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1)
众人全都盯着水清漪,想要看她的笑话,一个乡野丫头瞧着皇后娘娘,总该会慌张的失礼。即使不失礼,行礼应当不会规矩。
哪知,水清漪动作行云流水,一派优雅闲适,令人挑不出错处。
安乐菁眸光闪烁,心中有了底细。回去定要派人调查水清漪在东齐国的底细,她断然不仅是乡野长大的女子那么简单!
众人心里头也疑云顿生,看着水清漪的目光不由的好奇,因为她的动作定不是短短半个月便可练成,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常要见礼,那么必定家世不凡。
皇后娘娘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水,慈爱的看着水清漪,和蔼的说道:“你就是龙珏的嫡长女?抬起头来。”
水清漪缓缓的抬起头,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直视着皇后,她脸若银盘,五官小巧,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宇间透着上位者的威仪。身着大红色的宫装,贵气逼人。
皇后娘娘同时也在打量着水清漪,看着她的容颜,端着茶杯的手不由的收紧,险些失态。
像!
简直太像了!
皇后娘娘内心翻涌,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压下心底奔腾的情绪,笑道:“与你母妃倒是有七八分相似,莫怪分离这么些年,龙珏将你寻了回来。”
水清漪但笑不语,这句话不好接茬。
“本宫听闻你长在乡野,可这一身通透灵秀的气质,却是不凡。倒像是养在深闺教养的大家闺秀!”皇后娘娘打趣道。
水清漪却听出了话里显露的一股子凌厉,福身回答道:“事出巧合,臣女当初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里长大。后来阴差阳错,与东齐国长远侯府的嫡小姐长相相似,而那时候我恰逢在国寺祈福,长远侯的嫡小姐因意外而香消玉殒,可长远侯夫人悲伤过度,长远侯与夫人伉俪情深,恰好见我与他的嫡长女面貌相同,便让我做他的嫡长女抚慰长远侯夫人心底的伤痛。正是因此,我便进了长远侯府,教养嬷嬷是原先镇国公府老夫人进宫请求太后娘娘的恩赐教导。可惜,臣女不才,只学了几分。”
众人极为的震惊!
她们只知道水清漪是在乡野长大,却不知她后来成了东齐国长远侯府的小姐。而她们惊诧的不是如此,而是因为长远侯府嫡女下嫁给静安王府的世子,后来东齐国的摄政王。
那么她便是东齐国的摄政王妃!
即使没有西越国摄政王嫡长女的身份,她本身在东齐国的身份,也是她们不能够企及!
众人的脸色极为的难看,这一事实,推翻了她们的认知。宛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她们的脸上!
水清漪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睫半垂,敛去眼底的波澜。她自然知道她们想到了什么,可是那都已经是过去!
可,想到方次啊见到的身影,水清漪心口闷得慌。
皇后娘娘敛去眼底的寒星,水清漪的出处,她从孟纤那儿已经得知。故此一问,不过是想要确认亦或是听听水清漪会如何说。毕竟,她在东齐国的身世是陈家极力隐瞒的,她已经成婚,陈家不介意将她迎娶进门,终究会成为西越国权贵间的笑柄,冠上一顶攀炎附势的名号。
她原以为水清漪会顺从陈家的意思,隐瞒她在东齐国的那一段,却恰恰出乎意料。
不由的沉思,水清漪究竟是何意?
她不想嫁进陈家?
蓦地,皇后心里一沉,若是如此,她岂不是给了水清漪机会了?
陈家人若是问起,水清漪便将责任推脱到她的身上来!
