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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年迈的族长也说:“要不是看在柏哥儿你的份上,老钱氏的牌位是决对进不了凌家祠堂的。”

“当年你母亲可是想要长房一脉绝嗣呀。这断人子孙,不管放到哪,都是死路一条的。但宽哥儿仍是看在你这个亲弟弟的份上,不但把老钱氏葬入祖坟,还让她的灵位入凌门宗祠。柏哥儿,人不能忘本呀。”

凌柏本来就是个软弱的,听族长们这么一说,又动摇了。

钱氏几乎要绝望了,这时候,只见外头又闯入一个人来,正是钱氏的儿子凌岷。

凌岷奔了进来,跪倒在凌宽面前,哭道:“大伯父,大伯娘,我娘是做了不好的事,可还请大伯父再给娘一次机会。侄儿求您了。”

凌宽叹口气,放软语气,“岷哥儿,你是我侄儿,亦是凌家子弟。大伯不会因你是钱氏所出就厌烦你。但凡凌氏子弟,我都一视同仁。若你真有孝心,就好好对待你兄长给你安排的差事,若是出息了,大伯准许你去家庙看望钱氏。”

凌峰也开口道:“岷兄弟,先前我也给你安排了不少差事,你要不嫌没权,要不嫌奉禄低,要么就嫌太苦太累,总之,不是这儿嫌,就是那儿嫌的。其实我知道,你虽然娇惯着长大,实际上也很能吃苦的。可为何直到如今,你还是一事无成?你可有找过其中原因?”

凌岷先是茫然,然后脸色又是一变,目光复杂地看了早已陷入怨毒中的钱氏。

凌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柏却是大拍了桌子,大声道:“大哥说得对,钱氏就是个搅家精。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咱们二房就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赞成大哥的意见,把钱氏送入家庙。”他对脸色大变的儿子涩涩地道:“孩子,为父知道你的孝道。但你这样的孝道,不但害了你母亲,还害了你呀。”

凌岷脸色又是一变,他何偿不知道这些道理,可真要他眼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送入家庙,若是一声不坑,未免更让人瞧不起。实际上,他也是巴不得把母亲送走的。只是……

凌峰开口道:“七爷爷,时辰不早了。父亲,咱们该办正事了。”

叫七爷爷的,是凌家的族长,凌七老太爷,闻言便看向凌宽,“宽哥儿,

不相干的人可以请出去了。可别耽搁了祭祀才是。”然后又看着凌柏,“柏哥儿,兄弟如手足,宽哥儿虽严厉了些,却也是为了你好。你……体谅你大哥吧。你大哥这些年来,也不容易呀。”

凌柏面皮抽了抽。

钱氏知道被送入家庙已是板上钉钉,就破口大骂起来,“屁的不容易?长房的都没一个好东西,满肚子坏水,处处防着我们二房。有好差事情愿给外人也不给自己人,这样的人,还配当兄长吗?”

凌宽挥手,“把钱氏带下去,速速送去家庙。”

屋子里没有下人,徐璐只好去了外头,招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进来。钱氏嚎叫了两声,便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凌柏忽然苍老了十岁般。而凌岷则是神情呆滞,不知是该伤心,还是该悲愤。

凌宽起身,在凌柏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若是怨大哥,大不了咱们以后不来往就是了。但我今日做的,并非私心。我也是为了岷哥儿凯哥儿着想。哼,都是我凌家子弟,岂能由着一妇道人家攥在手里搓圆捏扁的。想想岷哥儿和凯哥儿的前程吧。”

凌柏脸皮抽搐了一会,声音嘶哑,“大哥,是兄弟无能……”他想说什么,却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凌宽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然后大步离去。

徐璐在后头看得格外清楚,凌柏脸上是激动悔恨,还有感激的。对公爹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公爹这招御人之术,确实高明。

------题外话------

今天有位读者与我讨论武夫人,我就简单讲一下吧。武夫人确实是穿来的。因子嗣问题,仍然要让凌宽纳妾生子。古代,在子嗣传承面前,爱情或个人利益什么的都要靠边站。没了子嗣传承,穿越女的傲气,爱情什么的都是浮去。如果武氏嫁给了凌宽,不管什么原因生不出儿子来,都没理由阻挡男人纳妾生子。我觉得武夫人是个合格的妻子,合格的主母。至于是否丢穿越女的脸,仁者见仁吧。

