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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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又呆了几日,我在红啼的建议和陪同下,跟随夜色微凉的风,在大兴城里散心夜游。

这时离宫门关闭还有半个时辰。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入夜才敢出宫,也许是怕见到萧玚,又也许是觉得心中有愧,不敢站在阳光下面对世人的眼光,尤其是西梁皇室和使臣们。

经过一家酒馆的时候,我还是见到了萧玚。他独自一人在酒馆里买醉,独饮落泪。昏暗飘摇的烛灯下,是他因醉酒微红的脸和落于酒壶边上的泪。

西梁被废的消息传出后,父皇担心百姓还是不愿与西梁人接触,特意公告百姓,说了萧琮和萧玚两人在大隋的官职,并对他们同意废除西梁为西梁百姓着想的胸怀大为赞赏,让百姓从此以后善待西梁人。

萧琮、萧玚都得以在大兴自由行走。萧琮每日闭门谢客,而萧玚却在这里买醉。

看到这样颓废的萧玚,想起他与我初见时阳光灿烂的笑脸以及对我的一腔热情,我的心第一次感到原来同情和愧疚至极后的情绪是痛。

为他心痛的感觉瞬间掩埋了我。临近窒息间,我推开拦住我的红啼,跑到他面前,夺过他手内的酒壶,对他说:“别喝了。喝酒伤身,我送你回家。”

他醉眼迷离地看着我,摇着头,笑得很讽刺:“回家?!这里没有我的家。”他想努力地看清我,身体趴过来,差点没倒在酒桌上:“阿五?你是阿五吗?是你来看我了吗?”

他用手撑着头,揉着自己的眉心,满是痛苦:“你不是阿五。阿五她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所以她是不会来看我的。若她喜欢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就应该来看我,而不是一直躲着我,不肯来见我。所以,她心里没我,没有我……”他捂着脸有一声没一声地低泣起来。

“别说了。走吧。”我试图去扶他,却被他用力地推开。

“不走,我那都不去。”捂着脸的他居然转泣为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都是对痛苦的宣泄。而后,他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目无焦距地向我看来,对我说:“你知道吗?我被骗了。不,应该说我们西梁被骗了,西梁被废是大隋一手设计好的。被接到大兴的七弟都告诉我了。原来崔弘度早就带兵前往江陵了,西梁是被逼反叛的……”

“不,你别说了。”我担心萧玚的话被酒楼的百姓们听到,到时候又要传出对萧玚他们不利,对大隋不利的传言,见萧玚还要继续说下去,心急之下的我伸手捂住他的嘴。

酒醉还带着一丝清醒的萧玚显然被我的举动给惊愣了一下,而后在我没抽手离开之际抓住了我的手。

“你放手。”我皱着眉想掰开萧玚的手,他却趁机抓住我另一只手,把我往他身上拉。一番挣扎后,我的身体终于远离他的怀抱,但双手依旧被他牢牢地抓住不放。

我想叫红啼过来帮忙,扭头一看,红啼居然不在我的身后,完全不知所踪。

我心里一惊,更是挣扎得厉害,直到萧玚的泪打在我的双手上,我才心软地任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他一边落泪一边说:“不管你是谁,既然你长得像阿五,那就请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很难过,很难过……我不但失去了国,还要失去阿五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地问。

他说:“既然西梁不在,盟约不在,大隋怎可能会继续信守承诺,把阿五嫁给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要你的哥哥和弟弟,还有……”

“还有什么?卫尉卿这个官职吗?你知道卫尉卿是做什么的吗?管理军器仪仗、帐幕之类可有可无的闲职。哦,对,我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啊!”

“你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你于阿五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这一刻,我不受控制般为他落泪。我觉得大隋毁了那个能用热情灼伤我的萧玚,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已暮心沉沉,不复往昔。或许说,是我毁了他。

“杨阿五,你在做什么?”一声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居然是本应呆在大兴善寺的王奉年。而刚才失踪的红啼,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5章 晋江网独发

王奉年见我为萧玚流泪,还任他抓着双手,气愤地跑过来,抱着我,往萧玚的脸上用力地挥出一拳,趁萧玚因本能闪躲而对我松手之际,对萧玚连人带椅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萧玚!”我质问王奉年:“你在做什么?”

