做着最为危险的事情——造反,组织却松散得像一个打马球的俱乐部,甚至于还不如打马球的俱乐部呢,你知道打马球的俱乐部还有个资金的门槛呢。对于宣传,他们过于乐观,几乎近于是在想当然,他们手中现在当然没有像‘美联社’这样的,能广泛影响舆论的工具,甚至于他们也没想到要建立类似这样的东西。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宣传的都是所谓的‘大道理’他们似乎真的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大道理’而冒着杀头的危险。而在真正关键的地方,也就是革命到底能给普通然带来哪些切实的,立刻就能得到的好处这一方面,他们却几乎一点都没有提及,这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们的革命似乎真的不能带来这些立刻的变化。所以我觉得,他们到时候的革命大概也就顶多类似于‘小刀会’之类的起事,还远远比不上当年的天王和东王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 起义的筹备

孙文先生找到陈光的时候,也并没有指望陈光会向那些热血青年一样,仅仅听了几句话就会加入到他的兴中会里来。事实上,他来找陈光,更主要的目的还在于得到武器上的支持。他知道陈光在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公司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也许能够为他们的行动搞到价廉物美的武器。另外,陈光等一批人在北美的华人圈里也有一定的影响力,通过他,也能大大的增加他们的组织在北美华人中的影响力,而在孙先生的计划中,他的革命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北美的华人的支持。

“陈先生,不瞒你说,我们打算在不久之后发起一次反对满清的起义。为此,我们需要一些武器,我知道陈先生您可能有这些方面的门路,而重光也告诉我说您是一位痛恨满清卖国政府的爱国者,我想,你一定愿意帮助我们的。”

“孙先生。”陈光想了一下,这样回答说,“武器并不是大问题,您也许知道,我和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公司有一些联系,而且,有生意做总是好事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孙先生这么照顾我们的生意呢。只是孙先生,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我觉得,你们的行动可能仓促了一些。

的确,满清政府像您说的那样不得人心,他简直就像一栋烂房子,只要你在大门上猛的踹上一脚,整座房子都会跟着倒掉。但是踹这一脚也是需要技巧的。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公司的武器是世界上最棒的,但是它能不能发挥效能,还要看使用它的人接受了怎样的训练。您知道,古巴抵抗组织和满清淮军都使用了麦克唐纳步兵武器公司的武器,但是在战斗中的表现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古巴抵抗组织的战士都在黑水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和训练,所以表现出色;在古巴东部,他们基本上获得了自治权。相反,满清的淮军虽然一开始也聘请了黑水的教官,但很快就因为资金或者其他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原因而放弃了,到后来更是几乎完全放弃了我们的训练模式,走回了他们的老路。结果呢,淮军的陆军虽然拿着比日本人更好的枪械,还是被日本人打得像傻帽。所以武器虽然重要,但要成事,训练更为重要。

贵会将来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国,将来打仗总是免不了的吧?我们公司不但能提供战斗人员的培训,还和西点军校有联系,可以帮助安排贵会的人员进入西点军校学习作战指挥。我觉得,贵会现在初创,还是应该先打好基础,厚积薄发才是。就像当年南王他们,从道光二十三年(1844年)就开始在广西传教,准备了整整六年,才在金田举事。有了这样的准备,才有了后来太平天国打天下的那帮子人才呀。要是当年,天王南王在广西只传个几个月的教,就匆忙起事,那清妖怕是只用派几个衙役之类的就能把这次起事讨平了。就是小刀会他们,要起事也是充分准备了的。”

听了陈光的话,孙文先生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陈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果真的要按陈光说的去做,那就需要相当的时间和相当的资金支持。孙先生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古巴人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资金,但是目前,他们的兴中会还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资金。它的资金来源很大程度上靠的是海外华侨的资助,而这个时代的海外华侨的经济实力其实也很有限,更何况孙先生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人家又怎么会把大笔的资金投入进来呢?所以,孙先生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他必须先干出一件大事,吸引足够的注意力,然后才能考虑后面的问题。

不过这些事情,孙先生并不打算和陈光讲太多。此前陈光用太平天国传教,小刀会起事为例子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是明显也是把他的兴中会当成了拜上帝会和小刀会这样的组织了。老实说,孙先生对于这类组织也并不反感,但是他觉得,这类组织已经落后与时代了,在现代,真正能够领导一个国家重新崛起的,应该是一个西方式的政党,就像美国的共和党或者民主党那样。

