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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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楼远又一次轻笑出声,“八小姐这是在拐着弯说王上的脑子生得有问题吗?这么评说王上可是杀头大罪,不过八小姐放心,看在八小姐会把干粮分给楼某的份上,楼某不会出卖八小姐的。”

冬暖故再一次揉了揉自己的颞颥,她觉得她还是少与这只狐狸说话为妙。

“还有一事请八小姐放心。”楼远稍稍正经了些,“楼某只是与八小姐同行上西山,路上相互照应照应而已,绝不会做出有污八小姐名声的举动。”

冬暖故正揉着颞颥的动作停下了,放下手,转头,算是第一次正视楼远,只见他面上虽含笑,眼神却是正人君子才有的纯正。

难得的,冬暖故对他微微笑了笑,“原来还算是正人君子而不是衣冠禽兽。”

楼远但笑不语,少顷才道:“不知八小姐可需要楼某当一回善解人意的正人君子帮八小姐提一路行李?给八小姐当当劳力才不至于八小姐当真会忍心让楼某饿死。”

“那就有劳右相大人了。”冬暖故没有丝毫忸怩,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行囊递给了楼远,楼远在接过行囊时避开了她的手,抓住了行囊接到了自己手里来。

由白云镇去往西山没有夯土路,只有荒草碎石横布的小道,蜿蜿蜒蜒,有些小道一侧是山壁一侧则是山崖,有些路段甚至连小道都没有,需要自己掌握方向辟路而行,小道多,无路的地方也多,也因为如此,这些日子由白云镇去往西山的人虽多,却不是都挤在一条道上,甚至极少会在路上遇到其他人。

就譬如冬暖故与楼远,从白云镇一路出来,只遇到过一个身材干瘦的青年,腰上绑着四只竹篓,猫着腰往前慢慢挪步,一副紧张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楼远一见着那个干瘦青年便啧啧评价道:“哪儿来的年轻人,这哪里是去捕蛇,这明显地是去送死,明显的打草惊蛇都不会,是嫌命长了还是不怕死?”

“……”冬暖故对于楼远这么不留口德地评价旁人表示无奈,却也不置可否,没有真本事也敢到西山去的人,只能生死有命了。

不过愈往西山的方向走,冬暖故愈觉不对劲,不由停下脚步,看向楼远道:“楼右相,你可曾去过西山?”

“不曾。”楼远回答完冬暖故的话后发现前边有一只灰毛兔子正窜过,于是躬身拾了一块小石子朝那灰毛兔子扔去,正好打在兔子的后腿上,让它一时蹦跶不了,摊在了那儿。

“那你如何确定这个方向就是去西山?”冬暖故见着他向那只被石子扔到了的兔子走去,眼角跳了跳,又问。

“八小姐,楼某记得楼某没有说过这个方向就是去西山的吧?”楼远蹲下身,揪住兔子的耳朵,将它提了起来,提在眼前晃了晃。

冬暖故的眼角又跳了跳,“那你方才一直在带什么路?”

“楼某只是随心走而已,倒没想八小姐竟以为楼某在带路,是在抱歉,实在惭愧。”楼远提着兔子朝冬暖故晃了晃,笑吟吟道,“八小姐瞧这只兔子够不够肥?够不够来一餐烤兔肉?”

“……”冬暖故觉得她没有在白云镇等司季夏说的人出现是一种天大的错误,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她不是楼远,她没有随心所欲玩闹的时间,她必须要在半个月内回到羿王府,羿王爷提前兑现她开的条件,倘她没有如约回羿王府,司季夏往后在王府的日子只怕连唯一的宁静都没有了。

就在楼远正提着兔子朝冬暖故晃时,冬暖故阴沉下的目光骤然一凛,转身朝后望去——

只见远处正有一抹浅蓝色身影朝她与楼远这个方向掠来,速度很快,让人根本辨不清是男是女,没有敌意,冬暖故便冷冷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由远及近。

