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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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过戚暮那次与帕雷森剧院乐团合作的音乐会后,多伦萨先生第二天刚到维爱,就在每周一次的乐团成员大会上多次强调了这场演出的出色优秀。

“完全不一样的《圣母颂》、完全不一样的《蓝色多瑙河》!亲爱的朋友们,我向伟大的施特劳斯发誓,我从未听过这样卓越出众的改编版《蓝色多瑙河》,或许只有充满着朝气与激情的年轻人,才能做出这样巨大的改变!”

当然,仅仅是多伦萨先生的口头赞美,完全无法让没有听过那场音乐会的维爱成员们体会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首《蓝色多瑙河》。而且帕雷森的那场平安夜音乐会只是为了感恩老观众而已,并不会进行现场录音、摄影,这让他们更无法得知那是怎样的一首曲子。

不过他们并不着急:小七都来了?还愁不能听到他的《蓝色多瑙河》?

维爱成员们这样想着,并且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能让多伦萨大师发出那样感慨的,绝对不会是一场普通的平安夜音乐会。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

当戚暮的琴声一起,便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恰如其分地融入了维爱众人的琴声中!

没有一丝突兀,没有一丝怪异,那琴声仿佛是春天降临一般,带着朝露从鲜艳的花朵上流淌而下的美感。如果说这琴声不够动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还不至于这样泯灭良知。

但是……你怎么能和我们乐团这·么·融·洽啊!!!

说好的是第一次合奏呢!!!

你这简直比合奏过一百次的人还要强啊!!!!!

典雅端庄的乐声正在排练厅里奏响着,整个管乐器如同号角齐鸣,欢腾雀跃;所有弦乐器又仿佛溪水潺潺,浪漫柔情。

在维爱新任副首席的带领下,第一小提琴组的主旋律柔和细腻,曲调和谐,甚至连坐在戚暮身旁的小提琴手都忍不住学起了自家信任副首席的泛音技巧,将一段简单的长泛音改成了急促短暂的几次泛音。

仅仅只是一点微弱的改变,便让指挥台上的安东尼先生诧异地看向了戚暮。

在他听到戚暮竟然能够如此熟练自由地融入维爱众人的音乐中时,他已然感到十分惊讶;但是当他发现这个孩子居然直接让马力(那个小提琴手)改变了自己正常的演奏方式时,仅仅是震惊两个字,已经无法来形容安东尼先生此刻的心情了。

天才!

绝对是天才!

连一次排练都不需要的就直接融入乐团,连一次合作都没有的就改变其他乐手的演奏方式、并且还改变得如此精巧,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

难怪多伦萨先生之前如此郑重地连连向乐团成员大会推荐戚暮,到现在为止,安东尼终于是明白了指挥的意图:小七具有如此可怕的天赋,多伦萨先生真是太有远见了啊!!!

对此丝毫不知情的多伦萨大师此时正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翻看着乐谱,忽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其实,这完全不能怪安东尼误会多伦萨大师,因为就连后者都没想到,戚暮能与维爱的成员们合作得如此天衣无缝。

这完全不是第一次合奏的人该表现出来的音乐,要知道就连阿卡得大师在和某个乐团演奏前,都必须经过一两次的磨合。

但是戚暮偏偏就是刚刚上场,就用这样一首精彩绝伦的《皇帝圆舞曲》征服了乐团所有人!

此时还没想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攻克维爱成员、获得乐团信任”的戚暮,正微微垂着眸子,认真地望着自己的左手。漂亮修长的手指正在温柔地按动揉弦,在舞台刺目耀眼的灯光下,那手指白皙得仿若玉雕。

不同的小提琴家都有着不同的演奏习惯,比如法勒先生在演奏时就经常闭着双眼,感受着音乐中复杂多样的情绪,而阿卡得教授则总是皱着眉毛,一脸苦大仇深。

戚暮虽然不至于像自家老师那样眉头紧锁,但是他却喜欢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准确的说,是喜欢盯着每一下按动着的琴弦看,就仿佛能从其中看出美妙的音符似的,让他忍不住地心生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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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排练厅里,一首恢宏大气的《皇帝圆舞曲》正在铮铮奏鸣,热烈的旋律,激昂的曲调,让整座排练厅都在稍稍颤抖,引起共鸣。

等到一曲结束,没等戚暮将自己的琴弓放下,安东尼先生就神色复杂地问道:“小七……你一定要告诉我,在演奏这首《皇帝圆舞曲》前,你已经听过维爱演奏的这首曲子一百遍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戚暮稍稍一怔,他刚想开口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维爱的《皇帝圆舞曲》,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安东尼先生,您难道忘了吗,我们根本没有录制过《皇帝圆舞曲》!”

