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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谨骞,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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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官先生专注的看着投影仪上对方详尽的资产负债表,眸光深暗。

“为女人。”

他薄唇轻动,似乎再说一件特别认真的事情。

在卓阳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王谨骞拿过窗边搁着的手机信步朝着会议桌最中央的位置走去。

“离明早开盘还有七个小时,你有七个小时来组织你的团队去接手弗兰克乱成一团的账目。出门的时候顺便告诉莫妮卡,让她帮大家订好明天的早餐,另外——让她记得史密斯的咖啡不要加糖,我不想别人说我的会计师猝于工作餐。”

“还有。”王谨骞顿了顿,“你要是再叫我小威尔我不介意和布鲁士先生举荐你来坐这个位子。”

身后早有高层等候他多时。一时间,众多员工与文件瞬间将他淹没。

卓阳看着面无表情坐在尽头位置的人,听着他不疾不徐用英文处理每一桩的意料之中,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为什么他卓阳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赶在这个家伙的前头引人注目呢?

他王谨骞就是连走,都走的如此声势浩大,都要拉上投行所有高层陪他打这一场赚尽了名声的战役,满载而归。

八小时候后,布鲁士威尔投行顺利接手弗兰克公司,即将进行整合拍卖。

王谨骞身处酒店的新闻发布中心,同弗兰克签署了一系列协议,两人同时面对数十家媒体握手,目光交锋间,都带了些较量,可是弗兰克先生却分明看到了王谨骞无声的一句话,他在说,抱歉。

毕竟亲手摧毁一个家族数十年来的心血,也是一种业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布鲁士威尔对他王谨骞有知遇之恩,重用之勇,肯放他走也不过是要他一次不计后果的承担与回报而已。而这次承担,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吞并弗兰克这一尊大佛,就是老布鲁士对他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

资本市场上向来是没什么规则可言的,但是也从未对无辜人出手,老布鲁士胃口大,早早的就盯上了弗兰克家族这块肥肉,只是出师无名,无从下手。却没想到,恰好得了执行官要辞职这样一个好机会。

王谨骞出现的地方,是媒体兵家必争之地。

“小威尔先生,请问外界说您即将辞职前往中国任执行官这一说法准确吗?”

“小威尔先生,请问您为何忽然对弗兰克家族提出收购,对于弗兰克实业你是否有歉疚?背后是否暗藏其他商业行为?”

“小威尔先生,请您透露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可以吗?”

小威尔先生,这样半开玩笑半含讽刺的称呼让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停了脚步,身后公关部已经上前试图应付媒体,却没想到王谨骞不动声色一个手势给按住了。

他面对镜头,第一次用了些耐心纠正。“对不起女士,我叫王谨骞,不是小威尔先生。在我长达六年的美国生活里,我一直都用这一个名字。”

话音未落,快门声便开始更加疯狂的咔咔作响。

“对于刚才那位女士问的问题。”王谨骞朝着镜头淡淡一笑,十分礼貌的向后让出了些许位置。“我的确即将任职威尔投行中华区的执行官,在此之前投行所有商业行为都是由我个人来决定,收购弗兰克家族是为了投行的产业多元化,我个人并没有什么歉意可言。”

“也想在此感谢布鲁士威尔先生对我的厚爱,至于我的下一步行动——”他目光示意身后的公关团队,抬手轻轻系上西装的纽扣,笑意渐浓。“是回家。”

☆、第二章

中国布鲁士威尔投行分部。

整栋大厦里新划出来的ceo办公区里静谧的很,两扇木门紧闭,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外站了数名高层,彼此正在窃窃私语。

都是些工作了几年的老员工了,谁也摸不准这位空降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更不知道能在美国总部坐头把交椅的人怎么突然不惜身价来到中华区做执行官。

负责业务的经理紧张的在原地踱来踱去,生怕一会儿里头这位新老板传出什么命令让自己招架不住,脑中把最近一段时间投行受理成功的几个业务背的飞快。毕竟传闻中,这位王先生可是比老威尔先生都要难对付啊。

相对于木门外焦燥的气息,里面则平静很多。

这是一间约两百米左右的办公室,其中里面被划出了宽敞的休息间,位于顶层的位置通过屋里三面巨大的玻璃窗能将整个cbd收尽眼底。屋内装修简单又不失气派,棕黑色的桃木书架铺满身后的一面墙,屋内所有陈设全都是按照这位新老板美国办公室置办的,就连地毯都是从土耳其空运订来,脚踩在上面,鸦雀无声。

双方特助在进行交接前,莫妮卡再三对这位年轻的东方面孔重复,因为长时间从事脑力高负荷工作,老板具有轻微的神经衰弱,噪音一定要尽可能的避免出现在他方圆五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助手是在公司做了三年的老人了,亚洲地区的投行业务再熟悉不过,可是对于王谨骞也不过是在总部高级会议上陪着上一任老板见过几次,像如今这样面对面的做事听吩咐倒还是第一回,这第一回,让饶是在金融市场上见惯杀伐决断的年轻人也有点激动兴奋。

“王总,各级高管都准备好了,您是否需要先召开见面会议?”

