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先去采十叶连心草,制出了解药,我便派人送去梁州城吕府,你就跟我回玄阳城。”刘卓说道。
“那六叶解语怎么办?”吕妍截口问。算算日子,弄不好黑衣人都出了祈山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知道他的去向。”刘卓说完,肃脸向前走去。
至少他没有再怀疑她,吕妍心想,可惜只有一株六叶解语,占为己有已是不可能,只能在这段时间再寻寻,若能再寻到一株就更好。
赶了半日的路程,吕妍扶着一棵老树,身子再也动不了,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痛疼,早上抹上的伤药已失了功效。
刘卓回头,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问道:“还能走么?”
吕妍咬了咬牙,点头,“无碍。”
刘卓飞身上树,转眼没入茂叶丛中,吕妍仰头看着这棵百年老树,没瞅到半个身影,她忍着身上的痛疼,坐在树下等候。
没多久,刘卓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她道:“这里连绵山脉,没有半个人影,倒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寻到了一处山洞,咱们去那儿休息半日再赶路。
吕妍心急,却挪不动脚步,额上冒出冷汗。
刘卓蹲下身来,“我背你。”
吕妍脸上一窘,脸红了大半,虽然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之说,可她毕竟是吕家二姑娘,若是这么轻浮,何止是自己名誉受损,于是拒绝:“男女授受不亲——”
“那又如何,等你救了我母妃,我定给你一个名份。”刘卓回头,神情淡淡的看着她。
若是别的姑子,听到这话,肯定心喜若狂,原本吕妍是有心借他之势,可是他这么轻轻淡淡的说出这句承诺,却让她莫名的气愤,“四皇子天人之姿,贵不可言,咱们云泥之别,小女子怎可高攀。”
刘卓收起神情,脸色暗了暗,看着她许久,然后回过身去,二话不说,把吕妍扛了起来,扛与背可是两种待遇。吕妍头垂下,只觉得额头充血,原本不舒服的身子,更加痛苦,她扭动了一下,刘卓的胳膊就像铁钳一样,使她动弹不得。
刘卓在林间跳跃,动作敏捷,吕妍只听到衣服的摩擦声与林间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眼前天昏地暗。待到洞中,吕妍已脸色苍白。她看着一脸悠闲的刘卓,气不打一处来,“还真是‘男子汉大丈夫’,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位弱女子。”
刘卓并未在意,他盘坐在洞口,剑放在一旁,看着她道:“如今你不用再烦恼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问题,既然我们俩已肌肤相亲,我自然是要负责的,待我母妃的病好了后,我便向母妃禀明,纳你为妾。你若愿意,你父亲官复原职的事情我也一并给解决了,如何?”
还真是一场好交易,放在上一世,定会义不容辞的答应,这好不容易抓到好手的炙手可热的机会。这一世呢?吕妍咬了咬牙根。
她要报仇,若是能借他之势达成目的,牺牲这一点又能如何?她也应该答应,虽然两世出自内心的感觉不同,然只会有一个结果,她吕妍就算再努力,又怎可与鼎鼎有名的魏王对抗呢?
吕妍止住身体的不适,面色严肃的看着刘卓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卓以为她会拒绝,却不起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拒绝,问的是如此干脆,倒是刚才那一番话,怕是对他欲情故纵吧,想不到她也是这么俗不可耐。刘卓神情更淡了,“本王从不轻意承诺。”
吕妍没有注意他语气之间的前后转变,她心中所想,只想能借他之势,报了前世之仇。“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也直说,我会尽心医好皇贵妃娘娘的病,只要有我在,府中上下,再不会受鬼婆之要挟,必保平安。”
刘卓心中更淡了,她既有保命之本事,也必有药毒之方子,一把双刃剑。
“小女子有一个条件,希望四皇子答应。”
“你说。”刘卓拿起手中的剑,轻轻的抽了半截出来,指腹在上面来回触摸,阳光从树叶中斑斑点点的透射下来,照在剑身上,反射向吕妍的眼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吕妍眯了眯眼睛,轻轻侧开,躲过那刺眼的光芒,接着说道:“我想成为四皇子的幕僚。”
“幕僚?”刘卓惊讶,一位女子当幕僚?还只得十四岁,尚未及笄,便有这心思。
“是,如果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小女子这一辈子甘愿跟随在四皇子身侧。”
刘卓看着这位眉眼明亮的女子,她的样貌清秀,额头饱满,眼神清澈,的确与普通娇娇不同。
吕妍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复,她也是就此一博,想起前一世的遭遇,也只有四皇子才能与魏王相抗的资本,毕竟他的母亲可是当今的皇贵妃,除了东宫太子殿下的母亲皇后娘娘,刘贤的母亲就润色多了。
“若是我同意,你果真愿意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哪怕为妾为奴?”
