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1)
萧妙音抱住阿鸾,低下头,“怎么了?”
“奶,奶!”阿鸾叫着就扯她衣襟。阿鸾脾气大,萧妙音是知道的,她见着孩子连牙都长了出来。还要闹着吃奶,她拿过一块奶糕,在酪浆里泡软了,然后直接塞到阿鸾嘴里去。
酪浆也是用牛羊奶发酵做出来的,也算是满足了阿鸾的要求。
阿鸾不肯了立刻就嚎啕起来,还是常氏把他抱过去哄。阿鸾一边哭一边看萧妙音,等着萧妙音伸手来抱他。
阿鸾年纪小,但人不傻,他知道自己哭基本上大人就都过来哄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萧妙音知道孩子有时候不能惯,尤其阿鸾日后身份不一般,要是惯坏了,再想改过来就难了。
阿鸾嚎哭了一会,发现哄他的只有外祖母一个,母亲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过来的意思。最后阿鸾往萧妙音这里伸出了胳膊。
“娘娘……”
“三娘,抱一抱阿鸾吧,孩子年纪小不懂甚么。”常氏看着外孙这样,心疼的不行。
“孩子聪明呢,”萧妙音看着阿鸾哭的惨兮兮的小脸,她叹口气,让乳母抱阿鸾下去喂些粥食。
阿鸾见着过来的乳母,立刻就傻了眼。
“你这做阿娘的,狠心。”常氏瞧着外孙那副傻眼了的模样,不禁对女儿抱怨。
“我哪算是狠心,”萧妙音摇摇头,她这样最多是让孩子别任性,“阿姨,我们再在这里待一会就走。”
反正就是到何太后这里装样子,至于何太后还是坏没有任何关系。
“平城眼下不能有任何事,尤其是宫廷中,太后既然那么想生事,那么就好好的养病吧。”萧妙音说着勾了勾唇角。
何太后如今在寝室内正对着那些宫人中官大骂,“你们这些人都不安好心!我根本没病,为何要那些人靠近我?”
何太后披头散发,赤脚站在地衣上,她的手指指着面前的一众人,目眦尽裂,她上回就被皇帝这么来了一次,心里正怕着。现在的这次比上回更甚,她明白眼下自己的处境,皇后是将她软禁了。
这回何太后慌了,她想起前晋杨太后被皇后迫害致死的事,生怕自己也要遭受到这一番。她想出去出不去,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生面孔,完全见不到以前那些服侍自己的人了。再加上人人都说她有病,心慌之下口不择言了。
“你们都是萧氏派来的是不是?都是她派来害我的对不对?”何太后嗓音尖厉。
几个宫人上前,将何太后扶住,“太后,太后身体不适,应当是让医正早早诊治才是。皇后也是一片孝心。”
何太后听到这句差点跳起来,“她哪里算得上是孝心,恐怕是恨不得我立刻去见先帝,她好早早进了这长秋宫!”
何太后如癫似狂,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宫人的桎梏,可是这些宫人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其实力气奇大,不管何太后正面扭动着肢体,都无法脱身。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来人,将她们都给我拖下去!”何太后高呼。
“太后这是不好了。”管事的女官正好就是从萧妙音宫殿里出去的,她瞧着何太后那模样,忧心忡忡。她双手拢在袖内,看向旁边一脸难色的医正,“还是上前为太后诊治吧!”
女官知道,那制住太后的几个宫人都是新来的,只晓得是宫外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现在看着这个样子,也知道这几个宫人恐怕不是善茬。
“萧氏那个……嗯……”何太后还要高声骂萧妙音,结果手臂处一阵剧痛,逼得她不得不收了音。
“太后不好了,将太后快些送到寝殿~!”扶住太后的宫人之一松开按住的穴位,招呼其他宫人上前。
其他宫人立刻前来,赶紧的将太后搀扶到寝殿内。
医正们如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皇室内部的争斗,他们这些在太医署效命的人是半点都不想参合进去,但是人都在这里了,是身不由己啊。
一个宫人过来在女官的耳边说了几句。
女官点点头,走过去,“太后这样费神也是不好,若是能够安神便好了。”
这话语里的意思,医正们再清楚不过。听到话里的意思不是要开甚么狼虎之药将太后的身体弄坏,而是安神。
说是安神,其实就是让太后嗜睡。
医正顿时如释重负,“说的正是,某立刻就去配药。”说着几个医正就往另外的侧殿去了。
帝后用药,药方和药渣都是要存起来,以备后面再查。开安神药汤,最多就是让人入睡,至于其他的坏处基本上没有,医正们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何太后在那些有武艺的宫人面前简直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药汤熬了来,宫人结果那碗汤药,奉给太后。
“太后,将药汤用了吧。”
宫人音调温柔,但那话听在何太后的耳里如同惊天霹雳一般。她已经认定皇后要她的命,而且这满宫的都是皇后的人,要是她真的丢了命,外面哪里会知晓?
