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刘掌柜闻言,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降到了他身上,这甄宝轩陪伴了他大半辈子,亦是他后半生的依靠,怎么能说封就封?这侯府小姐是要断了自己的生路啊!
“小姐,不能啊!”
刘掌柜猛地哀嚎一声,瘫倒在地上的身子仿佛恢复力气一般,猛地向前一扑,差点儿扑到了楚芙瑶的身上,吓得后者连连后退,好悬站不稳身子,幸而身后的秦容与动作快些,扶住了她,这才免了出丑的命运。
“谢谢表哥。”
楚芙瑶看也不看刘掌柜一眼,对着秦容与福了福身,后者倒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浅笑着看着。
至于刘掌柜,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自己先前都给过他机会了,是这人不知珍惜,那就别怪她无情。
“小姐饶命!这不关奴才的事啊!”
说话的并不是刘掌柜,而是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副掌柜。说实话,楚芙瑶对刘掌柜还没有那么厌恶,骨肉至亲,任谁遇到了都会犯糊涂,但是李副掌柜不一样,这人完全就是一个渣滓,且不说他在外面借用侯府的名声作威作福,就是方才他看自己那种淫秽的眼神,便让楚芙瑶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一切都是刘掌柜逼我的,不是奴才的意愿啊!”
李副掌柜一边说,一边继续磕头,熟不知这样的动作让楚芙瑶心中更为鄙夷,如果蓝羽带回来的消息不错,那刘掌柜便是李副掌柜的亲生父亲,他居然能将责任都推到父亲身上,真是丧尽天良。
虽说心中极度厌恶这种行为,但是楚芙瑶两世为人,各种各样的腌臜事儿见得多了,自然也不会觉得奇怪,不过看着刘掌柜脸上万念俱灰的表情,她连一丝不忍也没有。
方才自己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而且骨肉至亲,刘掌柜会不清楚李副掌柜是什么货色?明显不可能,所以,被亲生儿子背叛,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你、你!”
刘掌柜倒是说不出什么,抬手指着李副掌柜,身子不住的发颤,不过此刻他可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气怒。
“你这不孝子!”
刘掌柜才说出这话,李副掌柜便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一步迈到刘掌柜面前,指着后者骂道:
“你这老货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当年将我送人,会有今天的事情吗?还敢怨我,你是找死是不是?”
李副掌柜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楚芙瑶微微皱眉,倒也没有阻止,刘掌柜实在是需要教训,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再者说来又是从秦府便在秦氏手下做事的老人儿,楚芙瑶也不好太刁难与他,现在有这李副掌柜磋磨与他,也算是为他犯下的错赎罪了。
李副掌柜相貌本就狰狞,这样一怒,则更显凶恶,本来他的眼睛并不算大,但是现下居然透出止不住的凶光,刘掌柜想不到这人居然会浑到此种地步,气的翻起白眼,方才直起来的身子再次倒了下去。
对于眼前这场闹剧,楚芙瑶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她倒是挺想知道,李副掌柜身后到底站的是什么人,是季氏?还是她外公的续弦韦氏?
秦裕的原配夫人,也就是秦济宁、秦道宁与秦蕴宁的亲生母亲上官氏,在生秦蕴宁的时候,便难产逝世了。秦裕本不想娶续弦,但秦济宁与秦氏当年实在是太小,也需要有个人照顾,挺了五年之后,才娶了韦氏当填房。
秦裕娶韦氏的时候,已经三十有二,就算出身书香门第,且官位不低,为礼部侍郎,仍是被人嫌弃的,京里的世家大族,都不愿将娇养着的女儿给别人当填房。
韦家当年也不差,家主韦建业任京兆尹,韦氏便是韦建业的次女,只不过是庶出,嫡母不慈,她好不容易才从腌臜的后宅熬到及笄,便被嫡母打发出来嫁与秦裕。
要说韦氏初时嫁与秦裕,也还是个拎的清的,但是自从她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心思便越发活络了。
韦氏的儿子便是相府的三子秦恪宁。
秦济宁与二房秦道宁乃是双生,但秦道宁长到十岁的时候,便夭折了,其中有没有韦氏的影子暂且不论,不过自那之后,秦裕便开始有意的疏远韦氏。不过这人好歹也为秦裕生下一子,秦恪宁比秦济宁小上七岁,但他长子秦容淼却只比秦容与小了两岁,如今已经十五。
秦济宁早年将心思放在官场上,于二十二岁才于顾菀之成婚,次年产下长子秦容与,秦恪宁则是十七便成婚了,次年有了秦容淼。
如今相府只有秦容与秦容淼两个长大的孙辈,要说韦氏心中没有什么盘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上一世,楚芙瑶作出那种事之后,韦氏非但没有帮秦氏的忙,反而在她逝世之后,欲将那丰厚的嫁妆抢回,她这般做法,更是让楚恒气怒,对楚芙瑶更加不管不顾。