皇后娘娘心中冷笑了一声,好一个玲珑心肝的人儿啊。
虞贵妃穿着紫色的宫装,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暗纹,肩上搭着一个貂皮坎肩,映衬得肌肤细润如玉。眉眼深遂,鼻梁高挺,唇瓣似秾艳的玫瑰红而莹润,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妩媚,透着异域风情。
这时娇笑着开口道:“卿儿比你母妃都要出色几分呢!臣妾没有这份福气,生养出这么个可人儿。”
皇后娘娘笑道:“妹妹也无须气馁,五皇子也是个气度非凡孝顺的儿子。想要一个与福安郡主一般的可人儿,也不是难事。”
一句话,挑拨了虞贵妃与陈家。
虞贵妃却是羞赧的一笑:“姐姐缪贊了,五儿虽然体贴孝顺,可他却一门心思游历四国求学,没有成家的心思。娶了这样玲珑剔透的媳妇儿,可不是耽误了人家?”虞贵妃抚摸着腹部道:“借姐姐吉言,望臣妾能够喜得贴心的小棉袄。”
皇后脸色立变,目光凌厉如剑的落在虞贵妃的腹部上。皇帝病倒了,她竟也怀有身孕!
“妹妹当真是……有了身孕也不与姐姐说一声,这天寒地冻的出宫,若是有个万一,姐姐难以向皇上交代。”皇后责备了一句,转而恭喜道贺:“日后可要仔细调理好身体,宫中许久都不曾有喜事儿。妹妹这个时候传出好消息,倒也是祥瑞之兆!”
“妹妹谨听姐姐教诲。”虞贵妃却没有起身。
皇后娘娘脸上笑容不变,虞贵妃对她不敬,宫中人尽皆知。
虞贵妃眉眼生波,看向水清漪环视众人,巧笑嫣然道:“诸位小姐将自己的插花贴上自己的名字,一一呈递在这条案上。臣妾与皇后姐姐、顾小姐品鉴。”
水清漪从落霞手中将插花摆在了条案上,依次落座。
不一会儿,便听到皇后娘娘发问,每个插花的寓意。
轮到水清漪的时候,水清漪起身道:“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梅以疏为美,密则无态。因此,臣女用几枝寒梅配以苍松与翠竹,构成‘岁寒三友’。”
松竹梅傲骨迎风,挺霜而立!
这三种组合,的确寓意深厚。
水清漪指着苍松道:“它是代表皇后娘娘,竹是代表着贵妃娘娘,而梅便是顾小姐。”
象征常青不老的松,暗指皇后地位长存。象征君子之道的竹,喻意着贵妃娘娘的品行。而象征冰清玉洁的梅,意指顾小姐傲骨出尘。
皇后眸光深深,水清漪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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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插花,她投机取巧,弄出这么些寓意,却又不唐突僭越了,符合众人的身份,恰到好处。
单是这一份心计,便少有人能及。
果真是七巧玲珑心。
安乐菁眼睫颤了颤,遮掩去眼底的情绪。看着众人静美如画的插花,嘴角露出一抹讥诮:输了!她们都输了!
水清漪的本就极为的简单,不出彩。而她这一解说,便像一件死物,注入了灵魂,整个都不一样了!
映衬得她们的插花,华而不实!
真真切切,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安乐菁捏紧了手中的锦帕,目光深沉,看着水清漪的身影,闪过一抹幽光。
虞贵妃挑高眉梢道:“卿儿这个好,往年都是看着精美,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姐姐,您说呢?”
皇后自然不会拂了虞贵妃的脸面,含笑道:“的确是心灵手巧,锦心你觉得呢?”
顾锦心柔柔的笑道:“巧手节是看看谁的手儿巧,那份心思却也极为的重要。心灵自然便手巧,能做出许多独具匠心的东西。福安郡主,的确出彩。”
插花上水清漪夺得桂冠,安乐菁位居第二。
安乐菁虽然知道了结果,可心里仍旧无法接受。为了这一次的巧手节,她为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结果,却因为凭空出现的水清漪,夺去了她的光芒!
如何甘心?
“接下来便是巧果,而今年的巧果,本宫与贵妃娘娘商量,各自都藏在冰河一带。待会给你们发放图纸,根据上面的线索去寻找果子。而后看谁最先寻到果子,做好巧果,谁便夺魁!”皇后娘娘说了一下规则。
水清漪蹙眉,看着宫女发的图纸,她的果子藏在冰河。蓦地,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水清漪抬头望去,便瞧见是安乐菁。
安乐菁扯了一下嘴角,转身离开。
落霞看着图纸,担忧的说道:“郡主,冰河虽然冰块很厚,却也要防止有意外发生。奴婢给您去寻!”
