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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和的可能不大。”沈婉兮淡淡道,“她那性子我太清楚了,虽说惯是柔弱的样儿,但那性子明媚,实在想不到这么阴损的招儿……只怕是柴氏,她对这些药物的了解,咱们不都早就见识过了?”

定国公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让周围空气都带上了几分杀意。纯仪忙捧住他的手:“昇明,别动气。”咬了咬牙,“这柴氏未免欺人太甚!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用给她什么情面了!”

“母亲,想要责罚到柴氏身上只怕难。”沈婉兮无可奈何一叹,“一来柴家世家大族,父皇那头只怕还有大用;二来,太/祖许诺过,非灭族之罪,不诛柴家后。只怕……”

“谁说要将他们诛了?”纯仪冷笑道,又想了片刻,转身吩咐身边的大宫女,“紫苏紫菀,如今我们不方便进宫,你们便向你们原来的小姐妹们在打探一下,看看庄和帝姬那头如何了。还有柴贵姬,知道了消息就赶紧向我汇报。”说罢,又看着被折腾得难受,沉沉睡去的阿翎,心中忽然怒火滔天。

害了她媳妇儿不说,还敢伸手到女儿这里来?老虎不发威,柴氏你当老娘是y!

这一大家子人,除了有身子的沈婉兮,全是守到了第二日阿翎醒来。不久,便收到消息,说是昨夜庄和帝姬哪里也出了问题,半夜呼吸困难,差点连命都没了。

阿翎起床后,身子还虚弱得很,听了这消息,想了想,多半是柴贵姬派人送来的糕点出了问题。

当日,便听说皇帝勃然大怒,命柴贵姬跪在东宸宫前好好反省,竟是将手伸到了皇嗣那里去。更别说庄和还是戈雅没过门的媳妇,又听说庄和被救醒后抱着长安哭得肝肠寸断,叫皇后都为之动容。

这回一个帝姬一个王姬遭了秧,虽说还在年里,但这些达官贵人们也不怕过了病气,递牌子进宫的进宫,到帝姬府看阿翎的看阿翎,完全一副忠臣良将的反应。

还用说么,不管是叫皇帝或是纯仪觉得自己是个好臣子,那福利可是大大的,刷印象分刷得不可谓不欢腾。

刚送走了一拨人,阿翎累极了躺在床上,因为天南星和半夏的毒性,她嗓子现在疼痛难忍,刚才端王妃带着闺女来探望都是各种手语加唇语。

现在除了想睡,也只剩想睡了。

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睁眼,便见萧清晏推门而入,阿翎顿时来了精神,也开始委屈了,伸手示意他过来之后,就趴在他怀里不住的拱着,一面拱一面哭。

萧清晏方才见自己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也是疼惜,让她把眼泪抹了自己一身,才抱着轻轻安慰道:“我省得你受了委屈,可别哭,嗓子再坏了就不好了。”说到这里,轻轻说,“果果,你记着,庄和帝姬出嫁前,再别进宫去了。要是没法子,也万不要跟她起冲突。”

见萧清晏与自己一个想法,阿翎点头,抬头无声说道:“你也觉得是她?”

“我虽不知前因后果,但柴氏那人,心思缜密,怎会做这样落人把柄的事?只可能是庄和帝姬,林贵妃生前与柴氏一向不对付,也算是报了仇。她这苦肉计演的倒是好!”

想到庄和往日那冲动易怒的性子,还有现在这懂得嫁祸他人的性子,阿翎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背后升腾起。握紧了萧清晏的衣襟,无声说:“她真的这样恨我?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怪你。”萧清晏搂着她,轻拂着她的青丝,“过不了几日了,咱们成亲之后,你就不必再面对这些了。”

含泪点点头,阿翎又向他怀里拱了拱。听到门板响了一声,阿翎忙从他怀里弹开,听门外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大姑娘,佟家二奶奶来了,说是来看看大姑娘呢。”

佟家二奶奶……便是裴家那姑娘裴玫,佟明远的妻子。

想到那日顾熹微说佟明远纳了一个和自己有三四分像的女子为妾,阿翎心中就堵得慌,扣了扣床沿,“笃笃”两声,这是她与侍女约好的,听了这声儿就放人进来。

门外忽然没了声音,便见一个披着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里面穿着正红百蝶穿花雪缎棉袄,容姿颇美,含笑间别有一番风韵的女子缓缓走进,俏生生一拜:“臣妇给元熙王姬请安。”