自那时起,楚芙瑶便清楚,韦氏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此次的事,说不定真有她的影子,毕竟,如果是前朝之事,那大可直接攻击侯府,而不至于挑秦氏手下的铺子下手。想来想去,也只有女人之间的矛盾,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至于秦婉,她倒是想这么做,不过她现下自身都难保,毕竟失了楚恒的照拂,她在侯府的一举一动,都尽在秦氏的掌控之下。
楚芙瑶这般想着的时候,蓝羽便带着数十人回来了,按照她先前的吩咐,将甄宝轩给关了,上头的牌匾也让人摘了下来,毕竟是自家的铺子,楚芙瑶想怎么处置,别人也管不着。
再说刘掌柜,他早便被李副掌柜气昏了。
看着站在堂下的李副掌柜,楚芙瑶轻笑着开口:
“李副掌柜,凭你方才的言行,要是被官府知晓了,那不孝的帽子可就要扣下来了,你确定,犯了十恶,还能活下来吗?”
闻言,李副掌柜浑身一激灵,颤抖着抬头,根本没想到楚芙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身生的偏黑,但此刻脸色却苍白的厉害,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股子嚣张劲儿,噗通一声便跪倒了地上。
☆、第二十三章
只见李副掌柜嘴唇嗡动,却说不出话来,一副吓极了的模样,只知道猛叩头,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小、小姐,奴才知错了!”
十恶大罪,可不是他能吃罪的起的,要是被人带到了官府,那他这辈子就完了,今上倒是明君,但明君更见不得不孝之人,想到这里,为了一保小命,李副掌柜赶忙说道:
“小姐,您要问什么,只要奴才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面上诚惶诚恐的模样,楚芙瑶心中倒是暗自发笑,昏了的刘掌柜早便被人抬了下去,要是他还醒着,恐怕还要再气昏一次。
“那你说说,到底是谁让你来甄宝轩的呢?”
虽说通过别的手段能查出幕后到底是谁,但楚芙瑶却不想那么做,毕竟中间万一遗漏了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听了楚芙瑶的话,李副掌柜浑身一颤,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
“是秦府的大管家。”
闻言,楚芙瑶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毕竟她早就猜到了,但是一旁的秦容与却怔了一下,倒没想到此事与自己府上有关。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应该清楚说假话有什么后果。”
楚芙瑶没去看秦容与的反应,这个表哥是聪明人,只要给他提个醒儿,也就够了,要是再着重提点他,恐怕秦容与多想。
“小人绝无半句虚言。”
李副掌柜现在倒是看开了,反正他现在落在眼前的大小姐手中,就算什么也没说,主子也不会饶过他,倒不如从实交代,说不准还能得到大小姐的庇护。
在楚芙瑶看来,李副掌柜可要比刘掌柜聪明的多,起码他能分得清形势。只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喜欢这个聪明人,要不然收为己用也是好的。
“行了,我清楚了。刘掌柜我已派人医治,等他醒后,自会回去,你也回吧。”
这意思便是赶人了,李副掌柜还想说些什么,到底也未敢开口。
楚芙瑶看着数个小厮将甄宝轩的牌匾给拆了下来,说不准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是秦氏交给她的铺子,这么闲置了也可惜,倒不如用来做点儿别的生意,例如:脂粉。
想起秦氏先前交给她的那些个家生子,现下也能派上用场了。
“表哥,我们回府啊?”
楚芙瑶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秦容与,知道他已经注意到韦氏了,不过男人眼中的东西,和女人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若说秦容与注意的是韦氏,还不如说他放在心上的是秦恪宁秦容淼父子。
听到楚芙瑶的声音,秦容与马上回复先前那种不羁的模样,微微一笑,道。
“可。”
看着走在前头摇着扇子的秦容与,楚芙瑶微微摇头,还真不知说什么好。
二人回到侯府,到底也没赶上晚膳的时候。不过秦氏倒没有动怒,毕竟将甄宝轩的事情给处理了,也算是事出有因,不好太责怪于楚芙瑶。
晚间,楚芙瑶草草用了碗珍珠鱼儿汤,便去到了锦岚居。秦氏的肚子还是不显,不过她已经换上了宽松了衣服。晚间没有做什么事,毕竟孕妇最忌伤身。
秦氏早便料到楚芙瑶今晚会过来,想着她也没吃什么东西,便让翡翠端了盘玫瑰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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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都知道了。”
楚芙瑶倒是也未辜负秦氏的苦心,一连吃了几块玫瑰糕,不过后来却被秦氏制止了,这东西里面添了些糯米,晚间用多了不好消化,所以便不让楚芙瑶多吃。
“你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吗?”