王谨骞此时只着了件衬衫坐在桌前,正在低头查看投行近一年的帐目往来。

他听闻未动,懒散的将报表翻了一页,眼神依旧专注的盯着账目。“投行最近一笔业务是什么?”

“什么?”助手一愣,好似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问你,”王谨骞朝着助手微微一笑,合上了厚重的文件夹。“投行正在受理的业务是什么,很难回答吗?”

助手笔直的站着,在王谨骞平静的注视下后背爬上一层冷汗。这样出其不意的问题,真是——

可是作为一名高级秘书,专业素质还是有的,年轻人稳了稳神。“是和信诚证券公司合作的一桩托管交易。”

“为了让出两个点的交易额整整从三月拖到了现在?”王谨骞手指顺着那张报表滑到最近一次的开支往来上,神色骤然凛冽起来。“这样的办事效率让我很难想象在会议室里与一众手脚拖沓脑子迟缓的员工彼此说欢迎光临的场面。”

“投行成立四年一共做了七次企业并购十二次基金托管业务其中还失败两次,这样的效率我真不知道你们每年是怎么上报的。你们招的人都是哪儿毕业的,生物工程学院吗?”

“最可怕的是你们人均薪酬竟然比聘任执行官一个月的花销都要高,请问你们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给员工发年薪?还是每人送车送房的那种?”

“我不希望我手下的员工执行力如此低下。”他目光从助理脸上微微扫过,语气清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再为平常的事情不过。“江助理,我想我应该考虑是否把莫妮卡换回来。”

他说的云淡风轻,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意扔到桌上公事筐里,好似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以前只听闻这位小威尔先生内敛严肃,手段一流智商一流,但是并不太擅长言辞,应该是位实干家,可是没想到这哪里是不善言辞呢,分明几句话就抹杀了这位年轻人作为助理的全部尊严。

江助理一个人面对这位刚上任就没给好脸色的老板,快要哭出来。

“王总………”

“说。”

“公司提前为您准备了就职酒会,就在洲际酒店。这也是投行的传统,您看……”

“我会准时到。”

江助理一颗心放下,迅速询问道。“那您是否有私人朋友或者家人需要我们送请柬过去?”

私人朋友?晚上的就职酒会大多是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和各家媒体,显然不是一个暴露自己*的好地方,至于家人,王谨骞构想出自己亲妈一身戎装拿着鸡毛掸子来给她口中“资本主义帝国打工的小王八蛋”捧场的情景就不寒而栗。

他扣上钢笔,面不改色的拒绝。“没有,我一个人出席。”

等在门外的高管见老板贴身的传话筒出来了,纷纷上前询问。

“马上通知楼下会议室做准备?”

“要看我们业务部的近年记录吗?王总的行李安排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先送到公司给他准备的公寓里?”

“这个王总好说话吗?看着年纪轻轻的,是不是蛮厉害的?听说美国那边跟了一个团队过来,要不要安排我们这边的顾问团做交接?”

江助理清了清嗓子,向身后退了一步,神色冷静的看着一众期待这场会晤的人,略显沉重。

“会议室不用准备了,各位——”他手指了指身后那扇木门,“下午三点,各部门整理好近期所有工作报告来找王总述职,财务室准备好现金,作为我们辞退员工的违约赔偿。”

这一天,应该算是威尔投行中华区所有员工最惨痛的一次经历。

整整二十三位与会高层,都是投行在国内成立时兢兢业业的元老,在新任执行官先生的办公室里,在他刚下飞机之后的一个小时,被毫不留情的质疑了办事能力。

————————

周嘉鱼赶到洲际酒店宴会厅的时候,险些迟到。

乐团负责人王源看见她来了恨不得冲过去。“小姑奶奶就差你一个人了,人家邀请方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你可千万别耽误开场!”

周嘉鱼被他拉着脚下踉踉跄跄的往里跑,气都喘不匀乎。“花店有点事儿,路上还堵车,实在对不起。”

“他们老板还没来,琴没问题吧?”

