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1)
轩辕黛瞥了他一眼:“你自诩聪明一世,却不知我此时在想什么,你们少主现如今乐不思蜀,哪里还在苦海。”
秋迟暮眸光微转,心下已明了她在想什么了,便笑了笑:“儿大不由娘,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宫主的,如今宫主早日习惯也好。”
“可过年都不回来与我团聚,我这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何以春将一盅燕窝递到她手上:“他长这么大,也就小时候那几年在你身边,稍大一点都是在聂家,要么是在聂家团年,要么是在皇宫与皇帝陛下吃团年饭,何时与宫主你团过年?你这时候开始矫情,不嫌晚了么?”
“……”轩辕黛哀怨地瞅了何以春一眼。
秋迟暮安慰她:“不是有我们陪你么,我们总不会离开你的。”
正略感安慰,何以春却又来戳她痛脚:“可是娑罗姬你打算怎么办?”
因为姬十二坚持不合功,强迫他的话只会害了他的性命,轩辕黛无奈放弃,她已做好了向云家堡赔理道歉的准备,并打算将娑罗姬送回云家堡。然,谁也未料到,就在送娑罗姬回云家堡的路途中,娑罗姬竟开始私下练起《娑罗涅槃》。
等夏末凉发现时,为时已晚——《娑罗涅槃》一旦开始,只有练下去一途,别无他法。
出了这种事,夏末凉只好将娑罗姬带回沧海宫。
娑罗姬练《娑罗涅槃》是一回事,最主的是,她是怎么练的?——《娑罗涅槃》目前仍在轩辕黛手中,她也不曾给娑罗姬看过内容,更没有教过她。m
而娑罗姬的说法却让人匪夷所思,她言之凿凿地说梦中有人教她,只是她不知道此功就是《娑罗涅槃》。
娑罗姬的说法固然不足以采信,但她千真万确在练《娑罗涅槃》。
由此,轩辕黛觉得——江湖上还有人会《娑罗涅槃》,只是不知此人是谁,是敌是友?若能找出来,说不定对十二大有帮助。
易冬暖跟他们操心的内容不同,他皱着眉头道:“我倒比较担心慕家。”
“慕家怎么了?”何以春问他:“他们不是把东西都交给我们了吗?”
轩辕黛微微一笑:“我不是赠了紫玉沧月佩给慕家大小姐吗,小暖可能怕这慕家大小姐心太大,到时弄三件让沧海宫为难的事出来,让大家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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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此、谓、大
对于慕家或者说慕明月的行为,知情者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称赞者有之,唾骂者有之,各色人等,不一而论。
其实这件事,慕尚书又何尝作主,一切皆是慕明月的主意,他自己也极不理解女儿的行为,为此还埋怨了慕明月好几回。
“你可知为父为找这天心石,暗地里耗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几乎搭上我们慕家的大半个家当!再加上不死还魂草的消息,两样合起来,已让我们倾尽所有,眼看要举债度日了。可你倒好,分文不收、分文不取,就这么送给了沧海宫,让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化为乌有,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慕尚书之所以愿意倾家荡产的配合慕明月,其目的无非是升官发财,加官进爵,谁知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爹,做人不可目光短浅。”
慕明月纤细如玉的手指翘成花瓣状,将鬓角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从书卷中抬头望着父亲,淡淡地道:“只顾眼前利益,一味的计较得失,终难成大事,还是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切莫因小失大。”
“什么是小,什么是大?失了银子,没了家产,这是小?那何谓大?”慕尚书说的痛心疾首。
慕明月慢悠悠地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色玉佩,举高皓腕对着其父摇了摇,缓缓地道:“此、谓、大。”
“……”许是被玉佩流光异彩的夺目光芒所摄,慕尚书无言以对。
“这块紫玉沧月佩别人想都想不到,说是天下至宝也不为过,爹认为它抵不过我们那些家产吗?况且得黛宫主亲赠玉佩者,您认为会无官途吗?”
这倒是大实话,慕家财产再多,却也比不过紫玉沧月佩,关键是,能得黛宫主赠玉者,必是黛宫主赏识之人,间接地会获得当今圣上的好感——此为一种先人为主的观念,陛下会因黛宫主而爱屋及乌。
“爹,官运不要太亨通了!”慕明月凤目微眯,朱唇含笑。
慕尚书承认女儿说的有道理,这招以退为进,与“放长线钓大鱼”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过于急功近利了,不能因为短期内未见成效,便焦躁地否定这一切。
正要夸女儿几句,燕绾一脸喜色的掀帘进来:“老爷、小姐,皇后娘娘派人来传懿旨,欲召小姐进宫叙话,小姐快点准备。”
“……皇后娘娘传懿旨?”慕尚书目露喜色,之前毫无征兆,一下子便是皇后娘娘,饶是他宦海沉浮多年,一时间也觉得事发突然。
“莫慌。”慕明月慢条斯理的从黄花梨的书案后款款步出。
她今日着一袭杏黄宽袖家常绫袍,柔滑如丝的长发半挽,斜斜插着一枝翡翠簪子,簪尾垂下几继细细的流苏,耳上的翡翠耳坠在颊边晃晃悠悠,与头上的簪子相印成辉,衬着她美貌绝伦的容貌,更显国色天香,丽质无双。
只见她微抬精致的下巴,眉间蕴傲,用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铿锵有力地道:“这仅仅是个开头!”
