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小太监立刻点头,含糊地说道:“知道错了。”
沈德宁继续道:“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不该不拦着皇后娘娘,还给她指路。”
沈德宁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一个素色的手帕擦了擦汗:“皇后可不是咱们这些卑贱身子可以比拟的,皇后要是出了事,这后宫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毕竟,里面的那位,可是个吃人的疯子。”
☆、第9章 【降妃】
“这是怎么回事?”瑶月惊呼出声,她看向身边的几个小宫女,她们脸上也带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震惊。
怎么能不震惊,将瑶芷洗刷干净了之后,她身上居然青青紫紫,布满了牙印。这些牙印看上去是下了力气咬的,有些地方甚至见了血。
而瑶芷则惊惶地抱住自己,就算是瑶月上前,她也依旧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瑶月看了她一阵,眉头越拧越紧。
瑶芷瞪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她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害怕和警惕,让人想象不出来她这些天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要不要请太医来?”一个小宫女抖着声音说道。
瑶月下意识否定了:“咱们的身份哪里能请太医,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外传,要是被人听见了,不光瑶芷要倒霉,咱们也讨不了好。”
那几个小宫女比瑶月进皇宫的时间还长,自然比瑶月更清楚瑶芷根本请不得太医,只能涂一些金疮药,然后自生自灭。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她命大不大了。
瑶月突然伸手拉住瑶芷,瑶芷拼命挣扎,也没能挣脱。瑶月转过头看向那些害怕的小宫女们:“还不快来帮忙,咱们把她绑起来,给她上药,别让她伤了自己。”
几个小宫女犹豫了一阵,被瑶月一瞪,还是上前来帮着瑶月将瑶芷拉住,几人齐心协力把瑶芷绑起来,瑶月又给瑶芷全身都涂上了金疮药。
“兰儿,你今天守在这里,小月,你夜里守着这里。小圆……”
“瑶月姐姐,皇后娘娘让我每天早晨去服侍她。”
瑶月抬眼看了看那个名叫小圆的宫女,她长的普通,性子只是讨喜些罢了,也不知怎的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今天早晨的时候她都被指使出去做事,偏这个小圆留在了娘娘身边服侍。
“瑶月姐姐?”
小圆的声音惊醒了瑶月,她连忙应了一声,又把对其他人的安排说了一遍。
等到把所有事情都吩咐下去了,瑶月才去将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秦驷。秦驷听见瑶月还带着一丝惊惧的声音,弯了弯嘴角,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瑶月见了,有些奇怪:“皇后娘娘,如果……如果那太妃真的会吃人……”
“那瑶芷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有人想让本宫看见那位会吃人的太妃罢了。”秦驷看向窗外,乌沉沉的目光仿佛黯淡的黑夜,其中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子。
某些人想让她看见的她已经看见了,然后呢?
瑶月惊讶地发现秦驷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等到她悄悄抬头去看的时候,却只能看见皇后娘娘那娴静的侧脸。
兴许是感觉错了吧。
瑶月心里想着,耳边突然传来皇后娘娘的话:“拿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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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才人听着身边的人说话,觉得简直像是听见了一个荒诞不羁的笑话。
不是笑话是什么,皇后罚人的手段变成了跑步不说,不愿意跑的还会被降级?