待那抹身影近了,冬暖故瞧清了,是她认识的人,春荞。

看春荞这动作这速度,她果真猜得无错,春荞是隐藏着身手的人,并且身手不低,说是婢子,实是女侍更为准确。

春荞在看到冬暖故时颇为惊讶,却还是在楼远面前恭恭敬敬地垂头拱手,“属下见过爷。”

“春荞啊,来得正是时候,来看看我刚逮到的这只兔子如何?够不够肥?”楼远炫耀似的将兔子挪到春荞面前晃了晃。

春荞早已对楼远的这副德行见挂不怪,只看了那肥胖的灰毛兔子一眼后恭敬答道:“很肥,属下可替爷把它拿回去让秋桐把它给煮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现在不回去啊,你带回去让秋桐给煮了我也吃不到。”楼远曲曲手指在兔子的肚皮上弹了一弹,兔子吃痛立刻胡乱蹬腿。

春荞不动于衷,只接着道:“爷,属下有事禀告。”

“说吧,看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跑来就知你是有事要报。”楼远弹了兔子的肚皮后又扯扯它的胡须,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春荞拧了眉,欲言又止。

楼远自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看向站在一旁的冬暖故,笑道:“说吧,在八小姐面前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八小姐,你说是吧?”

冬暖故对于楼远的套近乎无动于衷,只面色冷沉地看着春荞。

“启禀爷,夜阁有人来,道是有诡公子传给爷的话。”春荞虽心有芥蒂,然有楼远的吩咐在上头,不由得她不说,只能实话实说道。

夜阁与诡公子?冬暖故微微敛眸。

“哦?公子有消息?”楼远扬了扬声音,听得出他也有些诧异,“似乎是个顶好的消息。”

“那爷——?”

楼远未答春荞的问题,而是笑看着冬暖故,抱歉道:“说是要与八小姐同行路上好相互照应的,现下只怕楼某要食言了。”

冬暖故不语,楼远便又将手里的灰毛兔子朝她晃晃道:“这只肥兔子,八小姐要不要?”

冬暖故睨了那肥噜噜的灰毛兔子一眼,还是不语,楼远也不觉尴尬,还是笑得自自然然道:“看来八小姐对它没有兴趣,那春荞帮我拿着,回去了让秋桐给我烧成好菜。”

楼远说完,将兔子抛给了春荞,春荞利索接住,应了声“是”。

只见楼远轻轻拍了拍手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冬暖故,“为表歉意,楼某将这张由白云镇去西山的地图送给八小姐了,画技拙劣,但愿八小姐能看得懂。”

冬暖故接过楼远递来的羊皮纸地图,在她道出一声“多谢”时春荞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冬暖故看。

“那八小姐一路去往西山就自己多当心了,哦,忘了说,这路走得对着呢,方才是与八小姐玩笑而已。”楼远笑笑,抬脚欲走,又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后边没人跟着八小姐,八小姐只管放心。”

“走了,春荞。”楼远说完,浅笑着走了,“八小姐,相信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春荞向冬暖故微微抱拳,客气道:“告辞,世子夫人。”

冬暖故若有所思地看着楼远的背影,片刻后才打开他给的羊皮纸地图,只见上边河流山岭均画得清楚,便是连可行走的每一条山间小道都标记得清楚,墨迹崭新,看得出是不久之前才绘制的。

楼远,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又是否会在她与司季夏接下来的日子里扮演什么角色?

冬暖故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楼远方才去捡兔子而放在地上的行囊,看着手中的地图,继续往前。

“沙沙——”忽然一阵风起,吹得林子飒飒作响。

冬暖故下意识地转身往后看,看了良久,除了风拂林子发出的飒飒声,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冬暖故微微拧眉又舒开,错觉吧。

冬暖故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在她无可觉察的地方正冷冷地看着她。

------题外话------

有姑娘说不想看阿暖和阿季分开,不急不急,明天就会有惊喜。

姑娘们再猜猜,这双眼睛会是谁?谁的身手会高到阿暖和楼远还有春荞都察觉不到?