☆、第77章

佟明远这位夫人,可是平阳伯府老太君亲手养大的,气度从容温雅,虽不敢跟那些子天潢贵胄家的闺女相比,但站在一群官家小姐中那也是格外出挑的存在。

而这就是这样出挑的存在,在大婚不过三月的情形下,老公就纳了小妾。裴玫自小就是被三从四德观念教养长大的,心中再不虞,也是从来没有苛待过半分。

然而,当那小妾给她敬了茶不到七日的时候,总算佟府有个小丫鬟说溜了嘴——“卫姨娘倒是像了一个人,我瞧着,跟原先喜欢上咱们府上来的元熙王姬有几分相似呢。”然后,从裴家带来的小丫鬟也是点头称是。

病弱表哥与貌美表妹痴恋情深……戏文中最经典的桥段竟然成了现实,裴玫整个人都不好了。最终决定,借着探望的由头,来好好看一看这个跟嘉国公世子有了婚约还让自己夫君念念不忘的元熙王姬究竟是什么样。

阿翎坐在床上,自然不知裴玫心中千回百转。她伤了嗓子,也不便说话,便看了萧清晏一眼,后者会意,轻轻说:“佟夫人请起,元熙王姬如今嗓子不好,难免说不出什么来。”

“王姬玉体违和,倒是臣妇孟浪了。”裴玫说着,缓缓起身,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阿翎。眼前这位,五官生得极为精致,眉眼中还有着一般大家闺秀不曾有的灵动,高挺的小鼻子下,双唇红润如含朱丹,只是因为卧病脸色少了几分红润,病恹恹的如同西子捧心。

的确是个美人。裴玫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声,旋即又释然,先不说别的,纯仪和定国公可是当年最为人称道的神仙眷侣。自然要被称为神仙眷侣,一是要恩爱,二是颜值都要爆表,不然那不叫神仙眷侣,最多就是恩爱夫妻。

萧清晏坐在阿翎身边,今日裴玫绝不是单纯来探病,来试探的可能性不可谓不大。毕竟佟明远对阿翎的心思,萧清晏也是知道的,当下转头看了一眼阿翎,她也只是对他一笑,示意不必担心。

如今屋中的格局是,小王姬,准王姬郡马萧清晏,还有个小公爷的媳妇裴玫,怎么看怎么是这位唯一的男士碍眼的局面。萧清晏倒也是知趣,起身道:“如此,臣便不打扰佟夫人和王姬了。”又对裴玫叮嘱一声,“王姬嗓子伤了,夫人便体恤些,萧某感激不尽。”

见其体贴,裴玫也是微笑道:“世子放心就是,若是因妾身叫王姬坏了身子,外子也是要责骂妾身的。”说到这里,狡黠一笑,“这样多的表弟表妹,外子最是疼爱王姬了。”

阿翎心中干笑着,得了,原来是来试探的。待萧清晏去了,拈了一把长发,阿翎无所谓的指指床边的胡床,示意裴玫坐下,这才无声唇语道:“嫂子与哥哥新婚燕尔,原本该是我登门道喜的。只是谁曾想成了这光景,难为嫂子不嫌弃,肯来看我。”

“到底兄妹一场,虽说一表三千里,但总是缘分。”裴玫一面说着,一面笑,“我见了王姬,也是心中欢喜。这样的可人儿,勿怪皇上皇后也是疼爱得很。”

阿翎端着笑容:“嫂子知书识礼,又是个行止有度的。明远哥哥能娶到嫂子,倒也是福气。”总归就是在互相拍马屁,谁也不嫌拍多了。

裴玫细细打量完阿翎,脸上笑容也是浓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外子病弱些,婆婆也是心疼。臣妇就只能力求妥帖了,况且,出嫁从夫,外子喜欢就好。”说到这里,又柔柔一笑,“想来王姬也知道,外子纳了一妾的事。此事婆婆也是大为光火,竟与外子争执。”

阿翎毫不怀疑这人是在套话,但她也知道,裴玫并没有恶意。若是换了阿翎,只怕不会比她做得好。要是萧清晏大婚不到三月就纳妾,阿翎绝对会让他们一对狗男女净身出户去恩恩爱爱,落了个悍妇的名声也在所不惜。

当下微笑,比划着:“嫂嫂气量颇大,若是换做了我,我必然不会叫那姑娘好过的。”顿了顿,“嫂子明白,是忍则该忍。只是嫂子才是佟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总不能叫别人拿捏住的。”

不料阿翎说这话,裴玫愣了愣,旋即含笑:“也是,总是自己把握着丈夫的心最好。”又看着阿翎,淡淡微笑,“算起来,臣妇与外子还是王姬牵的姻缘,倒也是多谢王姬了。”

