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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意秾心里不是滋味,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低了头,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

季恒还想说什么,紫幔已经被揭开,有水从高处喷下来了,众人一齐喧嚷,他说了什么他自己都听不见。

水入金盘之中,香气袭人。

待盘中水满,智苦大师便举长柄金勺,舀水灌佛像。浴佛的仪式结束后,众人都求浴佛水饮漱。

等意秾跟着凌氏等人去后院吃斋饭时,她就没再看到季恒了。

☆、第26章 梦前生

斋饭是四个素菜,还有一碗煎香药糖水,也被称为浴佛水,意秾拿在手里的时候就觉得一定不会好喝,没想到味道竟然不错。方入口时只觉得苦,匝味半晌才能品出丝丝的甘甜来,这甜味也淡,但它掩在苦中,便让人甜得万分欢喜了,等一碗汤水入腹,甜苦皆不见,唇齿间只余淡淡的清香。

浴佛之后还有放生会,水上有许多小船来往卖龟、鱼、螺、蚌等,以供人们放生之用。这一天连京中各处的肉铺都是要关门的。

放生会这种活动是小姑娘们爱参加的,凌氏用过斋饭之后就回到了沈府在三千海岳的宅院歇午晌,意秾则被季悦邀请到她家的船上一起去放生。

因季老夫人笃信佛教,这一年中总要有一两个月是住在三千海岳的,故而季府特意在海水上备了条画舫,无论是游水观景,还是乘船往来都方便。而季悦再过几日就要去南京她的外祖家,她便请了这些亲熟的小姑娘们一起,今日这一聚也就算是一次离别宴了。

因沈意秐的病还未好利索,她倒是想来的,但是赵氏不允,故而她今日并没有前来。

虽说是在季府的船上,但毕竟也是水边,凌氏担心会有什么意外,便特特命了绿蚁要寸步不离意秾身边。

现在水上游船极多,众人都争相登船放生,沈府也包了一艘船,原是预备着给沈老夫人观景致的,但是沈老夫人今日兴致不高,如今凌氏又成了长公主了,虽说只是空有其名,但她若想让凌氏立规矩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凌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回去休息,她除了点头,连甩脸子也不能。她心里窝着口气,在船上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而季悦已经派人来请意秾了,不是季悦身边的大丫头问桃,是一个名叫问月的二等丫头,问月倒是不愧对她这个名字,长了一张圆圆的脸儿,笑着道:“我们姑娘让奴婢来请沈五姑娘过去,今日天气好,我们姑娘说法相林那儿的石榴花开得极好,一会儿再乘船去沿水赏石榴花。”

宣和帝虽然已经决议封意秾为重章公主了,但是因为还未册封,故而还是称为沈五姑娘的。

意秾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毕竟是季府的船,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季恒,若是遇到了,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如果不去,也就太打眼了些,她一时也想不出好的理由来,便起身带着彤鱼和绿蚁跟着问月一起去了季府的船上。

季府的船十分宽敞,因水上风大,所以舷窗都是镶的整块琉璃,坐在船舱里望出去,视线极为开阔。

众位小娘子手里都提着要放生的龟鱼等,意秾也命人买了两尾金黄色的鲤鱼,用琉璃罐子盛着,琉璃罐子外又罩了网兜,她提在手里,跟大家一起在船上放生。

放完生她们也没有立即就回去,而是按照季悦之前定的计划去了法相林,在法相林靠近水畔的地方有一个极大的花圃,站在船上远远望去,只觉得榴花似火,像一匹瑰丽万千的锦缎,美得轰轰烈烈,美得活泼生动,美得将这世间最耀目的颜色集于一身。

意秾本是带着迟疑的心情来的,此时见了也觉得世人对榴花的盛赞果然不虚。

原本是预备着赏完石榴花就回去的,但是画舫却行的极慢,这些小姑娘们也不急,嘻嘻哈哈的将沿途风光都瞧了个遍。到了晚上,一众小娘子们就更不想走了,此时的水面上那才叫一个好看呢,整个河面上都是众人燃放的佛灯,点点灯火蜿蜒而去,忽明忽暗、飘忽不定的如同繁星闪烁的火光。

