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你以为他们真能甘心这么过一辈子?我妈的情人,光我小时候见到过的就有三个。尤其我爸当时身为贺氏太子,为了能在长辈中留下好印象,干活特别尽心尽力,常年在世界各地飞,留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简直就是给我妈跟别人偷情大开方便。”
江枫想了半天合适的措辞,才怔怔地说:“……你母亲,就这么给你父亲戴绿帽子……你父亲不生气?”
“双方资产上的牵涉太多,婚是肯定不能离的,只要别闹什么的丑闻,家族的长辈和我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也不像现在有这么多花花道道,一不小心还会弄出个艳照门什么的。不过我爸正式掌权之后,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三个人,一个因为非法集资终生监禁,一个因为多项专利侵权被判赔偿209亿,在上诉期限的最后一天从33楼跳了下去,第三个被情妇捅到老婆那里搞得身败名裂,之后失踪了一年多才被人在一个废弃的矿井里找到,已经疯了。剩下的还有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枫听得笑容都僵在脸上,心说这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明明是两只眼睛都睁得铜铃那么大啊,一笔一笔都拿小账本记得清清楚楚呢!你睡我的人我要你的命什么的……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也别嫌我爸狠毒,他大概就只是把这些人之前没被发现的勾当公之于众而已。”贺景临摊了摊手,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清白的人,不然哪会有声宇呢?”
“对啊,贺声宇不是你弟弟么……”江枫也听说过贺声宇是贺家默认的私生子,从小就在国内长大。如果是这样,贺伟华对这段婚姻也并不忠诚。
“80年代国内刚开放不久,政策吸引华侨归国投资,我爸作为贺氏太子,曾经回来住过几个月试探风向,就这么认识了刚刚大学毕业的金薇,也就是声宇的母亲。两人一见钟情。我爸提过一次想要离婚的事,被我爷爷隔着越洋电话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并且勒令他马上动身回美国,跟金薇断绝一切联系。”
贺景临停顿了一会,微微垂下视线,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混杂着鄙夷和些许敬佩的情绪。
“据说我爸曾经想放弃贺家的一切跟金薇私奔。这位金阿姨属于那种典型的80年代的进步女大学生,后来又当了大学老师,充满着一种很理想的浪漫主义情怀,并不屑于贪图贺家的财产。可是让一个男人为了自己抛妻弃子背叛家族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最后还是她主动跟我爸提的分手。多亏这位金阿姨是这种性格,不然的话,事情就有意思了……”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无奈。江枫能大概想到这个“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也轻叹了口气。
“后来两人信守承诺再也没联系,所以我爸直到90年代初期回国投资建立了华信,才从外人那里听说了声宇的存在。他又找到金阿姨,希望哪怕金薇自己不愿意花贺家一分钱,也能由他来承担孩子生活上学的费用,让他多少尽到一点当父亲的责任。”
贺景临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神情终于舒展了一点,再次微笑起来。
“声宇从小就没爸,母亲又是未婚先孕,似乎遭了旁人不少欺负和白眼。不过这小子生得闯实脾气也倔,从来没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好过,一直是大学家属区里远近闻名的孩子王。那次我爸去找过金阿姨之后,他从邻居嚼舌头的闲话里听出自己原来自己还有个爹,就带了一帮小弟来我家要找我爸算账。也亏他才七八岁的小孩子,转了几趟公车地铁愣是没走丢,最后还真找上了。那天我爸正好不在家,一伙人就在院子里跟我打了一架。”
江枫听到这里更来了兴致,甚至稍微坐得更直了些,“然后呢?谁赢了?”
“你真的觉得我有可能输吗?”贺景临皱着眉瞪了江枫一眼,“一敌五完胜,顺便以我高大上的人格魅力,收服小弟若干名。”
“呃……你竟然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男神光环附体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江枫心里还是满不服气的。要知道如果能听到贺景临说自己跟一群小孩子打架蹭一身一脸泥,回头被爹妈拿鞋底子狠狠抽又罚站墙角这种经历,那激爽的程度言语绝对无法形容。
“也不全是因为我自己,大概有30%是原装进口巧克力的功劳吧,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嘛……不过声宇不太吃这一套,后来还是三天两头来找我打架,一来二去日子久了,才肯认我这个大哥。我们这样其实应该叫……不打不相识?”
