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1 / 1)
一般弟子犯错了事儿,只要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多数都会被关在这第一层,这里虽然有些味道,但相对来说,也只是面积气派一点的普通牢房,不会用刑折磨,饭菜也不会苛待,越靠近出口的,罪行越清,出去也越有希望。
可这第二层与第三层就不同了,二层环境更加恶劣,空气也更加的沉闷。
而这方溪和安老爷子,则是被安排在了这第二层。
毕竟安裕华是时青墨的亲爷爷,徐老头也是考虑许久这才选了这里。
“怎么一股烟味儿?”一下二层,时青墨便感觉到一股呛鼻的气味,问道。
徐老头咧着嘴笑了笑:“以前二层里头都是些不知悔改的犯人,每隔十天都会通烟雾算是惩罚他们。”
今天虽然不是第十天,可这长久以来积累出的味道,在这一层徘徊,根本散发不出去。
别说长久被关在这里,就是在里头呆上几分钟恐怕都有些受不了。
而且,这第二层不像第一层的犯人还有出去的机会,这里,相当于死囚。
时青墨点了点头,越发的震撼。
而没过一会儿,她发现这些牢笼里头装着一样东西,似乎是可以通风用的,只不过这高度很奇特,都是一米左右……
“那些洞口是通向上头的?”时青墨问道。
“没错!”徐老头赞赏一眼,才道:“毕竟那烟味太重,所以特地打通了这么一条管道,它的妙处可大着呢,因为通向的是冰室,所以每次放烟的时候,只有那管道口的空气是最好的,他们要想舒服一点,就只能蹲在那个位置,维持一天,坐立难安……”
时青墨汗颜,这和现在警局里那些小手段倒是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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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些可都是存留几百上千年的地方,竟然这么变态,可见古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里头多久没用了?”时青墨又问道。
“老门主在时,关押的人不到十个,现在也就剩下三个活着的,后来就没有用过,不过咱里死过太多的人,一到半夜,鬼影不断,奇怪着呢……”徐老头认真回道。
他可没有夸大,他们药门虽然是以济世救人为主,可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么多年了,这地上的血都是刷过一遍又一遍,甚至这山壁上,有些黑红色都已经渗入土石,根本清除不掉了!
时青墨一听,并不诧异。
有些人生前执念太强,死后还存在灵体祸害别人,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不过毕竟药门救人无数,福泽深厚,这才靠进不了。
当然,对这福泽的事儿,时青墨也不好解释,毕竟人世间存在太多的神秘力量,就好似她的符石等等,有些更是一物降一物。
对这地牢,时青墨也不过多的研究,便让徐老在这二层入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向安裕华的位置走去。
慢慢靠近,掠过那石墙,时青墨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与以往不同的老脸。
而方溪就被关在隔壁,显然是因为二人认识,方便时青墨探视,才特准备的。
不过这二人离的虽然近,可中间有一堵厚厚的石墙阻挡,相互之间根本看不见,恐怕也只能听到声音而已。
“你是……那个孽种!?”时青墨这走路的声音一停,那老爷子身子一怔,慢慢抬起了头,看到时青墨这一刹那,却是下意识的怒骂了一声。
只不过,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那布满沟壑的脸更比以前还要苍老了几分!
见过老爷子前世的意气风发,时青墨甚至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安裕华一般!
话已出口,老爷子努了努,似乎又有些后悔,可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回来。
时青墨,这个逆女竟然将亲爷爷关押起来!
这个地方,暗无天日,平日里除了送饭的人之外,没有半点人影,到了这夜里,更不用说,除了鬼影的哀嚎,没有其他半点声响!
也就是今天这一个小时之前有人送了个人进来,关在了他的隔壁,只不过那人似乎一直昏迷着,根本没有半点声音。
“时青墨,你现在满意了?将你的亲爷爷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就不怕你父亲半夜找你吗!?”老爷子又道。
空荡的地牢,声音无限放大,回声更显的凄厉。
时青墨听着,却是突然放声大笑一场,冷眼漠视,“安裕华,你看过我给你的幻境,难不成又忘了当年我的泣血而言!”
老爷子心中猛然一震,脑中顿时响起了那清晰的画面!
……爷爷!你可真是我的好爷爷!只是不知等你百年归老以后,可还有脸去见我父亲,我愿您老夜夜梦回,与我父亲好生交代一番……
时青墨那时让他看到的情景,是前世他折磨时青墨的经历!
而自从知道了时青墨怨恨他的原因之后,时青墨临死时的那句话,更是时时刻刻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日夜难以心安!
尤其是这半夜,如此清冷的地牢中,那么多呜咽的声音,好似都是来找他索命一样,让他无数次颤栗,几乎夜夜都是昏睡而眠!
他三儿子死后,他原本从来没有梦见过他一次……
可是,当前世的一切清楚之后,儿子那张脸却变得万分清晰,每天每夜的折磨他!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儿子在世的时候,原本温顺的性子为了一个女人发怒反抗,还有儿子临死的事后,拼死也要从床上爬下来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好好对待他的遗女!
那是他的儿子,他死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伤心?只不过逝者已矣,他这三儿子自己找上死路,他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至于他的女儿,早已被他抛在脑后,却没想到再起想起来的时候,却是她上门报仇的日子。
“你到底想怎么样?时青墨,你可别忘了,我是你亲爷爷,就算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但你们的血脉都是我给的!作为安家的人,我要求的是你们应该承受的一切!你现在将我关在这里,就不怕遭受天打雷劈吗!?”安裕华不甘心道。
他一辈子的心血都被时青墨毁了!