大家高高兴兴的围坐一圈儿,赵姝就提议要玩投壶,投不进的就要饮酒,这里可没有什么姑娘家喝的百花酿、合欢酒,只有温好的烧刀子,还没开始呢,就有人打了退堂鼓了,也有不少姑娘家的长辈派人来寻,有几人就陆续的起身走了。

意秾是说什么都不肯喝那烧刀子的,便也告辞回到了沈府包的画舫上。此时外面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热闹了,人们渐渐散去,只余下喧嚣过后的寂静。她坐在舷窗旁望着外面,天上只有一弯清瘦的弦月,月光清清泠泠的洒落下来,映着灯火,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嘈杂都不见了,余下的只有静谧与温馨。她就这样随画舫漾在水面上,有一种不知何处归去的沧粟之感。

她一直理不清自己和季恒的关系,上一世的喜欢与这一世的刻意疏离,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情感,不过此时,在浩渺沧浪的相衬下,她的本心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画舫缓缓行进,快要靠陆登岸时,周围越来越嘈杂,好像有许多船只都挤过来了一般,渐渐的意秾乘的这艘画舫就被周围的船只顶.撞了好几下。

意秾就皱着眉问是怎么回事?

绿蚁最为警觉,出去打探了一下,回来道:“姑娘,好像是有两艘船因为拥挤发生了争执,看着都是商户的船,这会儿两家都气不过,纷纷唤了帮手前来,所以船只都挤在这一块儿了。”

每年浴佛节几乎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因为船只过多,水面毕竟有限,有时两船相撞实在寻常不过,其实若是两家都是大度的,只互一施礼也就过去了,船速都不快,撞一下也就是轻微震动。但是这两家都不肯相让,于是就争执了起来。

意秾镇定的让船夫想办法将船靠岸,她带了许多家丁,身边还有绿蚁在,也实在不必怕什么。

但是船只过多,挤在一起难以行进,而且已经能隐隐听见两方的高声对骂了,幸而这船夫也是个老手,硬是挤出了一条路来。只是他却没注意到,两侧的商船看似不动,却在有意的将他们往南边的方向引,也不知走了多远,斜喇里忽然就冲过来一艘船,将沈家的船撞出了十几米远,这力道太大,又是突如其来的,意秾猝不及防,幸而有绿蚁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而两侧本来正吵得喧天的船只都商量好了似的,竟让出一条路来,意秾所在的这艘船飞快的向前方滑行而去。

两侧的商船上有一些无赖和登徒子跳上了沈家的船,沈家带的家丁虽多,可也架不住对方的人更多,绿蚁护在意秾身边,不过过来招呼的人越来越多,绿蚁就有些分.身不暇了。

意秾此时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精心的谋划,她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而绿蚁自保还可以,若带上她,她们两人就一个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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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对不能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哪怕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绝对不能。最后她咬紧了牙关,趁有绿蚁的掩护,在一处水流湍急的地方迅速的就跃入了水里。

她不会凫水。

她跃入水中的地方水流又急,直将她冲下去十几丈远,当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她口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眼前是漆黑的一片,像是做了一个梦,她看到了上辈子的季恒。

她没见过他在官场上的模样,好像更内敛,也更沉默,他想办法将沈潜送去了西疆领兵,让宣和帝有所忌惮。他一直在努力的试图劝说他的祖母和季夫人,但季夫人还是得了他祖母的默认,在沈家大房透露了结亲的意思时而欣然同意了。

