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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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冉出门时也没注意,随便套上了一双靴子,6厘米的跟儿,自然是跟不上陆嘉禾的速度,只能小跑跟着。

村里的人都热情,看到一个女人跟着陆嘉禾下车好奇不已,刚才那个跟陆嘉禾说话的女人更是大胆地跟桑冉搭话:“妹子儿跟我们嘉禾一块来的啊?是不是处对象呢?”

桑冉放慢了步子,被那么多人看着,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好。”

“城里来的吧?真漂亮!”另外一个抱着小娃娃坐在院子里的奶奶笑着看她。

桑冉回以一笑,正琢磨着怎么回话呢,那边陆嘉禾又跑了回来,一把拉起她,小声说了句:“怎么不跟着我啊?”然后对上面几位满脸好奇和探究的婶婶奶奶们笑了笑,“我先带媳妇儿回家给我爷爷奶奶看,回头再过来给你们看!”

“去吧去吧,看你急的。”那奶奶打趣了一句,又转过头跟旁边的人说,“哎哟我们嘉禾这么俊,讨个媳妇儿也这么俊!”

陆嘉禾笑了笑,拉起桑冉往家跑。

爷爷找到了,陆嘉禾也没那么急了,桑冉跟不上他的步子,他便放慢了一些,一边跑一边跟她说:“这些婶婶奶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人很好的,你别怕。”

“谁说我怕了!”桑冉略有些羞赧,这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即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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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就嘿嘿笑了两声:“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儿,我这不是怕吓跑了么。”

桑冉瞪了他一眼。刚才急得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倒有心情贫嘴了。

两个人一路跑到陆家,远远就见院子里或蹲或站的围了好几个农家汉子,两个老人被围在中间,陆爷爷在小板凳上做得很端正,陆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拿毛巾给陆爷爷擦脸。

“奶奶!”陆嘉禾喊了一嗓子,那边几个人都扭头看了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都落在被陆嘉禾紧紧牵着的桑冉身上。

桑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喊人,只微笑着冲大家点了点头问好:“你们好。”

陆奶奶把毛巾往陆爷爷脑袋上一丢,小跑两步过来拉住了陆嘉禾,“禾苗儿啊……”

陆嘉禾赶紧松开桑冉,把委屈的奶奶抱在怀里哄:“奶奶别哭了,爷爷这不好好的吗,不哭啊!你看我把你孙媳妇给带回来了,你再哭人家该笑话你了,这么大人了还跟孙子撒娇,真是个娇气的小老太。”

陆奶奶原本是地主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在家里是老幺,也最受宠,年轻时可娇气了,后来文.革时被抄了家,家里父母和几个哥哥姐姐被弄得死的死、疯的疯,陆爷爷家当时有些地位,陆奶奶嫁给了他才躲过一劫,跟陆爷爷结婚几十年也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娇气了一辈子。

大约十年前,陆爷爷突然得了老年痴呆,从最开始的健忘到最后连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宠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倒下了,陆奶奶只好坚强了起来,一边照顾比三岁小孩儿还折腾人的陆爷爷,一边拉扯还在上学的陆嘉禾,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好在陆嘉禾从小懂事,不仅不需要她多操心,还反过来照顾她,让她省了不少力,每次被陆爷爷气得想哭,都是陆嘉禾负责哄她。

陆嘉禾的爸爸陆正风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想过接陆爷爷陆奶奶进城享福,但陆奶奶一直没同意。一是因为陆嘉禾不愿意跟陆正风一家一起生活,二是因为她和陆爷爷在月湖村生活了大半辈子,不想到老了反而背井离乡,再说城市的发展那么快,他们这些老人家未必能适应那里的节奏。

陆正风也曾经试过给陆爷爷找保姆,来过三个,第一个消极怠工、根本不用心照顾陆爷爷,被陆奶奶撵走了;第二个干了几天嫌太累受不了,自己辞职了;第三个是做的最久的,但是来了几个月就跟村里一个男人勾搭上,对方妻子发现之后来陆家大闹一场,把陆奶奶气得够呛,从此就打消了请保姆的念头。

陆嘉禾懂事之后就代替爷爷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哄着奶奶过来的,村里的人都习惯了,桑冉却是第一次见到,看得又心软又好笑。

陆奶奶不满地瞪了陆嘉禾一眼,抹了抹眼泪看向桑冉,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谁家的闺女啊这么漂亮,我大孙子真有眼光!”说着拉着她往屋里走,“你不要笑话奶奶啊,今天是特殊情况,奶奶平时可不哭的。”

