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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凌峰把决定权交由圣上,圣上又让太子过来,给团哥儿取名。太子似乎对赐名也非常感兴趣,左看右看,就选了个湛字。

“乘精气之抟抟兮,骛诸神之湛湛。骖白霓之习习兮,历郡灵之丰丰。湛取深沉饱满,明亮清澈之意。团哥儿刚好应这个字,孤希望团哥儿将来也清明澄澈,湛恩汪秽。”

凌峰赶紧作揖:“臣谢圣上太子赐名,承殿下吉言,臣将来必好生教养团哥儿,让他对得住太子今日之吉言。”

然后,圣上赏了团哥儿一个赤金项圈,和镶金铃铛的金手圈。

徐璐放下心来,把玩着孩子脖子上的金项圈。

“这顶圈上还镶着九颗木珠,这是什么珠子呀?”珠子呈玄黑的颜色,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圆润而饱满。

凌峰说:“这是传说中的疗珠,起码要有千年以上的古木,因病或营养不良,生出的疙瘩状物。对普通人来说没甚用处,但在风水师眼里,这珠子便叫疖珠。经过排阵,就能成为风水界难得的奇珍异宝。”

徐璐对风水并不了解,却也挺敬畏的,闻言又取下疖珠来瞧了瞧,说:“看不出有何不同的。”

凌峰上前,看着黑色的疖珠,说:“我也看不出来。不过圣上却说这是疖珠,有破煞的功能。戴着这个疖珠,咱们的孩子就不容易受邪物入侵了。圣上金口玉言,想来不会有假了。”当时他瞧得清楚,皇后赏下这枚赤金项圈,上头还串有九颗疖珠,当时凌峰便瞧到殿内那两个“太监”目光急剧收缩,很是肉痛的模样。凌峰就知道,这九枚木珠应该是风水师眼里的上上之品。

就是不知圣上是否明白这疖珠的珍贵之处。

徐璐说:“既然圣上说疖珠有破煞功能,想来也是知道其功能的。却还送给团哥儿,想来是真的放下心了吧。”重新给孩子戴上金顶圈,徐璐又瞧了瞧孩子手碗上戴的赤金手圈,上头各系了个金铃铛,摇起来很是悦耳。

笼罩在凌家的阴影总算在圣上的赐名又赐物后如数消散。

徐璐想着这一个月来的担惊受怕,也有些后悔:“早知会弄得这么复杂,我就不该擅自做主的。”

武夫人揉了揉疲倦的眉宇,笑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彻底解决了,就不要说什么丧气话了。我相信峰儿会处理好的,峰儿也从来没让我失望。”

武夫人想起当年一个人带凌峰的那段艰难时光,瞒着双亲,瞒着所有人,甚至连赵姨娘都瞒了过去。她一个人呆在庄子里,每天像保护眼珠子一样保护凌峰,不让他出去见人,不让他被外人瞧到,还要防备一些别有用心的亲戚,以及家中那群如狼如此的长辈,其中的心力憔悴,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要不是当时有一股信念支撑着她,真的要崩溃的。

徐璐这个法子虽然劳心劳力,布局宠大,却也一劳永逸。只要渡过了这关,以后就万事太平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必像她以前那样,连睡个安稳觉都不曾有过。

凌峰对武夫人郑重作揖道:“母亲对儿子的养育之恩,儿子铭记于心。如今又让您操心起孙子来,是儿子的不是。从今往后,就让我和徐氏一道孝敬您,再也不让您操心我们的事了。”

徐璐也从善如流地拍了武夫人几句马屁,全是表达出武夫人对他们的养育指导之恩。

武夫人很是欣慰,看着气宇轩昂的凌峰,以及温柔可人的徐璐,眼眼也酸酸的,她情不自禁地抹了泪水,连声说了“好”字。

顿了下,武夫人泪眼朦胧地望着凌峰,感叹万千:“想当年,你还是团哥儿那般大,也如团哥儿那样,调皮捣蛋,活崩乱跳的,为此可没少挨我的打。想不到眨眼间,你都这么大了,也做了父亲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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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也是双眼一红,想着小时候嫡母对自己的慈爱和严厉,也感慨万千,“老天并不曾苛刻我,让我遇上了一个好嫡母。”

武夫人也欣慰地说:“老天也不曾苛刻我,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屋子里的气氛很好,武夫人又趁机问起凌峰,那些趁团哥儿借此生事的政敌,要如何应付。

凌峰便说:“这事儿不急,儿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是。”至于那些流言斐语的,你不理它,也就没什么了。

武夫人也觉得这时候凌家正处在风口浪尖,确实不宜有进一步动作。交代了要好生照顾团哥儿后,正要离去。忽然听凌峰问自己:“母亲,父亲与两广总督赵九重可是有交情?”

