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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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阴谋应运而生。

那位千金小姐爱慕父亲的相貌、才学却求而不得,竟暗中对母亲下了迷药,令其与他男人被父亲“捉奸在床”。父亲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不顾母亲的辩解,当场写下了一封休书。母亲含冤莫白,不堪受辱,翌日晨光熹微时,便留下一封遗书,以死明志。

悲痛过后,父亲万念俱灰,领着年仅五岁的女儿回到了明家的祖宅,从此任凭祖父、祖母安排他的一切。他们让他娶妻,他便娶妻;他们让他生子,他便生子;他们让他走上仕途,他便浑浑噩噩地考取功名,在官道上重新寻回一个男儿的自信。

而在这一过程中,明疏影便成了牺牲品。

不知是不是一看到她便会想起当年的悲剧,父亲总是不愿与她亲近,对于她的饮食起居也很少过问,一直都把她扔给乳母照料。可想也知道,有了那样一个阴险恶毒的继母,再加上祖父、祖母对她不惜,她这个元妻留下的遗孤定然不会好过。从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是减了又减,被明家大宅里的堂兄弟姐妹们欺负,更是成了家常便饭。

磕磕绊绊地活到十六岁那年,她的一个堂姐嫉妒她的才貌,居然偷偷放了个对她心怀不轨的外男进来,欲令其毁她清白,然后让祖父母把她嫁给那个游手好闲的无耻之徒。他们的设计相当成功,可坏就坏在,被男人抱住的明疏影抵死不从,挣扎间竟是跌落池中,成就了现下这番光景。

变成丽国公主的女子坐在铜镜前,默默无语地瞅着一张颇为陌生的面孔。

她想,她大约是被淹死了,随后投生到了这具身子里。

那么,真正的公主呢?是薨逝了,还是……同自己交换了三魂七魄,故而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怎么想都觉着这事玄乎得紧,明疏影却也只能无声地叹息。

也不晓得她这一死,明家上下会是个什么反应。当然,别人作何感想,她倒是无所谓的,就是那照顾了她十几年的乳娘,该是怎样的伤心啊……

诚然,要不是乳娘打小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已经长歪成什么样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面对这般遭遇,还能安之若素?

“公主,吃些东西吧。”思绪渐行渐远之际,少女的呼唤让明疏影回过神来。

折腾了那么一通,她确实是有些饿了,是以,她随即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朝着食物所在的方向走去。孰料走近了,她却发现,映入眼帘的,竟是四碟其貌不扬的素食以及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明疏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为她端来吃食的侍女。

这个侍女名叫“冬苓”,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从她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应该是个忠心事主的,所以,按理说,她不该给自家主子——一位堂堂的公主殿下,端来这样一份晚膳。

“公主,对不起……”许是早已预见到主子会有这样的反应,冬苓苦着脸扬起脑袋,对上其疑惑不解的目光,“奴婢……奴婢没用,只能找到这些吃的……委屈公主了。”

明疏影摇摇头,她相信冬苓说的是实话,更何况,这菜碟子里虽是见不到荤腥,但比起她曾经吃过的那些,也算是新鲜且丰富了。

这样想着,明疏影却并未马上坐下用饭,而是指了指冬苓的胸口,又摸了摸她自个儿的脸。

冬苓有些发愣,尽管主子关心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像今日这般镇定、从容的关怀,似乎还是头一遭。

明疏影见她愣愣地缓不过劲儿来,心中略急。

不能说话真是不方便。

她张开嘴,试图吱个声,催催冬苓,恰在此时,少女猝然还魂,笑着对她说:“公主放心,奴婢没事的,世子他……并未踢到实处。”

他用劲那样狠,又先后踢了两脚,怎么可能没事?

明疏影皱起眉头,刚要张嘴“唔唔”两下,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是啊,身为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却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捞不着,又怎么能指望她的侍女会有太医来看呢?

明疏影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

这寝殿虽说宽敞,却是宽敞过了头,空空落落的,再结合先前发生的一切,她便顿悟了,原主是一个如何不受宠的公主。

只不过,一个侯爷家的世子竟能擅闯公主寝宫,这怎么着也有些说不过去啊?

想起之前定安侯同那镇远候世子的对话,明疏影盘算着,丽国怕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只是,明家离皇城也不算太远,宫变这么大的事,她缘何没听到半点儿风声?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她的意思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了解冬苓的伤势。

如此思量着,她打了几个手势,就要去解少女的衣裳。

冬苓被吓傻了——她的公主殿下不可能这么诡异!

受到惊吓的少女不自觉地捂住了自个儿的身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家主子。明疏影见状,只好暂且停了下来,指指冬苓的胸口,再朝着自个儿的眼睛画了两个圈。

冬苓当即看懂了主子的意思,但是,这样的公主让她觉得好生惊悚!因为,平日里多少有些呆傻的公主殿下,今儿个居然会想方设法地表达自己的意图!而且还表达得这么清楚!

然而,不论是出于惶恐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冬苓都不愿意让主子亲自为她查看伤势。

明疏影不好勉强,她也怕自己的坚持会惹来对方的怀疑。

她转而想到了那个又到外头去守着的侍卫。

楚聂……待会儿试试拜托他去找个太医吧。

这样想着,明疏影只得姑且放弃了去扒人衣裳的打算。冬苓见她收手了,忙不迭重拾笑容,服侍她坐下用膳,同时还不忘叨念着,等宫里的局势稳定一些了,自己一定去替她寻些好吃的来。

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疏影没办法亲自问出口,又不好贸贸然以笔代口,暴露了自己的笔迹,是以,她只得抓来少女的一只手,在其手心里写下了自个儿的疑问。

冬苓书读得不多,但像这样简单的句子,她还是能够看得懂的。因此,她立马就怔住了。

“公主你……你不记得了吗?”