我想推开王奉年,去扶萧玚。

王奉年却因气愤更是用力地抱住我,接而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带你离开。”

“不,我不走。我要送他回住所。”

“红啼会送他回去。”

“不,你别拉我走。你放开我……”

也许是我对王奉年的挣扎和抗议的对话,又或是被王奉年这么一推,让跌到在地的萧玚清醒了几分,他爬起来认出了我:“阿五?!是阿五,混蛋,你放开阿五。”

萧玚对我冲过来,却被绕到他身后的红啼,一记手刀砸中后脑勺,接着晕倒在地。

“红啼,你……”我正要呵斥红啼。

自作主张的红啼却理所当然地说:“放心吧,公主。我会把他安然地送回住所的。”

“你们两个居然……”对于红啼更听命于王奉年的我,心里不由地燃起愤怒之情。

王奉年却无视我的愤怒,拦腰抱起不断挣扎也徒劳无力的我,走出酒楼,直到来到黑暗无人的巷口,他才把对他不断叫骂的我放下。

心中有气的我发现双脚落地后,想也不想一个巴掌甩向王奉年。

王奉年似早已猜到我的心思,适时地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你居然想打我?!为了他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打我?那我又算什么?!”

“他不是没用的男人。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想转身就走,他不愿我离去,把我按在墙角边上,双手趁着墙面,包围着我,让我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意。

他缓缓地说:“杨阿五,我刚才之所以这么冲动,是因为我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将因同情而投入他人的怀抱。况且他还紧紧地抓住你的手不放,而你却该死的,为他落泪。你让我如何不气愤,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我只是在为我的朋友难过,想安慰他几句,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他还是我的未婚夫,我理所应当地应……”

“应关心他吗?因关心他所以为他落泪?杨阿五,你有为我流过泪吗?你有在乎过我吗?”

“所以,你是在小心眼地吃醋吗?”

“是。”

我没想到他会这般坦然地承认,气愤的心情倒是平静了几分。

“我小心眼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或是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那日我为送你追到大兴善寺的山路上。难道还不能说明吗?”

这时的王奉年像一个感情脆弱的少年,而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谋略家:“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和准公主较劲,与她一样,不想被对方抢走自己认为是重要的东西罢了。”

“随你怎么想。本公主累了,宫门也快要关了,要离开,请你放手。”因他把我看成四皇姐那样的人,本已消气的我,心中又涌起一丝不快。

“好,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有几分喜欢我,那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萧玚?若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王奉年不依不挠,又把我按回墙角,不肯放开我。

“我喜欢的是阿述。这你是知道的。至于萧玚,他目前还是我的未婚夫。若你没本事娶我,我又没法嫁给你,对你过多的喜欢,于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还不如对萧玚敞开我对他的同情,来得更理所当然。”

他听我这么一说,轻松地笑了:“我明白了。你只是同情他,并不是喜欢他。你总是这么的理智,理智得只敢喜欢一个地下的死人,因为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可是,只有活着的人,对你的喜欢才是有意义的,而你却因胆小,不敢敞开心扉。”

“既然你都明白,为何刚才要弄得大家这般难堪,你不该对他动粗。他已经够可怜了。”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男人。”他突然压低身子靠近我,近得差点与我唇齿相碰。

我不敢随意动弹,因为他这时的眼神有些吓人,似想把我吃下去一般。

“看到了吗?这便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温和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平静地向我倾诉一个听起来亘古不变的,关于男女之间的话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若是她不喜欢的男人喜欢着她,那么这个女人最好离他远远的。因为他将是她身边最可怕的动物。他会一心想着如何得到她、占.有她、直到她臣服于他、迷恋于他,无法离开他。男人永远都想掌控一切他想要掌控的事物,包括女人!”

“也许他不会。”

“那他就不是个男人。就连身残的太监都会想女人,更何况是他这个对你可以‘理所应当’可以想的男人。谁让他是你的未婚夫呢?”