武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怎么了?”

凌峰一脸纳闷:“团哥儿出生后不久,赵九重就上奏折,称在任上,瞧到有一靠海的那些县城包括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长生牌,上头居然写着圣上的名字。赵九重原以为是当年还是太子的圣上微服出巡,帮了那些庄户人家,后来一问,才知道,这个明县的老百姓,昔日都曾受过凌家的恩惠。”

凌峰对于明县的人还是颇有印像的,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广东地区发生水灾,淹没了好些田庄,老百姓流离所失,当时沈任行任钦差,凌峰任副钦差,一道前去明县拯灾。杀贪官,诛污吏,筑堤固河,修桥铺路,很是忙碌了一阵子。后来他们离去时,老百姓不但送了万民伞,还家家户户弄了个长生牌供奉沈任行和凌峰。当时凌峰听从幕僚的意见,坚决不让老百姓给自己供长生牌,只让大家供奉圣上。并称他们是受圣命前来拯灾,救老百姓于水火的是当时的圣上和太子殿下,并把太子殿下大肆夸了一通,老百姓果然就对太子殿下歌功颂德起来,大呼将会成为未来的“千古仁君”果真家家户户供奉了太子李析的长生牌。

当时凌峰也不过是不想让上位者忌讳,这才想出来的主意。想不到,时隔七八年,又让人提了出来。偏还是这在这种时候。

武夫人说:“咱们家与赵家可是从未有过交集的。赵九重居然在这种时刻上书,倒是奇了。”赵九重这个奏折很是恰到好处,不但狠拍了圣上的马屁,也让沈任行凌峰的高风亮节及爱国忠君之心公诸于众。

加上赵九重与沈家凌家都无关系,就不存在凌峰勾结地方大臣作自我赞誉。

也因为赵九重这种别开生面的折子,圣上对凌峰如何还不放心?难怪圣上还曾问他是否认得赵九重。

凌峰感激赵九重的适时出手,但对赵九重平白无故解自己于危难的行为却很是费解。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就是不知赵九重为何会帮他。

武夫人甚至说,凌家压根就与赵家没有任何交集过,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赵九重怎么会替他们说好话。

徐璐听了半天耳朵,这才小声道:“赵九重我也不曾见过,不过,我认识赵太太和赵小姐。”

两道火热的视线朝她射来。

徐璐有些不好意思,把与赵小姐的冲突,后来赵太太登门道歉,与她相谈甚欢,后来还曾小小帮了赵太太一个小忙,使长安郡主与赵太太尽释前嫌的事简单说了下。

武夫人恍然大悟,“是了,赵太太应该是感激你曾对她的帮助,赵九重这才适时站出来替咱们说话,这倒也说得过去。”武夫人似乎灵光开了窍,又说:“难怪赵九重要帮咱们,峰儿,这还真是小璐的功劳。”

徐璐不好意思地低头,解释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因与赵小姐有过些不愉快,怕赵太太吃心,适才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弥补。倒是不曾想,当时的一念之善,居然会给我这么大的回报。”

武夫人击掌总结:“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与人有路,于己有退,这话果真不假。”

这阵子虽然有诸多人攻击凌家,但也有相当多的人帮忙说话,凌家昔日的老交情自是不必说,如今倒是多了个沈家,护国侯府李家,英国公府张家,赵家,杨家,齐家,钟家等,这些人以前与凌家也就是面上的交情,也是因为徐璐的关系而站在凌家这边。这些人尽管没有与敌对势力据理力争,但一人在圣上跟前说一句好话,所起到的效果却是成倍上升的。甚至朝阳公主,长安郡主等人也站在徐璐这边,公开斥责“无稽之谈。”

朝阳公主甚至大言不惭:“也只有那些对自己不自信的君王才会对忠臣处处疑心,我皇兄英明神武,是盛世之君王,又岂会相信你们这些胡乱造得谣?”

