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华鑫在家里吃了个午饭,立刻奔向皇宫,开启了人生第一节经史子集课。
其实这课本是专门给几位皇子开的,顺便还扒拉进去几位伴读,顺道一提,尼桑也是伴读之一。后来皇后突然想到昭宁,觉得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性子太野,让她也跟着去听课,好好地磨一磨她的急躁性子,每月只去五次,讲四书五经,正史名着时去旁听,讲国策的时候就可以不必去了。
就是如此,昭宁也痛不欲生,威逼利诱地拖华鑫一起下水,皇后觉得有个人陪着自己宝贝闺女也不错,于是欣然应允。
华鑫坐在轿子里,突然打起帘子,对着轿夫道:“慢些慢些,还早着呢。”昭宁那懒鬼估计午睡还没起来。
华鑫微微侧了侧头道:“你劝过她了?”
红槿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华鑫心里撇撇嘴,白莞那般大的动作,她又不是傻子,稍微一留心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她倒是看得开,还晓得退而求其次。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果脯盒子,红槿极有眼色地接过,再帮她用银夹子拈出几块,不让她手沾上糖霜。华鑫赞叹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悠哉地道:“你也不用多管了,她若是运气好,能被二少…二哥给个名分自然是好,若是运气不好…那也是她自己的造化了。”白莞能不能勾搭上谢怀流,跟她实在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她也懒得去横加干涉。
又堪堪行了两刻,华鑫被大力扶着下轿,径直走向昭宁住的庄和宫里,发现那懒鬼果然还在午睡,她身边的大丫鬟绿腰给她上茶时,笑得一脸无奈,华鑫也无奈道:“罢了,你也别忙着招呼我了,赶紧伺候你家公主起床便是正经,我不拘去哪里逛逛都行。”
说着就和大力走出了庄和宫,宫中的景致繁盛辉煌,各地山水景象相衬,好似包含了一方小小的乾坤,既有南方建筑的秀美,又有北方建筑的雄浑,都被拢在这一宫之中,又浸在了这融融春意里。
她看着看着入了迷,不知不觉往深处走去,反正皇后和皇上都许她随意出入宫中,她倒也不怕被人抓住错儿。
她正走到一方玲珑小巧地太湖石前,忽然听到低低地惨叫声,声音的主人似乎在哭叫,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只压抑着声音哭泣,不过片刻,只听‘啪‘地一声,声音的主人痛哼了一声,又哭了起来。
一道清甜婉媚的声音传来,悠然道:“小喜鹊啊,你怎么就是这么不长记性呢?我说了,给琼嫔娘娘准备的八宝如意糕里不放花生,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娘娘吃了花生便会浑身肿胀,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那小喜鹊低低哭道:“小姐明鉴,奴婢不敢,实在是无人告诉我啊!”
那清甜婉媚的声音陡然一厉,冷声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小喜鹊继续哭道:“不敢,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啊小姐!那八宝如意糕不是我做的啊!”
站在太湖石后面的华鑫听到‘小喜鹊‘小姐’‘琼嫔‘几个词,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小喜鹊在原书中出现过,也是男主的妹子之一,不过她的戏份不大,所以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小喜鹊是原书里谢怀源未婚妻的丫鬟,后来在他未婚妻跟了阮梓木之后,也跟男主人偷偷有了那么一段,而恰好,他未婚妻正是琼嫔的嫡出妹妹!