第47章 【仙侠密传】(八)
“小孩子嘛,总有那么一股争强好胜的劲儿。当时我学小提琴,后来又玩过一阵乐队。声宇打架打不过我,就也开始学音乐,想在这上面压我一筹。安戈也是那时候跟我认识的。现在到底是他们俩坚持了下来,我反倒半途而废了。”贺景临说起最终放弃音乐的事,语气略显失落,又喝了一杯酒。
江枫之前以为贺声宇就是个败坏家门的纨绔子,也一直不太理解他在家门之外长大,为何还会认贺景临这个大哥,对他如此敬重。没想到两人小时候竟有这样一段故事。听贺景临从头说完,反而觉得贺声宇颇有些真性情,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你也别为这事难过啊。音乐这个东西,真正能当职业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我之前听一位老师说起过,英文的amateur这个词,虽然汉语翻译成‘业余’,实际上从拉丁语的词根来说,是‘热爱者’的意思。如果真的拿音乐当了饭碗,每天纠结专辑卖了多少张演唱会有多少人来听,导致最初的热爱变质了,不是舍本逐末吗?”
江枫转念又觉得这种话由自己来说实在不太有说服力,毕竟他也正在职业歌手的路上走着,大概将来也会每天为专辑能卖多少张发愁。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我这有小提琴诶,你要不要献艺一把过过瘾?”
他没等贺景临拒绝就跑到客厅的角落里抱来了那把小提琴。贺景临犹豫了一会,还是洗了手拿起那把琴,简单对了弦之后又拉了一小段华彩试了试手。
“这首歌是你的,一起唱吧。”贺景临把琴夹在腮下,又抬起眼看着江枫。江枫莫名觉得这种自下而上的视线尤其专注,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景临已经开始了演奏。轻快的顿音十分俏皮,切分节奏型充满了浓厚的异域风情,却听不出连贯完整的旋律。
几条要素合在一起,江枫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通常的小提琴曲,而是一首歌曲的伴奏——就是原主的那首《以后》!
这个认知让江枫一阵热血沸腾。他对小提琴一点不陌生,深知这样乐器适合独奏重奏,却不像吉他、钢琴那样适合伴奏。如果不是有着极其高超的琴技和对和弦的敏锐直觉,普通的演奏者是绝对不敢挑战提琴的即兴伴奏的。
江枫本就是极度热爱音乐的人。贺景临这短短几个和弦下来,已经好几次刷新了他对这人的好感度。他本来坐在椅子上,这时便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内心涌起一股特别诡异的自豪感,如果翻译过来大约是——麻蛋真不愧是我([划掉]欣赏[/划掉])的男人!
贺景临的演奏无论是技巧还是编排都可说是行云流水天衣无缝,反倒是江枫因为过度激动,开头就进晚了两小节,中间还有一句破天荒地唱跑了调。奏者抿着唇笑起来,一脸张扬的意气。
一曲终了,江枫几乎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贺景临像模像样地对江枫行了个谢幕大礼,而后一边收琴一边忍着笑调侃道:“虽然你之前那张专辑其他的歌都没什么意思,唱得也有点对不起听众,不过这首歌我倒是真心喜欢,毕竟它跟我最得意的一首作品有着非常神奇的缘分呐。”
“那当然了,我也最喜欢这一首,好歌有目共睹!”江枫假装没听出贺景临在挖苦《以后》抄袭楚安戈《光芒》的事。实际上原主的歌里他也最喜欢这一首。毕竟这首歌跟他当年最得意的一首作品,那才真叫有着非常神奇的缘分呢,明明就是从他的旋律扒下来的!
“现在琴拉完了,饭也吃好了,你看咱俩一周才见上一次面,我能不能跟你……要点奖励?”贺景临收好了琴,从背后搂住江枫的腰,贴在他耳边柔声说道,说完便顺势将他的耳廓含入口中,用舌尖轻柔地舔_弄着。
江枫的耳朵很敏感,被贺景临这样一逗,就有股微弱的温暖酥麻的快感从脊柱蒸腾起来。他受用地又往贺景临怀里靠了靠,却在细碎的轻吻向下蔓延到颈窝的时候,挣扎着转过身来,用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有句话我得先问问。这周去集训,我从别的选手那里听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贺景临正在兴头上,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江枫的手,低下头去继续在他匀称优美的颈侧轻吻着,含混地问道。
“唔……他说四位导师都为我转身,是因为你给他们打过招呼……有这回事吗?”
