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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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跟她说说话,仿佛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机会了。简丛闭上眼,沉默了一会,才幽幽道,“浅浅,我没有……”

但他无法否认当时一瞬间的绮思,年轻的女孩,相同的眉眼,目中有情,写满倾慕,在深夜里靠得那样近……

说出来也不怎么光彩,毕竟,动过那样的念头,哪怕只有一刹那,也是无耻的。

淳安哭着抱住他,问他同时爱上两个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哪里知道怎么办?他脑子里只有浅浅,却也喜爱极了淳安的天真无邪,于是,可以同时爱两个吗?

淳安死在他怀里,明镜岛的樱花落得比往年都厚。他没有办法,只能杀了她。

杀了诱惑的根源。

临死前,淳安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嘴角不停翕合,却字不成句。

“师父,你……骗我。”每说一个字,她就要喘好几口气。“你……偏心,偏心……她,你爱……她……”

简丛睁开眼,哪里还有方浅的身影,她离开的悄无声息,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

☆、第90章

简丛走出屋子,那一抹纤细如从前的身影坐在鱼池边的藤椅上,天光在她银白的发丝勾勒了一层淡淡的颜色,看上去好似一幅孤寂的画。

软禁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落下过一滴泪,甚至心安理得的照顾害她之人的孩子。

所以,她居然一点也不恨冷谦。

可见冷谦在她心里,竟连点影儿都未留下,当真如灰尘一般。简丛的心底深处有种奇怪的快意。

以冷谦的聪慧只怕早就明白了吧,不知内心有何感受?简丛忍着喉头腥甜,哼笑出声。

时光太漫长,有些事自己差点忘了,比如,这孩子是自己逼迫她生下的。简丛目光黯下。

如今,夜笙小心翼翼坐在方浅身边,母子俩大多数时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一池锦鲤,畅游水中。

¤¤¤

“姑姑,我爹是个怎样的人?”夜笙眉心微蹙,悄悄掩藏那份不为人知的忧郁。

方浅摇了摇头,“我看不透。”

“姑姑,我娘是谁?”忍了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问这个问题,问完了又有些害怕,惴惴不安。

方浅没有不悦,“你娘是画上的人,那人的妻子。”素净的脸未着脂粉,颜色淡淡的,显得她格外年轻。

没曾想答案来得这般容易,夜笙睁大眼睛,不过,这个答案么,他能接受,未曾注意答完问题的方浅,眼底稍稍的黯然,也只是一瞬,早已平息的往事,无论如何也再不能刺伤坚硬如铁的心。

倘若不是坚硬如铁,又如何走出那样的噩梦?

恩爱的夫君,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的女孩,当成亲弟弟一样教导的男孩,分别在她心上捅了一刀。

方浅发现,男女之情,恩情,竟都薄得像层纸,一戳就烂,随之暴露人前的是无尽的痴、怨,贪,可笑,可怜,偏还有人看不穿。

到头来,最珍贵的唯有这细水长流的亲情啊。

她定睛仔细打量夜笙片刻,笑着理了理他前襟,难以相信,这孩子被她亲手养大了。

倘若不是长得实在太像冷谦,简丛应该会好好对他的吧,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可惜老天爷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简丛,夜笙与冷谦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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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简丛破门而入,看见了毕生难忘的画面,倘若不是最后她轻落落的那句话,“简丛,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你才满意?”

玄学斋上下三十七条命恐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迁怒完了,也亲手制裁了孽畜,明知孽畜此生都将生不如死,他内心咆哮的狂怒却依然无法浇灭。

恩爱多年的夫妻,对坐灯下,沉默。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子,就该抹平此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好的跟他过日子。

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敢嫌弃他!

“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简丛越愤怒便越镇定,说话的声音异常柔和,眼神却不加掩饰的流露鄙夷。

方浅抬眸打量他,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

简丛做了件后悔终生的事。他关上门,熄了灯,无视她的绝望与痛苦,翌日离开之后,安排了一名懂医的侍女照顾奄奄一息的她。

却没想到两个月后,侍女前来禀告,夫人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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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丛先是惊喜,接着又陷入无尽的恐慌。

身孕,一个多月的身孕!

一个多月前,她被那孽畜糟/蹋过,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他也用了同样的手法,所以,孩子是谁的?

不是没想过弄死她肚子里的孽种,可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一想到自己做的事,简丛寝食难安,终于忍不住去看望她。

她坐在蔷薇花下,也是那样的天光,在乌黑浓密的发丝上勾勒出迷人的颜色,未曾施半点脂粉的面容淡淡的,仿佛有些透明。

简丛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他再也无法靠近她。那么也只有再多一点的血脉联系,来维持他与她之间早已名存实亡的情分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做主,想要一个孩子平安降临,一点也不难。刚出生的孩子倒也看不出像谁,可随着孩子长大,他就后悔了。

“孩子是我的,与你们无关,”方浅抱着怀里懵懂无知的婴儿,淡淡道,“反正此生我都要被你囚/禁在此,多一个人陪我也是好的。你若反悔,可以随时过来杀了我们。”

简丛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感到无尽的悔恨与悲伤。可到底还是留下那孩子一条命,尽管过程艰辛,时不时的勾起心底的痛恨。

他甚至折磨那个孩子,却又在她冷漠的目光下退却,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希望她多看自己一眼罢了。

可她看了,自己却又慌乱。

时至今日,简丛才发现二十多年的光阴已过,却还未正式的向她道歉。

为她受到最深伤害时,自己只顾嫉恨,忘了给她温暖与安慰。

为她受到最深伤害时,自己丧失理智,做了与孽畜同样的事,在她鲜血淋淋的伤口再划上一刀。

骄傲如她,怎堪忍受接连被人如此作践?

