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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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闹起来了。

宋仪万万没想到,安慰好了个宋倩,本以为风平浪静,心上人不娶自己,难受是一定的,可过一阵总能好。然而进来所见之事,着实叫人惊讶。

虽早知大嫂纪氏与嫡母小杨氏不和,可宋仪没想到会闹到今天这地步。

此刻,双十年华的纪薇一袭天青色撒花洋绉裙,端端正正地立在小杨氏的屋里,身边站着个畏畏缩缩的宋钊,她仰了一张精致的脸,看着小杨氏:“母亲误会了,树大了要分支,家大了也该分分家。这原是千古的定理,夫君又是个孝顺人,更不是不想给您二位养老,不过想自立门户。一会儿等着公公回来,儿媳也是这般说辞。”

小杨氏险些气得七窍生烟,脸色变了又变。

她瞅了挨着后面站一些的宋仙,没回纪氏,反而问她道:“若是分家,仙姐儿是要跟着去你大哥那边吧?”

宋仙与宋钊本就是一母所生,若是分了家,必定跟着宋钊过。纪氏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她本是商户人家出身,有的是银钱关系,宋仙亲事便是她一手促成,可为的并不是整个宋家,而是为了她自个儿的小家罢了。

一切想法都无可厚非。

宋仙眼底闪过几分愧色,原以为大嫂也是为了她好,没想到背后也藏着这样的心思。

可如今,她已经骑虎难下,还有什么办法呢?

面对着小杨氏的质问,她只能垂首,表示默认。

这模样,小杨氏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她眼底含怒,冷笑了一声:“好,好,好!个个儿都是好的!家大业大,是该分了,只是我一介妇道人家,说了也不上算。这等大事,还是听听老爷是个什么想法!”

在听见宋元启的时候,宋钊的身子就抖了抖,似乎很害怕。

纪氏斜了他一眼,稳着站在原地,便笑一声:“婆婆这般通情达理,儿媳愧煞。”

惺惺作态罢了。

小杨氏知道自己挑不出她纪薇的错来,索性懒得再管,反正也不是她自己的儿女,分了也就分了,余下的事情且让老爷来处理就好。谁叫她是个继母呢?

“芙叶,立刻着人将此事通禀了老爷,请老爷示下。”她朝着芙叶吩咐了一句。

芙叶扫了场中一眼,躬身退下。

宋仪宋倩二人还在外头,不敢进去,也不能进去,只看见芙叶领了命出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消息很快就已经传遍了宋府,本来所有人还在为二姑娘与陆二公子的事情欢喜,结果大喜之后是大惊,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宋倩皱着眉头,有些隐忍不下:“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

骂的是宋仙,也是宋钊与那纪氏。

“三姐,小声些。”

宋仪压了压她手,示意她莫如此激动。

陆无缺毕竟是个商人,以利为先罢了。

至于纪氏,也是商贾出身,无利不起早,宋钊固然与宋仙兄妹情深,可纪氏这般为宋仙谋划,早就是有图谋的罢了。一搭上陆二,她娘家可不就水涨船高了吗?

心里想得清楚,宋仪却一个字不说,她与宋倩二人没进去,只等着芙叶那边回来。

日头渐渐开始倾斜,众人心中越发焦虑:怎的芙叶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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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念叨之间,远远就听见仪门那边传来喊声:“太太,太太,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芙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整个人脸色惨白,吓得不轻。

小杨氏豁然起身:“怎么回事?!”

芙叶哆哆嗦嗦回道:“彭御史着人拿了老爷……”

☆、第二十四章 噩梦

听见这消息,小杨氏眼前一黑就栽倒了过去。

宋仪压根儿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元启能有个什么事儿,竟也被彭林给抓起来?

布政使司右参议周博一案还没过,济南官场上又来了宋元启一案。一个是布政使司右参议,一个是布政使司左参议,两个四品官都被彭林拿了下来,多少叫人唏嘘,可又不禁有些疑惑:这两件事,到底有无关联?

至今也没人得到确切的消息,可人心向背早已经出来了。

有人笑说,这是报应。

当初宋元启对周博之事袖手旁观,如今轮到他自己,昔日交好之人也没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

宋仪竟隐约觉出几分因果报应之感来,只是她不曾对人说。

几日前,她生怕出事,又把当日陆无咎给自己的那些房契、地契、银票送了回去,请他代为保管,现在查抄的人没来,反而让宋仪更生困惑。

一路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她朝着小杨氏所在的正屋而去。

宋元启一出事,小杨氏就病倒了,这几日都在喝药,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想着,她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雪竹跟在她身边,小心道:“如今府里人心惶惶,奴婢瞧着很多人都想走了,怕是再闹几日,人心就散了……”

“散了又能怎样?”宋仪摇摇头,“也只有随他们去,否则留在府里也不过是平白生出祸端来。”

“如今最难熬的,怕还是太太吧……”

