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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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云眯起眼睛,靠近她,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上她的后背,大腿后侧,还有小腿:“和你的心上人一起上楼,怎么样?”

客厅里,有人打开了电视。

印度的歌舞节目,很吵闹,也很欢乐。

她甚至能听到隔壁紧邻的小楼里,有人在用乐器演奏,现实里的歌声和电视机里的歌声混在在一处,让她有重回人间的错觉。她低头,额前的碎发滑下来,已经很长了。

几十天里,她都没好好打理过自己。

幸好,年纪小,除了脸色并不太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就在这安静中,有人敲响了大门。

电视机立刻被客厅其中一个男人关上。

所有的声音都暂停在这里,气氛变得紧张而奇怪。温寒连呼吸都不太敢,忐忑看程牧云。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异常,他穿过气氛凝固的客厅,手按住把手,啪嗒一声,开了门。

随着照进来的阳光,有个陌生的印度年轻人hi了声:“我来找这个家的主人。”程牧云微笑,垂眼看这个异国年轻人:“很遗憾,他们都不在这里,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父亲在附近城镇有场盛大的出家仪式?”印度年轻人恍然,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笑意:“我还以为他们会完成这几天的恒河祭祀活动,才过去,看来是我想错了。”

印度年轻人说完,奇怪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人。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程牧云靠在门边,任由午后的微风吹起自己衬衫一脚,“你看,我们也只是借助在这里一天,明天就会赶去那个仪式。”

“是吗?”印度年轻人笑了声,“那祝你今夜在瓦纳纳西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程牧云也笑。

温寒靠在厨房门边,看见那四个男女严阵以待的神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四个人一定是用来监视程牧云的。难怪,昨天在向日葵田野旁,他们会表达他们也很无奈,这都是上边的安排。

她还在想着这些,程牧云已经关上门,转身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我们……”她还没说出完整的话,就被他横抱起来。

“我们什么?”他在轻声笑。

“……没什么。”温寒靠上他前胸,没吭声,听着他黑色靴子踩踏楼梯的一下下声响,偷偷去看那几个人。既然明知道两个人要做什么,也会跟上来吗?

她思绪混乱,紧张地留意着跟在两人身后,保持距离的人。他很快就走到三楼,曾经她住得那间房门是敞开的,有风透过窗户,直接吹到走廊里,撩动着走廊窗口花纹复杂的小窗帘。

在温寒还在偷看身后人时,程牧云已经迈入房中,用靴尖勾住门。

门应声闭合,温寒被放下。

她环视一周,回头要说什么,发现他正在一粒粒解他自己身上衬衫的纽扣。温寒轻轻靠上墙,看着他。

日光透过玻璃,照到半个房间。

她站得位置有阳光,而他恰好就在阳光顾不到的阴暗处。

宽厚的肩上有伤。是旧伤。

锁骨往下是胸膛,再往下,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已经解开的黑色皮带,搭在他的腰胯上。

程牧云脱下沉重而坚硬的黑色靴子。

“我从十五岁开始受戒,那一年你刚好出生,”他光着脚踩上地板,也轻靠上墙壁,在欣赏她轻轻起伏的胸口曲线,还有她手指微微蜷缩,轻抠墙壁的小动作,“有趣吗?”

她“嗯”了声,无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指腹。

“红场附近有克林姆林宫红墙,列宁墓,瓦西里布拉仁教堂,历史博物馆,还有个修建于十九世纪末的莫斯科最古老的百货商场,”他轻声问,“有没有说错?”

他在回忆这些时,能想象出温寒少女时走在那白色建筑物里,看着一个个橱窗的神情,充满渴望和期待,那是莫斯科普通女人的生活。

“没有,你记性很好。”哪怕离开了十年。

“告诉我,你过去在莫斯科的生活。”他终于不满足于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的这种**,慢慢地拉住她的衬衫,用那层单薄的布料将她扯向自己。

“我过去……”温寒撞到他身上,手指触碰到他的胸膛,“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不过记得不清楚了,后来因为四分之一的华裔血统,被来自中国的养父母收养。他们是开小旅店的,在莫斯科一个不起眼的街道,我读书成绩不好不坏。”

平淡无华,这就是她生命的前二十年。

而和他在一起的几十天,抵过无数个二十年。

程牧云的手沿着她细巧的肩滑过她的手臂,手腕,随后攥住她手:“除了你那个无耻胆小的朋友,有没有人追求过你?”

“有,但是……不太多。”

只有一些住过小旅店的华人会称赞她很美。在莫斯科,她这种外貌并不算突出,对于那些莫斯科少年来说,她和任何华裔女孩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拥有了一副东方面孔。

“没有心上人?”程牧云的眼睛里已经有压不住的性感。

炙热的爱情,总是富有攻击性。

更何况,是他的爱情。

“有……”温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回答,“你。”

“是吗?”那双漆黑无光的眼里,只有她,“这是我的荣幸。”

很轻的声音,不知道门外人听不听得到。

她知道门外有人,所以每个措辞都很小心,哪怕是现在,都在竖着耳朵去听外边的动静。

程牧云腰胯忽然向前,将她重重撞上灰白的墙壁,她忍不住支吾了声,在被堵住嘴唇的一刻。

眼前的男人挡住她所有视线,遮住她生命中全部的光明,只有少许的、残余的光线从两人之间穿过去,照出四周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两个人在那个空间耗了多久她都忘了,房间里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东西。

