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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楼、漱玉坊、荷宝斋,这三家在兖州城皆是首屈一指的玉石店,要在下月底,在玉石街门头下,上掌盘。
上掌盘,是取各店铺的镇店之宝,在大庭广众之下,比个高低。
这次上掌盘是由荷宝斋的东家提出,并且赌注之大,令人咋舌。这次上掌盘,不赌银子,不赌声誉,而是赌一个店面的全部家当:房契与地契。
荷宝斋的镇店之宝,人人皆知,是在那块斗石大会中险夺魁首的四色翡翠,但点翠楼和漱玉坊都是经营多年的老店,尚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都未可知。
对于什么宝贝可以超越四色翡,人们都满怀着期待。
而人们却不知他们都在为这则消息而津津乐道时,苏青荷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距离兖州城千里之外的城中了。
城,又名翡翠城,地处兖州与梁州的交汇处,这里盘踞着许多脍炙人口的老坑矿区,如、尧沙江、小望山,以及一直为荷宝斋提供原石的拂安山矿区等等十数个。
城之所以被称之为翡翠城,是因其出翠率高、品相好而闻名,可以说兖、梁两州的原石输送十有八九都要经过城,只因其是个被各大矿区所包围的“矿中城”。
同时城的翡翠贸易产业也是全国最繁盛的,走在城中大街上,十家店铺有九家都与翡翠有关,这里连半大的孩童都能说出十数种翡翠的品种来,连宰猪的屠户都兼任着解石师傅的活计。翡翠文化充斥着这座城镇的每一个角落。
每年都有大量的赌石爱好者来此,妄图能在此地一赌翻身,抱得翡翠而归。然而大浪淘沙,真正的幸运儿,并没有几个。
而今日是城一年一度的“祭玉节”,这个时候不设宵禁,沿街除了留给行人过道的两丈路之外,随处可以摆摊卖石,其热闹程度可与斗石大会相媲美。
整个祭玉节持续七天,最有趣的环节在于最后一天,城四周的各大矿区的矿主会无偿提供一件至少价值万两级别的翡翠毛料,公开拍卖。所拍得的款项,用于建设这座翡翠城。
初到城,赵菁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苏青荷则撩着帘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夹道两旁的热闹景象。
突然,一对久违而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苏青荷难掩激动惊喜,转头对赵菁喊道:
“等等,停车——”
第61章 四人组
赵菁闻声勒马停车,苏青荷撩开帘子,跳了下车。
正一边扫视着沿街的毛料、一边低声谈论的年轻男女,被突然蹦下车拦在面前的苏青荷吓了一跳,定住神后,脸上呆滞的表情转变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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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男女正是自斗石大会后,一别许久的古韵古意俩兄妹。
“诶,苏青荷,你怎么会在这儿?!”古韵的表情像见到了天外来客一样惊异,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古意亦是眼带笑意走过来:“真是赶巧,我兄妹二人昨晚也才刚到这城。”
苏青荷轻挣脱出她的熊抱,对他二人笑说:“下月底,荷宝斋要和点翠楼上掌盘,我是想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合眼缘的料子。”
“上掌盘?”古韵眨眨眼,纳罕道:“他们难道不知你有块四色翡是镇店之宝么,还敢应下这赌局?”
