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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四日便是年三十了,卫瑜跟着安平公夫人和梁氏准备着过年的事宜,偌大的家宅翻然一新,张灯结彩布置出了喜庆的氛围。

东陵殊白日基本都不着家,被许久不见的兄弟们拉着跑上雪山去狩猎。

卫瑜初听了难免紧张,安平公夫人笑着宽慰她道:“这些孩子从小就爱出去野,河内的山山水水都跑遍了,管也管不住!本想着长大后就会安分些,结果人前是学会装模作样了,人后一凑到一块儿就又松了性子,干脆随他们去好了…”

卫瑜心里着实喜欢东陵家族的这种家风,在人品上严加管束,却不束着晚辈的心性,难怪东陵家的这几位兄弟身上都不见高门子弟常带的浮华米分气。

这日东陵殊回来,提着一只雪狐,笑着道:“今日运气好,正好给你和母亲一人做一副围脖。”

卫瑜还是第一次见真的雪狐,看着那光滑柔亮的皮毛不觉啧啧惊奇,伸手摸了摸。

东陵殊给她看过后,让武子提了下去处理。自己去洗过澡后,清清爽爽地将卫瑜搂在怀里,啄了她脸蛋一口问到:“这几日待的习惯吗?”

“习惯啊,曾祖母大多时候都能认得我了!”

“呦,这可难得,让她老人家记住可不是件容易事。”东陵殊不吝啬地夸奖道。

卫瑜察觉道他的好心情,不由笑着问道:“老实交代,除了雪狐还有什么好事藏着没有告诉我?”

东陵殊压下头吻住那娇艳的红唇,深尝慢品过后,一边轻刮着她耳侧的敏.感.部位,一边喃喃道:“叔公来信道要回本家过年了,我明日便启程去西北大营迎他一程。”

☆、第九十二章 新年战火起

第二日一早,东陵殊、东陵樾和东陵棣三兄弟就带着一队护卫向西北大营赶去。营地设在比建城还要偏西的沄城,路上不歇也要跑个两日,若能在半路接到左将军东陵长齐,差不多能赶在除夕夜回来一家团聚。

卫瑜写好了寄给镇国公府的家书报平安,第一次在离父母这么远的地方过年,特地告诉他们东陵本家的人都很好相处,勿要担心。

还有一封是写给东陵依依的,她将这些日子看到的都细细写了下来,提到见过了她的几位哥哥们,他们都很牵挂她,让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两封家书直接交给了武子,拜托他派快马去送。武子麻利地应了下来,又依着东陵殊走之前的交代,装了许多河内的特产到马车上,分两拨送往盛京城。

东陵本家旁支甚杂,梁氏肩负着中馈之责,却能够面面俱到,将各事都处理的圆润周全,让别人挑不出错来,卫瑜跟在她身边也收益颇深。安平公夫人常开玩笑道:“你这位婶母当真了不起,换做是我怕是早就撩开不干了!阿瑜你平日里多学着些,往后咱们安平公府的中馈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卫瑜无法推辞,只得无奈地笑着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是这块料,不过母亲放心,我会多跟着婶母去学的…”

忙忙碌碌间,东陵殊一行总算成功接到左将军东陵长齐,在除夕当天赶回了家。卫瑜第一次见到这位常戍边塞的传奇老将军,跟祖父卫治差不多大的年纪,却看起来比祖父要硬朗许多。白髯峰眉,面容清癯,骑在马上的身姿笔直,行动间并不慢于身后的公子哥们,自带了一股峥嵘气势。

“你就是卫家阿瑜了吧?”

卫瑜接到了炯炯有神的目光,立马上前福礼道:“阿瑜见过叔公。”

“卫卿安那个老骨头可还结实?”

卫瑜眨了眨,她倒不知这二位还有私交,答到:“祖父身子还好。”

东陵长齐点点头,看着她道:“听说你小小年纪,对兵法却有独特的领悟,今晚可愿与老夫对弈一局?”