小杨氏的辛苦,众人看在眼底,倒是前所未有地真正尊敬她了。

去到正房那边的时候,宋仪正巧撞见了迎面过来的纪薇。

这一位大少奶奶,浑然无事一般高昂着头,见了宋仪也没打招呼,直接擦身而过,冷漠至极。

宋仪站住脚,回头看了纪氏一眼,才回转身进门去。

小杨氏正倚在榻上,神情恹恹,跟芙叶说着话。

“我还能不知道她吗?心太大不说,手段也有。也不想想,她提出分家是在老爷出事之前,即便是如今继续分家,也落不下她不孝的名声。她一怕老爷连累她,二怕不分家,仙姐儿的亲事打了水漂,陆家那条线搭不上……这人啊,乃是人精中的人精,可她总把事情给做绝了……“

纪氏乃是处处给自己留后路,却从来不给旁人留路走。

小杨氏最厌恶她的便是这一点。

抬眼一看,小杨氏就已经看见了进来的宋仪。

“仪姐儿来了。”

“给母亲请安,闻得母亲身子渐渐好了一些,所以来看上一看。”宋仪弯身行礼,而后才来到小杨氏的榻边,伺候汤药。

小杨氏接了药碗过来,一口就喝干净了碗中药,只道:“大儿媳是留不得了,衙门那边老爷的事情也一直没个着落,到底这等大事还是要老爷决断。今儿个我已着人上下打点,问过了彭大人,再过半个时辰,你与倩姐儿几个陪我走上一趟,去探探你父亲。”

宋仪微微愕然。

她眼中的小杨氏,除了病弱几分之外,眼底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刚强。如今府里没了宋元启,只有她一个人撑着这人心惶惶的宋府,又怎能不刚强?

许是看清了宋仪眼底那几分奇怪的怜惜,小杨氏笑着叹了口气:“当家主母也不容易,谁没个自个儿的苦呢?”

宋仪不知说什么,只能埋首道:“仪儿佩服母亲。”

“……这几日你姨娘也为我处理了不少的事儿,到底也苦了她的。”小杨氏强撑着起身,又唤道,“芙叶……”

芙叶连忙上来伺候小杨氏穿衣起身,而后又吩咐下去,叫人去府里各院通知,一会儿去狱中探望宋元启。

有些事只有见了宋元启才知道,更何况分家之事不仅要族中人见证,也得宋元启首肯。

宋钊跟纪氏留不住,小杨氏也不想留了。

她暗抹了一把泪,便带着人出门乘了轿子走。

宋倩来得迟,眼圈红红的,半道上又哭了起来,宋仪光给她擦眼泪就湿了两条绣帕。

“父亲清正廉明的一个人,还是当今张阁老的门生,怎会平白地出事?五妹妹,若是父亲出事……若是父亲出事,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别胡思乱想。”

宋仪叹了口气,又给她递了帕子。

哭了一路,宋倩想起来也觉得丢脸,如今宋元启不过是收监,还没半分定罪的消息传出,即便是要三司会审前后也需要很多时日,所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她抽抽搭搭,擦干了眼泪,便不准备哭了。

可没想到,才被人引着入了狱中,瞧见四面阴惨惨的墙壁,闻着空气里难闻的味道,听着囚犯们隐隐约约的哀喊,宋倩又一下子泪水决堤。

小杨氏走在前面,回头便骂她:“没出息的东西,你父亲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宋倩少有见到小杨氏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当场果然被吓得没了言语,可待反应过来,又压抑得更紧,再不敢说半个字。

宋仪只觉得心惊肉跳,瞧着小杨氏挺直脊背,朝着前面走的背影,也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昔日周家落难之时,又是什么光景?

周博乃是儒生,宋元启也一样。他乃是进士出身,外放下来好不容易爬到布政使司左参议的位置上,一朝落下来竟然下了大狱,着实让宋元启没想到。

他正在思索之间,已经听见前面狱卒道:“就是这里了,抓紧着时间说完正事也就罢。”

“多谢差爷了。”

小杨氏勉强笑了笑,而后才朝着宋元启这边走过来。

那一瞬,宋元启愣住了,在狱中这许多日他都没什么感觉,可一见到小杨氏,看见她憔悴的脸,也一下落了泪:“你怎的来了?”

“妾身来看看老爷。”

小杨氏没直接说自己的来意,只隔着牢门,握住了宋元启的手。

宋元启唉声叹气:“你又何苦来这一趟?我多半无事,只是无意卷入了朋党之争罢了。上一回周博的账目出了问题,我便已有警醒,没料想终究还是牵扯到我身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

小杨氏不明白。

拉过小杨氏的手,宋元启在上头写下了“秦王”二字,又道:“这一位的人在下头贪墨,账目亏了,约莫是做了假账上来,我不曾看出这里头的差错,所以如今才下大狱。”

小杨氏愣住,眼底犹含泪光:“那……那彭大人知道吗?”

“知道又能如何?”宋元启一下没了力气,“他只说是账目问题关押着我,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罢了,不提这些,你早些回去吧。”

隔墙有耳的道理,宋元启还是知道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心里很清楚。

小杨氏也很清楚,可她舍不得走,又另有一件事,还得告诉宋元启:“老爷,妾身此来,还有一件事要请老爷示下的。”

宋元启正要叫站在后头的几个孩子过来看,乍听见小杨氏这话,下意识便问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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