“不,我不喝!”何太后摇头,从眠榻上坐起来就往后面躲。那几个宫人的厉害她已经领教了,就算她喊一嗓子皇后要谋害她,也没有人来搭理她。
那些宫人都是萧丽华送过来的,在阿难手下过了好几年的训练日子,对着何太后她们可没有半点敬畏。
养她们的是清河王妃,教她们的是阿难,和眼前这个半老女子有个甚么关系?
见着何太后不喝,也懒得再说,直接将药汤倒在一个专门喂小孩子喝药的器皿中,然后将嘴口对准何太后的口就灌下去。
皇宫中是天下规矩最严的地方,同样也是最无视世间礼法。母子父子夫妻相残在这里统统不是新鲜事。
何太后被迫喝下那一口口苦涩的药汤,宫人松开她,她面色苍白,瘫在那里。等了一会药效出来,她便睡了过去。
宫人上前,给她擦拭干净,将已经整理好衣襟。锦被盖在何太后身上。纷纷退了出去。
这些宫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对何太后没有半点敬畏。这个皇太后在她们看来不过就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罢了,或许连老妇人都不如。至少那些佃户里的老妇人多少都是有几把力气的,嗓音也洪亮,哪里像这个,除了叫就不会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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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出发离开平城,同时从全国各地调来的其他大军也在向南边集合。
常言道,兵贵神速,但是拓跋演这一路上还真的没有什么急行军的影子,甚至他一路上还会抽出时间来体察民情,偶尔在路上遇见了瞽人,还会下马亲□□问,完了还要当地的官吏多加优待。
一路上都是如此,拓跋演半点不急,也不在乎最好战机被错过,在地方上接见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问这些老人的生活如何。
当地的官吏简直是要被皇帝给弄出一头的冷汗,朝廷每年对臣属们有考课,根据考课高低来决定升迁是否。
那些考课,多少都是带着些许水分的,不能够完全当真,有时候说是考课为上佳,实际当地的治理也没有说的那么好。
原本天高皇帝远,也不怕甚么,毕竟那些平民等闲不能离开家乡,要离开还要有官府开具的路引,不然才走出一段路就要被里正给抓回来了。
但是现在是皇帝亲临,而且还询问那些老家伙生活疾苦。
天子在那些平民眼里就是最大的,说话起来没了顾虑更是平常。那些当地官可谓是战战兢兢。
拓跋演对那些地方官也没留多大的情面,他反正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去打南朝,听到那些老者对本地父母官的诉斥,他也干脆治起那些官吏来了。
顿时一路上那些官吏是差点鬼哭狼嚎了。
当地的官员一般是鲜卑人和汉人共同为政,治起来几乎一抓带出一串来。这么一来,自然是不能善了,下狱的下狱,治罪的治罪。
那些老人被优待,赏赐各不同。有些甚至被任命为一个小官,当然只是领着个名头不是真的要老头子去管事。这么大的年纪别说去做事了,就是多走几步路,都怕人缓不过来去了。但这样,至少是朝廷面上做足了,老人们诉说的那些所谓父母官也被治了不少。
有些大族出身的官吏,不是没动过大不敬的念头,但皇帝是率领三十万大军,旁人根本不能近身,能奈何?基本上都是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被撸下来。
不仅仅是问政于民,拓跋演还注意到三十万绝大多数是骑兵,骑兵过处践踏农田是难免的,他知道之后,让人按照被损坏田地的多少赔偿谷物。
这下子不仅仅是平城中的禁军,就是那些从六镇调过来的,和蠕蠕打习惯了的六镇突骑们也傻了眼。天子这根本就不是出来打仗的,而是出来游山玩水体察民情。
这话几乎个个人心里都在想,但是没有人说出来。
大军一路上都笼罩在祥和的气氛之下,很快他们也都快忘记自己是出来打仗的了。
☆、135|等待
皇帝拿出游山玩水的态度来行军,下面的人也跟着懒散起来。拓跋演早就让人盯着那那些领军之人,人在这种放松的情况下就特别容易露出错误,抓起辫子来也是得心应手,大军还没到洛阳,那些原本的将领就被皇帝换去了大半,新上任的基本上都是宗室,皇帝身边的近臣,要么直接就是汉人士族。
清河王最近也成了护军将军,原来的那位将军因为犯了错被皇帝免职了。护军将军和领军将军掌宿卫,领东西南北四中郎将,不仅仅是他,一同随皇帝亲征的几个宗室也是做了将军或者是大都督。
大都督是统领地方军队的将领,这一下子一来,那百万大军基本上就已经被皇帝给掌控在手中了。
