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龚虎挥了挥烟杆,起身往家里走去。
钱明站在原地略作思忖后,神色间抱着些期望和浓浓的失落,转身离开。
……
……
金州县第一高中高三一班教室里。
黄薏瑜拿着话筒,微笑着对全班同学说道:“三年来,我们班的苏淳风同学,从来没有唱过一首歌,没有表演过一次节目,也许大家都会想,他是不是五音不全呢?其实不然,苏淳风同学上初中的时候,曾经在一次元旦晚会上,一曲高歌唱红了整个校园,引得全校学生争相传唱……”
“那么今天,在我们告别的日子里。”黄薏瑜顿了顿,热情洋溢地说道:“就由我,亲自为苏淳风同学伴奏,请他开尊口,为我们唱一首吧。”
“好!”
掌声响起,夹杂着同学们的叫好和怂恿声:
“苏淳风,唱一个!”
“唱一个!”
苏淳风挠着头起身,俊脸通红一副害羞的模样,在几位同学的怂恿推搡下走到了讲台边,一边双手抬起下压着,道:“我唱,唱还不行嘛……不过咱可先说好了,我唱得不好听了,大家都不许笑话我。”说罢,他转身从黄薏瑜手里接过话筒,哭笑不得地说道:“也别伴奏了,就放影音我跟着唱几句得了。”
他已然看到了黄薏瑜手里拿着的那张光盘上的字样“影视金曲100首”,其中就有陈淑桦的《笑红尘》。
“说好的,我来弹奏……”黄薏瑜抿嘴笑道:“其实我弹得也不好,大家别笑话我哦。”说罢,她扭头把光盘递给程帆,小声道:“播放笑红尘。”
“好。”程帆微笑着把手里的话筒递给黄薏瑜,接过光盘去更换,心里却是有些吃味。
黄薏瑜走到侧对着讲台放古筝的课桌后站好,将话筒插入到支架上,笑吟吟地对站在她旁边的苏淳风道:“做好准备哦!”说着话,她纤手玉指轻轻在琴弦上划过,于是一阵若流水般清脆悦耳的琴声荡漾,响彻在教室中。
教室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和同学们的目光,全都放在了苏淳风和黄薏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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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家庭影院旁边的程帆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怨念,咬咬牙决定故意弄错一回,让苏淳风出丑,他没有选定《笑红尘》,而是飞快地按过去两格,按下确定键。继而满面笑容地起身站到了一旁,道:“让我们大家,一起来聆听下我们全班全校的才女黄薏瑜,和我们班大才子苏淳风,献给大家的一首《沧海一声笑》”
说罢,他带头鼓掌。
然后全班同学哗啦啦都鼓起掌来,一片叫好声。
黄薏瑜有些诧异地看向程帆。
苏淳风也有些愕然,不过看到黄薏瑜秀眉微颦的神情时,他就想明白了什么,微笑着说道:“班长,能弹吗?”
“没问题!”黄薏瑜反应极快地说道。
这时候,vcd机也已然读碟成功,二十九寸的大彩电上开始显露出经过剪辑后期制作而成的电影原声版画面,“笑傲江湖”四个字相继出现。
苏淳风后退了两步,神色平静地看着屏幕。
黄薏瑜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素手轻抚琴弦,十指灵动,一阵悠扬的琴声几乎和音响中传出的琴声没有丝毫间隔地在教室中飘扬起来。
巧合的是,几秒钟的琴声刚刚落下,就听着清脆的竹笛声适时地响起。
不仅是音响中传出的音乐!
全班同学都被笛声吸引看去,只见之前表演过用横笛吹奏《梁祝》的孙莹莹,正拿着横笛搁在嘴边动情地吹着,笑意盈盈的一双美眸望向苏淳风和黄薏瑜,用眼神告知他们二人:“让我,来与你们合奏一曲吧!”
这年头,电影《笑傲江湖》中的主题曲大热,喜欢古琴、古筝、横笛之类乐器的黄薏瑜、孙莹莹,自然是在家中多有练习,对其中的音律节点和荧幕上的画面感之间的节点都达到了了然于心的地步。
程帆一看这架势,感情难不倒平日里没唱过歌的苏淳风,又有两位班中美女为其伴乐,尤其是平日里和程帆关系不错的孙莹莹都站了出来。
这让程帆的嫉恨心更是大作,他悄悄按下了无声键。
音响中顿时没有了vcd播放的声乐。
然而教室内悠扬的琴声和笛声,却并没有消减,仿若和vcd机播放出的画面同出一处般,契合得近乎完美。
笛声响,琴声停;
琴声响,笛声停。
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激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悠扬动听,沁人心脾,令人不禁陶醉在古典乐器合奏出的旋律中,微微眯眼,望着电视屏幕上剪辑出的精彩画面,思绪似乎都融入到了武侠江湖的感人情节中。
第218章 天上掉馅饼
悠扬的旋律,恰合了苏淳风之前的心境。
他原本就一直在思忖着王启民现在所面临的凶险状况,回忆着前世自己和师父在奇门江湖中的点点滴滴。
也许这首歌曲的出处和优美的旋律,会让班里的同学们被其中的人物剧情所打动,被歌词旋律所吸引。但他们的心动,只是一种对于小说电影中虚构的武侠世界和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的向往,却根本无法深刻体会到这首歌曲和音乐旋律中的意境,那种对江湖的丝丝眷恋不舍,还有痛恨、绝望、无奈,以及在经历过江湖残酷后的沧桑、疲累、厌倦……
而苏淳风,对于江湖这样的字眼中所包含的一切恩怨、凶险、冲突等等情感因素,都有着深切的感悟和切身的体会。
当琴声初响,荧幕展开时,他的心,就迅速被代入到了回忆中。
此时,没有人比他更沉溺于其中。
他的心开始发酸,忍不住的伤感,前世眼睁睁看着王海菲无辜凄惨死去时的怒火攻心以及后来冲冠一怒为红颜时走火入魔般的暴戾心境,还有2012年年末经历一场大战后陡然遭袭身受重创又得知父母双亡时,那种痛彻心扉的心境……
仿若刹那间,全都回到了心头。
这一刻,他愁肠百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被还清醒着的意识控制着没有流出,但语声已然有些哽咽沙哑地随着屏幕上出现的词幕唱了起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似乎是因为代入感的缘由所以太动情投入了吧?