“那你想怎么样?”也许是处于黑暗中,这样的他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我要你答应我。答应我,在我没回到大兴前,不许靠近萧玚。”

“你也太小看我,太小看萧玚了。他至少从没轻薄过我,这一点,他比你强。”我觉得王奉年霸道又无理,他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我有同情任何人的权利。

“可他有一个孩子。而我能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我,他不能。这一点我比他强。”

“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会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我未来的丈夫。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再待下去,我觉得自己会被他彻彻底底地洗脑。

我开始有点怕他了,怕他缠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就如当年的萧玚那般火热得能把我灼伤,让我只想逃离,只想躲避。

也许我们在学着关爱别人的同时,也应该让别人学会如何关爱我们。这样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不会彼此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晋江网独发

王奉年似能明白我的心思一般,松开我,后退一步说:“你在怕我?!如果我知道说真话的后果是你怕我,那么我宁愿把这些话永远都烂在肚里,不让你知道。刚才我有些冲动了,我道歉!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他不待我回答,转身向巷外走。

我沉默地跟在他的后面,想开口说话来打破这份压抑的沉默,但高傲的自尊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他主动开口说:“你一定好奇,我怎么不在大兴善寺?”

“对啊。那你怎么不在?”我附和着问,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说话特别的傻,好像自己做错了事情愧对他似的。可我左思右想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没答应他,觉得他因我难过,所以对他产生了愧疚?

我歪着脑袋想着问题,没注意到他已停下脚步,走着走着便撞上了他的后背。我“哎呀”地惊叫一声,捏着受伤的鼻子,嗔怪地对他说:“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害得我鼻子很痛。”

“是吗?我看看。”他转过身低着头捏了捏我的鼻子,看似有些心痛地说。

附近的裁缝铺高挂的灯笼,从中散发出微弱的烛光,让我看到他带着笑意勾起的嘴角,明白他是故意的。我气恼地往他胸口挥了一记粉拳:“还笑。你就是个坏胚子、坏蛋!”

“我只对你这般使坏。其他人我懒得理。”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隔着微厚的衣裳,我依旧能感受到他那颗火热的心正在砰砰直跳。

在摇曳的红灯笼及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是他坚毅的目光执着地看着我:“阿五,我用尽千方百计只为来看你一眼,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看到你和萧玚这般亲密,自然是心中不快。可是你说的也对,他现在还是你的未婚夫,你同情他、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才害怕才惶恐地对你发火。请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有错。不该一心只想到自己,而应该多考虑你。谢谢你能来看我,这段时间我的确不好受。”这般真挚的他,让我不由自主地投入他的怀抱,任由他抱着,什么都不想。

我对他倾诉内心的苦楚:“萧玚发现我大隋对西梁的计谋,十分地伤心。这个计谋我也参与了。我对他心中有愧,对西梁有愧,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心并不好受,看到萧玚这般难过,我一时忍不住就哭了。我是不是变坏了?!柳述,我很害怕,怕有一天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别怕,有我在。就算是做坏事,也该由我来做,而不是你。你所不能承担的,都交给我吧。”

他说罢,低下头欲.吻我。我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一时间杵在哪里一动不动。

当他将要吻到我的时候,从我前方传来二皇兄洪亮的惊怒声:“你们在做什么?!”

之前父皇佯装病重,把二皇兄和三皇兄从番地招回大兴。

听到二皇兄的声音,王奉年与我一惊,慌忙地放开彼此。他转过身,把我护在身后,对一脸怒容,大步上前的二皇兄说:“二皇子,都是我的错,请您别责怪公主。”

我注意到一副做错事低着头的红啼正跟在二皇兄后面。

我不知道她怎么和二皇兄在一起的,而萧玚现在又在哪里。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让红啼把萧玚送回住所。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询问她的时候。

因为二皇兄的眼神吓人,似想要把面前的王奉年杀了了事。

我心里一惊,从王奉年身后出来,站在他跟前,有意无意地护着王奉年,叫了一声“二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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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兄见我这般怒气更甚,却忍着没发作,对我说:“杨阿五,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萧玚吗?”

“那萧玚又对得起我吗?”二皇兄还没把事情弄清楚便指责我,让我有些生气,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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