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1 / 1)
“世子不是世子了吗?”融雪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却还是听了冬暖故的话,“那以后我不叫‘世子’了,叫‘公子’行不行?”
司季夏没有说话,冬暖故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咕——”就在这时,融雪的肚子传出来咕的一声响,许是饿极,这一声响声音颇大,大得融雪又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
冬暖故从放在桌上一只空碗里的汤匙里取出一只汤匙,放到融雪碗里,一边道:“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你师兄战斗。”
“嗯嗯!”融雪用力点点头,捧起了碗。
“……”司季夏有些想扶额,战……斗?
而后司季夏又是微微扬起嘴角,浅浅笑了笑,他觉得他的阿暖,似乎变得愈来愈可爱了。
融雪捧起碗,一吸溜就去了小半碗的小米粥,冬暖故不觉有他,司季夏则是有些咋舌,似乎不能相信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有如此吃相如此胃口似的。
就在融雪这一大口的小米粥吸溜到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时,忽听得一声沉闷的脚步声踩到厨房的门槛上,伴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怒气,使得融雪生生呛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背过身捶着自己的胸膛就直咳。
冰刃黑着一张脸站在门槛上,瞪着一双怒气十足也怨气十足的眼睛盯着被呛得正咳嗽不止的融雪,用力地“哼”了一声,然后盯着司季夏问:“五百两,醒了啊?你媳妇儿可是替你答应了要负责在这破院子蹲着的这些日子的一日三顿饭,你现在可是欠了我好几顿了啊,赶紧给老子还来,老子饿得慌。”
“不消一千两兄提醒,在下为答谢一千两兄这两日对内子的关照,特意熬了一锅骨头汤给一千两兄,若一千两兄……”
司季夏站起身,客客气气地说着话,然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冰刃便从门边窜到了灶台前,东看看西看看,一脸急切道:“在哪里在哪里!老子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饿死了!”
“……”
“啊哈!在这里!”冰刃打开还燉在灶膛上的一只小铁锅,深吸了一口气后连忙朝司季夏招手,“快快快!五百两!快给我一只碗!要大一点的!”
“……”司季夏很无奈,倒也没有拒绝,反是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大瓷碗,递给冰刃,冰刃接过碗,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转过头来瞪司季夏,“五百两,你故意的吧,你只给我碗,不给我长勺,这让我怎么盛汤?伸手进去捧啊?”
“一千两兄的手太丑,怕是捧也捧不起。”司季夏淡淡回冰刃道,然后瞟了一眼他左手边的方向。
冰刃立刻也看向自己左手边的灶台,见着左手边的灶台上扣着一只长柄木勺,拿过长勺的同时不忘又瞪司季夏一眼,哼声道:“小人,居然不早些告诉老子。”
司季夏没有再理会他,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
融雪这会儿咳够了也咳停了,此刻正一边盯着冰刃正在灶台前盛汤的背影一边正伸出双手要去捧她吸溜了一小半的小米粥,当她将粥碗捧在手里时蹭地就站起身好似就要跑,可偏偏就在这时,冰刃盛好了汤转过身来,融雪的动作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冰刃阴测测地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走到桌边,将手里盛满了汤的大碗用力往桌上一搁,搁出响声来,吓得融雪立刻收回脚,重新乖乖地坐下。
冰刃就坐在融雪对面,一边狠狠地瞪着她,一边呼啦呼啦地大口喝着汤,不时夹起一块骨头扔到嘴里,磕磕磕地嚼着。
只见他将嘴里的骨头嚼得尤为大力,好像他将所有的怒气都灌了牙齿上似的,非要将那骨头咬碎才罢休。
而冰刃倒也真真将吃进嘴里的骨头全都愤愤地咬碎再愤愤地吞下了肚,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吐出过一小块骨头渣子。
融雪从冰刃坐下开始,就一直埋头喝着那碗小米粥,未敢抬过头,她把碗里的小米粥喝空了也不敢抬头,就在那儿低头叼着碗。
本是坐在融雪身旁的冬暖故,不知何时就挪了位,坐到了司季夏的身旁去,她可还不想被冰刃那气愤能捅死人的眼神捅到。
而司季夏根本就像眼里没有冰刃与融雪似的,只专注着喝着自己的汤,时而看看冬暖故碗里的小米粥,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柔声问道:“阿暖可还再要一碗?”