幕尚书含笑捋须,的确如此,只要明月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还怕别人不上赶着来吗。
燕绾笑盈盈地去扶慕明月,压低声音道:“听说皇后娘娘最近正为太子殿下物色侧妃的人选,此次召小姐入宫,莫非正是为此事?若是,那奴婢要先恭喜小姐了。”
慕明月轻扯红唇,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傻丫头,即便是,也没有什么好欢喜的,你没听说过吗?宁做鸡头莫做凤尾,一个太子侧妃,又非太子正妃,不值什么。”
小姐的心真大!燕绾吐吐舌头。
“明月,此话差矣。”慕尚书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与笃定,悠悠哉哉地道:“古往今来,储君登大统之后,荣登皇后宝座,能母仪天下者,并非全是太子正妃。”
明月的神情莫衷一是,浅浅一笑:“爹,这个理女儿也知道,但皇后娘娘召女儿进宫,无外乎是因为我手中有紫玉沧月佩。她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女儿就不相信,不可一世的陶贵妃还能沉得住气!”
她神采飞扬,一扫前些日子陶贵妃带来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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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贵妃早沉不住气了,在最初得知轩辕黛以紫玉沧月佩相赠慕明月时,她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想她暗中与皇后较量多年,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太子,成为储君。如今慕明月手中有紫玉沧月佩,若拉拢了她,便等于拉拢了沧海宫和轩辕王,有这两大助力,己方无异于如虎添翼,击败皇后和太子指日可待。
可恨当初因为慕明月与顾还卿越走越近,她连带着憎恶慕明月,一气之下把她从三皇子正妃名单中剔了出来。
如今一看慕明月有了利用价值,她后悔莫及,便寻思如何笼络慕明月。
可是未等到她想到好法子,皇后已先下手为强了——刚刚曲公公来禀报,皇后传慕明月入宫觐见。
这则消息对焦虑不已的陶贵妃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皇后的奸计得逞!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慕明月站在自己这一边。
陶贵妃斗志昂扬,奈何儿子却垂头丧气——自打南巡回来以后,姬非晚的精神日渐颓废,完全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华与轻松惬意,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陶贵妃恨铁不成钢:“你这是怎么了?现如今你父皇对你益发的器重,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你却自己蔫头耷耳的泄起气来,究竟是想怎样?你没看见东宫那位最近笑的多圆润吗?若你再这么无所用心下去,我们母子早晚会输的一败涂地,最后连命都没了!”
姬非晚对陶贵妃的喝斥听若未闻,风流多情,俊美如玉的脸庞蒙着一层阴影:“母妃,您什么时候能接受还卿?”
又是顾还卿!
陶贵妃气的几乎失去理智,当场砸碎一个缠枝莲纹花觚,怒不可歇地道:“殿下,你是入了魔障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她顾还卿?她算个什么东西?!都是别人的媳妇了,用得着殿下日日想、夜夜念?”
犹如受到了当头棒喝,姬非晚陡然一愣,陶贵妃别的话他都未听进耳,只听见“魔障”二字。
他恍恍惚惚有种错觉,觉得顾还卿或嗔或喜或怒的模样,已化作丝丝缕缕的轻烟进入他的心,萦绕着他的灵魂,很可能会成为他此生都走不出的魔障!
“殿下你醒醒吧!”儿子怔忡恍惚的样子让陶贵妃更觉怒其不争,气得都有些歇斯底里了,尖着嗓子道:“你此刻想的应该是怎么挽回慕明月,而不是姓顾的那个贱人!若你仍然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母妃狠心,本宫立刻派人去通知你外公和舅舅们,让他们设法替殿下斩除魔障!”
姬非晚脸色一变,“唰”的站了起来:“母妃你想做什么?”
“母妃不想做什么?”陶贵妃神色阴冷地握紧手指,盯着儿子恨恨地道:“本宫在这波云诡谲的宫中这么多年,唯恐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走到今日来之不易,断不会让人轻易毁了这一切!殿下好自为之,别逼母妃对顾还卿出手!”