长安郡主更是与婆母杨夫人公然唱反调,称婆母是想报仇想得发疯了,什么脏水都要往凌家身上泼去。

路玲玲更是说:“我才不相信什么蛇童投胎转世,我只以医者的角度来看,也就是基因忽变罢了。人家已经够艰难了,你们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令人不耻。”

凌峰也笑了起来:“看来以后我也得多学学小璐,争取广结善缘才好。”

徐璐先是得意,很快就垮下脸来,“我也得罪过不少人家,叶家,杨家,文家,如今又多了顾家和陈家。唉,也都是我的不是,若我再忍忍,不意气用事,这些人也不会与杨士清等人同流合污拧成一股绳对付咱们了。”

凌峰说:“咱们这样的身份,哪可能全是朋友,总得有些敌人才是。”其实,外头那些流言,凌峰再清楚不过了,有些甚至就是自己散播出去的,那些人倒是白担了骂名了。

一向了解圣上至深的凌峰甚至可以想像,外头骂得越凶,估计皇帝心里越会恼怒这些人吧。为了打击异已,连谣言都使上了,真当他是昏君不成?

武夫人自然知道凌峰暗中做过的事,但并未点破,只是笑眯眯地道:“团哥儿总算可以活在阳光之下,可喜可贺。日后他能够变回双腿,就要告诫他不许再在人前露出尾巴了。”武夫人又看了下团哥儿,依依不舍地走了。

☆、第143章 年前

圣上给孩子赐名的事并未瞒人,很快,一些隐藏在地底下的各种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凌峰依然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左侍郎,执掌天下官帽子的实权大员。那些背后议论或打击的言语已无法影响到他。那些想借孩子来铲倒他的竞争对手也都弑诩而归。

徐璐按着武夫人的要求,坐完月子后也未曾外出。主要是要照顾孩子。

父亲徐成荣进京了,他也听说了长女生了个人首蛇身的孩子,吓得几天几夜都未能睡好觉,连夜赶到京城,原想对女婿一番推心置腹的,只是让凌峰先一步与他推心置腹,并表示,不会嫌弃妻儿,让岳父放心。徐成荣感动得一踏糊途。

徐整做完月子不久,徐琳与庄家的婚事也提上日程。自从团哥儿出世后,外界流言汹涌,说什么的都有,庄家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庄家尽管未曾与田氏联系过,倒底没有与徐琳解除婚约,冲着这点,庄良倒也算是个良人。

徐成荣也是个骄傲的读书人,进京后对田氏依然住在凌家白吃白喝很是不满,雷厉风行在丰台地方租了间三进的宅子,一家人都搬了过去。徐琳也要从那儿出嫁。

徐成荣只给徐琳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值一千两银子左右。田氏倒无意见,她不是不关心女儿,但比起儿子来,女儿的重要性就要退一射之地了。

徐璐却觉得妹妹的婉妆太过寒碜了,当年她出嫁时,徐成荣还未有一官半职,也给她准备了近三千两银子的嫁妆,几乎把老徐家搜刮一空。如今徐家好歹也是略有家底的,给妹子的嫁妆这么少,徐璐都过意不去了。只是徐成荣私下里与徐璐道:“你妹子只是低嫁,准备那么多嫁妆作甚?姑爷我也瞧过了,看起来也还是良人。只是,琳儿那样的性子,嫁妆多了反而不美,就这样吧。你若是心疼妹妹,你就给她些私房便是。”

徐成荣还有句话没有说话的是,徐家还有两个儿子将来还要娶媳妇呢。

徐璐虽觉父亲偏心,却也不好多好说什么,也就默认了,只是私下里又给了徐琳两千两银子,又还给了徐琳一片三百亩地的小田庄。庄家靠两百来亩田地都可以过上小康的地主生活,徐琳这三百亩田只要用心打理,应该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十二月十号这日,徐琳出嫁。徐璐前去送嫁,徐家六十八抬嫁妆并不显眼,但也不寒碜了。除了徐家准备了三十六抬,武夫人也准备了三台嫁妆,还有徐璐在京城交到的一群好友,也都来添了些妆,统共加起来,居然凑够了六十八抬。倒也给徐璐挣了不少面子。

