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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年都要缠着我说出第三个愿望,而今年,我却万万不能当着爸妈的面说出来。

因为第三个愿望,是关于我和志宇。

一想到志宇,我就不由自主有些心虚,眼角不可控制的瞟向常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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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为安却也正看着我,他闲适端正坐在我家沙发上,手边是妈妈新沏的清茶,看起来温良无害,然而他如墨眼里似藏着无形探头,我只一个心虚眼风,他即刻窥见我心中所想,唇边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了然笑意。

我其实一向是个胆小之人,尤其在做错事的情况下,当下被他一看,忙转移视线。

却不期然的撞见了爸爸的目光。

第八章

爸爸眸光一闪,迅速的在我跟常为安身上扫视一圈,他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含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陌生。

但很快,爸爸的眼神恢复如常,快的我以为刚刚不过是我的错觉。

他们事情没谈完,我跟明媚不宜打扰,很快回到卧室去。

一进房间我就锁上门,拿出手机跟志宇打电话,不过才刚刚分别,却又恨不得再次见面,真是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儿女相思诠释的淋漓尽致。

电话粥一煲就是半个小时,明媚在旁边看小说,虽没有埋怨我,但也忍不住瞪视我好几眼。

后来听到院门开合和爸爸在院中说话的声音,我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与志宇的通话。

明媚出去看了看,告诉我常为安走了,之后她顺带去洗手间,我则合衣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心中回味志宇今晚在大树下的可爱模样,不由笑容满面。

然而爸爸却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他到我面前,怒视我,“好啊,你居然在学校谈恋爱,怪不得最近学习成绩下滑。”

我骇的一跳,从床上爬起来,反射性否认,“我没有。”

爸爸更加生气,“还敢撒谎,证据确凿,你还抵赖。”

我一时不明白他说的证据是什么,他却飞快夺过我手机,上下一翻,将通话记录上志宇的名字举在我眼前,“是这个小子对吧,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爸爸动作太快,一连串举动言语让我反应不过来,只觉得他好不讲理。

我大叫一声,“爸爸,你不要胡来,我没有耽误学习。”

他说要收拾志宇,我真担心他一时冲动跑去学校找志宇麻烦,爸爸冲动起来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在这里又颇有几分面子,到时候老师可能不会为难我,却一定不会放过志宇。

我的担心却是火上浇油,爸爸气的将我手机扔在地上,“你学坏不学好,这书别念了。”

明媚吓的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妈妈过来劝,却被爸爸大声吼,“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妈妈眼眶一红,却没有与爸爸争辩。

妈妈委屈,我更加难受,以前妈妈曾说爸爸一直想要个儿子,妈妈却不能再生,这是一个遗憾,他平日里虽然不提,但刚刚的这句话却多多少少含了些隐晦的怨尤

我替妈妈不平,“关妈妈什么事。不念就不念,反正我不是男孩子,怎么念你也不会满意。”

我承认我有点强词夺理,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害怕爸爸的怒气,又讨厌他的陈旧思想,一点也不想与他多待,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冲出门去。

妈妈在后面惊慌唤我,却被爸爸呵斥住,他大抵又说了些难听话,但我已听不见。

我飞快的跑出去,在人渐稀少的街道上飞奔,直到我跑的累了,才喘息着停下来,却很快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手机肯定被爸爸摔坏了,无论怎么弄都是一个寂静黑屏,连打通求救电话都不行。

我像只迷路而狼狈的小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子突然停在我身边,我望过去,见常为安从后座上下来,一时有些迷蒙。

他比我高出许多,站在我面前时带着隐然的强大气势,声音听起来却平和清朗,“老远看着像,果然是你。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明朗,你不知道女孩独身一人在暗夜街头很危险?”

我不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才不愿敷衍任何人。

常为安打量我,目光落在我穿着拖鞋的脚上,又缓缓滑过我刚刚哭过的眼睛上,“跟家里吵架了?被骂了?”