简丛终于想起来了,想起她是如何的祈求他,求他给这段不完美的感情一个美好的结局。

那是她最后一次哭泣,“你没有人性。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下杀手,又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如今却连我也不放过了,简丛,你若还是人,就别这样糟践我,干脆也像杀了淳安那样杀了我罢……”

简丛无法回答,只能用力抱着她。

所以,方浅从那时起便连恨也不恨了,如此,干干净净的把这些腌臜的男人从心头抹去。

身子脏不脏无所谓,心,到底是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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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四季分明,天气转凉后,眨眼又是一个多月。

冷谦为了续命,越发阴沉,正如简珩预料的那般,他成功的度过最危险的一关。

剩下的便是等待慧晴的丹药。而明镜岛迎来了飓风季,船只被迫推迟一个月进海。这意味着,他又要等一个月才能见到那女人么?

玲珑连续被取了两次血,每次拇指大的一小盅,血量不多,却异常恐怖,竟是以蛊取血!

甚至还要被蛊老威胁恐吓,理由是不该吓唬他的蛊虫。

是它们吓唬我吧!玲珑惊恐地盯着趴在手上吸血的虫子,虫子也怕她,两边互相畏惧,不得安生,吸血过程十分艰难。

立在门外的辛世瞻眼底一片挣扎。

“站住!”寒月冰冷如霜的朝他走来,“你最好别管闲事,去做你该做的。”

“蛊老分明假公济私,有意刁难薛玲珑。”辛世瞻道。

“那也不关你的事,要管也该简珩来管。”寒月上前逼视,红唇抿成一条线。

“没错,这是我的事。”一道压抑而冷硬的声音传来。

简珩信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阴魂不散的暗影,寒月还想阻拦,只见其中一名暗影对她摇了摇头。

寒月不得不收手,冷哼一声,简珩早已迈入屋内。

玲珑泪眼婆娑,事到如今,用膝盖都发现蛊老压根就不只是为了取血,他在拿自己*研究啊!

世上怎会有不怕蛊的人呢?蛊毒皆害,但蛊与毒的性质完全不同,纵使出现过百毒不侵的人,也从未听说不怕蛊的,就好比能解世间百毒的药解不了一个最简单的蛊。

倘若不是薛玲珑身份特殊,蛊老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一块一块的仔细研究。

玲珑忍受不了痛楚,那蛊虫也被玲珑血脉中奇怪的威胁吓得口吐白沫,啪嗒,滚到了地上。

蛊老勃然大怒,抬掌欲拍向玲珑,冷不防一道杀气腾腾的阴影裹着劲风扑面而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矮身闪避,旋地移开,是谁偷袭我?

简珩!

看清偷袭的人,蛊老略有心虚,表面上却怒目圆睁。

简珩弯腰抱起玲珑,“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他不是被冷谦派来的人带走了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玲珑一颗心,仿佛泡在了温泉里,又软又酸。又如同跌倒的小孩,大人不在身边,尚且不哭也不闹,一旦发现大人,委屈便也蜂拥而至。玲珑扑在简珩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怕,没事了,以后再也不用过来。”简珩柔声细语,怀抱异常温暖安逸,化解了她的委屈与惊吓。

从头到尾被无视的蛊老怒了,该死的,别以为我有多怕你,不过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黄毛小儿,竟敢跟老夫抢人!

简珩抬眸,蛊老一怔,险些被吓尿,甫一回过神,气得直呕血,有啥好怕的,不就是杀气比一般人凶了点!

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的蛊老,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懦弱羞恼不已,当他鼓起勇气想要搬回一局,才发现简珩早已抱着薛玲珑离开。

呸!算你逃的快!蛊老啐一口,气哼哼坐下。辛世瞻走进来,冷笑一声,“人没走远,出去追还来得及。”

他娘的,老子哪里得罪你了,选这节骨眼进来说风凉话!蛊老一张青白交错的脸终于气出了几分血色。

辛世瞻箭步上前,攥住蛊老的斗篷,居高临下的眼眸犹如猎食的鹰隼,“对付简珩,我不管,或许还能帮你点什么。可是薛玲珑,不想死的话,给我离她远点。”

真是日了狗!一个个排着队找他麻烦啊!蛊老勃然大怒,蹦起来正中辛世瞻面门,然而对方的轻功出神入化,眨眼就立在他身后,都还没看清怎么出的招,一片柳叶薄刃便扎进了肩膀。

剧痛,震惊!蛊老浑身一抖,周身飞出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门帘猛然鼓起,寒月犹如一道银色狂风冲进来,打得辛世瞻与蛊老各自退开几十米,风停,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躺了一地。

“卧槽,你们合伙对付我……”蛊老哇啦怪叫,脸上瞬间挨了一巴掌,只见寒月眼冒红光,“滚!”

他娘的,暗影红罗刹呀!蛊老冷哼,气势不减,但也只是气势不减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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