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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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姐听了,很是不高兴,方要发作。

“这是你画的?”张澜却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说话。

张澜的年纪比其他人都大一些,方才众人说话间,他已经翻看了郑城月放在案桌上的画本。

那是一张雪地梅花图,简单的勾画,几点红梅杳然纸上。不远处一直鸟孤寂地立在雪地上。说不尽的萧瑟。

郑城月走了过去,将画收了起来,嘴上却道:“是隔壁老先生留下的画帖,我跟着乱涂的。”

隔壁私塾的老先生并无儿女,老伴也在多年前去世。郑城月自四岁起就得老先生教学,老先生死前,又将自己所有的书画全给了她。

张澜微微了然。

郑城月字写不太好,但是这绘画却很有灵气。虽然只是几笔,倒也很有意境。

张澜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多说。转而说起其他。

表兄妹几个,倒也无事。

待送走张氏娘家人,张氏才问郑城月和表兄姐们相处如何。

郑城月笑:“很好啊。两位表哥都很好了,还教了我怎么练字呢。倒是二表姐,一直很不高兴呢。”

张氏无奈:“你二表姐向来好强,你以后让着点她。”

张二舅妈吝啬,不但是对外人,对自己女儿也是。她看重儿子,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紧着儿子来。这也让张二姐自小就好强,张家其他人知道张二舅妈的性子,对张二姐的好强也就默许了,仿佛都当是一种补偿似的。

所以张二姐从小就知道要什么,都必须要好好去争一番才能拿到。

包括上辈子,她从自己姐妹的手中争走了夫婿。

郑城月点头:“好的。不过,娘亲,二表姐和我嫡亲的表姐妹,我让着她点,当然没事。可是以后遇到外人,她一贯的好强,别人会让她吗?”

“这是谁和你说的?”张氏顿了一顿,看向女儿。这孩子才六岁,已经知道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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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书的时候,米老先生告诉我的。”郑城月回答完了,就只管玩着手中的糖球,一脸好吃极了的样子。

米老先生便是隔壁已经去世的私塾老先生。

张氏一叹,看来给女儿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命运

自张氏娘家人离开后,郑家也开始准备起了张氏生产的事。

张氏头一胎只生了郑城月一个女儿,郑家虽没说什么,但是张氏还是非常想要个儿子,向菩萨可求了不少回。

郑霖在家养了半月,已开始下地走动。见张氏总是念念叨叨说些求儿子的话,也是无奈。只管看着郑城月习字,让女儿少听点妻子求儿子念叨的那些话。

“我觉着母亲肚子里面的肯定是个弟弟。”郑城月在郑霖面前信誓旦旦。

郑霖笑:“难不成你会算命?”

郑城月笑,“这个我倒不会。不过我和祖母去老君观上香的时候给母亲求过一只签。观上的大师说了,那是只好签,定会如意的。娘亲想要弟弟,我想肯定会如愿。”

郑霖摸摸儿女细软的头发:“那你曾为自己求过签没?”

郑城月摇头:“大师说我太小了,求了神仙也不会听。不过他还送了我两句话。”

那神神叨叨的老君观大师,上辈子的预言可都没准过。上辈子说自己会大富大贵,谁知道她死了未婚夫不说,最后还直接死在投亲的路上。大富大贵没享着,苦却没少受。

“哦,大师都说什么了?”郑霖很感兴趣。

在西州,老君观可是有名的灵。

郑城月想了想,道:“说什么扶摇直上,荆棘丛生。后面还有两句,我记不得了。”

那老头子摇头晃脑,当时摇得郑城月头疼,周围人也多,都是等着来解签的。郑城月当时也未放在心上。

郑霖沉默,这话可不好。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荆棘二字,还是大概知道的。

郑城月见他不说话,抬头问道:“爹爹,你怎么啦?”

郑城月见她白皙的小脸,粉嫩可爱。心里暗暗发了誓,无论将来如何,他这做父亲的,定要好好护着闺女。

“我是想着,我这伤也差不多了。过得了两日,将楚家的那玉佩和银钱,给他家送去。我们不占这个便宜。”郑霖找了个事转移话题,“再过几日你母亲生产,家里恐怕更脱不了手了。我得找个机会去一趟。”

郑城月虽然佩服祖母和父亲的骨气,但是对归还银钱这事始终有些不以为然。

上辈子若非楚家,她家怎会遭遇那般?

郑霖做了千户。楚家来结亲,那时候她和父母都以为,当真是楚家看中了郑家。谁知道后面竟是个大祸。

如果可以,这辈子最好不要和楚家有任何往来才好。可是事情却不知为何与上辈子出现了不同,上辈子她只在定亲那年悄悄见过楚然两面。而楚家来西州竟比上辈子早了三年不说,父亲被狼咬之事,也是从未发生过的。

不过见父亲执着,便道:“爹爹,你腿还未曾好起来。这怎能过去?”

郑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也不太好让她奔波。

郑霖方要再说雇个车过去便是,却只听外面闹闹哄哄,仿佛有哭闹声。就连屋里郑老太太都听见了。

郑城月皱了皱眉,“爹爹,你歇着,我去看看。”

她话才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从屋里出来的郑老太太见了,笑道:“这丫头,我看还是跳脱得很。”

只过了两炷香时分,郑霖正要起身活动活动时,就只见郑城月带着隔壁郑二的媳妇,及郑方兄妹二人进了来。

郑方的额头上还有青痕。郑二嫂子何氏一个劲哭。

郑方才□□岁,就时常挨郑二的打。郑霖是再也没见过这样当父亲的,一有不顺就打妻儿。

郑霖叹气:“郑二兄弟又犯了什么浑?”