他已经不再是毛躁的少年郎了,感情于他而言重要,却没有重要到非其不可的地步。他身上肩着整个成国公府,他能任性一次,不顾意秾已经衰落的家世;但是他不能任性一辈子。

意秾死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好以后便执意与沈意秐退了亲,娶了左大夫之女。

意秾在梦里一直哭,被救上岸她吐出几大口水后,才慢慢回过神来。

此时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湿透了,钗环都掉了,发髻也散了下来,现在的样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不过美人便是再狼狈,也是一种可怜可爱的模样,意秾穿得又是春日里的薄衫,在月色之下,打湿的绡纱贴在她的身体上,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玲珑剔透之美。

容铮拿眼睛看了看她胸前的鼓鼓胀胀,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发育了,绡纱的料子根本就遮挡不住什么,小包子如蓓蕾般俏立立的挺着,腰肢纤细,双腿长而直,美得像清水洗涤过的花蕾,美得娇嫩妍丽。

只是,好像没怎么带脑子,大朝会时她就犯过一次蠢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竟然想让他帮忙,那时他若是帮了,她日后再想嫁人只怕就只能一顶小轿子从角门抬进去了。这一回更好,若不是他命人盯着,她差点儿就被人害死,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她这种娇气的小姑娘竟然有勇气跃入水中,还是选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幸而没有撞上暗石,否则就算是捞上来,也救不活了。

☆、第27章 行今世

沈府的船出了事儿,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凌氏耳中,凌氏急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沈洵和沈潜也赶过来了,急忙派人沿水寻人。

凌氏先时还撑着精气神儿,在见到匆匆赶来的沈珩之后,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情的后果,她抓着沈珩之的袖子,只撕心裂肺的痛哭。沈珩之也不敢耽搁时间,也带了人出去找。

这里毕竟不是沈府的深宅大院,各个宅院之间也不过就相距数丈远,沈家这里动静闹得又大,周围的人家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有几家相熟又亲厚的也派了家丁帮忙去寻,当时水面上本就有许多的画舫在,这件事想掩也是掩不住的。

连季老夫人听着信儿都过来了,她见凌氏眼睛肿着,便安慰她道:“意秾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必定能遇难成祥,或许这会儿就已经找到了,正在上山呢。”

一句话说得凌氏又要哭出来,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还是强忍住了,不管意秾回来名声变得什么样,若是能因着此事圣上不再让意秾去和亲,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她家老爷有本事,即便意秾的名声上差了,也能为她寻个根基差些的夫君,不求别的,只要对意秾好就行了。或者实在不行,她就养意秾一辈子,让女儿一直在自己身边,也比到外邦去和亲的强。

这样一想,她倒觉得这是佛祖降恩了,合上手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季老夫人道:“多谢老夫人,我们意秾确实是个福泽深厚的,塞翁失马,或许我们意秾是有福气要到了。”

赵氏自听到消息起,心里就堵了一口气,她显然也想到了,若是意秾在此时出了事儿,那么让她去和亲之事八成就打了水漂。况且,就是先不论这个,意秾就算是被寻了回来,这清白可就说不准了,这番跟上次在宫中可是不一样的,那次出事儿是在姑娘们玩耍的园子里,宫里的看管又严格,才没人当回事。但这次可不一样,大晚上的,又是被人劫走,这名声可就是毁了。意秾毁了倒没什么,但是秐姐儿眼看着就要定亲了,倒连累了她女儿的名声,她是憋了一肚子气的,此时便在一旁冷冷道:“但愿弟妹是说中了的,不过我也劝弟妹一句,等日后意秾回来,还是打扮得素净些才好,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穿得妖妖娆娆的,也难怪别人惦记。”

这话可就太难听了,竟然还是从意秾的大伯母嘴里说出来的,连季老夫人都皱了眉头。

凌氏鲜少跟赵氏起冲突,便是平日里赵氏说了她什么,她也只是生闷气罢了,但此时她站起来,对赵氏冷冷道:“还请大嫂慎言,圣上的旨意中写得清楚,因意秾端稳柔嘉,堪为女子表率,才特命意秾前往大虞和亲,怎么大嫂今日这话,是存心要冒犯圣上不成?”

