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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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阳不想跟她讨论,他现在看着北千秋的表情,就没法再思考她背后到底有什么用意。再这样下去,他非要脑子锈在她手里不可!

他早就猜到四年前一事跟顺帝有关,当时浴血入宫,惠安长公主抱着顺帝,只流着眼泪说‘太好了’,左阳却越想越深,站在龙椅边,深入骨髓的冷到颤抖。

与惠安对顺帝盲目的疼爱和拥护相比,左阳在宫中五年,早已对这个幽深的宫廷和它的主人彻底了解。所以这四年,他小心翼翼,身不由己,因为他明白,左家面对的这个人,稍一闪失就必定会被吞灭。

那么,四年前的北千秋就成了最关键的线。

到底顺帝在四年前谋划了什么,到底他为何放过了左家?

然而北千秋插科打诨,对于关键一言不发,态度暧昧不明,藏着的情绪比四年前还要多。左阳也无法说明自己对待北千秋这种混蛋性子,反而真的拿不出办法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成熟到对待谁都可以有方法,而北千秋真是他碗里怎么用筷子都夹不住的一颗鱼丸!

“你看,又不是我一个人穿红色!你丫就跟我凶!”北千秋抖着自己的裙摆气的直哼哼:“你他妈就跟我凶!就跟我又打又骂的,你敢对别人这样么!丫一怂逼,老子跟你分居!离婚!今天晚上回去你就从我床上滚下来,从我屋里搬出去!”

左阳愣了一下,抬头寻找,只看着场上除了北千秋以外唯一一个穿红衣的,正坐在亭内,一脸端庄高冷的坐在顺帝身后,偶尔低头和太后说几句话,面上浮现几丝几不可见的笑容——是皇后。

左阳忽然想起来,顺帝也是一变态。皇后从小家教极为严格,天生也就是死板的性子,虽生的容貌不错,却是个玩笑都不会开的老实冷淡性子。左阳以为,顺帝必定会相当厌恶皇后这样无趣的女人,却没想到,他年轻时生平一大爱好,就是往死里欺负皇后。

恩……这戏码要是摆在学龄前儿童过家家的时候,或许还算正常。可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是改不了这毛病,就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点奇葩了。

左晴也说北千秋和她在隔壁说话,丽嫔一事她参与进来,按照时间来说不应该和顺帝有接触。那看来是皇后?

谁丫能想到,天子会跟一国之母在花园里打野战啊喂!

三十了还玩这么h的,激-情无限啊!

“好好,我错了……”左阳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不管真的是不是北千秋,他也只能举手投降。按着北千秋让她坐下来:“你可别咋呼了,整个院子里就看你一个了!”

“明明就是你冤枉人。”北千秋在左阳面前越来越孩子脾气,气的直拍桌子:“你丫明明就错了,道个歉还跟要我跪你似的!分居!离婚!”

左阳叹了一口,看着北千秋还在喊着要离婚,旁边大臣都看了过来,狠狠地点了她脑袋一下,低声道:“你说你丫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老大爷,卖萌上瘾了是吧!是个老爷们就别在这儿喊着要离婚!”

北千秋抬起头来,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左阳看她两手都跟羊癫疯似的哆嗦,她好半天才艰难挤出一句来:“在你眼里,我他妈原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老大爷……左阳你丫就是一少年重度智障!”

哦,你在我娘小时候就认识她,合着不是快五十了是什么。

☆、第19章 发现

麟德殿上家宴中歌舞升平,左阳也是头一次听到冬虹的琵琶演奏雅乐的主曲。北千秋倒没有昏昏欲睡,她从刚刚左阳一句‘老大爷’之后,一直一副不想跟傻逼说话的表情喝闷酒。

惠安长公主坐在上位,和皇后聊着天,满面笑容。

左晴面上表情似乎还有几分恍惚,手指摆弄着酒盏。

左阳大概猜得到,左晴想要的就是兆振。兆振在皇子之中极其不显眼,却只比太子小了两岁。和颇受瞩目的大皇子与其他几个受顺帝喜爱的小皇子相比,兆振从小脑袋不大好的名声一传,基本就跟皇位无缘,然而顺帝对待孩子也算公平,他该有的都有了。

而左晴刚刚在长廊下的那句话,直敲进左阳心里。

丽嫔和林穹做出这等荒唐事,或许已经是真情至诚,或许是有更多原因,但进了宫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后果,她既然敢做,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丽嫔没有赔上儿子的命已经是幸运了,若设局揭露这件事的不是左晴,事态只可能往更令人发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若林续还在,林穹可能不必死……对丽嫔那个可悲的女人来说,林穹不死就足够了吧。

最终左晴也没想到,是兆振主动选择了她。

北千秋托腮,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杏仁酥,戳成一团碎渣才说道:“太后也知道了丽嫔的事,左晴不过是不想让大好的机会被别人抢了。她在宫中立足,太需要一个孩子,虽然这孩子只比她小了不到十岁。”

左阳感觉北千秋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太后若是处置丽嫔,那按理……她会留下兆振亲自教养吧。”左阳看向远处面带微笑的太后。

“不论是顺帝还是左晴,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北千秋大了个哈欠,一抬手,一截藕臂从□□中露出:“太后如今就是傀儡,她想起身,还要看顺帝允不允。”

太后如今——就是傀儡?!