※※※※※※
因为一块紫玉沧月佩,京中波澜迭起,牛家村消息闭塞,顾还卿原本并不知情,但小年前,宫少陵借着给他们送年货的机会,亲自来牛家村一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略的向顾还卿说了一些。
顾还卿听了,神情平静,不予置评。
反倒是福婶笑着问宫少陵的亲事进行了怎么样了。
汝旭候派来宫家说媒的媒人,尚未到嘉陵,不知怎的惊了马,马车掉进河里,媒人险些淹死,最后被人救上来,奄奄一息,媒是做不了了,能保住命都不错。
汝阳候再接再厉,连派两个,但同样未落得好下场,一个路上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一个被摔的昏迷不醒。
反正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管汝阳候派多少媒人来,全都不能平平安安抵达嘉陵。
此事以讹传讹,被百姓传的厉害,皆言老天都不支持汝阳候和宫家结亲,尽降灾祸,太不吉利了!
汝阳候也觉得事有蹊跷,不敢与老天爷硬拼——暂时不来宫家提亲了。
由于宫少陵与自家有点关系,见了他的面,福婶免不了要问一问。
宫少陵笑语晏晏地道:“许是我没福气,自小到大这亲事便格外的不顺,我爹娘为了我的亲事操碎了心,本以为年长些情况会有改善,结果换汤不换药,仍是没什么改变。看来我这辈子极有可能会打光棍。”
“你怎么也要打光棍呀?”
聂九灵吃着小人的饭,操着大人的心,他本来在一旁吃烤红薯,听了宫少陵的话,立刻跑到宫少陵面前,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他:“你也是克妻命吗?”
“……”顾还卿顿时想打他屁股了,这熊孩子咋说话呢!什么叫你也是克妻命?
福婶也尴尬,忙道三少爷你甭瞎说。
“我没瞎说啊?”聂九灵异常认真地道:“卿卿说呆呆克妻的名声若传开了,他这辈子必是打光棍的节奏,宫大哥方才不是说他也要打光棍吗?那肯定跟呆呆是一样的。”
什么破推理?
顾还卿正要收拾他一顿,宫少陵却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道:“宫大哥不克妻,只是运气不好,每次订亲的时候,总会出一些不吉利又晦气的事,把宫大哥的亲事搅黄了。”
宫少陵也是个歹命,据说迄今为止,他亲事订了不下数十桩,却没有一桩成的,不是他出意外,便是女方病的要死,各种不吉利,直到解除婚约为止。
“哦,原来是这样啊。”聂九灵人小鬼大地安慰他:“那你总比我二哥强,我二哥这辈子是没救了,卿卿说让他去庙里当和尚算了。你好歹不用当和尚,说不定会……皮,匹什么的?”
他转头去看顾还卿。
顾还卿瞪他:“否极泰来。”
“对,否极泰来。”聂九灵重重的点头,对宫少陵道:“那你便可以娶妻了。”
“借你吉言。”宫少陵笑着轻捏他的小嫩脸。
操完宫少陵的心,聂九灵又去操他二哥的心,跑去一脸殷切地问聂浅歌:“呆呆,你真的真的是克妻吗?”
聂浅歌在用柴刀削一截粗直的木头——聂九灵是三月三的生日,三三得九,此谓他小名的由来,开年后,他便四岁了,聂浅歌认为聂家是武将世家,九灵不能不习武,因此打算开春之后便着手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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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正打算把这截木头削成一杆孩童用的小红樱枪,以备聂九灵练枪法。
聂九灵不愧为聂家之子,对习武一事抱着浓厚的兴趣,一直跃跃欲试,不过,他似乎更关心聂浅歌的终身大事,一直想搞清他是不是真的克妻。
聂浅歌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你二哥聂浅歌是真克妻,所以聂家的香火就全靠你了,你辛苦点,务必要多娶娘子多生娃,努力开枝散叶,将聂家的门楣发扬光大。”
“多娶娘子多生娃?可我自己都还是个娃啊?”
聂九灵不乐意,撅着小红嘴说:“而且我是男娃娃,那我娘子肯定是女娃,女娃多烦啊!爱到处撒尿不说,哭起来尖着嗓子,能吵死人,她们还喜欢冒鼻涕泡泡,我不喜欢。”
“……”顾还卿听的满头黑线,他这是说谁啊?谁爱到处撒尿了?不会是在说隔壁左右那几个刚出生的小姑娘吧。
可人家小姑娘才几个月,爱哭、爱撒尿不是很正常吗,瞧他说的一脸嫌弃,仿佛他没有小过;没有哭过;没有尿过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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