华鑫在原地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心里迷茫了好半天,透过太湖石的洞眼看了看,一个穿着一身石榴红的,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颧骨微微突起,嘴唇削薄的女子,正一脸冷笑地盯着地上疼得在翻滚的丫鬟,身边有几个长相凶蛮的媳妇子高高地举着鞭子。
对于她敢在皇宫里就惩治人这点,看过原书的华鑫一点都不奇怪。未婚妻原名木秀妍,貌美过人,出生于武将之家。这位木小姐开得弓射得箭,上天给她了如此多的优势,所有就稍稍取了一点她的智商以示平衡。
阮梓木初见她时,她闹着要吃一道名为‘活叫驴‘的菜,就是将活驴生生烹食,她便以听活驴的惨叫取乐,甚至还跟人打赌,从镐京塔上泼下沸水金汤,比较看谁烫伤到的人多。
后来她被许给谢怀源为未婚妻,仗着自己身份贵重,整日对谢家之事指手画脚,后来被他嫌恶,阮梓木刚好在此时献上温柔款款的安慰和缠缠绵绵的情意,于是两人就这么勾搭上了。
不管原书里如何美化,她跟了男主之后又如何改过自新,又如何洗白,此人的性格往好听了说那叫天真任性,说难听了便是刻薄暴烈,刁蛮残忍,不知是不是出身武将家的原因,骨子里便带了几分不安分的血腥气。
华鑫实在不想招惹这么个刁钻刻薄人物,但冲着木秀妍的暴烈脾气,小喜鹊只怕就要给打死了,她又不好见死不救,于是叹了口气,一边感叹自己倒霉,一边走了出去道:“这位小姐先住手。”
☆、第28章 冲突
木秀妍闻言微微一怔,待看到华鑫,眼波一厉,高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华鑫上前几步,敛襟行礼道:“谢家郁陶。”
木秀妍微微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问道:“你可是谢小公爷的妹妹?”然后察觉到自己失态,神情有些尴尬,掩饰一般的问道:“你叫我有何事?”
华鑫听得古怪,按照木秀妍的暴戾脾气,早就应该竖着柳眉喝骂几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类的话了,她忽然又想到木秀妍提到尼桑时略带一丝羞涩的表情,表情登时诡异起来。
原书里,木秀妍对谢怀源是暗怀思慕期待的,可惜尼桑却天生冷漠薄情,伤了美人的心,她这才转投了阮梓木的怀抱,如今难道她……?
华鑫想了想道:“小姐在宫里处置下人,是否不妥?”
木秀妍柳眉一皱,强压着不耐道:“这个就不牢你多费心了,这东西畜生都不如,不打不长记性。”说着劈手夺过那媳妇子手里的鞭子,又劈头盖脸地冲着小喜鹊挥出几道鞭影,小喜鹊被打得惨叫连连,她这才觉得心里强压下的火气稍稍消散了不少。
华鑫看她跋扈,忍不住皱眉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这般动手,不怕冲撞了贵人?!”
木秀妍此时看她已是十分地不顺眼,用鞭子指着她道:“我父亲是虎贲大将军,圣上最为器重,姐姐是宫中最得宠的琼嫔娘娘,连皇后都要礼让三分,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处置一个贱婢而已,连畜生的命都比不上的东西,谁还能说我不成?!”
木家是近十年才靠着战争和美貌族女陡然发迹的家族,根基底蕴不足。说起来木家也是一个奇葩家族,家中男丁四处征战,而且积累军功封侯拜爵。说来也奇怪,木家女子生的大都貌美异常,所以就负责嫁给各个权贵当联姻,庶出嫁去当妾,嫡出的当正房——只是有一点,想娶木家女,必须得钱权齐备,只要两样都有,不管你是七老八十还是弯腰驼背,立刻就能迎娶木家姑娘,甚至还有一位格外貌美的入宫当了妃子,虽然木家为人所不齿,但还是在短短十几年内就发迹起来。
木秀妍自幼耳濡目染了一身暴发户习气,眼高于顶,心里只觉得天是老大,皇上是老二,他们木家是老三,说话也尽挑没谱的说。
这话既粗俗又放肆,华鑫本来只是看不惯她草菅人命,现在却是犯了驴,真恼火起来。她心里冒火,却反而笑起来,她示意大力扶起小喜鹊来,声音温和如旭日下的流水:“是啊,人自然是不能和畜生比的。”
她目光故意在小喜鹊和木秀妍之间转了一圈,用一种欠抽的语气撩拨她道:“便是被咬了一口,受了伤,难道还能和一个畜生计较,咬回来不成?”