这是北千秋头回主动向左阳透露这样的消息,她斜眼轻轻看了左阳一眼,启唇道:“嘛,藏得好吧。这女人也要脸,明明手里什么砝码都没有了,还要装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不过打脸,就是要打这种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手里没有实权的?!明明这几年还——”左阳觉得如果只是在宫外查,他多少年也不可能探知到这种消息,而且……就算他宫里有极深的眼线,也从未提起过半句。

“你觉得从什么时候呢?”北千秋轻笑了一下。

左阳抬眼看向了太后,却听着耳边一曲已毕,身边那个九岁小郡主和众位宫妃一起鼓起掌来。北千秋一脸兴奋赞许的使劲儿拍起手来,那胳膊肘戳了戳左阳:“看,我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吧!”

家宴氛围并不能比外头好点,几个宫妃道喜的时候,话里带着针,感觉下一秒都能几个女人滚在地上撕起来。几个不知道从哪里乡下赶来的县主世子,连关中秦音都没学好,还费劲地说着官场与皇亲国戚用的正音,说的满头大汗,太后听得脸上笑容都僵硬了。

冬虹和雅乐的一帮人退了下去,左阳看她都没抬头往后一边行礼一边往后退,几个宫妃也开始陆续去更衣,太后还不能退场,可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疲惫,也趁着皇后和几个郡主聊得热烈时,扶着头下去歇一会儿。

北千秋也拽了一下左阳的衣袖,他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你丫这次又要找什么理由开溜!”

“我要拉粑粑,憋不住了!”北千秋捂着肚子跺脚,左阳一阵无语。

她说完就往外冲,左阳想拦,却连衣袖也未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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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十七正好从宫殿侧门走进来,半跪在左阳身边,神情严峻:“王爷,北衙禁军右屯进了宫内,正在西门处集结,臣半柱香前看见的,在此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说,禁军右屯也有我们的人,可却没递消息过来,可见这是突然而为啊!”

“北衙禁军?他们不是只部署在玄武门么?怎么会到离内宫这么近的地方来——”这不是小事,左阳皱眉。“今日西门会通过哪些人?”

“臣子都不从西门走,从西门离开的只有请进宫来的教坊乐奴们。”左十七沉声道:“按照之前冬虹的身份来说,教坊乐奴们应该大多数都是北千秋的眼线……”

左阳起身,往外走去:“给我找到北千秋!”

左十七快步跟上,低声道:“王爷或许她那边有自己的消息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左阳没有说话,他心里知道或许两方人马在西门正面肛起来,鱼死网破,对他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可左阳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他才穿过麟德殿边的长廊,喊着秋娘的名字,却忽然有个小宫女贸贸然冲过来,扑倒在他面前:“郡王爷!郡王爷——元贵妃娘娘让我来找您!太后……太后殁了!”

什么?!

这他妈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才几个时辰,发生的事都够左阳马后炮反应半年了!

刚刚北千秋还说太后是傀儡,这消息都够左阳愣半天,他还想着既然太后是傀儡,是不是干脆直接将太后杀了,也算是还几年前她所作所为的报应。

这想法在脑子里才转了半圈,人就死了!

他连忙问道:“太后在哪里?怎么死了?!”

“太后中毒身亡,如今何荣儿一口咬定是国师曲澄所为,因那所下之毒,正是千山特有的一位药材制成。那药材虽有毒性,却在太后最近所服用的仙丹中只有微量,用来治刚刚太后身子不爽,吃了一颗却——”那小宫女条理清晰,边走边说道。

左阳猛地驻足,左十七瞬间冲到那小宫女身后,抬刀架在她颈上。

“啊。”那小宫女轻叫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半分惧怕:“郡王爷,不赶紧走就来不及了。”

“你是北千秋的人?等等——你是在淮南时从被屠的村子里救出的那个孩子!”左阳仔细看才认出来。

阿朝笑了起来:“王爷好眼色,且不说变了性别,那时候糊了一脸泥,我亲妈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左十七刀刃一横,逼得阿朝朝后昂了昂纤细的脖颈。三人暗处退了退,怕有来往的宫人见到。

阿朝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晶亮:“的确是元贵妃娘娘要我来找您,您还是快些吧。太后的确是殁了,如今元贵妃和皇后等人都在,元贵妃的意思是问您,要跟着何荣儿一起将脏水泼到曲澄身上,还是要袖手旁观。”

“这恐怕不是左晴问的,是北千秋要问的吧!”左阳冷笑道:“这曲澄才刚一出现,她就要踩死对方,恐怕她颇为忌惮吧。我连曲澄的身份都没搞清楚,自然是会袖手旁观。你也且去给你们蹲坑的统主传一句话——北衙禁军埋伏西门。”

听了最后半句,阿朝变了变脸色,喃喃道:“虹儿姐有危险——”

左阳冷哼一声,快步往外走去:“太后在哪里?”