他的话似乎带着关心意味,然而听在我耳里,却突然醍醐灌顶,:爸爸怎么会知道我与志宇的事,为什么他一走爸爸就进来骂我?而现在我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我是被骂,而不是怀疑我是否有别的原因。

我真是错看他,表面答应给我保密,却私下还是告诉爸爸,说不定他心里还端着长辈心态,认为是对我好。真是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冷冷的看着他,“是啊,被骂了,托你的福,我被爸爸骂的流落街头了。这下你开心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常为安诧异看我,“明朗,你在说什么?”

我真是看不惯他伪装的样子,也不与他拐弯抹角,“我与志宇的事,只有你看见。”

他明白过来,却好笑的看我,“你认为是我出卖你?”

他笑的明目张胆,丝毫不将我的难过放在眼里,他就好像在看小孩过家家一样,我的认真在他那里只算幼稚。

我冷然反问他,“除了你,还会有谁?难道是明媚,别开玩笑,她可是我妹妹。”

他姿态优雅的微微耸肩,“看来我百口莫辩?”

他这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我怒瞪着他,“别太得意,我告诉你,即使你告诉了爸爸,也没法将我和志宇分开。别妄想这样就能拆散我们。”

年少的爱情总是一腔热血,大部分经不起时间考验,然而在当时但凡遇到一点风浪,一定会不遗余力拼命维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知无畏。

大抵是我的信誓旦旦很坚定,他好像有了兴趣,他眯眼定定看我,像是认真又像是逗趣般问道,“哦,那怎样才能拆散你们?”

真是厚颜无耻,我大声道,几乎是对他吼道,“怎样都不能。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太淡定,我平日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敌不过他年少老成的镇静,最后反而变得只余年少的莽撞与可怕的勇敢,我语无伦次又坚定,“我不会让你如愿,我会和志宇永永远远在一起,我发誓,我们不会分开,我打赌,你一定会失败,你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常为安目光依旧沉静,但他的薄唇轻动,竟似含着一股渗人寒意,“明朗,你年纪还小,我本不该同你计较,但你的话我很不喜欢。既然打赌,那我们来赌赌看,我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拆散你们。”

彼时我并不了解他,可他慢条斯理的口吻,轻慢的态度都让我不自觉生出惧意,这个人,也许说得是真的。

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反倒笑了笑,“吓着你了?原来你并不是如看起来那般勇敢。放心,我不会做如此无聊无用之事,你们这个年纪的所谓感情,实际上不需要任何外力去拆散。”

他向我走近一步,“还有,明朗,以后不要轻易发誓,誓言是很庄重神圣的东西,要将它用在最在意的人和事上。”

他成功将我骇住后,又端起长辈姿态,一副说教模样,真正让人沮丧又火大。

我十七岁了,但并没有像大部分青春期的孩子一样进入叛逆期,我算听话,脾气没有变得更坏,但也没有更好,我一如既往的倔强和不服输,常为安越镇定从容,我越不能忍下这口气。

他话音一落,我顺嘴接过,“关你什么事,无论如何,我的誓言都不会用在你身上。”

我越过他,猛然朝着他的汽车狠狠踢了一脚,里面一直静待的司机被我吓了一跳,就要开门下车来,我却转身飞快的跑走了。跑了一段,并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我大着胆子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心里的一点底气全部消失。

常为安立在车边保持原来姿势没动,路过的车辆疾驰而去带起的风吹起他的风衣,起伏回落间,似有初秋的凉意沁出。

星星与月亮都极好,漫天白色月光中,常为安的眼睛异常幽深,不动神色下蕴含着可以分辨的危险,他貌似也并没有刻意遮掩,正因如此,这种危险更让人心惧,那分明是猎人盯上猎物的眼神……

第九章

“姐姐,你在听吗?”明媚唤我。

我回过神来,“在听。我果然是说过。”

事隔几年明媚也依然清晰记得当年场景,于她而言那是美好温暖的回忆,所以她记得的都是它的好,连对常为安也是好印象,而我却是在那一年第一次模糊的察觉到他的另一面,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警醒。

明媚温言细语,“难为姐夫还一直记得呢。”

我不想讨论这种高深的问题,倒是想起一事来,“我的同学雅如过段时间要去你那边留学,我托她带了些东西给你,而且她的学校与你学校相隔不远,以后你可以时常去找她,她是我很好的朋友,很愿意常去看你,你跟她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她。”

明媚很快说道,“我不需要帮忙与照顾,不用麻烦她。”

她并不问我给她带了什么东西,反而似有些排斥雅如去看她。

我解释道,“我怕你一人在那边孤单,有她作伴不是很好?”