冬暖故抬手抚抚自己的肚子,随之将碗递给司季夏,浅笑道:“再要一点,一点就行,太多也吃不下了。”
“好。”司季夏站起身,正要离开桌边时,冰刃也忽地站起身,走到灶台边,将那锅骨头汤的锅盖揭开,拿着长勺舀起汤,就着长勺就这么一勺又一勺的喝着,直到将锅里的骨头与花生都一并吃干净了,他才将长勺扔回锅里,愤愤地转过头看,凶神恶煞地瞪着融雪,咬牙切齿道,“纳兰融雪,你立刻跟老子到外边院子去!”
融雪突然就蹦到了冬暖故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坚决道:“我不去!师兄你会打死我的!我才没有这么蠢让你打死我!”
“老子不打你难消老子心头这口气!老子再问一次,你跟不跟老子出去!?”冰刃抬手抹掉嘴角的油渍,看到融雪一脸坚决地用力摇了摇头。
“那老子继续去打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冰刃突然间不吼了,甚至连气也不哼了,只平平静静地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出了厨房。
融雪愣在了那儿,老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冬暖故轻轻推了推她,提醒她道:“还不快去给你师兄降降火气?我可是觉得他会打死楼远才罢休的。”
冬暖故的话才说完,融雪立刻蹦站起身,以她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厨房。
厨房里终于又安静寻常了下来,司季夏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颞颥,真是一对气力旺盛的师兄妹。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不习惯吵闹,便笑着靠到他身上,笑吟吟道:“以后孩子生下来了,可是会吵得不行的。”
“那不一样。”司季夏笑了,将手放下,又放到冬暖故的小腹上轻轻抚了抚。
冬暖故捧着碗,继续喝着他给她熬的粥。
院中的湖面廊桥上,白拂正朝楼阁方向不疾不徐地走来,待白拂就快要走到与楼阁所在的这片台地所衔接的廊桥尽头时,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帘来,正有些急切地朝他跑来。
他认得出这个身穿淡紫色裙裳的姑娘,是冰刃带来的那个姑娘。
白拂不打算理会乔小余,可乔小余却叫住了他。
“公子请等一等。”
白拂脚步不停,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小女子有一小小请求,想求公子帮忙!”乔小余大着胆子跑到了白拂面前来,急急说完话朝他将身子弓得低低的。
白拂像是没有看到乔小余似的,绕过她的身侧,继续往前。
乔小余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直起身。
白拂从乔小余身侧绕过走了三步之后,停下了脚步。
“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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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只有这一双手有些用处
夜幕拢上,城中夜市已开。
有一辆车前挂着一盏琉璃灯的黑篷马车辚辚驶出宫门,过了宫门前的白玉桥,驶向正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却又驶过最为热闹的夜市,朝安静的地方转去。
在一处并未远离热闹的夜市但也非完全靠近安静地段的茶馆前,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后,坐在驾辕上的车夫连忙跳下驾辕来,站在马车前恭恭敬敬地将车帘撩开,半躬着身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少顷,马车上下来一名身穿白色锦缎广袖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长相并不出众,可偏偏就是让人只一眼却又移不开眼,尤其他臂弯里抱着的一把通体沉黑的瑶琴,更是吸人眼球。
正是白拂。
只见他下了马车后,旁若无人地直朝茶馆敞开的大门走去。
茶馆是极为普通的茶馆,若不然,必是开在热闹的地段而不是开在这种颇为安静的地段。
小二哥模样看起来很是老实,何曾见过这样好似超凡脱俗的仙人一般的公子,一时间愣得竟是忘了招呼,还是掌柜的率先回过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喝茶啊?”
此时的茶馆里很是安静,除了掌柜的与小二哥外,只有一位客人而已。
而那一位客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对着大门方向,身上披着黑色长斗篷,就算此刻其坐在茶馆里也正饮着茶,其头上拉着的风帽都未掀下。
白拂扫了小小的茶馆一眼,看向那位坐在角落里正兀自饮茶的客人,转身朝其走去,转了身才冷冷淡淡道:“找人。”
掌柜的忙点了点头,扯了小二哥退到了一旁去,客人的事情,必须少管为好。
茶馆不大,加上此刻安静,掌柜的和白拂的对话,不管位于茶馆里的何处都能听得到,然那位头戴风帽的客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没有回过头,只静静地倒茶,喝茶。
待到白拂走到那人的桌边时,才见那人将手中的茶盏稍稍举起,不疾不徐道:“大琴师可要喝一杯?”