时青墨原本清冷的神色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面容轻和,站在那牢笼面前,却是慢慢的笑道:“看您今天的下场我就知道,这雷劈不到我……老爷子,人在做天在看,你给了我血脉不假,可是当年,我没有对不起安家半分,你纵容子孙打我骂我欺我,这一切我原本都忍了,可最后,你却是一巴掌亲自了结了我,就算我和父亲欠你的,也早就还了,不是吗?”
老爷子当初是误杀,要不是她身体虚弱,又被安家其他人折磨过一番,也不会死的这么快,只不过,其实当初最让她心寒的是她死后老爷子威胁吓人的样子,好似他打死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卑贱的蝼蚁。
“再有……今天我也不是来找你谈心的,而是让你看一个人……”
时青墨轻笑了一句,却是自己直接进了隔壁牢笼,将里头昏迷中的方溪拽了出来。
“这……方溪!?”老爷子震惊不已,这个时青墨,果然连方家都没有放过!?
“没错。”时青墨一笑,“她是你当年最中意的儿媳,所以我特地带她过来,让你们重聚,让她好好的孝顺你,老爷子,我对你算不算仁至义尽?”
时青墨说着,却是打开老爷子这笼子,又将方溪甩了进去。
他们二人如今虚弱的很,就算这笼子打开,也不可能逃的了。
她的蛊虫在药门根本没用,更何况,这蛊虫也不是可以无限繁殖的,以自身喂养的蛊虫,需要足够的鲜血才行,可她这副样子,自己都已经快不行了,哪来本事养蛊?
老爷子身子颤抖着,“时青墨,你将方家也……不,不可能,你那墨氏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方家比安家可大得多,哪会那么容易就轰然倒塌。
这才多久的功夫?
“老爷子就是聪明,方家早已经不存在了。”时青墨半眯着眼,又道。
老爷子顿时心中一堵,只觉得血气上涌。
方家存不存在他不在乎,只是他看着时青墨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实在是承受着不住!
他心心念念觉得珍贵的东西,在时青墨的眼里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消失!
“怎么会……你明明只是一个弃女,明明……你到底是人是鬼?不可能是人,不可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你这个野种,活着拖累你父亲,死了还要拖累我安家的产业……你,你是该死,怪得了谁!?”老爷子那嘴嘟囔着,这意识都有些混乱了。
甚至已经不记得杀死时青墨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此刻在他脑中,时青墨是个死人,是被他一掌打死的死人!
时青墨冷清看着,而此刻,那方溪也幽幽转转醒了过来。
迷糊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安老爷子,顿时心中诧异,可再定神一看,却见自己身处牢笼之中,牢笼外头竟然是时青墨!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用炸弹毁了炸了矿洞,毁了时青墨……
方溪揉着脑袋,仔细的回忆,这才模糊又记起了一些……
她释放蛊虫又毁了矿洞之后,便准备离开,可突然之间周边白茫茫一片,自己被困在一处迷雾里头,那里头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没过一会儿她就昏过去了……
一醒来,就是这里……
时青墨……她,没死?!
不对,那矿洞深千米,她不可能会活着出来才对……
“你到底是人是鬼?”方溪开口道,身体虚弱至极。
时青墨扬眉扫了她一眼:“这里,是鹤山药门地牢,而我是药门门主,你说我是人是鬼呢?”
此话一说,安裕华一愣。
片刻,如遭雷劈!
那安裕华知道自己在药门,也知道自己是被时青墨囚禁,却并不知道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药门,那可是药门啊!
他堂堂安家家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药门旗下上万弟子,那些弟子各个都金贵着呢,平日里哪怕是请一个普通的药门弟子治病都要花费不少,作为药门门主的时青墨,这手底下不是掌握着一个个能跑能动的赚钱工具吗!?
而且,听说药门有着古老的历史,药门里的宝贝多不胜数……
安裕华傻了眼,那张老脸抖动着,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一个药门,敌得过上百个安家,根本不能比,没法比。
怎么会?
如果他早知道,不会打死她,绝对不会!
安裕华目光涣散,不过几秒的时间,却是打了个嗝,突然身子向后仰了过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嘴里冒着血泡泡。
可真是嗜钱如命,竟然能被在自己活活气成这样。
时青墨是医师,能看得出来,安裕华这一次的打击比以前所有都大,这身体才是真正的废了,不疯不傻都是奇迹!
至于方溪,她却是目色怨恨,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她是蛊门的人,多少次她找麻烦失败,心里应该早就有所准备才对。
“哼,没想到啊,季娴那个贱人竟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见安裕华倒下,方溪鄙夷的看了一眼,又道:“不过那又怎么样?你赢了我又代表什么?终归你那贱人妈妈死了!而且,想当年她死的那么惨,甚至一尸两命,我才是赢家!”
“你这个小贱人,药门门主了不起吗?纵使你医术再高明,死了十几年的人你能救活?”
“当初是你命大活了下来,可你那个贱人妈妈就惨了,一边感受着生孩子的痛,还要一边感受那噬心蛊撕咬心脏的剧痛,你说说,你是不是个祸害?哈哈哈哈……”
方溪说着,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不甘心,这上天太不公平了!
她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乡巴佬贱人,安明旭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为了那个贱人不要她!
当年,她苦苦追求,她不停靠近,甚至脱光了站在他的面前,可结果呢,不屑一顾甚至冷声责备呵斥,那样厌恶的眼神,好像她是个恶心的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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