徐琳的三日回门,从庄家带回了不少田间野味,果疏礼品,虽然不值钱,却也丰富。徐璐打量徐琳,仍是羞涩的模样,却又多了份为人妇的沉稳。穿着大红缠枝花结紫葡萄串长褙子,下身葡萄紫的裙子,梳着妇人髻,再簪上镶红宝石的点翠风簪,略上了点淡妆,倒比闺阁时多了份别样韵味,脸蛋儿也耐看了不少。

庄良是紫红色团花棉袍,头戴黑色暖帽,皮肤略为黝黑,不过看起来倒也憨厚。徐成荣颇为满意,他在凌峰这个女婿面前一向直不起腰来,在庄良身上倒是找回了老泰山的感觉,在庄良面前,狠狠使了回老泰山的威风,把庄良灌得东倒西歪,若不是凌峰劝阻,庄良估计真要被抬回去。

徐琳出嫁后,徐成荣也没敢多呆,又回了福建。不过临走前,抱了抱小外耿,看着小外孙团哥儿机灵可爱的模样,面露喜悦,只是瞧着他下半身那白色的尾巴,又复杂起来。

他抬头,看着女儿,低声道:“……既然有高人说这孩子三岁后就能恢复人身,我儿也不必担忧。亲家夫妇和姑爷都未曾指责你什么,倒也是你的福气。你更要惜福才是。”

徐璐低声说是。

徐成荣又还想说什么,但见女儿虽瘦了一圈,但气色却非常不错,又把满肚子的教训咽回了肚里。

女儿如今是别家妇了,生了这样的孩子,也不见凌家嫌弃,倒也是女儿的福气。徐成荣又骄傲起来,望着怀中的小外孙,蛇童下凡么?这倒也不错。“……为父远在福建也听说了团哥儿的事,大都是说好的。你就放下心吧,刚开始倒也有不少难听话,不过现在基本上绝迹了。这两日为父匿名在京城走了一两圈,也都是些好话,为父倒也放心了。”

如今外头已基本上认可了团哥儿人首蛇身的模样,而有关“因果报应”一说也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称,凌家祖上积德,凌峰当年一念之善,才有今日之福报。有的甚至还生出好奇之色,想看看这蛇童投胎的孩子是何模样。

之后,朝廷开始陷入人事调动中。

京军十二团营统领定国侯世子叶恒卸掉统领之职,外放至甘肃任总兵,由镇国侯嫡次子方孝清接任十二团营统领。紧接着,镇国侯之嫡长子方孝淳任命陕西贵州两省总督,消息传来,朝堂就沸腾了起来。大家隐隐猜到,圣上重新启用方知义的长子次子,其中所代表的涵义,一些有政治远见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紧接着,圣上又重新启用庆昌侯杨启安取代衡国公顾远山接任五军都督府的西路督军的消息传来,整个朝堂又沸腾了。

众人多少也猜到前阵子大肆攻击凌峰里头就有衡国公顾家,想不到转眼间,衡国公顾远山就被卸了差事,闲赋在家了。

众人还来不及从朝堂上这一系列变化里彻底回过味来,圣上又命护国侯李骏,掌管腾骧卫。腾骧卫包括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掌随驾护卫。真正的天子近臣。紧接着,铁骑营指挥使沈任思,接任下十卫统领,下十卫包括金吾左卫、金吾右卫、羽林前卫、燕山左卫、燕山右卫、燕山前卫、大兴左卫、济阳卫、济州卫、通州卫等十卫。人人都知道,李骏深受皇帝宠信,任腾骧卫倒也众望所归。但沈任思并非圣上心腹,这回也是连跳两级,成为正二品大员,实权在握,令人妒嫉眼红。

紧接着,皇后从兄弟衡国公爷杨印启,外放至陕西任总兵。福建总兵林骏进京述职,平调至京军十二团营任副统领,正统领刘泽辉则是衡国公府的外甥,出自江西名门望族的刘家。

兵部吏部下达文书后三日,杨印启进宫谢恩后,当下收拾一番就赶赴陕西。其夫人大顾氏并未一道前去。

徐璐让人备了四色礼,分别送到沈家,杨家,李家,表达凌家对几位高升的祝贺之意。

至于杨家,徐璐问凌峰:“我与杨顾氏可是撕破了脸的,衡国公还是由爷亲自去送吧。”

凌峰点头,果然亲自送了礼过去。杨家很快回了礼,移栽在白色汉白玉盆子里,四人方能抬起的红梅六株。每株都有人多高,开得正艳。

凌峰对徐璐说:“这六株红梅不亚于行川兄的第二生命,一直视若珍宝,还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理养护。行川兄此次外调陕西,大概要呆上三年,怕杨夫人侍养不好,特地命人送来,让你帮着经管。连养花的下人也一道送了来,你给他们安排住处便是。”

杨印启走马上任,居然不带顾氏,已是让人想入非非。如今连这六株红梅也不让顾氏经手,他们夫妻间的感情究竟差到何种程度呀?