明媚去国外第二年说还是不习惯与人合宿,想要搬出来,常为安没有异议,替她在外面租了小型公寓。他大方起来是真大方,不仅对我,对明媚也不曾小气,但同时他也安置人在明媚身边,名义上是照顾她生活起居,但真实用意我与明媚自己都清楚,不过是监控她的财务而已:他资助的学费生活费所有项目卡都在那管家手里,支取与用途都需要报备,

这种伸手要钱的滋味没有人觉得好受,所以明媚跟我一样,过着看似富足奢华的生活,实际上可以算作身无分文。

明媚性子柔脸皮薄,一定能省则省,这样的境况下她势必不愿合群,久而久之又能交到多少朋友?我真怕她太过孤单。

明媚静了一会儿,轻轻笑道,“早过了怕孤单的年纪,况且现在我过的很好。你朋友来后我会去见她的,让她帮你看过后,你大抵就能放心了。”

她一向善解人意,我安下心来,又与她聊了一会,才依依不舍挂掉电话。

小东西早已喝好牛奶,就一直蹲在我脚边,蓝色眼睛左右打量,乖巧模样让人怜爱,我抚摸它柔软毛发,爱不释手,最后干脆抱起它。

到了客厅,看到常为安已坐在餐桌前,手里的报纸已翻过一半,看来我电话的时间确实不短。

我走过去,抱着猫咪坐下来,“小咪咪,陪姐姐一起吃早餐哦。”

为安从报纸中抬起头,“明朗,它有自己的房间和食物。”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放下报纸,轻敲桌面,“这里是你和我吃饭的地方。”

我无辜的看着他,“所以呢?”

他根本不吃我这一套,就要叫三姐抱走它,我不松手,不满看他,“你把它买来送给我,却又诸多限制,扼杀它带来的真正乐趣,那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送给我,免得看得见摸不着让人难受。”

他开始吃早餐,姿态优雅的喝一口咖啡,完全无视我的情绪,“明朗,不要让我真的后悔将它送给你。”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悻悻松开小东西,三姐将它抱到外面草坪上去,让它自己玩耍。

我一边吃早餐一边透过落地窗看它,它太小,到一个陌生环境会害怕,但更多是好奇,在草坪上试探着晃悠,四处观望,小小脑袋摆动个不停。

为安见我目不转睛,问道,“就这么喜欢?”

我自己也惊讶对它的喜爱,也许除了是从小的愿望之外,更多则是因为它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它单纯而懵懂,让人不舍不用真心相待,而真心,总是让人怀念和向往。

我反问他,“你不觉得小咪咪很可爱?”

为安挑眉,绕开我的问题,却意有所指,“小咪咪?这个名字不太好,你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这般叫它。”

我反应过来,不自觉得将胸口衣领往上扯一把,骂道,“流氓。”

我无心再吃,索性丢下碗筷,迫不及待跑去外面。

为安跟出来,我蹲在小东西面前逗它,他就站在我旁边看,抱着双臂的样子就好像正在参观动物园,我想赶他走,他却施施然开口道,“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掌控人心的本领永远恰如其分,上一秒可以让你气急败坏,下一秒又可以让你忘乎所以。

我一下子被勾起兴致,“叫雪儿好不好听?或者雪球,小雪?”

它浑身雪白,叫这样的名字很是应景,我张口就取出好几个,甚至脑袋里还有好些类似的名字。

为安唔了一声,平平淡淡的发表意见,“明朗真是好文采。”

是人都能听出他的意思,在打击我自尊这一方面,他从不手软心软,只要有机会,总会明里暗里讽刺上两句。

我早就习惯,也懒得为这种事计较,干脆将难题踢给他,“那你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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