“没有什么好谢的。”阿翎摆手,轻轻开口,“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是了,嫂子来意我也明白,我只能说,明远哥哥对我很重要,却跟他于嫂嫂意义不一样。我如今有未婚夫,等庄和姐姐嫁了之后,我自然会嫁到萧家去。”说到这里,她嗓子实在痛得厉害,也就不发声了,“不过还请嫂子记着,我敬你是嫂子,心里也是真心实意希望哥哥和嫂子能百年好合,若是嫂子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事,想要嫁祸我的话。还请嫂子想清楚了,你婆婆淑宁帝姬,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若是谁伤到她儿子,你明白后果。我也是一样,若嫂嫂不让我活,那咱们便一起死吧。”

看着阿翎黝黑的眸子,裴玫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不蠢,自然明白阿翎是指什么,当下微微颔首:“王姬多虑了,若是定国公府和佟府同时传出什么,当今圣上的姐姐和妹妹都牵扯其中,若是再扯上臣妇,便是裴家也牵扯进来,我家嫂子温宁帝姬也脱不了干系。届时三个帝姬牵扯,只怕皇上会当机立断。”

她不说下去,当机立断的,就是先了结了生事的。又坦然微笑:“只是臣妇羡慕王姬而已。夫君是个好男儿,与我也是相敬如宾。虽说我对他纳妾之事不说什么,他也是知道我心中不快,总是抽空陪陪我……只是世间女子,谁又不希望丈夫满心只有自己?我也是好奇了,这才来看看王姬。”

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倒是比方才融洽得多了。阿翎只是笑:“嫂嫂你知道有句话么?叫有人惊艳了时光,有人温柔了岁月。哥哥性情温柔,嫂嫂做的不可能看不到。”

“这倒不好说。”裴玫温温和和的笑着,“我记得儿时听过老太太说,说是夏侯将军和纯仪帝姬恩爱无双,乃是一对璧人。实则皇室中人,谁又不是如此呢?公公婆婆也好,我大哥和嫂嫂也好。”又看向阿翎,“如今王姬也快嫁了,想来与萧世子也是如此了。”

听她说起萧清晏,阿翎还是止不住的红了脸。过不了许久,她就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萧夫人三个字会伴随着她一辈子。

裴玫只是看着她这副小女儿情态,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娇羞的想着婚后生活,从贵族家中嫁到贵族家中,倒不用操心着什么柴米油盐酱醋茶,但福气过日子么……相敬如宾,却是亲昵不足。想到佟明远总是温淡的唤着她“阿玫”,却只有对着卫氏,才会露出疼惜的神情——“裹儿。”

裴玫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没出嫁,裴家老太君就说了,别忘了自己婆婆是淑宁帝姬,遇事要忍。只是忍字头上一把刀,总会有忍不住的一天。

半晌后,裴玫才轻轻笑出来:“臣妇倒是叨扰了一些时辰了,便先行告退,也不便打扰王姬与萧世子了。”

阿翎脸上潮红未退,轻轻点头。裴玫笑得温婉,缓缓退出去,换了萧清晏回来。见自家未婚夫回来,阿翎也不再装着什么端庄贤淑的样子,扭着身子窝在他怀里。

萧清晏抱着她,笑着亲一亲她的额头:“怎了?被她给了脸色?”

摇头,阿翎直起身子,说得无声:“我只是庆幸,裴玫知分寸,懂进退。这样的人,陪在明远哥哥身边也好。只是我想着,若有那么一天,我跟裴玫对上了,只怕我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的确,那人的笑容,没由来的像柴贵姬柴雨霏。虽说不像是她那种步步为营,但也是个狠角色。能忍旁人所不能忍的,都是狠角色!

萧清晏伸手理开她耳边碎发:“好端端的,想什么跟她对上?你们之间又能有什么交集?”又见她嘟着嘴的模样,凑近轻点了一下,“你倒是杞人忧天,过不了许久,你便是我的妻了,还拧巴这些做什么?”

阿翎满不在乎的哼了哼,又想起一事,笑着拉住萧清晏,比划着问:“不知道咱们宫中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柴贵姬如何了?她被庄和摆了一道不说,”

萧清晏被她方才那模样撩拨得意犹未尽,握住她的肩:“旁人的事,与咱们有什么干系?”说罢,含住她的唇,将胸腔里的气息都用尽了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见她满脸通红,却因嗓子痛说不出一句话的模样,笑道:“我倒是情愿你这样哑上几日,只能这样乖乖任我欺辱。”

阿翎小脸一拉,气哼哼的躺在床上,却是止不住的甜蜜。

正月之中,皇宫之中处处洋溢着喜气,加上庄和帝姬刚中毒痊愈,即将嫁戈雅伊雷王子。洋溢的喜气,似乎让这冬夜都变得热火起来。

只是这份火热,在某些地方却是不存在的。比如柴贵姬的寝宫。

自从庄和与阿翎那日传出中毒的事,柴贵姬就诸事不顺。先是被认定给庄和下毒,被皇帝罚跪在东宸宫前。柴雨霏也没想到庄和这没脑子的真的会反扑,一时也是埋怨自己掉以轻心了。