“那个……”

卫瑜脸突地就红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个臭棋篓子,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东陵殊来到她身侧,眼神微眯道:“可,我们晚些时候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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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老夫等着你们!”东陵长齐爽朗地大笑几声,率先进了府门,其他人跟随其后。

卫瑜凑近东陵殊皱着眉头道:“怎么替我应下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棋下的…”

“无碍,我会陪着你。”东陵殊语气轻松地安慰道,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

卫瑜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晚上关了门再去求饶好了。

用过除夕团圆饭,孩子们依次去向老祖宗磕头领压岁红包。令卫瑜吃惊的是,发到最后老祖宗手里还剩下一个,当着众人的面清楚地将她召唤了过去,将这个红包塞给了她。

卫瑜左右见几个小孩子捂着嘴看着她偷乐,红着脸收了起来。

回到东陵殊身边后,不好意思地躲到他身后,东陵家的那几个兄弟还咧着嘴起哄问道:“嫂嫂里面有多少钱呀?曾祖母真是偏心只给嫂嫂都不疼我们!…”

东陵殊一脸揶揄地护着卫瑜,替她赶走那几个坏小子。

东陵松仗着年纪不大,平日里最受宠,磨到老祖宗跟前“撒娇”道:“曾祖母,松哥儿也要红包!”

“小叔叔不害臊!小叔叔不害臊!”这下那些领了红包的小孩子们可不再憋着了,笑闹着围过去拉扯着东陵松。

“没大没小!你们再笑话小叔叔,小叔叔可就要抢你们的红包啦!”说着就装作大老虎作势要扑过去,吓的孩子们尖叫着四散逃开。

梁氏上前将东陵松提溜起来,板着脸道:“就你最没大没小,小心吵着你曾祖母!”

“哎呦——娘,娘…我错了…轻点儿轻点儿…”

实则根本没有那么疼,东陵松夸张的表情又惹的众人笑了一阵。

年纪大了后晚上就熬不住,见老祖宗脸色乏了,众人就退了出去,让她早些休息。

东陵殊如约陪着卫瑜到了东陵长齐居住的院落,只见棋盘已经摆好,黑白两子的棋盒位于两端,东陵长齐手一指,卫瑜只得悻悻地坐到了对面。

没过多久,卫瑜就显了败势,抬眼看向东陵长齐的表情,却见他面色如一,看不出丝毫情绪,这一点倒跟东陵殊如出一辙。

接下来越下越应接不暇,卫瑜一边努力思索应对之策,一边偷瞄端坐一旁的东陵殊,对他表现出的“观棋不语真君子”行径暗暗唾弃。

终于,卫瑜输的彻头彻尾,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刚想开口承认自己技术不佳,就听对面的老人淡淡开口道:“再来。”

卫瑜大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东陵殊已为二人重新清理了棋盘,并很好心地冲卫瑜挑挑眉,示意该她落子了。

卫瑜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耗尽了全部脑子,才坚持的比上一局久一些。

“再来。”

东陵长齐一句话又打破了她退下的美梦,两人一连下了三局才作罢。

卫瑜低着头准备听训,没想到他却说了:“不错,进步很快。容廷换你来,让叔公看看你的进步比不比的上媳妇!”

东陵殊抽抽嘴角,与卫瑜换了座位。

“功成”身退的卫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手脚麻利地为二人煮水烹茶,做好服务工作。

东陵长齐与东陵殊的对弈就稳重多了,两人你来我往,落子成局。卫瑜下的虽不怎么样,但看卫治与萧澹下的多了,还能看出些门道,静静地在一旁思索着谁更占优势。

东陵长齐好似一堵牢固不摧的城墙,坐镇坚守,万夫莫开;而东陵殊则是那破城的勇将,静待时机,试图一举攻破。

两人又下了三局,东陵长齐两胜东陵殊,数完最后一子后已是过了午夜。

东陵长齐精神依旧很好,喝了口茶笑着道:“容廷这些年在棋艺上的长进,可还是没有超过清拙啊。”

东陵殊揉了揉眉心:“清拙棋艺向来比我好。”

卫瑜见总算有人跟他感受一样,急忙跟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别让阿瑜久等,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叔公可莫拿阿瑜做借口,我们都愿意在这里陪叔公过年,就怕叔公是嫌我们烦了呢!”卫瑜重新为他们倒上热茶,鼓起脸道。

“看这丫头,好像还受了委屈似的!”东陵长齐失笑,既这样也不再互相客气,他与东陵也是许久不见,自然有事交代。

“叔公,营地里的战后抚慰进行的如何了?”