木秀妍倒是不傻,原本秀气的杏核眼瞬间瞪大,尖声道:“你说什么?蛮子养大的小杂|种!”手里的鞭子不假思索地就挥了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力看小姑娘斗嘴,又是华鑫占了上风,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见木秀妍毫不留情地地一鞭子就劈头抽了过来,心里也吃了一惊,在家里,就是骄纵跋扈如郁喜,也最多只敢口头挤兑一番,这一鞭子若是打实了,华鑫脸上至少也得留道疤!
她吃惊归吃惊,手下却丝毫不乱,一手就握住那抽过来的长鞭,手腕一抖,那鞭子就立刻从木秀妍的手里脱出,稳稳落到大力手里,大力手里攥着鞭柄,沉声道:“姑娘年纪小,不知道兵器凶戾,伤人伤己,还是悠着些好。”
木秀妍眼睛睁得几乎能看到一圈眼白,颧骨格外凸出,显得她面容格外的凶厉,连原本明艳绝伦的容貌都失色了不少。声音尖利地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给我捉住那个贱|人!”不知说的是华鑫还是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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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鑫心里暗暗同情尼桑,要是娶了这么个老婆,不是夫妻不睦成日在家里上演全武行,就是要担心她祸从口出给自己惹是生非,她这里正琢磨着怎么搅黄这桩亲事,最好让两人见都不见,就听见那边传来一道轻柔却略带磁性地女音:“你们在做什么?!”这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势。
华鑫和木秀妍都抬头一看,发现一行打着孔雀羽扇的宫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美妇缓缓走来——正是皇后。今日皇后打扮的颇为闲适,只穿了深紫深蓝绣金线的一身翟衣长裙,看她行走的方向大概是去找昭宁的,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木秀妍一时傻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后一个极伶俐地媳妇子连忙跪下道:“娘娘,我们家小姐本正好好的,也没做什么,这位小姐就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对我家小姐大加讥讽,还动了手。”所谓颠倒黑白,不外如是。
皇后可不是听之信之的傻瓜,她笑了笑,眼底却暗藏了一丝凌厉:“是吗?可你家小姐那句‘蛮子养大的小杂种’,也是本宫听错了?”
那媳妇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不敢吱声了,木秀妍也是晃了晃身形,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着牙道:“小女出言不逊,冲撞了皇后娘娘,本该万死,还望娘娘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恕了臣女吧。”她虽说着求饶的话,但却丝毫没有跪下请罪的意思。
这下连华鑫都吃了一惊,这姑娘真是个猛人,生了一副泼天的胆子,这时候竟还想着仗势压人。
果然,皇后的眼底划过一丝恚怒,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面上波澜不惊,转头对着华鑫温和笑道:“你这孩子,在这也耽搁了许久,快去找昭宁吧,她可等着你呢,省得你们迟了,都挨太傅的手板。”她看到华鑫担忧的看了小喜鹊一眼,微笑道:“本宫一会儿会着人好好照料她的。”
华鑫估摸着这是她应当是被那句‘皇后都要礼让三分’惹毛了,现在打算处置木秀妍,却不想让自己看到的。于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去了,待到走远了,还能听到木秀妍满是不甘地说着‘一个巴掌拍不响’‘明明是她先动的手’之类的话。
华鑫对她的胆色肃然起敬。
她生怕头一天上课就迟到,拉着半梦半醒的昭宁就往天宝苑赶,天宝苑在外宫,距离皇子们住的地方颇近,距离昭宁住的庄和殿却远,两人一通好赶,这才踩着掌事太监敲得连绵玉磬声进了书苑。
此时书苑里已经坐了近十个人,皇子们坐头排,陪读们坐在一边,旁边隔了个屏风,屏风一侧只有两章并排的桌椅,应当是给她和昭宁准备的。
华鑫刚进教室,一看之下就忍不住乐了,没想到尼桑和上回遇到的钟二都在,尼桑随手翻着一本《六韬》,钟二手里拿了个玉管笔在转啊转,看来都是栽在伴读这个大坑里了。