秦氏掌管中馈,是永平侯府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府中发生的大小事情,自然也瞒不过她,楚芙瑶调出了那么多的人手,秦氏自然不可能不关注。
“母亲想必是清楚刘掌柜的事情,怎么一直不处置呢?”
楚芙瑶倒是有些疑惑,以秦氏的心智,怎会看不出刘掌柜一直在耍手段,但是她却什么也不做,难不成就是为了拿甄宝轩给自己练手?
闻言,秦氏微微叹息一声,才道:
“刘掌柜毕竟是我手底下的老人儿了,有些私心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也早脱了奴籍,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打杀的,韦氏那头一直关注着,便等着我露出破绽呢!”
楚芙瑶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没想到秦氏早便猜出了这幕后之人便是韦氏,除了她有些不好动手的原因,恐怕也是想借着此事,给秦容与提个醒吧。
毕竟这些世家子实在是太过骄傲,根本不屑于插手后宅之事,这才让韦氏的心思日复一日的多了起来,不过韦氏好歹是她名义上的母亲,秦氏倒不能公然与她撕破脸。
秦氏看着女儿,眼中倒是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甄宝轩本就是打算交给她练手的,虽说楚芙瑶现下也并未作出什么成绩,但是秦氏问了一番她在甄宝轩的表现,倒是个能顶事的。
“那间铺子你打算怎么处理,租出去?”
大乾王朝并没有子女不得藏匿私财的规定,而且,世家贵族中,教养女儿家时,都会给她间铺子用来练手,毕竟以后嫁到夫家,这些事便只能靠自己了。
楚芙瑶倒是也没细想,反正她已经有了想法,并没有对秦氏隐瞒。
“母亲还记得您先前给我的身契吗,就是那几个家生子的?”
当时楚芙瑶一直吵着要香粉的方子,秦氏拗不过她,便将手下制香粉的几个人拨给了她,而且有了这些人的身契,楚芙瑶手上便又添了一项进账。
“哪能不记得。”
秦氏微微一笑,倒也想起来了,听得女儿的意思,倒是打算开一家香粉的铺子,这样也好。
“母亲,现下京里出名的脂粉铺子,也就那家回妍堂,祖母用的不就是那儿的脂粉吗?不过我听人说,那脂粉里面有铅粉,铅粉这东西不是不好吗?”
楚芙瑶不敢表现的太明白,怕秦氏发现点什么,虽说她这一阵子,表现的并不寻常,那是先前情况紧急,现在秦婉已经安安分分的在后宅待着,楚芙瑶便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了。
“铅粉自是不怎么好,但是一般人家用的都是这东西,你祖母不太晓得这些事,所以便也用了些,心里知道即可,无需多说。”
闻言,楚芙瑶微微一愣,看着秦氏淡淡的表情,便清楚自己母亲,恐怕对老太太也没什么好感。
楚芙瑶微微点头,道:
“女儿知道了。”
也不知秦氏最近怎么样了,毕竟自秦容与进府后,自己便没时间注意那对母女,算算时间,她脸上的疹子应该快要消褪了,以她不安生的性子,保不准心里不会生出什么想法。
“母亲,似锦园那边……”
“那边的事情你不必管了,现下你要忙的事也不少,小小年纪,不必太过操心。”
楚芙瑶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秦氏打断,看着母亲的表情,楚芙瑶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不希望她插手父亲后宅之事,毕竟这于女儿家的名声有碍。
“女儿省的。”
自那日与秦氏谈过之后,楚芙瑶倒是几日未见秦容与,之后再见到她这位表哥时,便是到了为他送行的时候。
说实话,这段日子的相处,楚芙瑶对秦容与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当时瞧不上自己,也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出了一般人能忍耐的限度,所以,秦容与才会那般不屑于她。
“表哥,有空可要常来啊!”
楚芙瑶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口,反正她也对秦容与没什么想法,这人到了府上,还能让秦氏开心些,多住些日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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