她只是记得一些片段,地板上有很多划痕,生生磨破了她的膝盖,还有他身体压住她汗涔涔后背的那种灼热的感觉,到后来很久,她都记得很清楚。

……

两人下楼时,所有人都留意到温寒穿着程牧云的衬衫。

勉强塞在裙子里,虽然有些宽松,但还算能看。程牧云就简单多了,一件登山服拉到顶,里边什么都没穿。

那四个跟着他们的人,终于有个开了口,在笑:“我们刚还在说,如果你们整夜呆在上边,是否要有人送饭上去。可谁去送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你看,比起坐在客厅小地毯上看无趣的印度歌舞,送饭这个活可真是令人愉快的美差。”

这是男人之间隐晦的调侃。

温寒脸红欲滴。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有二十个小时。

暖洋洋的下午,总不能只将光阴耗费在房间里。

他们离开小楼。

温寒在巷子里,边躲避满是脏泥的小水坑,边看着两步前的男人。没想到,程牧云对那个小礼品店还真感兴趣,走上水泥台阶,对她伸出手,温寒抓住他手指的一瞬,就被拽上去。

店内的白衣印度大叔有些无聊,在喝着奶茶,给礼品店角落里,有个头发用木簪盘起来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在挑选明信片。“这上边是鹿野苑吗?”女人回头,问印度大叔。

是她?

是尼泊尔那个小旅店的老板娘。

温寒神情一怔,但显然,很聪明地低下头,将这片刻惊讶都掩盖住。就在她身后,还跟着监视他们的男人,也倒背着手,在店里东看西瞅,佯装成普通游客。

印度大叔笑了,嘀咕着笑,用英语问这个女人:“你是有多么的虔诚,竟然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我这店里的东西都快被你买遍了。”

老板娘笑了声:“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很快,也许就是今晚。”

印度大叔奇怪:“回尼泊尔吗?”

“不,不,”老板娘低头笑,在抬头的一瞬望向在端详着木雕的程牧云,“我已经在那里住烦了,准备换个国家住。毕竟……尼泊尔对我来说已经没了吸引力。”

印度大叔开始暧昧而又热情地献殷勤,想要挽留这个每日在自己店里买东西的、来自尼泊尔的女游客。老板娘含笑躲避着对方言语里的挑逗,最后挑了一叠明信片,全是印度有名佛教圣地的明信片,推门离去。门口的风铃,被再次撞上的门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温寒也拿起她买的那叠明信片,翻看着,毫无特别之处。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猜想。

不知道那个女人买这叠明信片,是因为她本身就信佛,还是因为追随程牧云的信仰。温寒还记得那晚在水烟和暧昧的喧闹中,这个老板娘就曾说过:程牧云之所以还俗,是因为这凡尘的女人都舍不得他。

所以,那个女人守在这里这么多天,只是想和程牧云做个告别。

温寒想到这里,控制不住地瞥了眼程牧云。

程牧云正在手指间随便晃动着一串铜铃。他在等温寒挑选纪念品,可发现温寒看自己,于是走过来,翻了翻她手里那叠东西。很快,他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印度大叔:“就买这个明信片,我太太很喜欢,虽然我并不觉得它们有任何特色。”

作者有话要说:  很好,终于改到满意了。

☆、第四十章 梦与寐中人(3)

跟着他们的人凑过来,说是好奇,想看看他们买的明信片。

这是种“礼貌”的说法,他们这四个人都很尊重程牧云这个曾经的英雄,在任何例行公事的检查前,都会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温寒却很介意,递给那个人后,冷漠地盯着对方,直到那个男人讪讪地把明信片还给自己:“抱歉,这些明信片上的小故事很吸引人,看得久了些。”对方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吗?”温寒翻看手里的明信片:“你也信佛?”

对方成功被这个莫斯科姑娘噎住。

温寒把一叠被弄得混乱的明信片理好,第一张恰好就是鹿野苑的全景。她抬高手臂,背对着阳光,想要看清上边的图案。

是日光下的佛塔,孤零零立在开阔的草地上,不远处就有参天的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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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来,竟还真像那个男人说的,背面有一小段英文的故事,关于鹿野苑和佛教的联系。

“这里是印度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佛陀悟道后,第一次在这里讲述苦海无边,善恶因果,人生轮回,收到最初五位弟子僧人,”程牧云轻轻翻译,“从此,佛、法、僧都具备,印度佛教由此开始。”

“其实……”温寒抬眼看他,“我也想知道,这明信片有没有什么特别?除了上边的景物?你拿它们有什么用?”

“完全是因为你喜欢,我才买下来,”程牧云慢悠悠地笑着,摇头:“没有任何特别。哦对,要说有什么特别,我记得,中国那个叫玄奘的和尚就是在鹿野苑取走了经书。”

“你明知道我问得不是佛教典故。”她认真看他。

程牧云耸肩,笑了:“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信用度已经降到最低了。”

温寒看他一脸坦然,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那个老板娘真是来和你告别的?”

“算是,也不算是。”

他们两个的对话都很小心谨慎。他和温寒说话时,也始终保持着十分亲密的姿势,嘴唇和她的耳骨时不时发生触碰,倒像是在说着什么诱人的情话。

“你一定在骗我,”有什么在心底呼之欲出,她抓不到头绪,但是还是嘟囔,“回来瓦纳纳西……也不是单纯为了和我在一起?”

她蓝黑色的瞳孔里都是各种猜想。

两头“圣牛”从她身边经过,倏然梗着脖子叫唤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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