阿朝却咬了咬嘴唇说道:“请郡王爷去找统主,奴婢去西门通知她们。”

左阳气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太后死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问你在哪儿,我也可以去问别人——北千秋手底下要死人该我什么事儿,我能告诉你一声就不错了。”

阿朝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勾唇笑了起来:“王爷冲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将此事通知统主么?难不成是尿频尿急跑出来找茅坑?”

左阳没想到被个丫头戳破,那阿朝一身裙装,转眼就毫不犹豫消失在黑暗中。

“靠——”北千秋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好意思啊!

太后平日休息的殿挺远,鬼知道北千秋会跑到哪里,左阳本想着一定要先去看看太后一事,可想来此事极有可能是北千秋所为。

一旦左阳在人前露脸,就什么也不能多做,不论事态发展的多么令人发指,他都只有接受的份。唯有在从得到消息到见到太后尸体这一段时间内,把事情真相了解了,他才不至于被动!

而在西门,两方人马遭遇的速度似乎比所有人想的都快。

“这是伶人们?怎么出来的这么快。”西门侍卫看了看手里的腰牌:“后头没有你们的事儿了?”

为首是个嬷嬷,往日都是由她来处理进宫的关系,她手里拎着羊角灯,堆满了笑:“是,今儿后头就是唱戏的和杂耍的,太后老听我们几个唱,岂不是要听困了。”

那侍卫笑了,舔了舔唇角:“听说今儿冬虹也来了。”

“来了来了,在那轿中坐着就是。”

侍卫昂了昂下巴:“也好歹让爷瞧一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绑了宫里哪个人就蒙混出去了。”

嬷嬷笑起来,冬虹微微掀开了轿帘,对着侍卫点了点头。

这侍卫也是觉得冬虹挺给他面子的,嘿嘿笑了一声让了身子,招呼着这帮人出去。

这嬷嬷正要让身后的轿子马车先行,却看着宫门缓缓打开,门外一队方阵手持长/枪,早已静默无声的等待着了。

嬷嬷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开口问那检查腰牌的侍卫,却看着那侍卫也懵了。

“虹儿姐——大家小心!”身后似乎传来了阿朝的呼唤,然而那方阵中铁甲长/枪的士兵,如同突入柔然的敌城般,冷静而快速的抬枪,银枪在月色下闪着冷冽的光辉,整齐划一,如碾压般朝他们齐步冲来。

嬷嬷一惊,连忙叫道:“几位爷这是做什么!”

她向后疾退,却只堪堪躲开那最前一支枪尖。这支队伍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向后疾退,另一大部分伶人仍抱着乐器坐在马车上呆愣着。

“快跑!”冬虹掀开车帘,一把抓住一个女孩子,朝后退去。

可这百余人的浩荡队伍,只有十几人是北千秋的手下,另外的不过是普通的伶人。他们穿着艳俗却流行的服饰,满头借来的珠玉首饰,面上化着或夸张或娇艳的妆容,刚刚在那殿内灯火下,如仙子下凡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如今却呆愣瑟缩,眼睁睁看着枪头刺穿了胸膛。

几个刚刚还抱着琴与笛的女子,如今跑的鞋子也掉了,惊叫着踩着华丽的裙摆,往宫内逃去。可不过片刻,她们却表情更惊恐的退了回来。

冬虹往两侧看去,巍峨宫墙夹着一线道路,映着微弱的月光,延伸进浓稠的夜色里,那片黑暗里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一排长/枪在月色下率先显露身影。

面前,左右两侧,皆是哭号与痛呼,冬虹的手颤抖了一下,她轻轻的将琵琶放在了墙根,站到人前来。她的身影仿佛是一个号令,所有的铁甲禁军齐齐停下了脚步。

冬虹抿了抿嘴唇,伸手去解开自己腰间襦裙的衣带,远处刚刚审查腰牌的年轻侍卫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地尸体与深红的血液,也看着冬虹蓝色的长裙飘然落地。

箭袖对襟上衣,裙下却是只及小腿的裙衽,两侧开叉露出白皙的双腿,与光裸的包裹在绣花鞋内的脚背,一对纤长细窄如针,灵蛇般扭曲的长剑挂在她腰间,贴紧她两侧的肌肤。

冬虹似乎很喜欢这种不穿裤子的感觉,她舒展的直起后背,颠了颠脚尖似乎点起了音乐的节拍,伸手拿起两把长剑,低头看着那地上抽搐呻/吟的乐伎伶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铁甲衙卫猛地看见冬虹的身影划过眼前,还未来得及持枪,只看见灵蛇出洞,只感觉颈上一片微凉——

宫内。

左十七也前去找北千秋,可最终先找到北千秋的,还是左阳。

徐瑞福远远看着他就给他行了个礼,指向了身后的宫苑低声道:“左郡王,王妃似乎往那边走了。”

左阳点头,说道:“你会在此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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