苏青荷神色微敛道:“那两位东家敢应下,想必也是有底气的。所以我才来此,想碰碰运气……”
思绪回到三日前的那场饭席上,卢远舟和傅同祯先是装模作样地客套寒暄了番,然后不出苏青荷所料,他二人提出想要共同收购荷宝斋。
苏青荷自然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果断拒绝了。
然而还未等他二人发难威胁,苏青荷便提出来一个极具诱惑的提议,那便是采用最公平公正的方法:上掌盘。
上掌盘有很多种形式,苏青荷自然选的是最狠的一种:赢的人承接输的二人的店面,并在全城人的见证下,递交房契地契,牌匾当场砸掉,换上新东家的。
这赌注之大,让卢远舟不由得犹豫了,但随即想到荷宝斋生意日益壮大,自家生意的清冷寥落,以及女儿在冷宫中遭受的折磨,卢远舟几乎是强忍住怒火,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一口应下。
卢远舟望着苏青荷冷笑,她是当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存货么?她荷宝斋才开业多久,左右不过一件四色翡能拿得出手,如何能跟自己数十年的积淀相比?再联想到自己安插在荷宝斋的那颗棋子,这场赌盘的输赢,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而傅同祯,纯粹是靠着卢远舟这棵大树混的,作为荷宝斋的对门邻居,每天一打开门就能瞧见荷宝斋里迎来送往的,傅同祯天天抓心挠肝,比卢远舟还想要得到荷宝斋。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在得知点翠楼也想除掉荷宝斋时,傅同祯是第一个凑上去的。
还未垮台之前的卢远舟,压根看不上和小小的漱玉坊合作,但如今的卢远舟,已经没有什么可傲气的资本了。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能不花一分银子就能除掉这竞争对手,白落得一家店面,实在是件让人心动的事。
卢、傅两位东家私语一阵,苏青荷估计他们是在商量合作,只要有一人赢了她,他二人便可一起瓜分荷宝斋的两间铺子。
商讨过后,二人应下了这场赌盘。
而荷宝斋与点翠楼和漱玉坊两家店,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苏青荷确信绑架小包子的事定是他二人中的一位做的,具体是谁,她也不想费心去查,直接一锅端了就是。
“想要淘得一件比还要出彩的翡翠?不是我说你啊,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哪能次次都让你拣着……”古韵扬扬秀气的眉,心直口快的性格一点也没变。
苏青荷只是笑问:“你们呢?来这儿是专门参加祭玉节的?”
古韵双手环胸,看向那人头攒动,望不到边的街道:“可不是嘛,淘点合适的明料回去是其次,你忘了我爹是小望山的矿主之一,祭玉节最后一天,是要拿出私货公开拍卖的,不得不来。”
见苏青荷没什么反应,古韵凑近她,神秘兮兮道:“我偷偷告诉你啊,你这次过来算是有眼福了,我爹今年准备大出血,拿出了一直存在仓库里没舍得开的毛料,准备在祭玉节上好好煞煞罗家的风头。”
在梁州,古、罗两家的关系就犹如荷宝斋与点翠楼,斗来斗去几十年了,且名下都有各自的矿点,每年的祭玉节,就成了两家互相攀比的台面,哪怕多搭银子也再所不惜。像他们这种玉石世家,最重视声誉,若是拿出来捐卖的毛料不够档次,会被世人背后议论的。
苏青荷只捕捉到一个重点:“你爹也来了?”
古韵拍拍自家哥哥的肩膀,颇有些自得地说,“我俩先来给我爹探探路,他老人家两日后就到。”
苏青荷自从开了荷宝斋后,整日都是跟翡翠玉石打交道,哪怕去了京城,进了瑰玉坊,那些刻工玉雕师们茶余饭后最为乐道的话题,还是赌石。
北疆国盛产和田玉,西越国盛产各类宝石,南曼国遍地是金银矿,唯有大夏国是坐拥着最多的翡翠矿脉,赌石也就成了一项全民热衷的活动。
一年来,苏青荷听了一耳朵这时代的赌石界八卦,心里也有个暗自崇拜的偶像,便是古家家主,古晟老爷子。
古晟在赌石界的名气远没有他在生意场上的名声大,他在人前仅仅赌过三次石头,三次俱是大涨。因连擦涨了三块毛料,古晟在赌石圈里名声大噪,然而就在他声名鹊起时,他突然宣布退出赌石圈,安心做起了生意。
这买卖自然也做得顺风顺水,只不过缺了赌石时那份刺激,与许多宣布金盆洗手、后来又悄悄入行的人不一样,他在宣布退出赌石圈之后,果真再也没有赌过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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