“好着呢。”

乐团一共三十个人,都穿着正规的演出礼服,因为是夏天,周嘉鱼的裙子是露肩的,裙摆很长,金色的料子在酒店的水晶灯下让她看起来就像只美人鱼一样修长姣好。

演出席在大厅的左侧,不太引人注目,但是空间很大。周嘉鱼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低声跟身后的同事小声询问,“今儿个是谁的排场这么大?我以为就是一公司庆典呢。”

同事把琴架在肩膀上,羡慕的摇摇头。“傻啊你,要是庆典咱们教授能舍得把咱们一窝蜂的拉出来现眼?肯定是资本家呗,看看这酒店,这酒杯,浑身就差给自己贴上有钱俩字儿了。”

投行这一次的就职酒会来的人简直比往年年会盛典的时候都要多,而且,尤其是女性居多。

新来的执行官上任的第一个小时就在办公室里给所有部门一个下马威的事情早就传开,而且关于这位王谨骞先生的身世背景外界曾有过很多种猜测,毕竟一个中国面孔在华尔街能给自己厮杀出一方天地并不是件容易事,除却老布鲁士私生子这种说法还有各种各样的留言,有人说这位王先生是地地道道的二世祖,家里地位了得,从小就是在深墙大院儿里长的红苗苗。

对于一个年轻的,有实力,有资本还充满了神秘色彩的老板来说,自然是所有女员工追逐青睐的目标。

晚上八点,有黑色锃亮的宾利车从酒店大门的驶来,王谨骞一身正装从车上下来,一边抬步往里走一边听着江助理讲流程。

“我会在您上场之前跟各家媒体以及投行的合作伙伴就您的个人履历做一个介绍,然后您上台致辞,英文稿和中文稿一式两份,都准备好了,然后就是您的开场舞舞伴还没有……”

王谨骞皱眉,“开场舞是什么?”

助理再一次被问懵了,半张着嘴僵硬答道。“致辞结束之后该由现场乐团伴奏您来开场,表示酒会的正式开始。至于您的女伴……”

话音未落,就有侍者从左右两边拉开宴会厅的大门,门内百名员工依次持杯而立,还没等王谨骞走入大厅,一首轻快而隆重的协奏曲缓缓奏响,掌声隆隆一片。

周嘉鱼看到王谨骞的那一瞬间,手中的琴杆明显比别人慢了个八拍,别人听不出来,乐团的几位负责和音的同事却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周嘉鱼。

她怔怔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没有盯在琴谱上,而是一直看着大厅的入口处。就连手臂,都只是机械性的配合着乐团来回起落拉出毫无生气的音符。

那张同记忆里相差无几的面孔如今正被人群簇拥着,不苟言笑的样子简直让周嘉鱼怀疑自己的眼睛。

王谨骞显然没注意到他们这里,只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信封低头扫了一眼就信步走到台上。

一时间,单反相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绝于耳。

协奏曲的要求是在这位执行官进场以后的一分半钟迅速降低音量,直到他走到台上拿起麦克那一秒钟静止。周嘉鱼看着那个人沉着的上台,修长好看的手拿起麦克,手中的琴杆好似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低沉清冽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听的台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王谨骞微笑着朝台下点头致意,修长挺拔的身姿让他拿起话筒时需要微微俯身,没有任何的题词器或者稿件,一串地道流利的英文就已经缓缓而出。

而这样的王谨骞,是周嘉鱼从来不曾见过的。

他能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站在台上笑对众人侃侃而谈,能说场面上谦虚客套的致辞,也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俯瞰着一切为他而来的众人。她虽不懂这些繁复晦涩的生意名词,可也能依稀分辨,这个王谨骞,再不是当年那个在树下的少年。

脑子有点混乱,连台上的主角是什么时候下去的都不知道。周嘉鱼只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人群中再次爆发的掌声惊了思绪,再看向中央的台上,哪里还有王谨骞的影子呢?

王源冲她使眼色,似乎再向她询问。“你们认识?”

她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新的曲谱,转过目光,好像在说,不认识。

原定的开场舞曲被现场调度的负责人取消,原因是王总工作繁忙,有几家合作意向十分强烈的银行需要与他单独会谈,这样一来,现场氛围轻松很多,相对的,失落的女单身青年,更多。

乐团三十个人分成五组轮流三首曲子,这样剩下的人就可以短暂的到外间休息一会儿。何况威尔投行是大财团,在中途公关经理几次邀请他们一起参加酒会,以示邀请方的热情。

周嘉鱼拉完属于她最后一页曲子,跟着身后的几位小提琴手和王源走到会场的角落里喝水,虽然人家把他们当成客人,可是他们自己却不能不摆正自己的位置,在这样的地方,当然是不引人注目比较好。

周围人少,好不容易得了闲儿王源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八卦,“小鱼儿,怎么回事儿?他们那执行官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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