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1 / 1)
话说她这还没成亲呢,就要被催着当婆婆了,这特么怎么感觉就那么玄幻呢。
原来人家夫妻是有备而来呀,她想求人家帮她儿子谋爵位,人家直接要她儿子。嘿,看到点儿好苗头,就先往自己篮子里摘,外甥女儿什么的,都靠边歇了。
武梁默了良久。
这事儿吧听起来似乎程熙沾尽便宜,一个庶子,至少目前是这出身,白得人家一个嫡女,划算得极。他没有母家势力,得了岳家依仗,将来的路也好走。兄弟单薄,堂亲不睦,但只要唐家真心相帮,也不怕将来仕途上孤立无援。
可惜武梁这人,没法儿象时下的父母一样,只把对方条件拿出来一掂量,然后就能一手包办了去。
并且在她心里,唐家男人能用,和唐家女儿是好人,这完全是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因着大唐氏小唐氏的关系,对于唐家女儿,武梁心里先就蹦出一阵抵触,觉得那里实在不是个出好笋的人家。门第高,很希罕么?
想想程向腾娶了两个唐家女儿,他得过多少依仗相帮呢?只不过外人眼里,全不自觉的把他划入唐门一派,官运不旺时,也没人敢相欺就是了。他有今日,天时地利,加自己努力拼杀得来的。
倒是受过唐家不少气呢。估计程向腾也不会喜欢和唐家结亲。
武梁可从来就没想过让程熙步上他老爹后尘,出摊上个世家高门的强势岳家,将来因着要看谁脸色过得委委屈屈。——当然,实际上她压根就还没想过程熙什么成亲了,岳家了的事儿,才多大的孩子呀。
总之武梁一听唐大夫人这提议,下意识的就一阵胡乱琢磨。
他们看中了程熙什么?为何这般屈尊绛贵?
唐家的女儿应该是不愁嫁的,别说王爷皇子之类的,就是入宫作娘娘,也是够格的。怎么却莫名瞧上程熙了,还这么不矜持地跟她开口,让武梁实在忍不住怀疑些什么。
唐大夫人刚才只说女儿品行端正,那么长相呢?武梁以前没关注过唐家的事儿,也不了解唐家的姑娘如何。会不会长相丑陋?甚至缺胳膊少腿儿的拿不出手?韵姐儿她虽没见过,却也没听说过唐家的女儿有这些明面上的毛病。
所以会是有什么隐疾么?不能生养?已非黄花?
再或者是唐家被别的事由所迫?比如有什么高位的,象亲王郡王啥的半老头子看中了她了,要做个填房立个侧妃什么的,或者是年轻贵公子提亲,却长相裂品行歪让人瞧不上眼。唐家需要一个借口推托,这才把程熙拉出来挡箭?
武梁脑袋里跑了会儿马,忽然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儿多。就算韵姐儿一切都好,相貌周正品行优良,提亲是真的看上程熙了,没有另外的隐情,那她就会答应吗?
当然不。程熙的亲事不该是这样被当成条件来谈的。
正想委婉推托,说程熙的亲事她做不了主,得程侯爷拿主意才是,结果还没开口,人家唐端谨却已经恼了。
他放下茶盏开口,话里的火气便不轻,“算了,姜掌柜不用为难了,是内人不长脑子浑话乱说的。你家程熙,自然是得更高的门楣才配得上的呢。”
女方主动开口求亲这种事,不立即受宠若惊喜出望外满口答应,那就是一种轻忽与慢待,何况武梁还迟疑这么长时间。
男人还只是觉得伤了面子,唐大夫人却是真的替自家闺女拱火。自家女儿那是千好万好的,全天下的男儿都配不上的,如今要白便宜了你家,你竟然还不情不愿的?