不过,徐璐面上唏嘘,但心里却是非常高兴的。大顾氏过得不好,她就很高兴了。

打量了这几株红梅,正是寒冬腊月之际,红梅开得正艳,如婷婷屹立于寒风中的花君子,姿态优雅,带着股凌然傲骨,在风雪中怒绽出本身光华。这些梅花着实被打理得极好,用的还是汉白玉的盆子,甚至还有专门侍养的下人。

徐璐接见了这名叫春兰的下人,二十余岁,皮肤白净,沉稳机警,她在衡国府的职责就是护养这几株红梅,别的事都不必管。用脚趾头想,这几株红梅与杨启印应该还有着别的千丝万缕的关联。

不过徐璐并不急于打听,而是把这几珠红梅安排在了华馨苑的第一进的院子里,依然让春兰负责看护,按着衡国公府的标准,每月给春兰一吊钱的月银。

才刚安置了春兰,第二日下午,杨启印就来了,手上还牵着个四五岁模样的男孩儿,拜见了徐璐后,就站在庭院中,痴痴地望着红梅,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脚下的小男孩儿咬着唇,四处张望着,指着眼前的红梅,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娘亲种子的红梅怎的到这儿来了?”

杨印启低头说:“爹爹即将离开京城,怕无人照顾它们,所以送到你凌叔叔这儿来,请你凌婶婶代为照顾。”

小男孩儿歪着头说:“原来如此。”就不再说话了。

就凭这两句信息里,徐璐立马脑补出无数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杨印启走后不久,紧接着,威国公府顾六小姐与吏部右侍郎斐浩然长公子成亲的大好消息。尽管威国公爷才卸了手头差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也无人敢小觑半分。整个帝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有泰半都去了顾斐两家喝喜酒去了。

顾家的富贵是众所周知的事,当年嫁嫡长女,娶嫡长媳妇,都曾轰动一时。这回也不例外,小顾氏的嫁妆,足足一百八十抬,顾家抬出去的嫁妆,陆续抬入斐家后,后边的嫁妆居然还未出顾家大门,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羡煞他人。

徐璐尽管没有去亲眼所见,也能够猜出当时的盛况。顾家一向喜欢高调,每回办事都要弄得轰轰烈烈,连每年过年宴客都是与众不同,花样翻新。徐璐很是好奇,顾家虽说有上万亩良田,九间庄子,两座山林,但也经不住如此挥霍浪费吧?也不知顾夫人生财有道,还是家中是不是有个聚宝盆。

过了不到半个月,衡国公顾家又传出喜讯,原来顾家二房奶奶孙氏平安生下顾家嫡次孙。一个二房嫡子的洗三礼据说办得格外隆重奢华,安国侯府与之对比,只有捂脸的份。

来看望徐璐的朝阳公主毫不客气地问:“团哥儿未曾办洗三礼,满月酒也不曾办。那百日宴总该举办吧?”

徐璐坐在炕上,看着能翻能爬的团哥儿,在炕上神气活现的模样,微笑道:“咱们团哥儿这翻模样,哪里敢办。”

“怕什么,外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有的甚至还想来瞧上一眼呢。”朝阳公主一身居家明黄色绣紫荆花的长褙子,头上只簪着支莲子米大的红宝石凤簪,赤金齐眉额勒,一支巴掌大的凤钗,就勾勒出一张明媚娇艳的脸来。

徐璐摇头:“等孩子能够恢复双腿再说吧。”

朝阳公主也没再坚持,低头看着团哥儿,小家伙快满五十天了,模样儿越发好看,胖嘟嘟的身子尽是肉,但动作却迅猛,翻来滚去很是俐落,不由羡慕,“真了不得呀,才五十天,就能翻能爬了。”一般的婴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翻身,八个月才能爬,这孩子倒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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