当然,这种看法一定会被史高治嘲笑的,因为在史高治看来,什么共和党民主党,到了现在,统统都不过是他和摩根等人的马甲罢了。共和党民主党的组织形式非常松散,因为美国根本不是靠着这两个党打的天下,这两个党派本质上就是在国家建立起来后才建起来的政见相近人士的俱乐部。依照着它们的模式来建立一个革命党,这简直就是照着施瓦辛格画西施嘛。

看到孙先生执意要先发动一次起义,陈光也没多劝,他也隐隐的猜想到了孙先生的意思。江湖上,一个新的帮会,要想打响牌子,总得先做一两件大事的。他觉得孙先生最近要干的大事,就是做这个用的。毕竟,就兴中会现在的力量,想要一家伙推翻满清,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吧,孙先生需要些什么东西呢?如果是要野战,那么我建议你们选择最新的麦克唐纳18643型卡宾枪。这种枪相对与标准版步枪要短一些,携带隐藏都方便。当然,它的有效射程略有下降,从原型的七百米下降到了六百米。不过这实际上没什么影响,因为在这个距离上看过去,人已经小得像蚂蚁了,甚至看都看不见了。事实上,战场上除了齐射,基本上就没有用得上超过四百米的射程的地方。这种枪正常的售价是二十一美元,也就是不到十八两银子,不过如果你们在香港买,肯定是买不到这样的价格的,因为有运费,再加上各个洋行也都要赚钱的。所以在香港市面上,这东西的价格要一般超过三十美元,而且,一般人也根本就买不到。不过如果孙先生需要,而且数量较大,订货能够超过一千只的话,我可以牵个线,看看能不能通过走私的方式把枪支弄过来。如果在香港交货,我可以给你们二十五美元一支的价格,如果在大陆交货,每一支枪还可以再便宜一美元——呵呵,孙先生也知道,香港的水警比满清的强多了。”

“陈先生说笑了,我们现如今才刚刚创会,哪里用的上这么多的枪支。”孙先生笑了笑回答说,“这样的枪支我们今后一定需要,只是如今却也要不了这么多。另外,我们会现在才这么点人,和清军野战怕也是不太可能。”

“这么说来,贵会是打算在城市暴动了?嗯,广州就不错,无论成与不成,只要发动,就能震动天下。”陈光笑眯眯的说道,“若是城市作战,我有这么几种武器可以推荐给你们,一种是麦克唐纳18852型短管霰弹枪,一次上弹五发,在一百七十英尺左右的距离上堪称威不可挡。价格也不贵,北美18美元,在这里,大陆交货算你二十二美元,再有就是麦克唐纳1890型冲锋枪,使用9毫米手枪弹,30发弹夹,300英尺内都有不错的精度。在城市作战中,一只就能顶得上十支普通步枪,就是稍微贵了点,每支在北美要三十五美元,但是它真的对得起这个价钱。如果孙先生需要,四十美元一只我也可以做主。此外,还有手枪,如果你们要买冲锋枪,那就买麦克唐纳的‘黑星手枪’,体积合理,威力也不错,价格也合理,在这里十四美元就可以买一支。如果你们不打算买冲锋枪,那么麦克唐纳的‘绿水蟒’大型战斗手枪就不错,几乎顶得上半个冲锋枪了,就是价钱也高一点,在这里要二十三美元,而且,比起‘黑星’,它的块头也要大不少。

除了枪支,手榴弹也是非常重要的武器,这东西便于收藏携带,威力大,使用方便,稍微训练一下就能用。用于城市战斗简直就是绝了。价格也不算贵,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造反的必备武器,台湾的刘永福先生订购了不少,所以我可以从这里截留一点出来,按照北美价格出售给你们。每一枚五美元。我觉得孙先生也该买一点。不知道孙先生需要多少。”

孙文先生考虑了一会儿,说:“此事我还要回去和同志们细细商议,不过明天一定能给陈先生答复。如何?”

陈光站起身来,笑道:“无妨,我在香港还要呆好几天呢,完全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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