桑冉乐得不行,回头看了陆嘉禾一眼,见他笑着点头,便任由奶奶拉着进了屋。

陆嘉禾留在外面,衷心地感谢了帮忙的叔叔伯伯们,送走大家,走到坐得笔直的爷爷旁边,帮他把脚从热水里拿出来,擦干后套上棉鞋,然后扶着他进屋。

陆爷爷刚才被陆奶奶数落了一顿,有点怕怕的样子,站在门口不敢进。陆嘉禾怎么拉都不管用,只好喊了奶奶一声,陆奶奶瞅过来一眼,招了招手,陆爷爷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腿迈过门槛。

陆嘉禾问了奶奶,才知道爷爷是在村东头老汪家的池塘找着的,当时他人就站在水塘边缘,这大冷的天,半截腿都泡在水里。

后来陆嘉禾偷偷问爷爷为什么要去鱼塘,问了半天,他才嘟囔了一句:“吃鱼。”

“你想吃鱼?”爷爷不懂挑刺,怕他卡到,家里几乎很少吃鱼,但其实奶奶最喜欢吃的就是鱼。

爷爷就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那边跟桑冉小声说话的陆奶奶,小声说:“筠华吃鱼。”

筠华是陆奶奶的名字。

陆嘉禾忽然就愣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前妻

桑冉和陆嘉禾在陆奶奶撒娇加强横的挽留下,留在家里住了一晚。大孙子领着漂亮的孙媳妇回来了,陆奶奶高兴坏了,张罗了很多好吃的,第二天走的时候还强塞了一麻袋的土特产给她。

自始至终陆奶奶对桑冉都没有表现一丝的不满意,一口一个孙媳妇地叫着,还趁着陆嘉禾给爷爷按脚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对家传的玉镯子给她。

桑冉死活不要,陆奶奶就低头抹眼泪儿,问她是不是嫌弃镯子不够好,然后很委屈地说当年家里被抄了个干干净净,这镯子是她母亲偷偷藏下来留给她的,是她最重要的东西了,儿子娶媳妇的时候都没舍得给。

想起家里陆奶奶眼泪掉的更凶了,桑冉哭笑不得,软声细语地哄了半天,才把老人家哄高兴。说什么也不敢再拒绝了。

陆奶奶拉着桑冉说了很多话,关于陆嘉禾的。

陆妈妈怀陆嘉禾的时候发现陆爸爸出轨,生气伤了身子,生下陆嘉禾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又因为跟陆爸爸感情不和整日郁郁寡欢,在陆嘉禾六岁的时候过世了。第二年陆爸爸就另娶她人,还带回来一个跟陆嘉禾同年出生的私生女。

陆嘉禾本就因为妈妈的缘故对爸爸心存怨怼,私生女进门令他对陆爸爸彻底失望,大闹了一场,然后一个人背着行李离开了家,从此之后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没过几年陆爷爷就得了病,陆嘉禾小小年纪就帮着照顾爷爷和奶奶,成了家里的小顶梁柱。

大概是因为从小缺乏母爱的缘故,才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的桑冉,所以陆奶奶说她一点都不介意桑冉跟陆嘉禾的年龄差,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个姐姐一样的人照顾着陆嘉禾,她反而放心。

坐在车上回城的路上,桑冉还一直在回想奶奶说的话,回头看到陆嘉禾一身轻松地开着车,跟着音乐一扭一扭的,不禁又好笑又心疼。

陆嘉禾听到她笑,转头朝她吐吐舌头,继续一扭一扭。瞅了一眼放在她腿上、看起来年代颇久远的小木匣子,忍不住好奇:“奶奶给你了什么好东西呀?”

“传家宝。”桑冉有点无奈地道。打开匣子,取出里面叠着的暗红色衬布,一层一层打开,露出里面碧绿通透的一对玉镯子。

陆嘉禾“啧啧”两声,笑嘻嘻道:“好啦,现在你已经是得到家族承认的陆家小媳妇了,以后就乖乖伺候本少爷吧!要是敢出去勾搭野男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哼!”

桑冉斜了他一眼,探手过去在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掐了一把。

“嘶——”陆嘉禾倒吸一口冷气,夹紧双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等着!看本少爷回去怎么收拾得你下不了床!”

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郑泽下了班,照例先回家洗了澡换身衣服,然后拎着陈嫂准备的饭菜,送到医院。

周雁儿却不在病房里。

郑泽叫来护工问话,护工说中午郑泽走了之后,周雁儿睡了个午觉,醒了之后说要去花园里晒太阳,就一直没回来。

郑泽脸色有些阴沉:“都这个时间了,她不回来你不会下去叫吗?天都黑了,晒的哪门子太阳?”

