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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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心说怪不得张家那小子瞧不上我妹妹,就是我也舍不得这般佳人。他笑道:“家妹闺名换作淑蓉,梁小姐可想起来了?”

怀珠见他形容猥琐,又听说是顾淑蓉的兄长,知道他没安好心,立时挺身挡在了妙懿面前,眉头一立,道:“我们小姐还有事情要办,请公子先行一步吧。”

顾天骥听她如此说倒也不着恼,依旧嬉皮笑脸的道:“梁小姐不要误会,顾某并无恶意。因倾慕小姐美名,想特此亲近一番。”

妙懿见他越说越不堪,转身就走,谁知对方却纠缠不休,跑着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怪声怪气的道:“小姐且慢,待某家将话说完。”

他边说着,竟伸手去抓妙懿的胳膊,被怀珠拨狠命拉开后忽然变了脸,咒骂道:“小贱人,小妇养的,竟敢拦着大爷的路!”

妙懿厉声道:“这里是王家,岂容你随意撒野!”

顾天骥有持无恐的道:“你叫呀,再大声点,将人都引来你就不得不嫁给我……”

一个“我”字尚未出口,他的身子已经斜刺里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了妙懿眼前,将她的视线遮档得严严实实,淡淡的桂花酒香在他的周身弥漫着。

妙懿略一怔忪,就听身后有人道:“我不记得舍妹的寿辰竟请过你这样一号人物。”

王端平从未这样气愤过,竟然有人在自家公然作怪,要不是被他碰上了,传出去岂不是让王家名誉扫地!

“来人,将顾公子给我叉出去,再不许他踏入王家一步。”

“等一等。”

挡在妙懿身前的男子走过去一把将跌成一团的顾天骥抓着领子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冷声道:“今日的事但凡让我在外面听见一点风声,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萧爷爷饶命,小弟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顾天骥只觉得领子一松,再次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忍着疼连滚带爬的跑了,生怕这位阎王改了主意。

萧明钰转回身,就见王端平正在向妙懿致歉。他看了妙懿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消息,吓得魂飞魄散,赶快奔去整改完结文专栏,因为不知道究竟要河蟹到什么地步,所以一直提心吊胆的,怕被请进去喝茶,因此耽误了更新。今日尽量多更一些弥补回来。。。

大家没事再多看茄子两眼吧。。。泪目。。。

☆、第44章 见不平贤公子出手

待妙懿再回头时,只瞧见一抹墨绿缂丝的袍脚消失在了粉墙的尽头。

王端平这边派人直接将顾天骥送出府去,又叫小厮到各处去知会一声,男客一律不许再放入花园,并且加派侍女到花园和后宅各处巡查,如遇到什么事情立刻回报!且不许惊扰到客人。

他满怀歉疚的对妙懿道:“是我思虑不周,险些害了梁小姐,万望小姐海涵。”

妙懿淡淡道:“此事我不想再提,也不便再提,王公子可明白?”

王端平赧然一笑,立刻道:“实在是对不住梁小姐了。如果有什么能为小姐做的,只要在下能够做得到,梁小姐只管开口便是了。”

“王公子多虑了,嬛君姐姐待我极好,我不想让她担心。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找唐姐姐,麻烦您为我引路。”

见妙懿神色冷淡,王端平自知理亏,心中微微一叹,抬脚刚走出去几步,忽听怀珠一声惊呼,一个身穿缎蓝衫子的白面书生被王端平的长随从树丛后揪了出来,只见他神色仓惶,头顶还沾着一片叶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妙懿不禁瞪大了眼睛,此人不是李敬儒又是谁!

“李公子怎么会在这里?”王端平蹙眉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眼神飘忽,似有躲避之态,心下愈发疑惑起来。

李敬儒掸了掸袖子,借机偷眼瞄了妙懿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冲王端平一拱手,道:“原来是王公子。李某方才酒醉,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走到了此处,见景致甚美,就驻足观望了一会。方才因听见有人争吵,就走过来瞧,哪知道却被人误会。”他看了一眼王端平,又转脸看了看他的长随,神色倨傲中透着轻蔑。

王端平见其可疑,哪里信他的话,待要再问时,只听妙懿轻声道:“王公子,我要先走一步了。”

王端平立刻道:“我送梁小姐过去。”

又吩咐长随道:“你留下给李公子引路。”

他的长随“嘿嘿”一笑,道了声“是”,目光炯炯的望向李敬儒;后者瞧他膀大腰圆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发麻。其实他赏景是假,被顾天骥撺掇进来看美人才是真。

顾天骥在席上听见他对妙懿的美貌啧啧赞叹时,心中不禁一动,想到妹妹的重金许诺,便偷着对李敬儒道:“似李兄这般风流才子,就该有佳人相配才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正好是个机会。”

李敬儒问:“怎么说?”