她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那脸色比唐端谨更难看几分。只意味不明的冷冷“呵”了一声,就转身去开马车的车门。
这是准备要拂袖而去了。
武梁知道坏了,自己表态太慢,伤人自尊了。
她是来拉同盟的,就算无功而返也好过结怨吧,急忙拉住唐大夫人,“夫人且听我说。”
然后语气诚挚好一番表白。
说唐家的女儿自是不会差的,唐副统领和夫人如此看得起程熙,实在是程熙的造化。
只不过,我的亲儿子,你们的亲女儿,无论如何,咱们都想看到他们日子过得好。以我个人来说,结亲更图对方的人好,两个人能对脾气相处好,家世门楣反而其次。
韵姐儿和熙哥儿两个人,认都不认识见都没见到,能不能脾性相投互生好感?能不能将来携手过得舒坦开心?这不能靠出身来判定。人和人的相处也太过微妙,感觉那种东西,有时实在勉强不来。有多少怨偶,都是旁人眼里的佳侣,却到底过不到一块儿去。
我不想我的儿子将来和夫人不睦,也不想随便娶回个所谓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充门面,操着满意最好,不满意随时给儿子塞侍妾偏房那样的心。娶进了家门,是要象晚辈一样疼的。
所以就算程熙的亲事她能当家儿,也不会这般草率行事。
当然最后表示既然唐家看得起程熙,那肯定韵姐儿和程熙她会重点考虑。但无论如何,亲事定要从长议宜。
唐大夫人原本也就是作态的多,听了武梁一番话,慢慢气竟平顺了。真心实意只为孩子幸福着想,把门第家世扔过墙,这真象是武梁这种人能说出来的话,能干得出的事儿。
她身为母亲,当然也是希望儿女婚姻美满,夫妻和和美美相伴一生,而不只是图个面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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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夫妇当然私下议过此事,两人对武梁那是相当的服气。并且如今她名声响亮,以后路只会越走越顺当。
脑子银子啥都不缺,全力往程熙身上使劲儿,那程熙以后的路也只会越走越宽。
倒是真的瞧上程熙了。
这时候提起亲事儿,就是想自家出少少的力,却能给人一份“你看你是靠我家帮扶才成功的”的假相,以后不管为世子,为侯爷,总得对韵姐多一份感恩戴德的心。
并且,她深深觉得武梁这种经历比较多的女子,心里什么都透亮,不会和小辈认真计较,只要她的韵姐儿端正大方,做事诚恳,不要在人家面前耍花招使诡计,纵使露些拙有些错处,她也会教会带往正路上引,而不是一味欺压责骂。
当时候就算夫妻间有个什么,这当婆婆的也会帮着化解,而不是象别的婆婆那样,只乐在拿捏媳妇,塞通房什么的做些不上台面的事儿。
反正回去后,唐大夫人竟是越琢磨越觉得武梁会是个好婆婆,越发觉得这门亲事值得争取起来。
她觉得要么武梁使心计耍手段破坏了这门亲事,若她成全承认了这桩亲事,就不会折腾媳妇。
所以,她很主动。后来武梁进了程府没多久,这位唐大夫人就将女儿韵姐也送进了程府,拍着武梁的手说:“韵姐儿与嫣姐儿婉姐儿几姐妹好一向都没见着了,所以让韵姐儿过府去多住些日子,陪陪两位表妹去。最主要是,也能和熙哥儿一样,多得你些教诲,你看可好?”
那武梁能说出个什么不好来?
——当然那是后话,而当时,马车上,唐大夫人神色松动似有谅解,没有摔门闪人,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倒是唐端谨,对武梁的说法颇有些不以为然。
尤其在程熙这种需要助力的关键时候还作姿作态的推拒他们,这到底还是有些妇人之念了。
那你儿子要是喜欢上个不象样的丫头呢,你也支持不成?
这么一想,又想起武梁自己的出身来,她可不就是个不象样的丫头么。瞬间又觉得,莫不是她以为丫头们都会象她那样,一路的奋斗上去吗?要是一辈子出不了头,就是个不中用的奴才材料呢?
所以是妇人之念还是目光短浅?其实有时也分不太清吧。
唐端谨最后客气道:“不过姜掌柜这么真心为孩子们好,我也高兴。为人父母,谁无此心呢。”
然后复又说起程熙来,“朝堂之上,若有人替程熙出头,我们唐家声援一下是可以的。但你也知道,唐家族中人口众多,牵扯事广,若没有旁人看好程熙,让我们唐家去打头阵,那肯定也很不方便。”
说不上是特意为难,但他自己的目的没达到,谁肯下劲出力痛快配合。既然不是为女婿出力,那他当然要先看看形势,看看武梁有没有能力拉来旁的同盟,再确定自己的立场。
总之结论就是:无争议的话,唐家帮腔附议。若应者廖廖无人出头,他们唐家就算。
武梁:……
败归。
☆、第194章 .说服
原本觉得相当有把握的事情,结果并没敲定,武梁微微有些挫败。
唐家就是无情无义的投机客,好处不拿手里,或者明确看到好处,那就没得谈,武梁算是领教了。
若他们能象裕亲王一样,也来个明码标价,哪怕代价高些,一手钱一手货能把事儿办了也好。偏他们要求的条件离奇,拿尚不相识的女子,试图将程熙套牢一辈子,实在让人没法应承。
当然事情也不是全无余地的。既然唐端谨表示愿意附议嘛,那她就找个肯提话头主议的人出来嘛。