所有人都觉得皇后娘娘不过是说说而已,后宫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可是皇后娘娘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这不是笑话,不仅不是笑话,还是一条严格的不能再严格的规定。
因为就在刚才,德妃收到了皇后娘娘颁下的懿旨,降妃为嫔,已经有宫女将她把她现在住的锦绣苑给收拾好了,就等着德妃接受这个事实,搬去骊嫔的霞茵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柳才人真的不敢想象这是真事。
她思绪游离了半响,终于收了回来,第一时间,她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好姐妹,芜才人。
芜才人如今正躺在床上呢,那天她去懿德殿,激怒了皇后娘娘,被罚绕着懿德殿跑了整整五十圈,太医诊断说伤了筋脉,这些日子都不能走动。
芜才人有些小家子气,脸蛋倒还算清秀,躺在床上也是一脸惊慌的样子。
柳才人将德妃身上的事情告诉她了,她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喜色,以前她被德妃欺负的太惨了,如今听见她倒霉,怎么能不高兴。
可是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皇后她是不是不知道德妃的背景,德妃又岂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柳才人摇摇头,担忧地蹙起眉。
德妃自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那样的性子,在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对旁人她从来没有放低过身段的,就算是有,那也一定是有所图谋……
“皇后怎么敢?!她怎么敢!本宫要见皇上!”德妃向来精致的妆容此时也有些花了,她顾不得那么多,内心滔天的气愤已经将她淹没了。
前来宣旨的是瑶月,如今懿德殿里,也只有她一个大宫女了。瑶月还是有些害怕德妃的,但是她更害怕秦驷,所以她敛眉垂首,不去看德妃的样子,声音清浅地道:“皇后娘娘说了,您想见谁都行,但最好在傍晚之前搬出锦绣苑。”
德妃气的嘴唇直抖:“难不成她还要把本宫赶出去吗?”
瑶月充耳不闻,朝她行了个礼,转身往外走去。出门之前,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了脸:“娘娘,您现在已经是嫔了。”说完之后,她再也不回头,直直地离开了。
瑶月的话如同朝德妃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来,她紧紧攥住手,长长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她像是毫无感觉似得。
德妃年轻、貌美,可宫里多的是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人,她能够成为半个后宫之主还有一个原因,她聪明。
德妃看了一眼这曾被先帝夸赞过的锦绣苑,里面栽满了各种异草仙葩,现在正值夏日,锦绣苑里从里到外却都凉风阵阵,日头再高,也照不进锦绣苑里去。曾经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锦绣苑中,泡一杯上好的花蜜茶,再听一首小曲儿……
这锦绣苑本来不该是给她的,当初良妃作了一副寒江垂钓图,甚得皇上欢心,皇上许了她这锦绣苑。后来阴差阳错的,良妃与她起了矛盾,再后来她小产了,皇上才把锦绣苑给她。
想到这里,德妃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里面还有一个孩子一样。
“晴儿,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德妃表情淡淡的,仿佛不是被降了妃位,只是去骊嫔那里小住两天。
“娘娘!”名唤晴儿的宫女有些焦急,在被德妃瞪了一眼之后才蹙着眉去收拾了。
一下午都风平浪静的,后宫诸人想象中德妃闹起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临到晚膳前,皇上没去懿德殿,去的却是霞茵殿,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又从霞茵殿中出来,面色阴沉地往懿德殿去了。
后宫中出奇的平静,天还没黑,各宫殿就早早熄灭了蜡烛,傅钦烨踩着一地杂乱的影子来到了懿德殿。
朱红色的宫门里,红艳艳的灯笼下,露出了一张正在沉思中的小脸来。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一道微红的光,如剥了皮一般嫩滑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是听见了脚步声一样,她睁开眼。
那眼里似乎闪过千万道光华,傅钦烨一时间屏住呼吸,沉浸在那目光里。半响,他才从那目光中回过神来,原本想说的话一瞬间都湮灭在纷杂的思绪里。
“在等朕吗?”
对面的人一瞬间翘起嘴角,似无奈似宠爱:“你以为我在等谁?”
☆、第10章 【吴庸】
傅钦烨上前两步,真好走到秦驷面前,他身形略高,遮住了烛光,一片阴影洒落在秦驷身上,遮住了她脸上的神色。
他看着秦驷的面容良久,脸上一闪而逝过一道复杂的神情,他随后道:“皇后应该知道,朕来是为了什么。”
秦驷点点头:“知道。”
她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笑意,让傅钦烨不知为何,从心里生出一股火起来:“皇后不想解释解释?”
