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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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端在真经塔里右眼皮子直蹦哒,这两天蔫了吧唧的,她特别想念那个凶神恶煞的庄王爷。想完了又嫌弃自己没出息。

净一观里的人她都不熟,渺修禁止她与其他人多接触,她整日困在塔中深感无聊。

塔门开启,她远远的就能听到动静。端端坐在地上,长叹一口气,“又来了....”

渺修像个不惹凡尘的谪仙,没什么情绪的起伏,整个人平平静静的,只不过近日越发的容光焕发,他端了饭菜进来,声音温润,“端端,吃饭了。”

端端很规矩,师父说吃饭她不敢挑三拣四。之前她提过一次不想练功,渺修不肖说话,只那幽深的眸子瞧她两眼,端端瞬间就怕了。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是冰冷,是失望,还是警告?或许都有,总之叫她害怕。

渺修敛袍坐在一边,整个人冷幽幽的,就像个冰美人,当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的时候,云端只感觉到不舒服,她费力咽下嘴里的饭菜,“师父....”

渺修收了眼神,“你之前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一日都不能落下,吃完就继续。”

想到练功,端端眼神就暗淡。

渺修半垂眼眸,“为师让你练功不是害你,你本就寿命短暂,而为师亦需要你的心头血....你我互补方能长久存活于世。”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师父的苦心?

端端听着,心里却恐慌着。回了净一观,她才明白芙蓉为什么喜饮人心头血,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她的师父每晚都要饮她的血,也逼着她吸收他的。

她一点都不愿意,现在见到师父整个人就不自觉的警惕三分。她觉得他们这样很奇怪,想回王府去,却被渺修一个幽幽的眼神看得再也不敢将王府二字挂在嘴上。

“我想出去走走....”她已经两日没有出去过了。

渺修看她那没精神的模样,脸色变了变,好一会儿,“好,为师陪你去后山走走。”

后山是个观景的好去处,渺修的品味极佳,带着她走过的地方处处都是鬼斧神工似的景致。端端心思其实不在这上面,她捏了捏自己的袖口,终于鼓起勇气问,“师父,我能问个问题吗?”

她仰着小脸,乌溜溜的眼睛真诚至极,依旧是她十六岁那年的模样。渺修看得出了神,当年的云端就是这样的,跟在他身边十载,从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爱美的少女,渐渐的她不爱观中的道袍,每每下了山就换上她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再渐渐的,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甚至羞答答的问过他,“师父,你觉得沉璧怎么样啊?”

那时他想都不想,一口否决,“不怎么样。”年轻的渺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岂可背后妄言他人是非?

今日犹如昨日重现。

渺修看着她,“说吧,问什么?”

“....我与别的人不一样,他们都有爹娘,而我是....”她抬眼看看渺修,发觉他没什么不悦。

渺修微微一笑,立于峰顶,俯视众山,有种君临天下的气魄,“没什么好问的,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点慢慢就明白了。你本生于季夏...现在有十六岁零两个月了。”

话在唇间咀嚼,“我十六岁....”黯然垂眸,可惜王爷不知道。

“还有什么要问的?”渺修微微垂眼看她。

她其实更想问师父,她出生的意义何在。

难道只想让她做个血容器?不过她没这个胆子,对于庄王爷她是假怕,而渺修,她是打心底敬畏。端端摇头,“暂时..没有了。”

渺修有很多难言的苦衷,不能说,说出来也不能被人理解,只怕还会被人看做疯子。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因此被逐出师门。

山中云雾飘渺,端端听见师父说,“庄王与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打消了吧,师父是为你好。”

渺修冷笑,兜兜转转,有些人,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第36章 疼

两片嫣红的唇轻柔的触在云端柔嫩的肌肤上,丝丝红晕涌上面颊,云端皱着秀气的眉头,不适感逐渐放大,“疼.......”