叔还要忧伤地说一句:姑娘们~求跟文啊~!别让叔自己一人玩单机啊~!哈哈~

☆、080、熟悉的味道,平安?

没有任何人在旁跟着,冬暖故倒觉轻松自在,行囊挎在肩上,手里拿着一块风干的酱牛肉,边走边将干牛肉撕成小条往嘴里抛。

有着楼远给的地图,冬暖故走得倒是顺利,除了有些林子深深荒草茂盛的地方需要多加小心外,一路上倒未遇着什么情况,入了夜她或找山洞宿夜,或找背风的山石坐下拾柴生火,倒要感谢司季夏教她在这个没有打火机与汽油的时代学会了怎么生火,才不至于她想取些暖都束手无策。

身后也确实如楼远所说,没有跟踪她的人,这让她一路走得顺心不少。

只是每到夜里坐在火堆边休息时,看着明亮燃烧着的柴火她总是会想到司季夏在寂药后院抱起柴禾时的模样,想起他为她煮桂花茶时的模样,想起他将她拥在怀里时的感觉,还想起他眼底深处那总是抹不去的自卑,总会让她觉得温暖有难过。

有时她还会想,他现在到哪儿了,可还好?

她从未如此想过一个人,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疯了,竟是总不知不觉地想到同一个人,并且会因他而高兴为他而哀伤。

这就是喜欢后的在乎吧,不知他是否也会想起她?

这般想着,火光明亮中的冬暖故只觉自己脸颊有些烫,耳根也有些热,竟是有些傻气地轻轻笑了起来,往后倒身,仰靠在背后冰凉的山石上,看着顶头暗沉沉的苍穹,想着司季夏的模样。

她没有动心过,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她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可是任何事情都会有意外,她的心也如此。

她遇到了令她动心的人,遇到了让她喜欢的人,一个对她很好很温柔的人。

她觉得,他不该是在羿王府寂药里的人,至于他应该在哪儿,她还想不出来。

他在她心里,还是个谜,她没有问,他也没有与她说。

离开白云镇的第四日黄昏,冬暖故来到了西山脚下,看一眼眼前这座在逐渐暗沉的夜色中如一头沉睡的雄狮的山岭,冬暖故只觉自己身体里血液在沸腾,因为她闻到了能让她兴奋的味道,独属于罕有人至的深山老林的味道,危险并着刺激,有着她最感兴趣的各种蛇类,就算凶兽满布,也值得她进去闯上一闯。

她不知道楼远张贴告示全国求毒蛇及蛇毒意欲为何,但她知羿王爷征召捕蛇者是为何意,因为西山不仅仅是虫蛇凶兽遍布的山岭,它更是一座铁山,若能占了这铁山,要制造整个南蜀乃至整个天下最锋利全然不在话下,而西山上最可怕的不是凶兽,而是毒蛇,只消轻轻一口便能让人当场毙命的毒蛇,也正因为如此,西山仍是沉睡中的铁山。

然西山是铁山这个事情整个南蜀国尚无几人知晓,这个事情是司季夏告诉冬暖故的,他还告诉她羿王爷已经无数次派人前往西山,尝试征服西山,却一次次以失败告终,他这一次之所以明着张贴告示征召捕蛇者,征的并非捕蛇者,他意在的是那日前往羿王府为司空明解毒的红衣遮面女子。

因为从没有人能将无数条毒蛇驾驭得那么乖巧听话,或许,西山铁山能真正成为他囊中之物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是以羿王爷会无需多加迟疑地答应她开出的三个条件,而在她拿到西山王蛇后,羿王爷必还要有求于她,届时,她要的可不仅仅是三个简单的条件而已了。

还有司季夏,看他几乎足不出户,竟能知道西山是座铁山这个并无几人知道的事情,不仅如此,他的背后似乎还有她不知晓的势力,若非如此,他不可能说要人代他保护她就会有人来保护她,尽管到此时为止她都没有见着那所谓的保护她的人,但是他说有,便必然有,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已。

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谜?