“是。”
听到这个答复,刘卓忽然高兴不起来,他原本也只是很随意的那么一说,可是跟她几番谈话后,心中更是不喜,想起两年前初见她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全身上下一股傲气,年纪虽小,却是眼露精光,反比现在更加招人喜欢。
“好,我答应你。”刘卓冷冷的开口,手中的剑‘嘟’的一声插入剑鞘。
吕妍心中动容,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她就这么的把自己给卖了,亦如上一世自卖入魏王府一般,只愿今生,守住自己的心,一但动情,就会如上一世那样,看着自己爱的人不停的娶妻纳妾,最后还落下一个凄惨的下场。
第二天清晨,两人动身往祈山深处走。吕妍自己研制的金创药,还真见效,休息了半天加一个晚上,身子骨就能动了,其实也只怪吕妍是位不会武功的女子,当初杜坤那一掌处在暗中,并没着到实处,吕妍就向前扑倒滚了下去,只要休养得当,不会落下病根。
两人走了大半日,中途在林间休息的时候,吕妍还是忍不住问道:“堂堂四皇子殿下,居然没有随从?”
刘卓嘴唇勾了勾,回答道:“何必带人进来送死。”
语气还真是狂妄,吕妍不禁想,如刘卓这样的人,天下还真没有几个能胜过他的,想上一世,魏王刘贤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招了不少江湖人士,若不是他苦守郑皇贵妃的陵墓,也不会落此下场。当时战况惨烈,刘卓大军全军覆没,即便只剩下他一人,持剑踩在敌人的尸体上,目光凌厉凶狠的看着刘贤,震慑了一干人等。周围大将已被杀的不敢靠近,算起来,刘卓不是死于剑下,而是活活累死的。
刘卓没有带随从,吕妍也不觉得奇怪,他向来与其他皇子不同,生性自由自在,寄养在民间,比皇子们更能体恤百姓之苦,更懂世间苦寒,若他能成帝,也是百姓之福。
刘卓话语不多,虽没有随从,却有不少信鹰通来往,比如现在,吕妍忽觉天空被一片阴影遮挡,吓的躲入大树后面,往前一看,就见那片阴影忽然收起,落下一只体态雄伟的大鹰落在刘卓的左手上,锐利的鹰爪清晰可见,直吓得吕妍额上冒出冷汗,那只鹰往这边睥睨一眼,眼神凶猛,却没有攻击她。
刘卓从它爪上解下信条,然后摸了摸它的头顶,只听扑扑两声,展翅冲上天空,又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圈再没入茂密的树叶林中,不见踪迹。
吕妍扶着树干,看着天空发呆,脸色白了白。
“你怕鹰?”刘卓忽然问,脸上带着笑容。
他应该得到了什么好的消息,吕妍想,不过他这幅模样,颇有一种看人笑话的样子,着实让人心恼,她冷哼了一声道:“的确怕,还真没有想到四皇子殿下,居然擅长养鹰,真是超人意料,我若没记错,像这种鹰训练起来非常麻烦,大多野性不改,不依不挠,容易弄伤主人,中原人士养鹰实在少见。”
“想不以二姑娘处在深闺,却见多识广——”刘卓的话忽然停住,他瞬间毁掉信条,负手而立,微闭着眼睛,仰起头,迎着风。
吕妍莫名的看着他忽然的这种变化,不知他在干什么,却也不敢再出声。她正暗自猜测,忽然一股冷风从头顶直冲而下,头发瞬间散开,还不待吕妍做何反应,眼前身影一闪,头顶上响起衣袂之声,接着是两人博斗之声,声音近在尺尺。
吕妍只觉头脑混沌,昏昏沉沉,接着往后倒去,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身子又猛的凌空飞起,吕妍受到惊吓,在半空中抓了一把,攥住了一块衣角。脚落地,眼前终于能看清了,吕妍人开始犯傻,不知身在何方。
“可以松手了。”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吕妍醒悟过来,只见眼前一位黑衣男子,蒙着脸,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地上,眼神锐利的看向吕妍这边,忽然“扑”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里的凶狠却未解半分。
吕妍侧头,就看到刘卓光洁的下巴,此时他正侧身站着,右手护着她,眼神睥睨对面的黑衣人。
☆、夺药
“阁下慷慨,不请自来,还给在下带来了这么大一份厚礼,真要感谢你才行。”刘卓说道。
对面的黑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抹了一把嘴角,就见那块黑色的面纱已被鲜血染湿,索性一把摘下面纱,露出真容。
吕妍心中一惊,那不是左羽林大将军段临丰手下影子军的首领影么?为何会在这儿?
