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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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他准时出现在病房外。正好有护士过来给她拔针,见到来人,红着脸多瞟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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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苒拘谨地看着他:“不好意思还让你过来一趟。”

“是我自己要求过来的。”他脱掉大衣,俯身用手去贴了贴她的额头,接着又碰了碰她的手背,“这么凉?”

她受惊似的将手放进被窝:“输液是这样的。”

谢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我自己可以的。”她掀开被子,扔掉棉签,穿好鞋子下床。

见她这般坚持,谢简只好说:“一起下去吃,正好我也没吃晚饭。”

出了病房,他长指微曲,拉过她那只被针扎过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她心跳如雷,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埋头往前走。

后来几天,谢简天天往医院里跑,直至她的身体痊愈。他的态度暧昧,从未明确,处处关心她,甚至成了一股诱人的□□,逐渐浸润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父母回家之后,秦苒也准备着手找工作了。那晚,她正在网上看招聘信息,突然收到他的短信。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手机突然像发烫一般,灼得她满脸通红。

外面下了小雪,昨天开始下的,整片天阴郁得像被泼了灰色的油彩。她穿好外套,推开窗户,呼出的气成了一团团的白雾。

那人挺直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穿了羊绒大衣,打着一把黑伞,伞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黑发黑眸,挺拔精壮,清俊无双。

杜依依在客厅里喊她:“苒苒,洗澡了!”

窗户外的冷风一股脑地吹进来,她被吹坏了脑子,立马转身朝门外跑去。楼道那么长,楼梯那么多步,她喘着粗气,迎风跑向一楼。等跑到他面前时,她顾不得口鼻里的辛辣感,佯装冷静一开口就问晚上好。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将她拉进怀里。

秦苒听到他说:“我们试试看吧。”

她曾经想了这个怀抱很多遍,还是真实的来得更温暖。

小雪下了很久。

那个时候,她真是傻。有些犯傻的事情,一定要到后面才会领悟。秦苒就是这样一步步看着以前的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傻子。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谢简到底是为什么娶她,或许这个原因,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秦苒陪着沈凝溪去修她那辆风骚红宝马时,遇上了上次被歹徒刺伤的男人。

那人拿着扳手,天蓝色制服上还残留着未洗干净的机油,平头下的一对眉眼炯炯有神。

他一眼便认出她来:“那天感谢你打抱不平,不然我可就不能替你朋友修车了。”

“没事。”她朝他的腹部看去,有些疑惑,“你伤好啦?这么快就上班了?”

“哈哈,这不是医药费贵么?我这一天不上班,就闲得慌。”他咧唇一笑,拿袖子抹了下额上的汗,“要不来上班,也不能遇见你啊。”

秦苒觉得他这话很奇怪,刚想说,他却抢了她的话:“我是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点点头,又问:“那劫匪为什么要抢劫你?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专门找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脱掉手套,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来,对她说,“我叫方骏,骏马的骏,你救了我,我得请你吃顿饭,你留个电话。哎对了,你叫什么?”

“秦苒,草字头的苒。”

回去的路上,沈凝溪故意打趣:“已婚妇女也有春天啊。那小伙子挺不错,精壮,人看着也老实。”

秦苒:“没单身之前,我不搞那一套。再说,姐弟恋我可接受不了。而且人家就是单纯道个谢,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沈凝溪还想说什么,她却赶紧把这个话题带过,让她载自己去趟时泰附近的干洗店。

沈凝溪把车开下高架:“让你老公的秘书去拿不就行了么?还特意叫你去?”

她缓了缓气,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衣服,这件事一直是我干的。”

到了干洗店,老板笑脸相迎,说谢先生已经打过招呼。秦苒接过包装好的外套,站在柜台旁和老板闲聊了几句。老板说她的女儿今年要生了,现在孕反得厉害,成天吃不下睡不着。话题扯到这里,聊着聊着又问她什么时候和谢先生要孩子。

秦苒勉强扯出一抹笑:“孩子还早,不急。”

这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抱着黑色纯手工西服的女人推门进来。老板见客人来了,说了句“失陪”,赶紧迎上去。

这世上有很多巧合,但如果这些巧合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便成了灾难。

有的时候,眼尖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好比现在,秦苒看见那天送她丈夫回家的女人,怀里正抱着他不久前丢失在车上的西服。

那天他怎么说的来着。

你的外套呢?

留在车上了。

什么时候,她开始轻易地相信他说的所有话呢?她都记不清了。

——

谢简从包厢里一路撞撞跌跌地来到男厕,趴在水龙头前吐了整整十多分钟。他吐到嘴唇发白,一呼吸喉咙就涌出秽物来,嗓子也火辣辣的疼,像刀子在割。酒精的作用发挥很快,他的眼前开始起雾,镜子里的自己更是从一个分裂成两个、三个……

今天在酒桌上,一个合作商满面红光地说自己老婆前几天生了,是个大胖儿子。桌上的人纷纷向他敬酒,谢简尤为反常,一向沉默的他连着敬了好几杯。他喝得急,又空腹,很快醉意便袭上来。一开始喜得贵子的男人眉间有掩饰不住的喜庆,几杯之后也有点招架不住。

有人赶紧把谢简拦住:“谢总咱悠着点儿,李总可吃不消了啊,他有高血压。”

谢简这才罢手。

等司机开车将他送回酒店,他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翻开今天下午收到的一条短信。

他的妻子用文字表述着一件再为寻常不过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可他看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刺眼。由于酒精作祟,他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嘟嘟”的声音响了四十多秒,最后自动切断。