在刘征面前,江枫当然是要相信贺景临的。可轮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
贺景临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身来,略显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枫。
“谁这么无聊嚼舌头,你不会真的信了吧?”他本想戏谑过去,眼见着江枫脸色黑了下来,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江姓少年,中国巨声这个节目是我小弟搞着玩的,我小弟那人你也知道,天天把什么‘音乐人的矜持’挂在嘴边上。我要是真在这个节目动手脚,以后在贺大制作人面前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么?何况我要捧你,会瞧得上区区一个中国巨声?”
“我当时也是这么回的嘴……”江枫低着头,拉着贺景临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不过,我在意的是,现在已经有人因为我去质疑你那种绝对正派毫无瑕疵的形象了,我就像是你的一个——嗯……污点……”
江枫说到后来声音逐渐降了下去,“污点”两个字已经微弱得像是一声蚊鸣。贺景临愣了一下,而后大笑着把江枫紧紧拥进怀里。
“我早跟你说过,我就是我。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把我当成是英雄还是无赖,我都完全不在意……我只在乎你的想法,非常在乎,比什么都在乎。所以我绝不会做任何让你失望的事。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在面对你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期待着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你心里记着我,朝我微笑一下,我都会高兴很久很久……”
他把头埋在江枫的颈窝,像是贪恋怀中的人的味道那般,深吸了口气。“小枫,真的谢谢你愿意这么为我着想……特别感动……”
“嗯……”
江枫沉默了一会,轻拍了拍贺景临的后颈,示意他直起身来,而后用非常细腻的动作轻舔过他的嘴唇,与他交换了一个异常温柔的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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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原本就打算同意张蕾的邀请,如今如愿喝到了羊羔酒,又听贺景临讲了他跟异母弟弟的故事,也算了了一桩心结,所以当天就回复张蕾说愿意尝试为黎洛配音。
晚上跟程露说这事的时候,妹子顺便就把注册好的微博账号告诉了江枫。江枫登上去一看,霸气的大黄v账号中午才刚开通,到晚上已经有了20多万粉丝。程露说因为消息太多,提醒都已经关闭了,不过她自作主张转发了一条:张欣欣sherry
在地铁上偶遇江枫,跟同伴纠结了好半天才敢上去认人。真人意外的非常和善[抱抱][抱抱] 要到了签名,还照了相[太开心] 江枫加油哦~~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爱你][爱你]
微博配图就是江枫为几位女孩子写在本子上的小篆体签名,还有几张当时拍的合影。程露转发时写的内容是:小篆体的签名被经纪人驳回了[泪] 所以给你们的是限量珍藏版[good]
江枫看的时候这条微博已经转发了500多次,评论有800多条。有不少给他加油的,有赞叹签名漂亮、为以后得不到了感到惋惜的,有期待他在中国巨声的绝佳表现的,还有一些在吐槽为什么po主能够在地铁上见到偶像,预言最近一个月之内地铁粉线客流量都将要暴涨的,请大家出行注意避让的……
他一页一页地翻下来,每一条都仔细看了,看到最后对着电脑屏幕嘿嘿嘿傻乐了很久,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用手捂住嘴,心说还好贺景临已经走了就他自己一个人在家。
程露就知道江枫一定不会拒绝为《仙侠密传》配音的机会,一早给他约了周日上午10点在汉宗试音。在场的除了江枫、程露和张蕾,还有这一作的配音导演邹凯。
江枫的声音表演经验就只有在《祈愿》专辑的几首歌里搭配的念白,因为专辑的主题所限,这些念白基本都以温柔、安慰作为基调。安慰人江枫还是相当在行的,而且不是他自夸,他那副妖孽的嗓子天生就适合说情话,不然(据李程越说)也不可能把那么多小姑娘都迷得团团转。
所以,《祈愿》里的念白就是他本色出演,妙的是不仅毫无牵强附会之感,而且极为出彩。