华鑫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尼桑和钟二之外,就属端坐在最前方的一个男子最为出众,他容貌只是清秀,但他吸引人之处不在五官,而是举手投足宛如春风融雪晴翠流波,温和从容,坦荡自然。
昭宁见了他,立刻跑上去见礼,然后撒娇笑道:“四哥哥好久没来寻我了。”
那男子笑道:“本来打算过几日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就来了。”
当下华鑫就明白他是谁了,却是皇后的嫡出皇子,昭宁的同胞哥哥——姬奉明。他头上其实也有两个哥哥,不过都夭折了,现在最长的是大皇子,嫡出的是这位四皇子,两人都是储位竞争的强有力人选。
昭宁大概是混熟了,拉着华鑫做介绍,姬奉明微笑着拱手道:“郁陶妹妹。”
华鑫还礼道;“四皇子表兄。”
昭宁拉着华鑫继续介绍,那个还粉嫩嫩一团的正太是十一皇子姬奉贤,还有其他几个来做陪读的世家的公子,除了还在温泉庄子里的大皇子,和几个路都走不稳的小殿下们,龙子们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昭宁笑道:“今个人来得好齐全。”华鑫开始不解其意,后来才明白过来,像是谢怀源等人都有公职在身,不可能日日来,若是遇到公事了,势必要告假的。
华鑫看着昭宁和四皇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亲热劲,又看着自家尼桑跟没看见自己似的低头看书,不由得一阵气闷。
她摆好东西,在位置上坐好,正抬眼看着龙嘴更漏,盘算着还有多长时间太傅才到,忽然眼前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手上托了一盏琥珀色的茶,正逸着袅袅的香气。
华鑫顺着看过去,发现是钟玉正眼含笑意的看着她,温声道:“春饮花茶,可助散去体内的寒邪之气,从而产生阳气。”
钟玉看到华鑫怔愣的看着她,心里微微一笑,上回华鑫无视他的场子果然找回来了,他对女人果然还是无往而不利。
华鑫满脑子转的都是‘隔壁老王隔壁老王隔壁老王隔壁老王’,然后深觉得此人没品,其实好色倒也并非稀罕事,只是惦记人家老婆未免太过无德,她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着道:“钟叔叔到底是年纪大些,做事周全,换了我就想不到,郁陶先在此谢过了。”
华鑫看着钟玉痛心疾首的表情,心里默默地念:对,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第29章 上课
钟玉叹了口气,一脸‘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表情离去了,华鑫嘴欠又无聊地又阴损一个人成功,四面环顾之时,颇有一种当年孔明舌战群儒的风采,她左右看了看,大生独孤求败的寂寞。
又等了片刻,一个身穿朝服的白胡子老头夹着书本前来,老头子鹤发童颜,虽已经年老,但顾盼之间神采威势不减,此人乃是当朝太傅魏凉,三朝元老,两任帝师,据说当今天子见了他都得怕上三分,至今年纪一大把,仍然奋斗在第一线。
魏太傅看着一众学生见过礼,这才捻了捻胡须,微笑着示意大家坐下,略微说了几句开场白,就直奔主题。这魏太傅讲经简直跟念经一般,不但内容枯燥无趣,句句都是儒家大道理,而且三句不离子曰,说话还都是‘之乎者也’,明明是寥寥几十个字的内容,他非能从先秦夏桀暴政一直讲到当今祖皇帝的仁政,不时还要插几句先贤大圣的论述。
更难的是,他还飘飘然乎自我陶醉,浑然不管底下的学生走出去的神犹如脱缰的野狗一样一去不复返。
华鑫终于明白昭宁那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究竟从何而来了,春天本就容易春困,偏这魏太傅的声音直如最好的催眠曲。她听得百无聊赖,终究一时手痒,从抽兜里抽出一张草纸涂涂抹抹,不过片刻,一袭女人的衣裙出炉,她在脸的位置戳了个洞,然后递给昭和,指了指魏太傅。
昭宁把脸的位置对准魏太傅,然后比了比,手一抖,趴在桌子上无声地狂笑起来,她提笔发挥,在上面又画了乌云一般高高堆起的发髻,上面乱七八糟插了一大堆步摇发钗,珠花玉翠,然后递给华鑫,两人抱着肚子对视无声地大笑起来。
昭宁秉持着有福同享的精神,隔着屏风就递给四皇子,后者似乎想笑,然后又硬是忍住了,坐在他左侧的姬奉贤好奇地伸头一看,终于忍不桩噗嗤’一声,这一声好比在琵琶曲里突然出现了一声二胡,本来是魏太傅一人独奏,突然加了一声不和谐的杂音。
魏太傅本来正和先贤大圣们做着高度的灵魂交流,正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听到这一声,立刻回过神来,瞪着十一皇子道:“殿下因何发笑?”