他和字幕以及琴声、笛声并不怎么契合的歌唱,却是深深打动了班里面所有同学的心灵,勾起了他们的共鸣,也可能,是这首歌和优美的旋律大家都耳熟能详的原因吧?于是在苏淳风唱罢那短短的几句歌词之后,班里的老师和同学们,就都异口同声地跟着唱了起来:“啦啦啦啦啦……”
数十名学生,还有几位老师,班主任曹兰,皆面带笑容,眼眶中含泪,相互你看我、我看你地唱着。
这一刻。
黄薏瑜惊喜地发现,或许只有这首歌,才适合作为离别聚会最后的一个节目,带动大家共同高唱,将氛围推上了高潮。
曲声和歌唱,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班主任曹兰微笑着挥手喊道:“大家到外面拍照了,合影留念……”
同学们这才一个个欢呼着往外涌去。
苏淳风放下话筒,笑容中略带着些苦涩的回味——重生至今,四年多了。前世不堪回首,却永难忘却,今生从头再来,何其珍贵难得?
“苏淳风,唱得不错啊。”黄薏瑜双手抚琴,笑眯眯地说道。
“嗨,也就是瞎唱几句。”苏淳风微微摇头,谦虚道:“多亏了你古筝弹得好,孙莹莹横笛吹得好,遮掩住了我那破腔调。”
王海菲却是察觉到了苏淳风神色间的那一抹哀伤,不禁心生差异——她仍然记得初三元旦晚会那天晚上,苏淳风唱那首《笑红尘》的过程中,也是如今天那般动情的投入,而且唱完之后,也是流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就像是……
他真得经历过许许多多不堪回首的沧桑过往一般。
“淳风,你怎么了?”王海菲陪在他身旁往外走着,一边小声地问道。
“唔,唱得太投入,难免会伤春悲秋。”苏淳风笑着摇摇头,自嘲道:“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质了?”
王海菲抿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班主任曹兰的指挥领导下,跑出去的男生们又纷纷折转了回来,搬桌子的搬桌子,拿凳子的拿凳子,蜂拥至学校影壁墙的花坛前,摆好了阵势,然后男生们涌上桌凳,女生们往前站,老师和请来的校领导们,坐在了最前面。
苏淳风站在倒数第二排最靠右边的凳子上,王海菲站在他的身前。
闪光灯亮起……
将他年轻的,白净俊秀的面庞定格,同时定格住的,还有他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庞上,一双清秀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忧郁和伤感。
高中,毕业了!
……
离别之时多不舍。
尤其是女生们之间絮叨的话语似乎更多一些,在班里面哭,回到宿舍后一帮舍友们必然也会哭吧?
苏淳风无奈地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足足有四十多分钟后,才看到眼眶红肿拎着大包小包的王海菲从楼道口哀哀戚戚地走了出来。他笑着上前把王海菲的书包行囊一股脑接过来,安慰道:“以后总有机会再见,别难过了。”
“嗯。”王海菲点点头,跟着苏淳风往校门口走去。
两个多月没在学校里住的苏淳风,当然没什么需要拿回去的行李和书本。他之所以在校园里等到现在,一是要帮着王海菲把这么多行李拿上,并且要送王海菲回到东王庄村,然后自己再乘车回平阳市的物流园区那边;二来,他还想着,也许一会儿钱明就能从西山县带回王启民的消息呢。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不管有没有找到王启民,钱明也该回来了吧?
还没走到校门口呢,就见戴着副墨镜夹着皮包的赵山刚远远地走来,看到他之后就挥挥手道:“嗨,淳风!”
王海菲就柔声道:“把东西给我吧,我去校门外等你。”
“不用,一会儿我拿过去。”苏淳风笑道。
“我拿着这个……”王海菲有些害羞地从苏淳风手中夺过那个装了些衣物的小包裹,低头躲避着赵山刚的目光,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苏淳风往东北方走了几步,站到较为偏僻些的两棵大树和花坛间。
赵山刚走过来说道:“淳风,钱明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怕你等得心急,才托我先告诉你一声,他在西山县没有找到王启民,不过有一个叫龚虎的人答应他会想办法尽力去找,而且找到王启民后,也会第一时间里通知钱明。”
“哦。”苏淳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淳风,要不我也让人帮你留意下,看能不能找到王启民?”赵山刚试探着说道。
“也好。”
赵山刚伸手从苏淳风肩膀上摘下来那个最大的包裹,拎在手里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我没啥东西,这都是海菲的。”苏淳风道。
“那正好,我把你们都送回家去,正好我也找她哥哥谈谈去我那里上班的事情。”
“麻烦你了。”
“又客气……”
……
下午四点。
西斜的日头丝毫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悬挂在西天上散发出火热的光芒,炙烤着平静的乡村。
繁茂的树木和街道两侧墙根下的小草,在暴晒下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就连树梢上的知了,似乎都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中被蒸晒的没了精气神,本该喧嚣吵杂的蝉鸣声,也变得有一声没一声的。
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浅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的苏淳风,缓步走进了这条他来过好几次的狭窄小巷中。
破旧低矮的院门明显被打开过,又重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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