罢,不想也罢,他想告诉她时自然会告诉她,他若是想要一直瞒着她就算她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天色暗沉下来时起风了,北风,刮得漫山的树林哗哗作响,如海浪卷过一般,不绝于耳,还带着些潮湿的味道,似在酝酿着大雨。

冬暖故离开了西山山脚,准备去寻一处今夜可落脚的地方,毕竟入夜不宜上山,她就算再自信也不会选择在夜里上山。

山里的天色似乎是说暗就暗的,似乎才一个转眼,天色便完全暗沉了下来,黑沉沉的便是连近在眼前的事物都只能瞧个朦朦胧胧的大概。

冬暖故寻不着可遮风挡雨的山洞,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不便再找下去,只勉强找着个背风的地方,顶上还有块稍稍突出的山石正好可做伞屏用,若是下雨了还可稍稍遮得些雨水。

便先在这儿吧,生了火之后若是还未下雨的话就再找找看有无可以多遮些雨水的地方,毕竟若是真的下起雨来,这个娇小又柔弱的身子不知能否受得住这冬夜的雨水,倘若感了风寒,头疼的就是她自己了。

冬暖故吹亮了一支火折子,就着微弱的火光在附近拾了些柴禾,放到凸起的山石板下后想着若是真下起雨来只怕她拾得这些柴禾不够,便又再去拾找了些。

当冬暖故再拾了些干柴回到凸起的山石板下坐下正要堆柴时,鼻翼微微忽闪,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眼神微暗,因为——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先顾不得堆柴,冬暖故又一次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就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照去,在看到那血腥源头时,她的目光骤然冷厉了起来。

尽管火折子的火光撑持得不久,尽管那火光微弱不已,但已足够冬暖故瞧得清,那血腥的源头,是一匹腿受伤了的灰白色狼崽!

有人跟着她!或者说这一路都有人跟着她,只是她没有察觉而已!

不会是羿王爷的人,因为那波人已经确定被司季夏甩开且没有再跟来,也不会是楼远的人,因为楼远若要跟着她,大可来明的,那这跟着她的人——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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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并且连方才在她在周围拾柴他将狼崽放来的短短时间内他都能做得无声无息,证明这跟着她的人身手绝对不凡,不凡到已经能将自己的存在完全隐藏起的地步,若是想取她性命的话这一路来西山他都有的是机会下手,可他没有这么做,便是现在都没有出现,而是将一只受伤的狼崽放到她身边,受伤的狼崽意味着什么冬暖故再清楚不过,不消片刻,她必会被狼群围攻,这跟踪着她不想取她性命反是欲加害于她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又是什么人?

然现下冬暖故根本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离开这样地方,她不是前一世的冬暖故,她没有敏捷的身手没有遍身的武器也没有趁手的手枪,她只有根本无以与狼群抗衡的几条小蛇,以及司季夏离开前给她的一把锋利匕首。

还有——

冬暖故边跑边伸手到包袱里找出司季夏给她的另一样东西,就算上一世的她也没有办法独自一人与狼群对抗,更何况是这一世的她,并且还是暴怒的狼群,她已不寄希望于明火之上,就算她抓紧时间生起了柴火又如何,她还没有自信到仅凭她自己与一堆小小的柴禾就能驱散暴怒的狼群,既然如此,她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生火,与其去做无用之事不如速度离开。

尽管她冬暖故的字典里没有“逃跑”二字,然情况特殊力量悬殊,能避而不避的人就是傻子,而她从不做愚蠢之人。

然,冬暖故才跑出几步竟又退了回来,因为,已经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她背后的笔直山岭,眼前三面方向都已亮起了莹绿的光,那是狼的眼睛,一双又一双,共有十几匹狼,正在慢慢朝她这个方向靠近!

冬暖故的目光这有冷沉,没有慌乱,跑不了了,那似乎只有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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