别说十一皇子了,就是他老子周成帝见了魏太傅,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小正太吓得手一抖,本来准备藏起来的纸就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魏太傅拧着眉毛捡起一看,登时大怒道:“这时谁干的?!”
华鑫暗叫一声不好,和昭宁面面相觑,低着头坚决不开口。
那边魏太傅还在一脸痛心疾首的发飙,怒道:“尔等不学无术,不学无术!对着圣人之经典,还能做出如此宵小之事,简直没有心肝!”他吹胡子瞪眼地发了一会儿飙,才举着这张纸,怒声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华鑫和昭宁依然缩着头不吭声,其余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承认,魏太傅转了一会儿,恼火道:“好好好,既然众位都是不敢当之人,那就今日都不要回去了,什么时候这事情水落石出,什么时候再回去!”
华鑫和昭宁对视了一眼,都吓出了一头冷汗。那屏风不大,四皇子转头看到自己妹妹一脸慌张,叹了口气正要认下,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淡薄的声音:“回太傅,是我画的。”
华鑫头脑飞转正想着怎么让两人蒙混过去,听见这声音,魂儿都吓飞了一半。
谢怀源斜了一眼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的华鑫,眼光似有嗔怪,却没有多少恼火。华鑫心里却更是紧张,生怕这老头一时兴起打了尼桑的手板,她咬着牙正想站出来认了,就听见魏太傅问道:“当真是你?”
他手里还举着华鑫和昭宁的杰作,面色满都是不信。他虽年老却又不糊涂,谢怀源才不是干出这等无聊事的人,那就好比道士念佛经一样不靠谱,但是谁能让他这么做呢?老头子小眼睛闪了闪,目光落到做贼心虚的华鑫身上。
魏太傅心里叹了口气,他德隆望尊,自然不可能小女孩计较,心里那点火也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他心知谢怀源是要认到底,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把大学抄上十遍,明日上朝时交给我。”
谢怀源道了声‘是’,又坐下了。魏太傅又捧起书本,继续念天书,华鑫这回却不敢再闹出幺蛾子了。
好容易熬到下课,华鑫一脸歉疚地挪阿挪,挪到谢怀源身边,低声歉然道:“都是我的不是。”
谢怀源忽然轻笑了下,反问道:“仅仅如此?”
华鑫想了想道:“我帮你抄?”
谢怀源抿了抿唇,表情忽然一冷:“不必。”心里却又升起一股别样的烦躁来。
华鑫见他表情变换,只当他是平白背了个黑锅心里不爽,因此还是十分殷勤地帮他收拾东西。谢怀源见她收拾的细致,连边边角角都叠好摆整齐,无不精心,心中又稍稍适意了些。
天宝苑的一侧是可供吃饭的食斋,华鑫懒得跟曹氏母女共桌吃饭,一边吃脑子里还得想她们说的话的意思是否暗藏机锋,吃的人耳乏心累,所以干脆跟尼桑到食斋蹭饭,昭宁见她留下,便也留下来用膳。
华鑫挨着谢怀源坐下,发现这桌子颇为小巧精致,两个人坐下堪堪坐满,宫里做出的饭食颇有水准,首先端上的一道一品攒盒龙凤描金龙盘柱已经精致非凡了,接下来又摆了几样正菜,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看得她食指大动。
不过这时菜还未上齐,大家都没有动筷,她也不好太过饕餮,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谢怀源的旁边做淑女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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