新鲜的血液一丝一缕融入另一具身子,渺修舒适的一展长眉,很久才从她身上抬起头来。嘴角微微勾起,这种感觉远离他太久了,久到他开始贪婪。看上去本应是唯美的温柔,实际上云端早就汗珠淋漓。

渺修替她擦擦面上的汗,“为师知你尚未适应,不必担心,再过些时日自然会好的。”手上动作着,取来一盏光洁无暇的白玉小碗儿,划破手腕,端端瞧着那血自师父的腕子上细细的流出,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可不可以不喝呀?

渺修的严厉是不动声色的,往往一个眼神过去,她就得乖乖的端起碗来把它喝光光。师父说她根基不稳,又人小鬼大自作主张的跑掉,失了最好的修炼时机,眼下只有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延长她的寿命。

端端苦着小脸:还...还要再过些时日.....?

渺修帮她调理内息,小丫头暗自低下了头,眼睛眨呀眨呀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发觉她的不专心,观主略责备,“再不专心,明日就别想再出塔了。”

不出塔怎么行?会憋死的!

她立马坐正,再不敢胡思乱想,闭上眼睛,全神贯注。

渺修是她的师父,自然要教授她武艺的。可让渺修气恼的是,她偷懒就罢了,竟然还偷偷的练习在山下学来的拳脚功夫。这些无疑就是庄王教的,她如此念念不忘,是可忍孰不可忍。

端端正在树下摩拳擦掌的欢实,突觉后背一阵冷飕飕,扭头一瞧,吓了一跳,“....师父。”

渺修手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白衣飘飘,可脸色却不大好看,“你在干什么?”

“练...”瞧了一眼自己刚刚推出去的掌,嗫嚅道,“....武啊。”

渺修脸上没有表情,“为师有这样教过你吗?”

她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虽然没有师兄弟在场,但是她还是觉得既委屈又丢脸。偏偏庄王爷那张时常横眉竖目的脸又跑出来,在她眼前晃,心里就更伤感了。

本以为庄王府可以是她的根,哪里料到不是你的,就算再喜欢,最后依旧跟你毛的关系没有!浮萍似的,飘来荡去,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可怕的是就连这里她都感觉陌生压抑。连那人教过的东西,都不被允许再拿出来,仅剩一丝念想都被禁止,谁能理解这种恍若被抛身汪洋大海,毫无着落的感觉?

要怎么办?她是真的很想那个又凶又让人踏实的庄王爷.....

一生不曾经历过过多世事的姑娘,感觉到的只有无助和慌乱。她抬手抹去眼眶里打转的泪,嘴巴闭的紧,一个字不肯再说。

你犟?渺修观主就专治各种不服!

观主寒了眸子,脸上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不屑为师的功夫,为师便也不强人所难,日后你就不用练了,呆在真经塔里便好。”

端端听了简直要暴跳,不让人出门儿,整日的呆在那个什么破塔里她不得憋死才怪!

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云端再不服,她也不敢当真顶嘴。气鼓鼓的跟着回到观里,渺修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好像是乖乖的样子。夜里,端姑娘没睡,躺在画上翻来覆去,就跟身下咯了粒豆子似的。圆圆的眼睛在夜里睁得贼亮,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庄王爷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就忙得披星星戴月亮,现在胸腔子里憋着一股火气,他就更是整日呆在军营里,反倒是士兵们苦不堪言。

白天被三皇子的话一刺激,什么叫失魂落魄?!

那日他当真是被气糊涂了,哪里还能想别的。眼下他将闻天叫来,“你说有人给她写信?谁写的?”

闻天也不清楚,“一个小乞丐送来的,奴才当时觉得奇怪,没敢直接给端姑娘送去,就放奴才自己的房里。这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信它那么恰好儿的叫仆人捡了,还给送去了。王爷,您问这事儿,要不派人去把那小乞丐找来?”

庄王点头,“找!现在就去。”老子倒想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欸,奴才这就去办。哦,还有个事。”

“什么事?”

“穆小姐白天来过,话里话外,那意思大概是想邀王爷一起上元节夜游吧。您不在,她在府里等了一阵子就回去了。”

庄王不悦,“本王看起来很闲?以后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人闲事一律不见。”

成,有这话他就知道怎么做了。白日里那穆小姐来,庄王不在,硬要在庄王府走走看看,管事婉言拒绝吧,姑娘就当听不明白的,在府里走动大有女主人的架势,这是唱哪出儿啊?