顾天骥眯着一对小眼睛,压低了声音道:“书中或戏文里不是常出现花园幽会定情的段子吗?现在你我就去寻那梁小姐,如能赶巧遇上,我就上前拦住不放,她定然惧怕,到时候你再出面将我骂走,救她一次,她自然会感激你。接下来你再设计将人骗到咱们准备好的亭中,我这随身可带着好料呢。”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趁人不备递了过去。李敬儒接过,拔出木塞,放在鼻端不远处轻轻嗅了一下,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笑容。

“怎么样?这可是极纯的,只需放半个小指甲那么多的量在酒中或熏炉里,不管是谁都能乖乖任你摆布。这可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

顾天骥的话让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思及方才见到的梁小姐身穿一袭天水碧的对襟袍子,只在袖口上缀了一圈藤蔓花纹,头上挽着少女常梳的凌虚髻,斜斜的簪了一支莲花簪子,花瓣是由芙蓉玉石打磨而成的,花蕊嵌着红宝石,另有一颗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宝光闪耀,更衬得她肤光胜雪,眉目灵动,其娇柔妍媚处,百个郝媚儿也及不上。明明只是极普通的衣饰装扮,但穿在她身上却似生了辉,沾了光一般,他见过的佳人不少,知道此等才是真正的绝色。

他难耐心头悸动,最终色心战胜了顾虑,欣然应允了这个计划。他自然不知道顾天骥是打算利用他暗害妙懿,自己随后也跟着占些便宜。这样事发后受罚也轮不着他。

后面发生的事让二人始料未及,本来前面的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打听到小姐们都聚在水阁之中,等赶过去时正好瞧见唐、梁二女匆匆往前院方向赶去,便在附近选了一处隐蔽且难以被人瞧见的通往水阁的必经之路。也是赶巧了,妙懿自己先赶了回来,且身边仅仅带了一个丫鬟。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的施行计划,李敬儒差一点就打算冲出去表现“英雄救美”了,谁成想到萧明钰和王端平竟会突然出现搅局。他见势不好,缩在树丛后不敢露面,哪知道还是被人瞧见了,并抓了出来。

李敬儒也不知是该庆幸没被打,还是心疼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眼睁睁的瞧着王端平亲自护送妙懿往前面去了,连瞥他一眼都嫌浪费,不禁十分懊恼。

“别看了,李公子快请把。”那长随抱着膀子低头瞧着他,眼中的幸灾乐祸难以掩饰。这小子一瞧就没安好心,赏景赏到树丛里的他还头一次见。

李敬儒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转头就走;谁知一个没留神,左脚被树根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屎,忙稳住了身体,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也不迈那四平八稳的方步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在说唐家兄妹正在说话,就见门一开,妙懿从外面走了进来,紧接着王端平的身影从她的身后出现。灵璧见她复又回来,还纳闷的道:“水阁那边散了吗?”

妙懿微微侧了侧头,眼波略扫了王端平一眼,后者忙道:“我在路上遇到了梁小姐,我说想来瞧瞧唐兄弟醒没醒酒,就和梁小姐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又折返回来了。”

妙懿忍住捂脸的冲动,心说王公子你这瞎话编得也太没水准了!

王端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回答不知所云,漏洞百出,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好在灵璧正想着心事,也没在意,说道:“哦,原来如此。”她看了一眼从榻上翻身坐起的哥哥,道:“既然哥哥已经醒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唐贤毅望着妙懿,眼神略有些复杂。其实他的酒意早在灵璧赶到时就已经醒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无意中听见妙懿同妹妹说起关于李敬儒的事,听得他也是十分气愤。妙懿走后,灵璧就逼着他去查李敬儒的底细,他也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些这个伪君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对妙懿,说实话他并非毫无意思,稀世容貌谁人不爱呢?且她人品也端正,母亲和妹妹都喜欢便是证据。不过婚姻大事他还是会听从父母的吩咐,绝不会在此之前就毁了人家小姐的清誉。因此只是以礼相待,保持距离。

事实上妙懿仍然沉浸在李敬儒带给她的打击中,心里一时片刻哪里挤得进人去?