☆、第50章 辛酸的文夫人

祭祀是大家族中最为隆重的礼仪,容不得丝毫马虎的。所有凌氏族人,全换上稳重的衣裳,在凌家一位德高望重的族长的带领下,大开凌氏宗祠的黑油栅栏五间大门。大门洞开,凌氏族人按齿轮辈份,依次进入祠堂。但见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又得知今年的族祀全由徐璐操持,凌家族长们暗自点头,对凌宽道:“你这媳妇有大家妇耳。”

凌宽是凌家长房长子,成为主祭。余次献爵,捧帛,捧香,展拜毯都由凌宽一辈的人经手。祠堂门槛内,凌宽一家子,及凌家女眷,门槛外,则是凌氏子侄辈。贡品由外传内,直至供桌前,最终由凌七老太爷捧放在供桌上。接下来,才是叩拜。

祭祀完毕,男人们移到挽月厅,女眷们则移驾到荣安堂,诸人相互拜见,小辈们拜见长辈,拜完后,各房主子归坐,接受阖府男妇小厮丫鬟们的行礼。紧接着,发压岁钱。接下来,团圆宴开始。紧接着,爆竹齐鸣。徐璐身为媳妇,在这样的场合,也是没有位置的,还只能与岷奶奶凯奶奶一道忙着服侍长辈们,被支使得团团转。吃完年夜饭,大家又移到偏厅。接下来便是守岁。

这阵子徐璐可忙得不轻,下午午睡也取消了,这时候也才酉时末刻,睡意已然来袭。不由暗自叫苦。也不知今晚能熬得过去不。

几个妯娌在另外的偏厅里打牌,岷奶奶是钱氏的儿媳妇,钱氏被送入家庙,岷奶奶也是吓得一颤一颤的。但最高兴的却是凯奶奶,本来钱氏就是嫡母,对凯奶奶多有苛刻,今日没有钱氏的管制,凯奶奶可是兴奋坏了。但为了表示嫡母被送入家庙的忧伤,话也说得少。

不过两圈牌下来,什么忧伤全抛到一边,喜笑颜开地说起以前在娘家的事来。

“每年咱们家可真够热闹的。五服外的亲戚都来了这么多,这可是其他家族都比不上的。”

徐璐笑看凯奶奶一眼,“只要是同宗的,这么个重要的日子,哪有不来的道理。”其实,凌家今日的阵仗,还是让徐璐吓了一大跳的。凌氏族人也太多了,足足有上千口人除了病于床榻的,坐月子不便来的,所有凌氏族人,七服内的都来了。当然,这些族人里头,也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但无一例外,全都来了。

上千口人齐聚一堂,这是何等的概念?难怪各庄子里送来的东西,武夫人还只说勉强够。

以前小时候,徐璐也曾在族长家中吃过饭,但徐氏族人虽多,每年能够真正到齐的,却只有二十来桌人。但在当时的厦门县城,也算是佼佼者了。虽然徐家往上代数都没出过了不得的人物,但在当地,却很少受人欺负。主要是徐家族人比较多。乡下人有时候为了争一口井,争一方地,都可能会出动全族人打群架。

望着把诺大的厅堂挤得人山人海的凌氏族人,徐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如果外人真要与凌家发生了冲突,凌氏族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把敌人给喷死了。

想到这儿,徐璐又笑了。

目光四处扫射,凌氏族人并不见得就真的一团和气,但至少不会有人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就弄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像徐氏族人那样,混得好的会在混得差的人面前显摆得瑟,混得差的就会眼红妒意,各种不平阴阳怪气。

没了钱氏的搅觉,徐璐也发现,凌家的空气都要清晰许多,气氛也融洽不少。

果然,武夫人这一招是正确的。

守岁是无比痛苦的,外头是放得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屋子里也热闹如菜市场。徐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守岁。只坚持到子夜时分,眼睛就困得睁不开了。可反观其他女眷,除了一些年长的,年幼的去休息外,一干中年妇女打牌正打得热闹。一些年轻媳妇子则围坐在炉子前,行斗酒令。一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圈子,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吟诗作对,写写画画,好不热闹。也有不爱热闹的,就坐在角落里,聊天说话。

走了一圈下来后,徐璐暗自评估道:“这凌氏族人,整体涵养还是挺不错的。”