小乞丐好找着呢,夜里窝在一处睡觉,白天哪里人多哪里能讨到饭就往哪里钻。管事领着人找了几处地方儿就给他找着了。这大半夜的他也怪不容易的。

问了问乞儿,“上回去王府送信,是谁让你去的?”

见这么多人,又是王府管事又是侍卫的,小乞丐吓得不敢说话,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成了,你也别怕,说实话就没事儿。”

小乞丐伸手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比划,“.....是个漂亮姐姐,她给了小的一两银子....”

管事问,“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不?”

“她...带着面纱。”小乞丐低下头,“看不清,我说的是实话。”

得,白跑一趟。

“那你还记得其他的什么?”

小乞丐摸着脑袋想了想,“...她的丫鬟好像叫...叫...碧萍。那天我听见她好像是叫了一句‘碧萍’。”

好,有这点就好办了。

庄王府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将近子时的时候,管事回来了,“王爷,弄清楚了,那日给端姑娘送信的是穆府的孙小姐。重香楼的老板交代,穆疏小姐确实与一个姑娘在重香楼见过面,奴才给他看了画像,确认是端姑娘。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管事活了四十多年,将近五十岁,什么没经历过呀。这么直白的小手段,谁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庄王负手立在窗前,没有说话。

张锐与管事对视一眼,“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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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翰忽然冷冷一笑,“长能耐了,都学会了在本王身后耍心眼儿,使绊子了?穆老头....”

还有那个混账东西,平日里瞧着小精明人儿似的,实际上脑子一根筋,蠢到家了!

“王爷,奴才觉得还是去找找端姑娘吧,那什么师父,咱也没见过不是?”管事说。

“就是啊,王爷。咱们养活她这么长时间,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啊?就是猫啊狗啊的,主人家来领,还得上门儿道声谢呢。”张锐气哄哄的,平日里跟她相处也算挺好,怎么就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个死丫头片子,再让老子见到你,铁定找你算账!

张锐说的对,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本王养她这么大,还没有点主动权了?!妈的!

“张锐!”

“是!”

“明日启程,去净一观。”

净一观?张锐有点摸不着头脑,“去净一观干嘛呀?”八竿子打不着的地儿。

庄王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去看看净一观里的究竟是渺修还是马面人!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眼见着夏天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冷冷清清的秋天悄无声息的来了。这天气就像一个人,她在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活跃着,原本还不觉得有啥,可等这丫头走了,王爷又整天没个笑脸,可不就像入了秋似的吗?

第二日王爷还没来及出发,王府后花园的老园丁急匆匆的往这边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王爷,老奴有话。”

王爷高坐马上,勒住了缰绳,严声问,“怎么回事?”

老园丁上了年纪,这一通跑可是累坏了,他扶着门口的石狮子跪下来,“王爷,老奴有话。”

王爷皱着眉叫他快说。

“老奴年纪大了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听见园里一声叫唤,像是个人。可出去看了一圈,啥也没有,但怪就怪在,老奴收拾的齐齐整整的花圃被压塌了一片,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只男鞋。想到之前咱们府里出的那事儿.....”老园丁一想不对劲就赶紧上报。

芙蓉?!

庄王面上一凛,登时下了马,“去看看。”边走边问,“闻天,清灼一路上有没有来消息?”

管事匆匆的跟在王爷身后,“没有啊,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来过信儿。王爷是担心芙蓉跑了?”

“说不准。”

花园没什么异常的,只有远处一片好好的醉蝶花被压出了一个坑,要不是细心查看,就算是在里面藏个人都看不出来。

王爷下意识的从上往下打量了一圈高大的木芙蓉。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将手中的鞭子一扔,“还不快给本王滚出来!!”

妈的,老子的府邸什么时候成了怪物收容栈了?

除了小风儿把花木刮的沙沙响,还真没什么动静。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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