面对少女担心又狐疑的眼神,明疏影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早就想好了,有些事情呢,必须得问个清楚——试问,她压根没有原主的半点记忆,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怎能不弄清自个儿的处境?至于旁人由此而生的怀疑,她自然是……

明疏影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冬苓的脸蛋儿蓦地一跨。

天哪……公主真的不记得了!果然是跌进池子之后,撞到了什么暗石吧?

回忆起女子自醒来后就有些反常的表现,冬苓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去把那个急着逃命的小太医给找回来!

这样想着,冬苓定了定神,简单交代道:“镇远侯弑君篡位,但碍于自己非皇族血脉,便让他的儿子,也就是先前您见到的世子,娶公主为妻,好令他们父子将来登基时,看上去名正言顺一些。不过,现在定安侯好像平定了叛乱……奴婢也不知,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世子讨厌我?

明疏影又写道。

“唔……世子喜欢沐仪姑娘来着,可镇远侯执意要他娶了公主,是以……”

明疏影略作颔首,算是明白了,那个长相俊美的世子为何待她如凶神恶煞。

然后,她又问及了落水一事。

冬苓登时露出义愤填膺之色。

“公主当然不会去推搡沐仪姑娘!依奴婢看,分明是她恶人先告状!”

此言一出,明疏影简直顿悟。

诚然,尽管冬苓压根没交代清前因后果,但仅从少女这寥寥数语中,她就能推测出事情的经过。毕竟,她可是在明家大院里长大的女子啊!

心道原主十有八(和谐)九是遭遇了一朵娇贵柔弱的白莲花,恰恰这朵白莲花又是镇远侯世子的心头肉,所以,她这个半路杀出的傻丫头,自然就被那男子厌恨,又被那女子算计了。

明疏影微笑着拉了拉少女的手,以示安抚之意。接着,她就拿起摆好的碗筷,开始用膳了。

等到她吃饱喝足了,冬苓便迫不及待地要扶她躺下。明疏影摆摆手,又抓过少女的柔荑,在其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为什么我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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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苓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出了声。

“是……是被人下了药的……不过公主你放心,太医之前来看过,说是过几天就能发声了。”

明疏影睁大了眼,一时间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原主不是个天生的哑巴,惊的是,竟然有人敢对公主下药。

虽说这公主的确是个不受宠的,但是这也太荒唐了吧?谁干的?镇远侯父子?还是那个名叫“沐仪”的女子?

☆、皇女齐聚

明疏影问了冬苓,冬苓表示她也不晓得。

不过,想也知道,此二者难逃其一。想来,一个是为了让傀儡公主安静些,另一个则是恨这半路杀出的痴儿抢了自己的夫婿。

所幸苍天有眼,而今,定安侯结果了那乱臣贼子,想必不假时日,便能肃清其余党,如此一来,公主也就不会再遭其迫害了。

这样的想法,并未能占据冬苓的脑海。毕竟,前脚才走了匹豺狼,后脚就来了头猛虎。

想到定远候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以及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冬苓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只盼自家主子莫要入了那狠角儿的眼,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才好。

冬苓在心里求神拜佛了一番,便端着残羹剩饭出去了。明疏影趁机跑出去示意楚聂进屋,然后直接抓起他的一只手掌,想在上头写字。

楚聂吓得抽回右手、连连避退。

“公主!公主!公主千金之躯,卑职岂能随意触碰?”

明疏影没法子,灵机一动,扯扯男子的衣袖,示意他跟她到桌子那儿去。

楚聂照办了,随后看着女子以食指沾了茶水,开始在桌面上写字。

能替冬苓找个太医吗?

楚聂一愣,抬起头来,对上女子清澈而镇静的目光。

公主她……果然有些不对劲。

“公主……您……”

明疏影瞧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和猜度,这就不假思索地在桌子上写了另一行字:以前的事,忘了。

见心中猜测得以证实,楚聂仍觉不可思议。

莫非公主跌入池中,倒是寻回了清明,因祸得福?

这样想着,楚聂倒是不由替女子高兴了一把,他定了定神,表示现下宫中局势混乱,太医们都逃回家中了,就连先前他匆忙逮着的那个,也在为公主诊完脉后就没了踪影。

明疏影皱眉。

那冬苓的伤怎么办?

楚聂想了想,说:“卑职去寻个有经验的嬷嬷来,让嬷嬷替冬苓看看吧。”

明疏影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商定之际,胸口仍在隐隐作痛的少女正四处打听着太医的动向。无奈几番询问皆是失望而归,她只得揣着一肚子焦虑,回了自家主子的寝殿。孰料刚一回屋就被一个冷面的嬷嬷架到了床上去,几经挣扎更是全然无效,她没一会儿就被嬷嬷给扒了个精光。

好在嬷嬷只是应了楚侍卫的请求,来替她检查伤势的,想到这一点,冬苓也就顺从了许多,由着对方在她胸口又摸又按的。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伤到筋骨和脏腑,死不了。”嬷嬷冷冰冰地说罢,起身便懒得再看她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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