很快又有一个声音附和道:“就是就是,施特劳斯的其他曲子我们都演奏过很多遍,就是这首《皇帝圆舞曲》倒是很少演奏。我记得……好像是因为扎耶夫那个混蛋不擅长这首典雅庄重的曲子吧?”

提起某个名字,整个维爱乐团里立即响起了一阵嫌弃的嘘声。

和扎耶夫交好的几个老资历成员早在扎耶夫被赶出乐团之后,就被多伦萨先生严厉地辞退了。因此现在的维爱无论是在表面上还是暗地里,大家都相处得十分愉快,再也不用看某些人的脸色。

安东尼自然也想到了扎耶夫干的那些混账事情,他厌恶地“啧”了一声,然后看向戚暮,转移了话题:“小七,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听我们乐团演奏《皇帝圆舞曲》……”

戚暮稍稍回忆了一下,最后老老实实地说:“安东尼先生,我这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听……”虽然他上辈子曾经和维爱排练过多次,却是真的真的没有听过这首《皇帝圆舞曲》。

“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安东尼先生长叹了一声气,然后感慨道:“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我以为也就拥有绝对音感和顶级天赋的奥斯顿·柏特莱姆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无力感了,没想到小七你也……哦对啊,你也拥有绝对音感的,是吗?”

既然对方都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戚暮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是的,安东尼先生。因为之前我听过维爱的很多唱片,同时音感也比较好,所以才能比较快地和大家融合起来。”

维爱众人:“……”

你这已经不是比·较·快了好吗!

宇宙飞船都没你这速度的啊!!!

戚暮是一点都没察觉到成员们“别样”的目光,他稍稍思索了会儿,又补充道:“安东尼先生,其实我觉得在第二乐章的第三乐段,我和大家的同步率有点不够,似乎没有把小号的顿音给掌握好,还需要多练习练习。”

刚刚才从沙滩上爬起来、此刻又被无情地拍下去的安东尼先生:“……”

他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啊……

这样一个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乐团便开始进入了各自乐器组分别练习的阶段。毕竟一首曲子除了大家一起合奏以外,只有每个人都掌握完美了,才能做到合奏完美。

此时的维爱成员们已经无比庆幸,当初他们选择了这个可爱的年轻人作为他们的副首席。

一首改编的贝多芬《d大调》第三乐章,让他们看到了这个青年卓越的实力,而多伦萨先生几次三番的保证,以及阿卡得大师、柏特莱姆先生等人的联名推荐,让他们也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期待。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期待并没有落空。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维爱虽然与柏爱一样都属于世界顶尖乐团,但是“天下第一团”的桂冠自从上世纪卡拉扬大师执棒柏爱后,就稳稳地悬在柏爱的头顶,绽放出无限光辉。

尤其是最近几年,当克多里成为柏爱的首席小提琴家以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柏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交响乐团。

扎耶夫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全球的小提琴家中,他属于最顶尖的那一个层次。但是和天纵奇才的克多里相比,他却没有丝毫的年龄优势,反而在最近越来越显现颓势。

——这也是维爱众人不怕失败,决定选择年轻的戚暮作为自家副首席的重要原因。

灿烂明亮的聚光灯下,俊秀漂亮的青年将自己的小提琴放在一边,开始转身与乐团的成员们交流起来。

第一小提琴组的成员们非常高兴地将自己介绍给这个年轻的副首席,而戚暮则是微笑着将这些早已熟记于心的名字再次记忆了一遍。

在戚暮刚来到维爱的第一天,这样一首和谐精彩的《皇帝圆舞曲》,让所有维爱成员永生难忘。

他们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全新的改变,需要巨大的创新变革!