郑城月被气得,这郑二两辈子都不是个男人。上辈子他将苦杏卖去当大户人家的小妾。苦杏是个硬脾气的人,捡了个晚上,悄悄逃了出去,直到郑城月去投亲,她都没再见过那个被父亲逼得流落他乡的苦命女子。

“他还能做什么,两口黄汤下去就不得了了。”一边的苦杏冷声。

原来郑二最近不知是得了什么差事还是其他,得了十两银子。哪想,这郑二得了银子,并不用来贴补家用,反倒用到赌上,日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那点赌。他那手气也差,几日下来早输了个精光。

他输了自然心情不快,回到家里,不是喝酒,就是摔摔打打。何氏见他不过,就骂了他两句,哪想,今日他就直接动了手打媳妇。郑方这日从学里归家,见不过。就上去拦住。

郑二更是气不过,直接连郑方和苦杏也打上了。

郑方自小就没少挨郑二的打。今日又挨打,一边的郑城月看了,气得不行。他却没什么反应,一向的沉默。

“他二婶子,今日你母子几个就在我这儿歇下了。我看他还能跑到我家里来不成。”郑老太太听了,就直接发了话。

何氏垂泪,“我真想一死了之。只可怜我的方哥儿和杏姐儿啊。”

她就郑方郑苦杏两个,说出来的话不过是气话罢了。

张氏劝道:“方哥儿两个还小,你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暂且住着。待他那酒疯闹过去再说。等以后方哥儿出息了,你就好过了。”

“要我说,这日子还怎么过?不如和离了的好。”一边的郑城月哼了一声。

张氏横了她一眼:“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若是离了,你婶婶和方哥儿杏姐儿怎么办?二嫂,你别听这丫头胡说。”

“那也总比好过被打死的好。”郑城月轻声。

一直沉默的郑方突然抬头:“娘,我以后养你。”

何氏一听,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这世上再也没比她更苦的人了。

“方哥儿才九岁,又能干什么。”张氏劝道,“二嫂,你先歇下,过个两日再说不辞。”

郑方母子几个在郑家住了下来。郑二来拍了两次门,都被郑老太太骂了回去。

郑城月与苦杏一个房间,每次听到郑来太太骂话,苦杏都忍不住笑,“四奶奶每次都骂得很好听。”

苦杏对郑二这个爹是极度没什么好感的,若是可以选择,苦杏压根不想当这人的女儿。

“祖母就是这样的,其他的话估计她说不出口。”郑城月笑道。

郑老太太出生林家,虽说只是个没名没声响的旁支,但林氏一族规矩是极大的,郑老太太自幼也是受过一些教养的。

“你看我这绣得好吗?”苦杏将手中的绣活递给郑城月看。

那上面绣了几只杏花,花开正好,还有一只报喜鸟,春意盎然的样子。

郑城月喜滋滋的道:“苦杏,你这个都赶得上那些绣娘绣的啦。依我看,很多大户人家的绣娘都比不上你呢。”

小小年纪,苦杏的手艺很是了得,即便是绣活出众的张二姐都比不上。

“你说我绣这个,能卖钱吗?”苦杏又道。

郑城月道:“当然能卖了。你这技术这么好,绣得东西保管好卖。不如你多绣几样,我让母亲拿去给她相熟的店里去问问。”

苦杏哑然:“绣这个,需要这双手。你看我这双手.......”

小小的年纪,已经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郑城月轻轻将苦杏的双手握住:“事情总会有好转的。”

上辈子,她们都没有一个好结局。郑城月想,这辈子总得有些改变的。

“家里还需要他养,我若是真做这个,保管会被他打死的。”苦杏道。

郑城月看她:“苦杏,真当离了他,你们就活不下去了?”

苦杏愕然。

郑城月低声道:“我听老先生说过一件关于定国公母亲的事。”

晋国只有一个将北凉,羌人及西齐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定国公裴然,这在整个晋国上下无人不知,虽然他已经作古了百年,但是在晋国依然拥有极高的声望。

苦杏点头:“老国公母亲怎么了?”

郑城月道:“米老先生说过,老国公的母亲俞氏和摄政王本是和离了的。老国公是俞氏和离之后才生的。俞氏出生并不好,但即便如此,俞氏还是和离了。我听老先生说,后来俞氏还活得很好。我想并非离了某一个人,一个人就活不了。方哥这么会读书,定能让二婶活下去。你和方哥都有一双手,为何活不下去?”

虽然未来的路很难知道,可是郑城月并不想郑方和苦杏落得上辈子的结果。上辈子,苦杏逃走后,郑二将郑二嫂子何氏打了个半死,没得几天,那个苦命的女人也去了。

两年后,郑城月死了未婚夫,郑家乌云密布。而也就是在这年,郑方杀死了郑二,子弑父的案子,引起了晋国很大的轰动,郑方被官府抓了扔进了大牢。而半年后,郑霖也被人诬陷与楚家之事有关死于牢中,郑老太太知晓后,中风而死。张氏领着郑城月姐弟三人去京城投亲。

和郑二这种人,郑城月始终觉得,离得远远的才好,最好......

郑城月心中一骇,赶紧将那想法忘记。

☆、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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