为人物配音就完全不一样了。《仙侠密传》的剧情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全程配音单独拿出来听,也是一出精彩的广播剧。而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不可能只有温柔这一种感情,必然有其喜怒哀乐,有其痛苦,有其快慰。
这些感情正常人都有,江枫自己也有。但是要把它们成功地表演出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48章 【仙侠密传】(九)
黎洛这个人物,因为魔界夜叉族之王的身份和亦正亦邪的立场,整体而言性格是非常隐忍内敛的,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大幅的感情波动很少。
在整部作品中,他流露真情的地方就只有三处。其中之一便是对心爱女子坦白心意的场景。黎洛来到人间寻找降雨所需的法器——水灵珠和神农鼎,结识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蜀山女弟子青云,对其心生爱慕,却始终以自身使命为重,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后来青云怜悯魔界生灵,背叛师门帮助黎洛从蜀山盗出神农鼎,并因此身受重伤。黎洛倾尽功力为心爱女子疗伤续命,并向她坦白了自己的爱意,承诺功成之后带她一起回魔界。一句“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比夜叉族更重要,但一定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将身为一国之君的担当和心底对于所钟情女子的爱护,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处是黎洛为取得水灵珠与骨蛇对战而受伤濒死,临终前向赶来的夜叉族大长老嘱托身后事的场景。最动情的当属他对身在魔界的幼弟的挂念,最终却是以“若他不能兴盛夜叉,长老尽管取而代之”作结。可以说,这个人的一生从头到尾,没有一刻负过“君王”二字。
这两处的感情虽然非常细腻复杂,但更注重的是语调上的微妙变化,对于江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障碍。尤其是与青云深情款款的对白,可说正好发挥了江枫的特长。
但第三处却让江枫伤了脑筋。
这一处是黎洛与主角一行人在楼兰古城初识时的故事。楼兰王的亡魂因楼兰臣民疏于供奉而心生怨怼,施法使得全城一连几年滴雨未见,城门有进无出,成为一座死城。主角一行人追查干旱的原因得以与楼兰王的亡魂相见。在听说楼兰王身为一国之君不思福泽百姓,反而一味要求臣民供奉的卑劣行径之后,黎洛勃然大怒,与楼兰王展开激战,并最终将之打败,解救了深受干旱之苦的楼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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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江枫并不是很懂这个勃然大怒应该怎么表达。
生性和善,他自己跟别人起争执的经历本就很少。而且人在那种情绪之下自然的感情流露是一回事,在情绪之外要表演出争吵、怒吼、呵斥的状态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没有受过专业的演艺训练,普通人即便在无人的房间里,想要尽情高声喊叫仍是要面临很大的心理障碍的,何况正式表演时周围还会有其他人在。
所以,这个场景虽然只包含愤怒一种单纯的感情,却比另外两个的场景要难得多。江枫过了一遍台本,无论是与青云的对话,还是黎洛临终前的嘱托,都自觉拿捏得不错。就是楼兰王这一幕,光是让自己张开嘴高声怒吼,就已经狠狠花了他一番功夫。
他前一天晚上反复练了很久,仍是找不到表演愤怒的感觉。第二天试音时心里还相当没底。好在邹凯挑的正好是黎洛向青云坦白心意的这个段落。这段江枫最为拿手,事实上也是全剧中黎洛这个人物最出彩的部分。张蕾暂时客串青云陪江枫试过之后,两人都对江枫的表演非常满意,一边程露甚至听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觉得你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很到位。”邹凯点了点头,这样说道,“虽然听说你完全没有配音表演的经验,但你的表现非常有灵性,反而有不少资深演员都不具备的闪光点,完全能够胜任这个角色。有些基本技巧上的问题,等到正式录音的时候,我再具体跟你解释。非常高兴你加入全程配音的团队,祝我们合作愉快!”