……

下半夜,徐璐实在捱不住了,只好去睡觉。反正长辈们大都去睡了,只余下少数妇人还精神抖擞地打牌。她前脚回到华馨苑,后脚凌峰也回来了,周身醉薰薰的,显然喝了不少的酒。

喝了酒的凌峰,很容易恢复蛇身。徐璐不敢让丫鬟们多呆,只得让她们早早去歇了,然后只留下豆绿一人帮着服侍。

徐璐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拿着毛巾擦试他庞大蛇身上的水珠。看着动也不动呈死猪模样的男人,气苦不已。

这个混蛋,一回来就让人准备了两大桶热水,挥退了下人。就恢复了蛇身模样。害得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合着豆绿二人,亲力亲为,给他洗澡,宽衣。虽然全身骨头都在叫痛,但累极过后,睡意却是没了。接下来,还被男人搂到床上,行了周公之礼。

行完周公大礼。这几日,徐璐可是累得全身骨头都在叫痛,如今又还要服侍男人,再也忍不住,翻身沉沉睡去。但年三十这晚的震惊疑问,却是一直等到大年初一下午才问了出来。

勋贵家过年都是差不多的,年三十进宫朝拜皇后,下午回来祭拜祖宗及各路神仙。大年初一,进宫朝贺。在坤宁宫阔大的正殿,数百外命妇按品上妆,按着品级秩序辈份,统一向皇后行三跪九拜大礼。然后在宫中吃饭。吃完饭后,一些外命妇们留了下来,一些与各宫妃嫔有并情的就去各宫妃嫔那去了。

与徐璐同桌的几位夫人奶奶,有三人留在皇后宫中,有两人去朱贵妃处了。还有一位去拜见诸位太妃。

“……诸位姐姐妹妹们,我是不能再耽搁了,得去拜见德太妃她老人家。年前她老人家就催我去她那玩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威国公府二奶奶梁氏,是德太妃的姨侄女,带着矜持的得意,扬长而去。

其他女眷,也纷纷走人。很快,就只剩下徐璐和庆昌侯世子夫人李氏,镇国侯世子夫人阎氏,永宁伯世子夫人杨氏,以及连氏几人大眼瞪小眼的。

“那个,表嫂,你怎的不去偏殿坐坐?”望着好些已吃下桌的外命妇都往皇后的偏殿里挤,徐璐很是好奇。

连氏压低了声音道:“宫中规矩众多,哪是咱们呆的地儿。吃饱没?吃饱了就赶紧走吧。”她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整鸡整鱼,低声说:“没吃饱也得走人,回去再吃吧。”

云少夫人笑着说,“是该走人了。瞧,外头的可都走得差不多了。”

坤宁宫偏殿再大,也容纳不下上百桌的席筵,好些桌子还摆在外头走廊上,连外头的抱厦和倒厅里也摆了好多桌。这些地儿可没有偏殿内暖和。而坐到外头的,大都是品秩不高的外命妇。而热菜大都是先上在正偏殿内坐着的高品秩外命妇的餐桌上,轮到外头时,菜大都已冷掉了。

徐璐在左边偏殿内用膳,都没能动上几筷子,更不用说外头既吹寒风又吃冷菜的众多外命妇了。

等徐璐一行人从偏殿出来,果然,人几乎走得精光,那满桌子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只余下宫女们收拾餐盘的忙碌身影。

武夫人等早已与同辈份的国夫人侯夫人们一道走了。徐璐四人相携而去。出了坤宁宫后,外头是阔大的广场,眼见四下无人在周围,连氏这才对徐璐低声道,“这宫里头,可不比外头,这可是真正要吃人的地儿。所以进了宫后,千万要小心又小心。”

云少夫人也跟着道:“对对,千万别一个人单独行动。有些下作的人,最爱在宫中整人阴人,稍不注意就被算计了,到时候吃了亏,还得忍着。背黑锅都还是小事,最怕就是连小命都没了。”

徐璐乍舌,“这么恐怖?”