这个人选也早就定好了的,并不是因着唐端谨才临时想到。
当晚,武梁直接去了鲁学士府。
那是程家二小姐程向珠的夫家。
大汤立世子的程序,是要由爵爷本人向礼部上表,递交接班人资料,书面申请。礼部看了觉得符合章程,就转呈圣上批复的。程向腾申过,礼部没有回复——那是圣上扣压了,就是圣上不同意,至少是目前不同意的意思。
那么按制,程向腾过一阵子,继续向礼部申请即可。
武梁从来不怀疑程向腾让程烈承爵的心,所以从来不指望由程向腾上书改立程熙。
可上书这种事儿,旁人无法代劳,没有资格呀。所以武梁的想法是,既然如此,咱就不走礼部这条道,直接把立世子的事提到朝堂上当众议去。
虽然有点儿不合规矩,但这事儿反正最终还是皇上拿主意,在不伤着旁人利益的情况下,她不信那些大臣们谁吃饱了撑的去极力反对。只要有人提议,而皇上肯接话,那就能顺当议下去。
程家立世子这事儿很微妙,侄子改儿子。程向腾有多想帮着侄子压着儿子,旁人不会象武梁这样相信。
大家只会觉得,没有程侯爷的同意,谁会掺和这事儿呢?肯定是程侯爷为了不弃诺毁信,玩的把戏罢了。
只要大家一旦觉得这可能是程向腾的意思,很可能会卖他面子顺水推舟的帮腔说话。
上书只能一人言,但朝堂上大家七嘴八舌,那是谁都可以插一嘴的。唐家帮腔最好,不帮腔,相信程向腾的人缘也不至于就那么差,没有旁人替他开这个口。
不管程向腾是怒气攻心莫可奈何,还是哭笑不得半推半就,都不重要了。到时圣上发一言,连程向腾也不好违逆,也就事成了。
至于为什么选鲁学士鲁永迢,自然因为他是程向腾亲妹夫,一家人嘛,他出面提,更象是程向腾的授意。
···
程向珠和程熙的关系一直亲密,毕竟程熙是她抱过哄过一路看着长大的孩子。出嫁后,每次回娘家,也一定要过问程熙的饮食起居读书练功一应事项,至今程熙院里,仍有个鲁府派过来帮忙照应的妈妈。
程熙也时不时的跑去鲁府叨挠,熟的跟在自家似的,包括鲁永迢,对程熙也相当不错。程熙有次在外与大孩子扯皮,正好这位学士姑丈路过遇见,上前去护,还被打肿了脸。
武梁回京后,感念程向珠夫妇对程熙的照顾,没少把淘腾来的好东西,借程熙的手送去孝敬这两位。
而程烈,生在西北长在西北,和程向珠的关系很生疏。回来后因为程向珠对程熙的偏爱很明显,加上程老夫人和太后对程向珠的态度就那样儿,所以大房对程向珠的态度也就那样儿。
程向珠性子有些直来直去的小烈性,也一向不太驯服于规矩礼仪,谁亲谁不亲分得很清,很护“自家人”。如果要在两个侄子中选一个,她没道理不支持程熙。
程向珠的相公鲁永迢是清流一派,当然是新崛起的清流一派。鲁家原本也是不显山不露山的人家,娶了程向珠后,自然的成了如今的亲皇派。这些年鲁永迢也深得圣心,平日里不党不朋,是个纯臣。
纯臣嘛,纯听皇上话的臣子,日常的心思,肯定也都用来琢磨皇上的心思了。
所以他肯定知道,定北侯至今没立世子,从来不是因为程向腾无心,而是皇上对程家人至今紧握程家军的不满,一直拖着不愿意明旨立程烈为世子。
不立程烈而择程熙,圣上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鲁永迢应该会故意帮程熙出这个头吧?
以前在程府里,武梁跟程向珠的相处还是不错的。但程向珠成亲后,和武梁的来往极少,两人只见过那么两次面。
第一次是武梁请了程向珠,在成兮酒楼叙旧,第二次,就纯属偶遇。
就在成兮酒楼见面没多久,鲁永迢也和一帮同僚来成兮吃饭,觑着空找了武梁说话,直言不讳告诉她,他跟程向珠说了,从小的家教使然,让他很不喜欢跟外间乱七八糟各色身份复杂的人结交,也劝程向珠不要与这种人多有来往。
鲁永迢说:“所以多有得罪了,你只怪我即可。”又交待说,“这事儿她不必知情。”
武梁听得明白,知道自己就属那乱七八糟的一列,知道自己被嫌弃得厉害,知道自己再和程向珠来往,必使程向珠为难。因此她识趣的再没有约过程向珠。
这件事让武梁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想着自己做过什么,竟然如此招人嫌,也因此对鲁永迢注意了那么点儿。
然后她和程熙说起,才发现这姓鲁的很有意思,那天和她挑明态度,从成兮酒楼回去之后,就又找了程熙。把圣上赐给他的,非常难得的一琉璃长筒洋目镜送给了程熙。
这里断交,那里亲善,武梁越发觉得他有意思了。
后来武梁就弄明白了,倒不是鲁永迢本人对她有多大成见,而是因为慈宁太后不待见她。——太后和程向珠,年龄差别大,本来就没什么深情厚谊。姓鲁的怕程向珠被太后责怪:姐不喜欢的女子,你欢欢喜喜与她交往,跟姐对着干是吧?
也算是护着自家老婆的。
所以他不愿夫人与武梁交待,能这么当面说明,也算是有担当的人。
太后最不喜武梁之处,是觉得她的身份配不上程向腾。但这到底是自己娘家的家事,她肯定不愿意被旁人说嘴,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插手。
所以她的意思都是跟程向腾,跟娘家人的私下表达。扩散到皇上那儿,其实透露的就并不多,偶尔还会帮着掩饰一下,说点儿明为责怪实则护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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