回去之后,唐贤毅立刻就开始动手查探。起初只知道李敬儒的舅舅欧阳大人为官清廉,家里的宅子老旧不堪都拿不出钱来修葺。后来在李奶奶领着李敬儒前来投靠之后才渐渐有了余钱,改换了门庭。近些年铺子宅子都有了,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事。

欧阳大人还有两个儿子,唐贤毅一打听才知道李敬儒同这两个表兄弟都不太和,私下里难免有些微词,于是就打算从这两名欧阳公子入手,探查李敬儒的秘密。

要查也很容易,唐贤毅不过略一表示友善,两位欧阳公子立刻贴了上来,非要请吃请酒。喝过两三次酒后,二人的话就多了起来。某一次唐贤毅不过偶然问了一句,欧阳兄弟根本不用他套,自己就掏起了表兄的家底。这一听不要紧,李敬儒不但一边和郝夫子的侄女苟且,还一门心思的打算迎娶一位贵女,说是非“贵”不娶。其实他在原籍老家似乎曾定过一门亲,现在看来也是不了了之了。因为这个,他经常找机会去有权有势的同窗家做客,打的就是接近女眷的主意。欧阳兄弟对此十分不屑,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父亲偏心侄子,对他比对他们兄弟俩好云云,直说到乐姬上来伴酒为止。

唐贤毅听完之后对此人更加厌恶起来,他可是听辰五说起过此人曾帮妹妹捡手帕子的事,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的厌恶也越发加重了几分。这厮竟然还打过妹妹的主意,实在不可饶恕。似这般玩弄女子感情的势利小人,若不狠狠教训一顿着实难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根据欧阳兄弟所提供的消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假借郝媚儿的身份,设计将李敬儒约出来私会,然后命家人化妆改扮,将他蒙了头带到偏僻处,狠狠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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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人下手也是有分寸的,这次李敬儒受的伤至少能让他在床上躺两三个月。如果他伤好后还是不安分,那么下次至少要让他躺上半年。

那日他得到辰五的禀报,心里略微释然了些。他当即打马回府,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妹妹。

他在府门前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迎上前来的小厮,自己则迈着大步朝里面走去,直接往后宅去了。进了上房,只见许夫人正笑盈盈的拉着妙懿的手,说着什么。见他进来,许夫人立刻命人打温水来给儿子洗脸,又让丫头们倒茶,支使得一屋子人团团转。

唐贤毅笑着在许夫人左手边第二把椅子上坐下,道:“母亲别忙了,我一会去前面换衣服,等吃晚饭的时候再进来。”

许夫人则道:“你在我这里换也是一样的。你先把脸擦了,我让人把你的衣服取来。你今日好好收拾一下,咱们家晚上有客。”

说着,她看向妙懿,笑眯眯的道:“你梁家妹妹的母亲和弟弟一会就要到了,咱们要办个接风宴,好好庆祝一下。”

妙懿抬头朝着门口方向望去,唇边的笑意无论如何也无法停下。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第45章 梁母女团圆生隐忧

这一等就过了晚饭的时辰。

许夫人先让几人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她见妙懿坐立难安的模样,遂柔声安慰了两句。一直等到西洋钟敲了八下,忽见二管家进来报说:“……城郊处都设了卡子检查车辆,梁夫人和梁少爷没赶上进城的时辰,今晚只能宿在城外头了。老爷今夜恐官家有宣召,就暂时歇在书房了,让夫人和少爷小姐们不必等了。”

许夫人道:“同你老爷说,让他早些休息。”又嘱咐厨房夜里不要熄火,随时准备着热水茶点等物,恐丈夫夜里饥饿。又怕下人偷懒,命二管家亲自盯严一些。

妙懿不禁有些失落,灵璧催她先回去休息。“没准明日一早,你一睁开眼就能见到梁姨妈了呢!”