邹凯微笑着伸出手来,与江枫握了握。江枫知道自己是侥幸抽中了擅长的部分,事实上还有很大的缺陷,被邹凯这样夸奖,心里实在有些愧疚。
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坦承自己的问题。“邹老师,其实我有一个地方总觉得表演起来有障碍,希望能请您指点一下。”
邹凯欣然同意。江枫便向他详细解释了自己无法自如地表达愤怒这种情感的事,还把楼兰王那一段台词念了一遍。
“我觉得你说的不敢开口的障碍已经克服得很好了啊。”听完江枫的表演,邹凯笑着说道:“刚才那一段台词音量足够,怒吼的感觉也出来了,看来你自己练习了不少。”
“……诶?”江枫听导演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真的喊出了很大声,因为心里还是对大喊大叫这种事感到不好意思,便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嘴巴。
“可是,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邹凯点了点头。“简单说,正是因为你的声音太大了。真正到极点的愤怒,反而不是通过吼声的高低来表达的。就像狂喜到极点的人反而不会笑,悲恸到极点的人反而流不出眼泪一样。不过这一点对于初涉表演的你来说,有些太抽象了。很多有一定经验的演员都不一定能把握得好……”
他停顿了一下,见江枫似懂非懂,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几周在备战中国巨声,录音的日程安排我会跟程露协调好,排在中国巨声结束之后。不过你有心钻研表演的话,这段时间可以先做这样的练习,把喜怒哀乐几种常见的感情都由弱到强细分成几个等级,每个等级都从你过去的经历中找出一个实例,反复回忆当时的感觉,把这种感觉再现出来。相信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听了导演的话,江枫立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此说来,表演的道理也与音乐相类似。初学者发音无分强弱,或者只有一强一弱两种色彩。学有小成者大致能够分出强、中强、中弱、弱的区别。而真正的大师可以在极强和极弱之间细分出无数个等级,借以表达无数种千变万化、细致动人的情怀。
真正到极点的愤怒,反而不是通过吼声的高低来表达的——话虽如此,一般人却常常会忽略这一点。看来之前一直小瞧了演艺。这个认知让江枫对表演的兴趣又浓厚了许多,心中充满着一种想要进一步钻研表演技巧的跃跃欲试感。
集训第二周是导师对于battle战第二轮抢位战中使用的自选曲目的指导和排练。江枫对于要唱的歌早有打算,还亲自做了编曲,大胆的改编让陈瑞文和梦想导师都瞠目结舌连连赞叹。
凡是江枫自己编排的歌曲,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动别人。所以一周之中更多的时间,反而花在了研究邹凯所说的感情等级上面。真实的感情是表演的土壤,通过这种在自己的经历中找出相应的实例,而后反复复刻再现的练习,一周下来,大多数的感情,江枫都能够表演自如了。
陈瑞文在第二周最后一天的晚上为全战队的人搞了个毕业典礼。十四个人怀揣着相同的音乐梦想,两周朝夕相处下来,感情都很深厚(除了江枫和刘征还是见面一句话都不说以外),饭桌上聊得特别high,江枫还破例喝了点酒,到家时已经过了半夜11点。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却是亮着的。
因为被人莫名其妙破门而入的经历有过好几次,他第一反应倒不是房间里进贼了之类的。果然从玄关转过来,就见到某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贺肿,要过来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呢?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疯到这么晚了啊……等了很久吗?”
饭局最耗体力,江枫其实真有些累了,连说话声音都透着一股疲惫感。他随口问了一句便继续往屋里走,没走几步猛地看见客厅中央茶几前方的位置,放着一根金光闪闪霸气侧漏的……
……棍子。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一个我亲手做的镶钻的麦架?”贺景临指了指那根金光闪闪的棍子,语气颇带着点求表扬对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江枫喝了大概五六分醉,大脑本来就不太灵便,如今见到这麦架就直接挂掉了十几秒。“对不起,我……”
他一句“我忘了”几乎脱口而出,却忽然想起在上一场中国巨声比赛之间,好像也说过一次这句话,结果总而言之似乎让人不太爽,就把“忘了”两个字又咽了回去。“呃……这不会是真的钻石吧?”
江枫走到麦架前面绕了一圈仔细看了半天,只觉得密密麻麻一大片宝石都在拼命释放着光芒,晃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本来确实打算用真钻石的,不过后来又想,那样你一定不肯收。虽然我个人向来不太欣赏礼轻情意重这句话,不过只要你喜欢,我也不妨试一试。”贺景临站起身来,把江枫揽进怀里,在他额角轻吻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嗯……导师请学员吃散伙饭,气氛挺high的,没多喝,就跟着喝了点——”江枫话没说完,就被贺景临低头封住了双唇,大概是看江枫已经累得身子发软,贺景临吻得尤其温和,让江枫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温暖而松弛的舒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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