而这一切,或许这个青年能够带给他们。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入新的一年以后,世界各大乐团都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在去年的时候,他们已经制订了自己新一年的工作计划日程,但是在这新年伊始的阶段,却还有很多需要交接的地方。所以此时的戚暮虽然仅仅只是乐团副首席而已,却跟在安东尼先生的身后,开始半接触这些复杂繁琐的事情。

乐团的首席,需要的不仅仅是高超卓越的技巧实力,还要拥有对乐团水平、风格的了解与掌控力。你要和指挥一样,最熟悉自己的乐团,懂得它所需要的是什么,并且还得知道在乐曲选择、乐团人员的分配中,该怎样去做。

短短一个月的学习,让戚暮得到了更多的见解。

以前他的维交的时候,每每到了这种时候,他的任务就是带领乐团进行日常的正常训练,帮繁忙的埃弗拉、贾思科等人腾出空闲。而现在他的任务则变成了,上午进行乐团排练,下午与安东尼先生一起制定策略。

这样高强度的压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顶级的压迫,甚至连多伦萨先生都开始担忧戚暮会不会承受不过来。但是他却没办法开口让这个青年休息,因为安东尼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戚暮需要尽早将首席的任务接手。

可是对此,戚暮却半点怨言没有,甚至每天早上当罗曼依旧早早地来到维爱大楼的时候,仍旧能够见到安东尼先生的休息室里,一盏昏黄的灯早已朦胧地点亮,在天还未全明的时候,那个俊秀好看的青年已经坐在那里翻阅维爱往年的资料,不知道多久。

一向死脑筋的古板罗曼,都忍不住地向多伦萨先生说了这件事。

而当后者听说那个孩子竟然已经努力到这个程度后,多伦萨大师也是忍不住地感慨:“罗曼,我一直认为那个孩子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赋。但是真正让我心动而一定要招他进维爱的,却不是他的天赋,是他的勤奋与努力。”

多伦萨先生顿了顿,继续微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拥有顶级天赋却仍旧拼搏努力的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罗曼你要相信,勤奋的人,终究是掌控世界的人。你以为奥斯顿·柏特莱姆不够努力吗?不,我曾经见过小时候的他,当时他为了研究透一份未写成的谱子,将自己封在琴房里十天十夜。所以说,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他们的,只有努力,才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

在这一个月内,戚暮如同干渴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维爱往年各场演出的具体信息,并且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在排练的时候努力地听清每一个乐手的琴声,将他们的风格特点以及缺陷漏洞都记录清楚。

每个乐团都有自己不同的音乐风格,就戚暮合作过的这么多乐团来说,维也纳交响乐团音调圆滑,曲风正统;b市交响乐团音律浑厚,如男声低唱;纽约爱乐乐团,风格华丽,曲调高昂,而维也纳爱乐乐团……

则用典雅庄正,充分表现着维也纳最正统的唯美音色。

在不停的排练与学习经验中,戚暮恍然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什么,但是那小小的灵感却很快消失殆尽。

维爱的日常训练仍旧在一刻不停息地继续着,他们已经慢慢地要度过这段惬意的时光,准备起几个月后的欧洲巡演来。到那时候,才是真正地忙碌不已。

维爱内部是风轻云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了,但是外界的媒体声音却从未停息过。招募一个这样的年轻人作为维爱的副首席,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要知道,在此之前,维爱是公认地在当今世界顶尖乐团里,唯一一个没有使用年轻首席的乐团。

而如今,虽然戚暮仅仅只是副首席而已,但是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流传出了“这个副首席恐怕短时间内就会升为首席”的传言。

各路媒体都争相地想要采访这个卓越出色的年轻人,但是可惜的是,他们数次乔装打扮、试图混进戚暮所居住的高档小区,却都被眼尖威武的安保人员拦下。

这样屡次三番的挑衅过后,安保人员没揍他们一顿都算是脾气好了,最终将他们的犯罪工具——帽子、围巾、墨镜、批萨(没错,有人借着送披萨的名义进小区),都没收下来,严令禁止他们再偷偷潜入。