唐韵也道:“灵妹妹说得有理。你养足了精神才好见家人不是。”

妙懿笑着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她走后,唐贤毅装作低头喝茶,冲妹妹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儿子回去了。”

灵璧也站起身来同母亲告辞,许夫人特意嘱咐她道:“你回去后不许再多吃东西了,夜了,吃多了要伤食的。红玉,你多劝着点你主子,不要让她由着性子胡闹。”

因着急和哥哥说话,灵璧胡乱应下,口中说道:“正好我送送哥哥,咱们一路走吧。”

兄妹二人走后,屋中只剩下唐韵一人。她陪着许夫人念了会经,坐了能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许夫人缓缓张开了眼,慈爱的道:“好孩子,辛苦你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唐韵笑道:“能陪着婶母是韵儿的福气,一点都不辛苦。只是韵儿悟性不够,至今对经文一知半解,婶母下次去慈心庵进香时,不知韵儿可否相随左右?”

许夫人笑了笑,道:“也好。只是那地方你们小孩子不爱去,都是像我们这样年纪大的人才乐意逛呢。 ”

唐韵有些黯然,面上笑容未变,依旧乖巧的道:“婶母说得是。”

——然而还是忍不住失望。她来将军府已经有一年的光景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府里头度过的,许夫人出外做客不常带人,连唐灵璧去得也少,像京里头这种贵妇们常去的庵堂寺院,她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不过既然韵儿想去,下次我就带上你们姐妹几个一块去,想必也能更热闹些。”

听许夫人松了口,唐韵忙附和道:“婶母说得是。”心中的忐忑却尚未消除。

她见许夫人面有疲色,起身告辞离去。

再说妙懿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过的,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刚有些睡意的时候却在朦胧中听见开门声,想睁眼去瞧只觉眼皮似重于千斤......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床前坐着一人,那熟悉的面庞,温柔的眉目,低头做针线时的侧影都熟悉得令她几欲落泪。

田氏见她醒了,笑意盈盈的将手中尚未缝好的水红莲花纹肚兜放在她身上比了比,道:“懿姐儿,你瞧瞧,这花色可还喜欢?”

“喜欢,母亲做的我都喜欢。”妙懿点漆墨画般的双眸中莹莹闪着润泽的水光,她掀开被子,匍匐上前,将头搁在母亲膝上,豆青色裙子上垂下老翡翠绿的宫绦,上面沾染着令她无比熟悉的香味。仿佛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在开满桃花的宁静后园里,她和怀珠玩得满头是汗,累了就卧在树下母亲的膝上打瞌睡,风声与鸟鸣在耳边交织吟唱,蜜虫嗡嗡嘤嘤的在散落了她一头一身的花瓣上盘旋,吵得她不得安宁,却又被一双温柔的手赶走。和风拂过,暖暖的扬了一身斑驳光点……

田氏缓缓抚摸着女儿似墨缎般的长发,语气一如既往的在柔和中带着丝缕埋怨,叹气道:“你这丫头,既让人省心,又不让人省心,挣命似的非要自个儿先来京城,结果连个音信都难传回家去。你前脚刚走我就后悔了,无论如何也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子冒这么大风险的......”

说着说着,自己却滴下了泪来。

妙懿抱着母亲的腿,哭得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阵子,妙懿先止住了泪,红着眼睛问道:“光哥儿呢?”

“他夜里没睡好,被许夫人留在上房碧纱橱内休息。要说唐将军还是知恩图报的,派了好些人护送我们娘俩进京,这一路才平平安安的。”

妙懿暂时将伤感先抛到了一边,坐起身了来正色道:“母亲,您可千万别再说报恩之类的话了,咱们家境遇如何您也知道,将军同将军夫人善待我们是他们心善,即便翻脸不认人又能如何呢?”

田氏“嗯”了一声,点头道:“这个自然,不必你说。这只是咱们娘俩私下里说说。”

妙懿又问了些家中事宜,田氏说都已经料理好了,不必担心。

说着说着,话头就又扯倒了梁姑母的身上。田氏咬牙骂了几句,说大房的人都是黑了心的,连孤儿寡母都不肯放过,害得咱们母女好苦呀!

梁氏欲要给妙懿定亲的事已被妙懿写信告知了母亲,田氏心中如何能不恨。从来当眼珠子护着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人如此算计,搁谁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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