清河王和几个弟弟还有另外的叔父们哪里看不出来皇帝这些举措的用意,想起来皇帝这些举措,大家都是心中犹豫不定。
但如今人都在征途上了,也只能陪着皇帝一路下去。
一路上进军十分缓慢,平城原本就偏北,南下到淮北一代就算是急行军也要用上好几个月,尤其皇帝这么一路慢吞吞的体察民情,眼瞧着洛阳都还没到,夏日就来了。
这下子可苦了那些鲜卑贵族了。汉人还好说,毕竟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但是鲜卑人怕热不怕冷,怕湿不怕干的习惯,到了夏日是受罪的。
还在慢吞吞行军呢,就有贵族大叫受不了了。
清河王在外头挨了一身的雨水回来,见着乐平王几个弟弟也是一头湿黏黏的,顿时不知道皇帝到底是要做甚么了。
夜里几个兄弟换了衣裳,聚在一块。
清河王让人准备了好几碗姜汤给弟弟们喝。
乐平王几个自然是不会和兄长们客气,端过来就大喝的喝。一碗姜汤入肚,热气发散起来,浑身上下都除了一层汗,人却是精神奕奕。
“阿兄,你说陛下到底想要作甚?”乐平王拿过一块帕子擦拭着额头,将额头上那层厚厚的汗珠擦拭干净,“若是说真的要出征齐国,但这回从平城到现在这地方,都走了两三个月了,连洛阳都还没到。真的到了两国边境上,恐怕南人都已经做好准备来对付我们了。”
“……”清河王听了弟弟的话沉默不语。
漂亮的和女子一样的京兆王开了口,“我鲜卑人善马上作战,而不善于水战,如果要对南边动手就和王素那样,打的人个措手不及,时间越长对我们也越不利。眼下都快夏日了,初夏就热的人受不了,真的到那里,还不知道会热成甚么样子。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京兆王看着吊儿郎当,但人不傻。他知道对南边作战的好时机是在哪里。眼瞧着皇帝将战机放过,他心里不急才怪。
“此事陛下应当有所考量。”清河王思索了一下,对几个弟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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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考量没错,可不能这么下去,再慢吞吞下去,别说黄花菜都凉了,说不定齐国都已经严阵以待,到那时候还说打有甚么意思?”乐平王年轻,在兄长的面前说话也没有甚么忌讳,“这几日阿兄也看见了,外面下雨下的多大,道路泥泞前进困难,莫说辎重了,就连马都疲乏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先得人仰马翻,还说甚么南征?”
这话是大实话,乐平王一说出来,几个兄弟立刻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清河王反应的快,一把就将弟弟给拉下来,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别惹祸!”
“这算甚么惹祸?”乐平王任然愤愤不平,他这话难道还说错了?
“你这话没错,但是不该由你来说。”清河王压低了嗓音道,“这话怎么说,甚么时候说,让谁去说,这后果都是不一样的。你在这里嚷嚷几声,心里是痛快了,回头陛下听见可不就不一定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清河王也觉得这么下去根本就不是南征的最佳时机,战机一瞬而逝,必须要好好抓住,不然就算是百万大军去了也白去。
当年曹孟德还不是带着大军南下,结果被南方的瘴气和水土不服搞得个人仰马翻。最后火烧连营直接让曹孟德到死都没有再南下。
兵力富足是否和能够胜利没有必然的关系。
“那么阿兄,你说怎么办?”乐平王最近难受的要命,他也是在平城长大的,就受不了这气候。尤其最阴雨连绵,湿热难当,身上的戎装捂的严严实实,乐平王的后背上都起了一层的痱子。痛痒难当。
有一样遭遇的还不止他一个,光是在宗室里就有好几个,还别提外姓的鲜卑贵族了。
说完,乐平王觉得背上又开始痒了,可是在清河王这里不能伸手去抓,军中的疾医也告诉他,不能随意抓挠,若是破了皮那才是最要命的。
乐平王苦逼兮兮的忍着。
瞧着他那样子,京兆王也觉得身上痒了。
“这样下去不行。”京兆王开口了,“再这么下去,不等和南边打起来,自己人就要先遭殃。”
“……”清河王看了一圈,发现弟弟们都在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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