戚暮每天都走得很早、回来得很晚,因此倒也没遇见过这些记者。但是一个月的围追堵截都没有拦到正主,不由地就让某些心思长歪了的小道记者怀恨起来。

当多伦萨先生看到一份《维也纳当日音乐》报纸上,赫然用一号大字写着《维爱副首席背景雄厚,出入高档小区》时,这位脾气温和的音乐大师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发了大火,公开在《维也纳日报》上申明——

『维爱从来只看重音乐家的水平与潜力,不可能做背后偷鸡摸狗的事情!两个月后维爱的欧洲巡演即将开始,请所有乐迷见证维爱的改变!』

艾伯克·多伦萨在维也纳乃至是奥地利的地位,是谁都不敢招惹的。因此这件“维爱副首席风波”,从这份申明开始渐渐地平息下来,至少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讨论这件事情,反而有一些乐迷开始期待其多伦萨先生口中的“改变”来。

冬日温和灿烂的阳光下,清俊漂亮的青年正带领着乐团进行最后一次日常练习,等到一曲简短的练习曲结束后,戚暮刚刚放下自己的小提琴,便听到了乐团某个成员的一声惊呼:“哦,多伦萨先生!您是要接手下午茶后的排练吗?”

由于目前没有曲目排练,因此多伦萨大师每天基本只参与乐团一个小时的排练,更多时间是在琢磨接下来要演出的曲目,以及相关场地设置等安排。

听了这话,多伦萨先生笑了笑,道:“亲爱的朋友们,快去享受一顿美味悠闲的下午茶吧!我要将你们可爱的副首席带走一段时间,接下来由安东尼重新执掌他的地位。”

乐团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声——

“为什么要带走我们可爱的小七,多伦萨先生您打算对他做什么?!”

“在下午茶结束后,我还打算和小七讨论一下《威尼斯狂欢节》的指法问题呢!”

“多伦萨先生,您要快点将我们的小七送回来啊!”

……

有个平易近人的好脾气指挥就是这样,大家都愿意与他亲近,气氛和恰到连什么样的玩笑都可以说出口。多伦萨先生自然也没有生气,他微笑着保证一定很快将你们家小七送回来后,便带着戚暮进了指挥休息室。

在沙发上坐下后,戚暮还未开口,便见多伦萨先生一脸严肃地叹气道:“小七,有件事情我必须当面向你道歉。这段时间维爱的事务太繁忙了,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竟然有记者总是围堵你、甚至质疑你的情况,今天我已经在《维也纳日报》上进行了申明,如果你认为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十分乐意。”一边说着,多伦萨先生一边将一份厚厚的报纸递了过去。

听了这话,戚暮这才明白今天多伦萨先生与他谈话的目的。他接过报纸,仔细地看了许久,最终笑着摇首,道:“谢谢您的好意,多伦萨先生,其实我也没有感到很困扰。他们怀疑我,是因为我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展现给他们,就向您当初对我说的一样,我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当将自己的小提琴表演给他们看以后,他们一定会认可我的。”

望着青年自信昂然的朝气,多伦萨大师赞许地点点头。

“小七,再过两个月就是欧洲巡演了,到时候我们会与柏爱、德累斯顿他们几个乐团错开时间,今天早上我已经和莫托尔他们商量好了,我们大概在3月下旬开始第一站的巡演,会选择布鲁塞尔作为首站。”

闻言,戚暮轻轻颔首。

多伦萨先生继续说道:“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那些无聊的家伙闭上嘴。”

姣好的眸子笑弯,戚暮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多伦萨先生,既然还有两个月就要巡演了,不知道我们的演奏曲目是否定好了?可以提前通知我一声吗,这样我也可以早点做些准备。”

谁料戚暮这句话落,多伦萨先生倒是皱起了眉头:“小七,其实……关于演出曲目的问题,我们已经商量了一周了,最终也没拿下一个决定。过去三年我们的音乐类型都大同小异,也没什么挑战突破,因此今年想要作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只是真可惜,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关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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