温柔可人的阎氏严肃地点头,“这样的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

四人中,就数徐璐年纪最小,最没见识的,几个年纪长的在徐璐面前,自觉地把自己规类为长姐角色,很是耐心地与徐璐讲解着,“那些与宫里的贵人们有些沾亲带故关系的,这些人最好别惹。你若是惹了她,她就有可能合着宫里的贵人给你下绊子。不说要你的小命,恶心你或让你丢脸那是轻而易举的。”

李氏举了个血淋淋的例子,“当年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孙贵妃在后宫指手遮天,连带孙家人鸡犬升天。每当宫中举办什么赏菊宴,万寿节,千秋宴。这孙家的人就会借着这个机会,给她们看不顺眼的人下眼药,使绊子。你还别说,仗着天时地利人和,还真整了不少人。”

“若非皇后娘娘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妃挡着,还真不知要被整多少人进去。”连氏说。

云少夫人进一步补充道,“最让人印像深刻的是,是一位命妇,被人下了药,与侍卫滚到床上去了。虽说大家都知道她是被人算计的,但那又如何?没脸就是没脸了,这人回去后就病没了。但罪魁祸首却毫发无损。”

徐璐倒吸口凉气,“宫中不是规矩森严么?怎的还有这般猖獗之人?”

李氏撇唇,“猖獗不猖獗的不是咱们说了算,人家有帝宠,那就相当于拥有金刚不坏的盾。你再气也没用。”

连氏郑重叮嘱,“所以进了宫后,务必小心又小心。千万别着了道,到时候可是追悔莫及了。”

云少夫人更是一针见血,“在外头,咱们或许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进了宫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能装孙子的就装孙子。不能装孙子的,也得装孙子。”

徐璐被她的话逗笑了。

连氏又接着说,“恭敬,谦虚,谨慎,警惕,只要牢牢记住这四点,再管好自己的嘴巴,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阎色另加了句,“最好结伴而行,不要单独行动。”

徐璐点点头,表示受教了。但回头望着依然热闹非凡的坤宁宫,这座气派豪华,象征中宫权利,国母威仪的地方,忽然间变得血气森森。又有些不解,“即然宫中龙潭虎穴,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往里头凑?”

云少夫人不屑地道:“大概是这些人没有被人阴过吧。”

阎氏淡淡地说:“妹妹仔细瞧瞧,这些人,大都品秩不高的。”

徐璐驻足,仔细瞧了,恍然大悟,对呢,那些呆在宫中的,大都是低品秩命妇。而高品秩命妇,早已三五成群往外走了。

云少夫人又说:“这些主动留下来的,大都与皇后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或是自认自己有些身份的,也有的只是单纯的想多留一会儿,好沾沾皇后娘娘的光。到时候也可以在人前显摆一二。”

徐璐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走了一段路,忽然背后有人叫“凌少夫人”,徐璐下意识回头,没有瞧到喊自己的,却是发现了离自己有几步之遥的文夫人。

文夫人的丈夫文成章是太仆寺卿,从三品的官位,文夫人也授了三品淑人衔。

在宫中见到文夫人,徐璐并不意外。

她唯一意外的是宫中大都是结伴而行的外命妇当中,唯独文夫人独自一人,看上去就有些鹤立鸡群了。

仓促中与徐璐打了照面,文夫人神色颇不自然,勉强挤出笑容,也不知是该打招呼,还是该先行礼。就那样僵在当场。

所幸那个喊徐璐的少妇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徐璐面前,转移了徐璐的视线。文夫人这才没有继续尴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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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望着徐璐等人意气风发的背影,文夫人满心苦涩。

这个她瞧不上眼想尽办法都要退婚的小姑娘,没家世,没身份,没背景,没娘家倚仗,但人家却在夫家过得如鱼似水。如今还是堂堂朝廷一品诰命夫人了。才十六岁的一品朝廷诰命夫人,放眼整座京城,像她这么年轻却又拥有高品秩身份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更是打破了连氏以二十四岁之龄就获封超品诰命成为京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诰命记录。

------题外话------

老公一个表弟要结婚了,给女方的彩礼外加离娘钱,几乎把他们家给掏空了一半。比起这位未来的表弟妹,我这个媳妇真心不值钱,心情好郁闷哦。有时候看着网上新闻,有些地区的姑娘金贵的很,那可是在家翘着二郎腿尽情地挑,尽情地选,四邻八方的小伙子们想要与这些姑娘相亲,还得预约排号什么的,而那姑娘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长得还只一般……人和家一比,真心觉得,我真的好给新时代女性丢脸呀。

☆、第52章 子嗣大计

“刚才,我瞧到文成章的太太了。”出了宫,上了马车,徐璐就对凌峰说起了文夫人。

凌峰眉头一皱,道:“没事提她做什么?”

“我也不想提她呀,只是刚才在宫中,我们在前头走着,她居然在后头跟着。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的。”

“不过,很奇怪呢,她居然就一个人。”

凌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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