谢简用手背盖住双眼,鞋袜都还未来得及脱掉,喉咙又干得紧,脑袋一沉便不晓人事。半夜渴到极点时,他摸索着一旁的枕头,口中喃喃不清:“苒苒,给我倒杯水……”

☆、第二十五章

卢果果最近活得尤为滋润,甚至到了见男方家长的地步。她约秦苒和顾怀蕊出来吃饭,恨不得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单身久了的女人一旦过上有恋爱滋润的生活,之前无论再怎么坚持的新时代女性独身主义论也被搁置到一边,成了穿着打扮都颇为用心的小女人。

相比卢果果的红光满面,秦苒就是另一个极端。她消瘦得很快,黑眼圈严重到可怕,穿着一条灰色长裙,及腰的长发被剪得很短,一张脸又小又尖,衬得眼睛大而空洞,看人的时候时常无神。

顾怀蕊被她现在的这幅光景给吓住了,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气转冷,秦苒抱着水杯暖手,很平静地说:“我打算和谢简离婚。”

对面的两个人一时间怔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确认自己没听错。卢果果最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是不是谢简出轨了?”

“不是。”秦苒摇头,“是我过不下去了。这种生活很累。”

以前她觉得这段婚姻是上天赏赐给她的礼物,而现在,她只觉得多过一秒就煎熬无比。即便离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不是全部释然,却可以让她远远避着那人,不站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任凭他看自己的笑话。她咽了咽口水,习惯性地想去别耳发,却发现头发早就被剪短。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趣。后来卢果果和顾怀蕊被她拉去附近的ktv,三个人包了一个大包厢,跳跃的灯光把气氛渲染得很好。

秦苒脱了鞋站在沙发上,扯着嗓子拼命吼:“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唱到最后一句时,她扔掉话筒,抱着大腿哭起来。

不管怎样,生活还得过下去。

虽说现在的婚姻成了快餐,有的更像是廉价的大白菜,水分多,可这世上仍有不少饮食男女前仆后继地跳进坟墓。秦苒仔细回想了下当初结婚时的场景,竟然找不到一点点值得纪念的时刻。她最近时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陷入漫长而痛苦的境地里。有次做晚饭,莫名回想起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最后菜烧糊了,她差点崩溃。

谢简出差回来的前一天,她去见了萧瑶。

萧瑶这人,其实接触深了,并没有给人太过讨厌的印象。这天,她打扮得很普通,也没化妆,被狗仔拍到的时候还微笑着招手。但为了避免秦苒被曝光,两人最后去了一个会员制的隐蔽会所。

见萧瑶之前,秦苒就看过她的资料,二十三岁,r大毕业生,大四的时候被星探发现,演了一个小丫鬟之后慢慢火起来。

“这里的会员卡很难拿到,而且茶真的很不错,你尝尝。”萧瑶把刚刚上的热茶推到她面前,“明前龙井,能让人静下心来。”

秦苒咂了一口这茶,旋即看向她:“我仔细回想了那天你说的话,现在有点明白了。”

萧瑶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对面的秦苒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多的暗示和巧合,甚至等她亲自发现时,血淋淋的事实更加伤人。怪只怪她傻,还有对方的城府深。她想过,只要谢简存了心隐瞒,肯定能将她一辈子蒙在鼓里。关键在于,他连藏都懒得藏。

“秦小姐,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情敌。所以我是站在你这边,而且,你比我大,我理应叫你一声……姐。”

“共同的情敌?”秦苒蹙眉。

萧瑶面露笑意:“你别误会,我指的是共同的情敌,不同的男人。”

这个时候,秦苒腾不出多少脑子想这些问题。一个念头急需冲出来,现在就等着它从模糊转为清晰,了她这几天来的心结。

她的眼皮跳得极为厉害,揉了两下,这才消停。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秦苒想了很久,问。

萧瑶大方承认:“没别的意思,就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不想看到你一直受欺骗。再说,你也不是慢慢发现了么?这种事,就算不用我说,你迟早也会发现的。当然,我也存了点私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所有不该懂的,不该知道的,即便没有深入到每一个细节,也足够让她心寒、颤抖。

就像萧瑶说的,迟早会发现。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承认,眼见为实。

她又喝了一口茶,指尖微微颤动,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只是这云雾之后,是更加急骤的闪电雷雨。

秦苒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难过,可难过之后,又是心灰意冷。她回到家中,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后因为不肯回两人的卧室,草草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初中的时候,秦苒很喜欢一句诗——“人生有味是清欢”。平平淡淡即是福气。可后来,她的生活越来越偏离当初的设想。其实她早该有觉悟,嫁给谢简,便意味着崎岖。而现在,她要将这习惯给抠掉,即便是剜肉流血,时间久了也只会留下一个伤疤,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丢盔弃甲。

第二天,她从卧室的大床上醒来,发现身上裹着一条毯子。谢简睡在她旁边,呼吸声很轻,外套还穿在身上。

她动了下,却不料将他吵醒。

谢简睁开眼,见她还在身边,松了口气。他弓起身子,将她拉进怀里,不顾她轻微的挣扎,重重地舒叹一声。她贴着他的胸膛,位置和匹配度刚刚好,仿佛天生就该是连理枝。

很久之后,他说:“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很想去青海湖么?我马上就可以让人安排。”

她淡淡道:“杂志社很忙,抽不出空来。”

“没关系。”

“你凭什么认为没关系?”她拔高语调,后来想了想,又平静下来,“我是说,我现在又不想去那里了。”

他耐心地问:“那你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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