刘卓扶着吕妍来到一旁的空地,说道:“你站在这儿别动。”
吕妍点了点头。
刘卓回身,看向黑衣男子,见他扯去面纱,露出真容,却是一位根本不认识的人,他的记忆当中从没有见过此人,不免来了兴致,问道:“不知阁下是谁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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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冷嗤一声,动了动臂膀,像个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何必废话,要打便打。”
刘卓哈哈大笑,反而比之先前,似乎要轻松了些。两人又开始过招,只看得吕妍眼花瞭乱,分不出东南西北,直到影被刘卓从半空劈落,摔在地上,四肢朝天,背部着地,挨的结结实实,再也不能动弹。
刘卓来到他的身边,在他不甘的眼神下,从他怀中拿出木盒,那是吕妍当初储存六叶解语的盒子,吕妍一眼就认了出来,忙跑了过去,刘卓递给她,吩咐道:“检查一遍,可是曾经的那一株。”
吕妍不用他说,自是要检查的,她打开木盒,就见那块鸡蛋大小的赤朱石上长着一株碧玉晶莹的六叶草,“就是它,没错。”
刘卓看着那株六叶草,脸色有些激动,他从吕妍手中拿起木盒,转眼之间就收了起来,不知放在了哪儿,手上空空如也。
刘卓再次来到男子身边,俯视着地上的人,右手隔空准备挥起一掌之时,吕妍忽然阻止。刘卓错愕的看过来。
“放过他,我认得他,或许将来咱们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刘卓看了眼地上的人,收掌负手于身后。
“我有话同他讲一讲,若是不能收为已用,再杀也不迟。”
刘卓听后,无可无不可的飞身而起,转瞬已是几丈开外,显然是信了吕妍。
吕妍蹲下身来,黑衣男子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你可是取六叶解语投靠左羽林将军段临丰?”吕妍单刀直入的问道。
男子脸色一变,即刻恢复过来,却还是被吕妍瞧了个正着,她猜的没错,这个时候的影还没有投靠他,所以也没有影子军的存在。
说起来做这种暗中收集情报信息的能力,还非影莫属,当初段临丰收集了众皇子所有信息,中间不知害死多少忠臣皇子贵族,最后借影的功劳,择了魏王这根良木,当了魏王的一支冲锋将军,立下大功。
段临丰是得了个好下场,可他影却死在了他的手上,段临丰为了保住自己在魏王面前的地位,为怕他起异心,最终害死了他。
“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投靠他,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吕妍话一出口,黑衣男子脸色一变,眼神阴狠的看住她问道:“你是从何得知我父亲的事?”
段临丰终其一生害死他父亲,也害死了他,报仇不成反被利用,还真是一个愚蠢之人。
吕妍冷笑一声,从布袋里拿出疗伤圣药放在地上,眼睛看着他,道:“信不信由你,大可亲自去查上一查,必会知晓。这个药可疗伤之用。”说完,站起身来,回身往刘卓的方向走去。
来到刘卓近前,说道:“他定会投靠四皇子殿子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刘卓听后,眼神略带研究的看着她,刚才见到鹰见到黑衣人,脸上明明写着害怕,这是人的本性,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并且还想出计谋,倒也是个人才,不过这人能不能投靠他刘卓,他倒是不放在心上。
路上,吕妍问道:“刚才如此凶险,想不到四皇子殿子会把我当成诱饵,能活到现在还真要感谢我的好运道。”
刘卓轻松的回答:“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不会有凶险。”
功夫了得,的确狂妄自大,吕妍在心中默哀。
一路向西,走了三天后,终于来到一处山脚,仰头望去,只见险峰直插云霄,巨石嶙峋,两边峭壁中间夹着一条小路上山。
刘卓看了眼前面的路,然后看向吕妍,问:“可还能坚持?”
吕妍揉了揉肿胀的双腿,还有背部隐隐传来的痛楚,那儿还没有好落全,因为没有休息好。
刘卓见她这幅模样,蹲下身来,“上来吧。”
这个时候的吕妍也不再害羞,几天前的那一笔交易,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慢慢的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吕妍不再扭捏,伏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行走。
刘卓看了看天色,决定施展轻功上山。
吕妍伏在他的背上,看着眼前迅速飘过的奇石怪树,没有了先前的恐惧。虽然如此,她还是紧紧的扣住了刘卓的肩膀,明知道他武功高强,却还是忍不住在空中凌空而过轻飘飘的恐惧感。
转眼上了半山腰,刘卓忽然停住,落在一块大石台上,把吕妍放下。就见天空一片阴影伏身而下,一只雄鹰落在了刘卓的左手臂上,取下信条,雄鹰飞上天空。
刘卓的脸色变了变,手中的信条瞬间揉碎,随风落入土壤。
“可是出了什么事?”吕妍问道。
“山顶有一株十叶连心。”刘卓说。
吕妍激动的道:“那还不快快上山?”说完,她忘却了脚上的疼痛,往前走去。终于寻到了它,跟着刘卓走了这么多个山头,却没有寻到半根药草,心中失望极了,如今好不容易寻到,自是不会放手的。
“山顶上闹的凶狠。”刘卓又道。
“什么?”吕妍有些错愕,莫非有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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