赵氏闻言立刻就黑了脸,凌氏是被气急了,平时说她也就罢了,她的宝贝女儿她都舍不得说一句,如今被人诋毁,她如何能甘心,说话也就不再给赵氏留情面,“我如今唤你一声大嫂,也是给你脸面,若是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大嫂每次见了我还应该先叩头行礼才是。”

凌氏虽然被册封为长公主了,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宫里也并没有按照礼制为她准备公主府,连一些日常所需都是跟平时一个样,凌氏又不是个倚势跋扈之人,待下人也与以往并无区别,况且太后因何认她这个长公主,大家心里都明镜一般,所以平时也没有人把这个长公主的名头放在心上。

赵氏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她身后的嬷嬷按住了。

赵姝见状就撇撇嘴,她是听说意秾出了事,专门赶来看热闹的,赵氏是她的亲姑母,她见赵氏不说话了,她可是个什么也不怕的,她已经被册封为县主了,她娘连太后都敢顶撞,她哪里会把这么一个半路子的长公主放在眼里,便笑着道:“姑母也真是爱操些闲心,沈五姐姐惯爱穿得像个狐媚子,姑母说一句她就能改了不成?”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然当众将狐媚子这样的字眼儿挂在嘴边儿上,她赵家的教养都快被大家鄙视到天边去了。

孙亦莹如今是做人儿媳妇的,长辈的话她不能随意插言,但此时大家都在担心意秾,赵姝竟还跑来说风凉话,她就不想忍了,淡淡开口道:“姝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姝妹妹已经不是头一回这般口无遮拦了,怎么姝妹妹没有教养嬷嬷么?”

赵姝的脸登时就红了,她是个急性子,被人抢白了就想立刻发火,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眼色的,现下这种情况若是闹大了,被她娘知道她说了什么话,她少不得要挨顿训斥,她便重重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这时就听外头一个小丫头满脸激动的跑进来禀报:“夫人,五姑娘回来了!”

凌氏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急忙就迎了出去,原本她已经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了,她不知道当时的情景,只害怕意秾吃了苦头,此时见她穿戴整齐,好端端的回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

王沅和孙亦莹也跟着抹眼泪儿,还是季老夫人劝道:“还是快扶五丫头进去说话。”

凌氏进去先将意秾上上下下打谅了一遍,见她确实毫发无伤,才放下了心,又要问她事情的经过,这时屋子里已经有人惊呼了一声:“二殿下!”凌氏这才看到护着意秾回来的容铮。

容铮的身份特殊,在场的又都是世家勋贵,虽然是女眷,但也有不少见过他的,若只以君臣相待,倒也用不着回避。今日他穿了一袭宝蓝地缂丝夔龙纹锦袍,头上束了玉冠,眉目清俊,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让人想多看两眼。由季老夫人带头,屋子里的几个人便以本朝皇子礼制给他见了礼。

凌氏更是感激涕零,“若是没遇到二殿下,意秾她……”

“沈二夫人不必客气。”容铮道:“我一直仰慕沈兄的才学,便邀请沈兄到船上一聚,因五姑娘也在,便也一同邀请了五姑娘。才用了两盏茶的功夫,就听说沈府的船被劫了。”他云淡风轻的道:“现在找到了么?”

他此言一出,别说旁人了,就连凌氏都是一愣,“这……意秾……”

意秾拿余光扫了容铮一眼,心道这人脸皮可够厚的,当着这么多人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自诩做不到,也不敢看凌氏的眼睛,道:“娘,是二哥,是我和二哥恰好遇到了二殿下,才去做客的,下回不会了,一定会先来告诉娘,不会让娘担心了。”

其实她说到一半时,凌氏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作势拍了她一下,道:“你这死孩子,和你二哥去了二殿下的船上,也不谴人回来说一声儿,害得我们都以为你也在咱们家的船上呢。这会儿没事儿就好,你爹爹已经带着人去寻船了,船上也没什么贵重之物,倒不妨碍的。”

如此一说,今晚之事就是个乌龙了,沈五姑娘好端端的什么事儿也没有,还坏什么闺誉?