护工支支吾吾的。

郑泽一脸不耐地把人打发走,刚准备亲自下去找人,周雁儿自己回来了,拄着拐杖一蹦一蹦的。郑泽走过去,打算抱她进来,却被周雁儿皱着眉推开,继续慢吞吞地蹦着走。

郑泽觑了一眼她的神色,似乎不太高兴,于是暗自揣测着,这是跟谁闹不愉快了吗?

周雁儿一言不发地爬上床,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泽把小桌子移过来,精致的饭菜一样一样摆上桌。男人的手指修长,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的。

等他摆好了餐具,递过来一双象牙白色的筷子,周雁儿却没接,抬起眼皮,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吧……”她看着郑泽。

郑泽也看着她,嗯了一声。他上来的时候是六点二十,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半。

“今天怎么这么晚?”

郑泽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是生气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她今天状态怪怪的,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平静地道:“每天都是这个时间,不是么。”

他看到周雁儿的眼里一抹嘲讽转瞬即逝,抿了抿唇,把筷子搁下,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听到她以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那,来看我之前,先见了谁啊?”

“没有。”郑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女人自作聪明的试探。尽管心里不悦,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回了一趟家,给你带饭。”

这下周雁儿的讽刺直接挂在了脸上:“专门给我带饭啊,你老婆呢,不介意吗?”

郑泽眼皮跳了一跳,大概懂了她火气的源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之前瞒着你是我不对……我结过婚。”

结、过?周雁儿愣了一下,很快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未免太容易哄骗了一些。这两个字,有多大的歧义啊。

之前赵城和桑冉的猜测在这一刻全部落实,周雁儿甚至没有勇气去探究他所谓的“结过”究竟是哪个意思。是结过又离过,还是仅仅只是结过?

还是后者可能性大一些吧,那么漂亮有范儿的大明星老婆,那么可爱招人疼的孩子,哪个男人舍得?

想到翟星月抱着乖巧可爱的儿子来给她看时幸福满足的模样,再看看一身病号服、憔悴苍白的自己,周雁儿心里酸的要命。跟那样一对漂亮耀眼的母子站在一起,身为第三者的自己该有多可笑啊……

丑陋不堪。

周雁儿再也控制不住,抓狂一般将小桌子上精致的瓷碗扫落在地,顿时“乒呤乓啷”一阵脆响。

昂贵笔挺的西装上溅满了汤汤水水,郑泽的脸色阴沉下来,盯着周雁儿的眼中渐渐升起不耐。

周雁儿没有看到,她垂着脑袋,胸口剧烈起伏着,搁在桌子上的右手被热汤烫得通红,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把手收回来,用力攥紧。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控制你的脾气,冷静下来好好听别人说话。”

他语气中的不耐成了压垮周雁儿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猛地抬起头,目呲欲裂:“滚!你给我滚!!!”

从小在贵族圈子里长大,接受着高贵的礼仪教育,郑泽无疑是一个有良好教养的优雅男人,女人偶尔的撒娇耍赖可以当作情趣,但撒泼哭闹的样子就是真的不能接受了。

在郑泽眼里,周雁儿是个很识趣的女人,擅长撒娇耍赖,却非常懂得进退,会用撒娇赢得你的怜爱,却从来不会惹人不耐,所以很会抓男人的心了,这大概也是自己会被她吸引的原因。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失态。

郑泽强压着自己的不耐,却实在没心情像平时一样哄她。揉了揉眉心,尽量平静地说道:“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吧。”

周雁儿已经从抓狂的状态中恢复,只是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看着他,恨声道:“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郑泽彻底失了耐心,直接转身离开。关上门还没走出两步,又听到里面“嘭”的一声巨响,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显然是她把什么东西摔在了门上。

这是想砸死他的意思吗?

郑泽咬了咬牙,大步离开。

医院停车场。

上了车,郑泽并未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不等对方说话,郑泽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特么背着我做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打电话来骂我干嘛?”翟星月一副无辜又生气的语气。

郑泽正在气头上,冷笑了一声,道:“别跟我装!我们都离婚了,你做这些有意思吗?”

郑泽跟翟星月隐婚六年,为了她的事业和她所谓的梦想,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只有家人和少数几个朋友知道。别人不可能知道,他的朋友和家人也不可能专门来告诉周雁儿,背着他做这些小动作的,最后可能的就是翟星月了。

“你想要什么直接来找我啊,找她干嘛?她能给你吗?”

翟星月沉默了一下,很伤心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郑泽又是冷笑,语气讽刺道:“新戏被别人抢走了是吧?想让我帮你拿回来?直接来找我啊,何必绕这么大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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