是女子的声音,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这个声音,很熟悉。
白拂将臂弯里的瑶琴放到了桌上,择了女子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白拂面前有一只干净的茶盏,然茶盏却是空的,茶盏里没有茶水,看得出是为他准备的,可对方却没有打算帮他将茶水倒上的意思。
白拂也不介意,只伸出手提过桌上的茶壶,自己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水。
然,茶水是温凉的。
只听女子在这时候又道:“我只饮温茶,大琴师若是不习惯,让小二哥再上一壶热茶就是。”
“能陪得夫人喝茶已是白某的荣幸,白某又岂会再觉茶不好?”白拂将茶水满上后将茶壶重新搁回了桌上,面色平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女子轻轻笑了笑,抬手将头上的风帽撩开了。
女子二十岁模样,丹凤眼,明艳妖娆,妩媚倾城,即便是浅笑着,她的神情看起来依旧是冷冷的,仿佛一朵开在极寒之巅寒池之中的冰莲,美,却无人能采摘得到。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为楼远医换脸面的薛妙手。
只听薛妙手轻声笑道:“大琴师不愧是大琴师,见到我竟一点诧异也无。”
“非也,白某的诧异,在德公公将夫人的手信交到白某手里时就已经有过了。”白拂也淡淡一笑,垂眸,抬手,呷了一口茶汁。
这样的小茶馆,茶叶本就不好,温茶,就更不好喝。
然白拂却不介意,薛妙手也不会介意这儿的茶水是否好喝。
因为他们今夜到这儿来,本就不是为了饮茶,更不是为了品茶。
白拂虽然微垂下眼睑,然他的眼眸,却是阴阴沉沉,泛着寒光。
薛妙手的手信是在宫中传到他手上来的,且还是由纯贵妃身旁的德公公亲自递到他手里来的,先不说她与纯贵妃之间是何关系,单就她的那一封手信,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薛妙手而已。
“那我猜,大琴师现下肯定在心中猜想我究竟是何人何身份。”薛妙手轻笑着也饮了一口茶,“不知我猜得对也不对?”
“白某的确是在思忖夫人除了薛妙手这个身份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不过白某想,就算白某再如何猜测,夫人应当都不会告诉白某答案。”白拂回答得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薛妙手的答案似的。
“大琴师果然是聪明人,不愧是李丞相教导出来的好徒儿。”薛妙手还是在轻轻浅浅地笑着,忽又改口,“或许应该说是燕丞相才对。”
一瞬间,白拂眸中尽是阴寒,阴阴冷冷地盯着薛妙手,左手轻按在桌上瑶琴的琴弦上,杀意在眼眸深处凝聚,似乎只要薛妙手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取下她的性命似的。
薛妙手自是瞧见了白拂的举动,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骤然就凛冽起的杀意,却是不畏不惧,反是将嘴角扬得更高了些,似笑非笑道:“大琴师要取我的性命自然简单,因为我除了这一双手有些用处之外,可没有一点内力可言,有的一些三脚猫功夫,还不够大琴师轻轻地掐上一掐。”
白拂放在琴弦上的手没有拿开,目光也没有从薛妙手身上移开。
单从她知晓大人的真实姓名这一点来言,他就不能放过她。
“其实大琴师不用想着要杀我,因为我不会将丞相大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倘我要说的话,这二十年来,我可多的是机会。”薛妙手说完,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盏,安然自若地轻呷着那并不好喝的茶汁。
待得薛妙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后,白拂竟是提起茶壶亲自为她将茶水满上,薛妙手只是笑着看着,并不觉有他。
白拂的左手依旧搭在琴弦上,只听他很是客气地问:“那不知夫人今夜约白某在这茶馆一见,是所为何事?”
“呵呵……自然是……”薛妙手轻轻笑了笑,盯着白拂的眼睛,抬起手,将竖起的食指指向白拂,笑意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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