水清漪指着图纸上的提示:“只能本人亲自去寻。”
落霞张了张嘴,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们弃权吧。”
水清漪摇头道:“大家都去,我不能例外。”说罢,水清漪带着落霞去了冰河。
而前方不远处,安乐菁在四处搜寻。
水清漪看着属于她找果子的那一片范围,微眯了眸眼,让落霞在岸边等着。若是有事,她立即去寻龙幽。
落霞不放心,却又无奈,这是规则!
水清漪不等落霞开口,便去了冰河中间,看着冰面上的倒影,脚下打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她若跌一跤不妨事,重要的是她有身孕,孩子不能出意外。
水清漪看了一眼图纸,向前走了一步,蓦地,脚下一滑。水清漪骤然停下脚步,稳住了身形。看着岸上的落霞,让她去拿一件粗布衣裳过来,随后拿着剪刀剪下两个衣袖,套着绣花鞋打了个结,踩在光滑的冰面上,便没有再打滑。
蓦地,看着前方有人掀开冰面上的积雪,寻到了果子,水清漪也不再耽搁,按照提示寻找。
倏然,水清漪听到开裂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冰面裂开一条缝隙。
水清漪心一沉,便瞧见那些世家小姐全都已经撤了回去。
“郡主,您快回来!冰裂了!”落霞焦急的大喊,嗓音嘶哑带着颤音,显露出她心底的惧意。
水清漪转身便跑,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叫喊:“郡主,将手给我,快点走!”
水清漪转头,便看见安乐菁。她面色惨白,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闷头向前冲。
水清漪看着安乐菁没有回头往前跑,将她往一边带,而那边正是靠近裂缝。若是她迟上片刻,便会掉下去。
“啊——”
安乐菁忽然滑到,整个人朝岸边冲滑过去,而她摔倒的时候,却是下意识的将水清漪朝后推了一下。
水清漪身子朝后倒去,眼见着脚要踩在裂缝上。便见一道白光如电般掠至身旁,腰间一紧,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中。
☆、第八章 偷天换日
幽冷暗香萦绕在鼻息间,水清漪推拒的朝后仰。耳畔传来清雅温和的嗓音:“别动,后面是冰河裂缝。”
水清漪推着他的手一顿,垂眸看着冰河裂缝越来越宽,河水汹涌而出,迅速在冰面上蔓延,泛着熠熠碎光。想到方才的失重,下一刻即将坠入冰河的霎那,仍旧心有余悸。
老老实实的被长孙华锦拥在怀中,落在河岸边上。
落霞冲了过来,紧紧的拉着水清漪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哭腔道:“郡主,您这是要吓死奴婢了!若您有个好歹……”后面的话,落霞说不出口,泪水夺眶而出。转而对着水清漪的救命恩人道谢:“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请问这位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待奴婢回府后禀报王爷,登门道谢!”
说罢,不禁抬头看去,顿时惊闻天人。
他拥着水清漪立在一株红梅树下,身上笼罩着一层淡薄的浅金色,流转着光芒。
寒风四起,他一头乌黑如瀑的发回旋飞舞,娇嫩的红梅纷落,仿若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
众人眼前一亮,只觉得他们二人宛如璧人,光芒夺目,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长孙华锦清冷的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光芒,顾盼生辉。白皙绝美的容颜,宛如神邸,令日月无光。
他是谁?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长孙华锦,白衣出尘,清冷高洁的气质宛如高岭之巅幽然绽放的霜白之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都令人自惭形秽。
长孙华锦松开水清漪,日光下,狭长的双目中凝结着冰霜,森冷阴寒的目光落在被丫鬟搀扶着的安乐菁身上,充斥着戾气。
安乐菁脸色一白,他的目光落在身上,仿佛有一把刀子在身上一下一下的凌迟着她。心里发寒,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想要辩解。
可不等她开口,水清漪却拉住了长孙华锦宽大的袖摆。
长孙华锦微微侧头,寒冷如冰河之镜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浅淡的温柔,嘴角微扬,流泻出一抹清雅柔和的淡笑,又隐有一丝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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