季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又是看着意秾长大的,不管能不能嫁到她们家,也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意秾有事,如今也算是松了口气,便告辞回去了。赵氏也带着赵姝走了。

等沈珩之沈洵和沈潜回来,意秾才把当时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凌氏听说她呛了水,又是一阵心疼,立刻就要请大夫来看看。

意秾赶紧道:“二殿下已经为女儿请大夫瞧过了,大夫说女儿只是着了凉,喝一碗姜汤发发热就好了。”

凌氏不信,“这是大夫说的话?”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请大夫不太合适,如今大家都知道意秾当时并不在沈家的船上,现在若是请大夫,岂不就露馅儿了么。一时又想到那些贼人,气愤的道:“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胆,竟敢直接就劫船。”

沈珩之此时也是一阵后怕,幸好是遇到了容铮,如果没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绿蚁已经回来了,听她的描述,那些船应该都是商船,本来海水上供游人包乘的船就不多,况且本朝的商船与普通船只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想认错都难。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心里仍然存有疑惑,不能立即确认。

不管怎么说,如今容铮也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了,一家人又好生谢过容铮才送他出去,还说改日要登门拜谢。容铮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小姑娘,也没说什么,就旋身走了。

意秾是饿坏了,等回了房间,彤鱼端上来一个红泥小火炉,架了火煮了一小锅的八宝粥,她足足吃了两碗,还用了两块甜腻的骆驼蹄,才满足的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早,沈府船被劫之事就查了出来,意秾听说时,倒也没觉得诧异。

☆、第28章 情意生

三千海岳的风光景致皆好,一花一草都似有禅意一般,能令人凝心静气,也适合休养,意秾一想到以后去了大虞可就见不到这等景致了,一时便也没急着回定国公府。

关于劫船的事,意秾只知道是尹之燕出的手,其余的就不得而知了,凌氏总拿她是小姑娘不适宜听这些话为由,不肯跟她说细情。

意秾一问她,她就道:“这些事儿我来处理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你瞎操心!”之后就要絮叨个没完没了,“以后你哪儿都不要去了,只管给我好生在家待着,落水又不比别的,最容易落下病根儿,你现在年纪小,不当一回事儿,等你上了岁数就知道难受了!”

这两日的燕窝意秾没少吃,其他补品也是流水一样的送进来,少吃一口都要挨凌氏的絮叨,别的倒没见什么效果,就是胸前的鼓胀似乎又长了不少。

沈家被劫船之事,虽然大家都知道是虚惊一场,但是与意秾交好的小娘子们还是陆续的来看她了。吴善芳也来了,自从上次曲水池宴之后,她们两人的关系比以前亲近了不少。

吴善芳说话的语调儿总是缓缓的,仿佛是一副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她最是爱八卦的,“你还记得官礼才么?就是贿考题的那个,这人还跟你们家有点儿关系呢。”

意秾赶紧点头表示记得。

“前两日,有人在普觉寺看到尹之燕从飞来亭里哭着跑出来,再走近了一瞧,竟然见官礼才□□的躺在地上!听说他们二人是表兄妹的关系,早就暧昧不清了,尹之燕之前还小产过,不是他的孩子又能是谁的?”吴善芳撇了撇嘴,慢悠悠的道:“飞来亭那里多隐蔽啊,也亏得他们会选地方,可不知道是怎么露了馅儿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的事情,如今连官府都介入了。”

意秾这才知道,凌氏所说的她来处理是怎么个处理法儿了,她倒是有些诧异,她这个娘向来最心软,没想到这回竟下了狠心。不过尹之燕也是自作自受,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同情尹之燕。

在三千海岳毕竟不比在家中时,自然是要自由许多的,山里奇石趣湖又多,每日都有几位小娘子相约去游山,当然也都是在家中兄长的陪伴之下,去的地方也仅限于姑娘家爱去的法相林、净水湖几处,但是这也足够让整日闷在家中的小姑娘们乐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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