他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去很远,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做出一个动作,生怕入了这两位主子的眼里。
秦驷却抬起头,含笑斜睨了傅钦烨一眼:“不进来吗?”
傅钦烨一时间有些怔楞,刚才心里生出的火气像是撞上了一层软软的棉花,还没碰到对手,先自己泄了气。
他默不作声地跟在秦驷后头往懿德殿里走去,等到了内殿,秦驷才转过头来,伸手指了指桌前的圆凳:“坐下说。”
傅钦烨目光落在秦驷脸上,她脸上的笑容从未变过,教傅钦烨一时间有些憋闷。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是被秦驷带着走。
秦驷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拉着他坐了下来。而她则绕到了傅钦烨身后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
“烨儿,我知道你这次是为德妃来的,我还知道你要斥我无规无矩,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秦驷的吐息都在傅钦烨耳边,他也无暇顾及秦驷一口一个的你我是否太过没有规矩,他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自己耳边。
秦驷轻笑一声:“德妃势大,其余妃子不敢与她抗衡,太后几乎直接把管理后宫的权利给了她。德妃以下的诸位宫妃都被德妃欺负的很惨,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帮她们啊。”
秦驷一本正经地说着她自己绝对不会信的事情,她对德妃出手只是为了立威,至于那些被欺负的宫妃,没了德妃,她们只能依靠自己。
后宫方寸之地,她也要束手束脚的话,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傅钦烨伸手抓住了秦驷的手,声音有些低沉:“德妃的父亲是内阁首辅吴大人,吴首辅爱女如命,在朝中势力极大……”
后面的话不用说秦驷也知道,原来傅钦烨是在担心她啊。秦驷轻轻一笑,只记下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多出来一股子满不在乎:“那又如何?”
傅钦烨沉默了一阵,突然,他松开秦驷的手,站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这一回他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好看了:“朕还想知道,皇后去慈安殿是所谓何事?”
“慈安殿?”秦驷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她脑海里出现那个诡异的铁门,还有瑶芷满身的牙印。
原来太后还留了一手在这里,为什么明明太后是傅钦烨的生母,可是傅钦烨却对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太妃如此看重。他对太后冷言冷语,为了秦驷从太后手中□□,对她没有半分敬意与孺慕,有的只是不耐烦和冷漠。
傅钦烨对她还是有些在意的,哪怕是德妃的事情,他也只是担心吴首辅会对她不利。那个被关起来的太妃究竟跟傅钦烨有什么样的渊源?能让他如此护着?
秦驷一瞬间思绪电转,片刻之后她便说道:“是坤元宫里的慈安殿吗?我是曾去过,不过我是去寻瑶芷的,那天去坤元宫的路上她便丢了,后来我才听说,她被人引去了慈安殿。”
“是吗?”傅钦烨直直地看着秦驷,似乎想要看出她有没有说谎,半响,他放弃似得收回目光,低声道,“这件事朕会让沈德宁查清楚,今天朕在御书房歇下。”说罢转身走了。
秦驷没有挽留,等到他走了之后,才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望向自己腰部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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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顶着巨大的压力走进来,她怀里藏着一样东西,做贼似得,来到秦驷面前:“皇后娘娘。”
“什么事?”秦驷板着脸,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来。
瑶月犹豫片刻,终于把怀里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娘娘葵水将至,应当……应当需要此物。”
秦驷看向她手中,那是一条长长的布带,还是绸缎所制,不过颜色稍暗,上面缠绕着几根细细长长的带子。
“这是什么东西?!”秦驷强忍着才没有吼出这句话,这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还会……而且是每个月都……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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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月将沉木做的腰牌递给看守藏书阁的女官,她隶属司籍司,说起来比起她们这些宫女地位还高些,可是当她看见瑶月的腰牌时,却丝毫不敢托大,恭敬地双手接过,记录好了,又还给瑶月。
瑶月朝她一笑,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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