“晋国算是安分了。要说那太子崇也是识时务之辈,懂得此时休养生息是上策。”

“他恐怕是身后被虎视眈眈的也不好受。”东陵殊嘴角一动,“之前晋国潜伏进来的探子是他弟弟的杰作,在兄长访问之际惹出乱子,太子崇这回平安回去岂能绕过他?”

东陵长齐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看着他道:“西北这边刚稳定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静,可东边已开始不太平了。”

“契鞑?”东陵殊一皱眉,“前面年赫连墨启的东南军不是才夺回幽州及其相邻的一府两州?怎么这么快又不安分了…”

那一战卫瑜也参与了,东南军虽收复失地大快人心,但付出的惨重代价也是历历在目,此时不禁放轻茶具,仔细听他们二人的谈话。

“我们在东南调查的侦探兵回报道,年前已有一小股契鞑军翻过了王岭山脉,与东南军进行过数次小范围的交锋。但这次的契鞑却没有被震慑回去,反而愈加增兵,将军府再次出征恐怕已迫在眉睫了。”

“王岭山脉为东南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契鞑既然选择翻越王岭来进军,一定是做好了充足准备。”卫瑜轻声道,“赫连墨启前年出兵时,已经重创了契鞑的主体军,他曾说此战可保大瀛东边十年,没道理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啊?会不会是契鞑得到了其他方的支持?”

“阿瑜说的不错,契鞑势头这般嚣张,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可是貘阖?”东陵殊沉默片刻,开口道。

东陵长齐深深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貘阖乃北方以狩猎为生的民族,带有原始的习性,粗暴残忍,不仅大瀛,连晋国也多受其骚扰。若真是貘阖,我西北军恐怕也难得脱开,这一仗可就热闹了…”

☆、第九十三章 几次途生变

果然如东陵长齐所言,东方战火一触即发,未过了十五,将军府便整装出了征。

夜里,卫瑜靠在床上看着书等东陵殊回来。听到外面传来动静,起身急了点,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扶着床栏稳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东陵殊走进来时,正看到她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连忙紧走两步把她扶到床上坐着,皱眉道:“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方才坐久了猛一起身不习惯…”卫瑜摇摇头,笑着推开他起身,“累了吧,我去给你泡茶。”

“回来坐下。”东陵殊将她拽回身边,肃声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算了,我去传大夫。”

“哎哎!不用……”

无视卫瑜的制止,东陵直接推门出去,亲自交代府上内侍。不多时,一位白发老医官提着木匣匆匆而来。

“世子爷。”

“孟大夫不必多礼,夫人有些不舒服,烦请您看一看。”

这位孟姓老医官为东陵府上的家医,从前不少提东陵殊诊病,是府上医术最高明的了。只见他打开木匣,搭开诊布垫在卫瑜胳膊下,细细地把上了脉。

一时寂静,待他松开手后,东陵殊急着问到:“如何?”

“世子夫人应是最近休息不太好导致的血虚,放松心神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不过……”

东陵殊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上去,皱眉道:“不过怎样?”

“依夫人脉象来看,隐约有喜脉之像,但时间尚短,还不能准确判断。”孟大夫抬头看着卫瑜道,“敢问夫人,这月可来过葵水?”

没等卫瑜开口,身后的银杏就抢着道:“夫人应是前几日来小日子,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样子。”

“这样,不妨再等些日子看看。夫人这些日子一定要注意休息,在没确诊前不宜多吃药,我先开几副调养的方子来。”

“哎…”卫瑜呆呆地点了点头。

孟大夫提笔开好药方,刚要递给银杏,就被东陵殊一把抽了过去,无奈只得对着他叮嘱道:“每日两次,饭后服用,忌辛辣油腻之物。”

“嗯。那她吃什么对身体好?”

“平常之食即可,暂时无需特殊进补。”

“还有呢?”

“房间注意通风,可以多出去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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