只是这是远远没有结束,连罚跪都还没结束,钦天监那头又传出了坏事。一个帝姬一个王姬被这样害了,再加上南方的雪灾,得出结论——皇帝身边有人命数与大齐气运相冲。钦天监监正信誓旦旦的说,紫微垣中的御女星和太微垣中的九卿星有凶光,还请皇帝三思。

所谓御女星,指的就是妃嫔,九卿星,指的就是皇帝的宠臣之一。又是后宫又是宠臣,这后宫能跟宠臣扯上关系的,除了柴贵姬就只能是皇后,但皇后的星象乃是与帝星同在的北极五星之一,怎么也不能说是皇后了。

柴贵姬当下便被禁足了,在这正月之中,四处都张灯结彩,只有她的寝宫,像是与世隔绝般。

坐在床边,柴贵姬还是咬了咬牙,听见外面似乎有爆竹声,出声唤来竹雨:“如今也快出年,怎么还这样喜庆?莫非我过得不知年月,已经上元节了?”

“回贵姬,是庄和帝姬嫁了呢。伊雷王子执意在京城完婚,这才嫁了。”竹雨轻轻说,自家小姐岁未见憔悴,但眼角的疲倦也是多了几分。要说是庄和帝姬的陷害是尚未意料到,后来的柴家整个被陷害,那可是豁了性命都想不到的。

揉了揉眼睛,柴贵姬转头看着竹雨:“哥哥那头怎么样了?这星象叫我被禁足,什么都说不上话了。”她说的哥哥,正是柴家的小儿子,她的同胞哥哥。

竹雨摇头:“小姐是妃嫔,御史们再管得宽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三爷可不一样了。如今御史们端着星象的事弹劾三爷,只怕免职已经不远了。”

柴贵姬闻言,心中怒海汹涌。如今庄和早就失势,就算想要陷害自己也只能用苦肉计,但这能牵扯到钦天监,必定是有实权的。思来想去,除了纯仪,再没有别的人选了。况且如今的局面,再不想法子脱困,倒时候钦天监一句话,皇帝未必不会将自己打落尘埃,待到那时,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么想着,柴贵姬修长的指甲几乎没入掌心。若说皇帝看不出来是庄和自己作的,柴贵姬真的无法相信,唯一能得出的结论就是,皇帝早就不满自己,只是趁势打压而已。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柴氏比谁都明白,但自己一向低伏做小,暗中打压妃嫔却还能让被打压的对自己感恩戴德,没成想,皇帝竟然早就知道了。

只是竟然要这样打压柴家!?果真都是说得好听,什么股肱之臣,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罢了。想到自己还养在华玉帝姬膝下的时候,那是老祖宗说了一句话——“丫头啊,你并不懂,所谓的帝王心术是什么。就是让你觉得,皇帝是真心相信你的,其实,他不相信任何人。当年的宋□□杯酒释兵权,皇帝相信的,只是那些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人。今日他要借你的力量成事,他日就一定会为了这力量对你下手。”

抿了抿唇,柴贵姬还是冷笑出来。帝王家皆是凉薄,君若无心我便休的道理,更是深刻在血液中。可是柴家,骨子里也是流着沈家的血,一样的薄凉。

这头柴贵姬一颗心已经全部冷了下来,那头庄和与伊雷刚依了戈雅的礼数完成了仪式。庄和便被跟着德勒克来的所谓的卫队长哈尔墩送回喜房,等着伊雷以汉礼待客完毕来圆房。

庄和承袭了林贵妃的容貌,本就是一等一的美艳,此时穿了戈雅的民族服饰,美貌之中多了几分游牧民族彪悍的气质。叫这些看惯了戈雅女子的草原英雄们不觉新奇,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这位侧王妃。庄和倒也是坦然,被一群男子簇拥着,半分不见忸怩,一张美艳的小脸没有半点表情,看得这些男子真是心痒难耐。

这位身材相貌分毫不比伊雷逊色的卫队长哈尔墩倒也是看着庄和不眨眼。美貌的女人,谁都喜欢,就算是伊雷的侧妃,在草原上,却也没有谁不能欣赏的道理。

轻垂羽睫,庄和也只是任这群男子打量。从她决心要嫁到戈雅的时候,她就不再是活着了,虽说,目的就只是为了活下去,静候着向阿翎复仇的时候。

转头看一眼热火朝天的正厅,庄和脸上漫上嘲笑的神色。女子能解决的事,自然不需要男子出面,但这些子兄弟们还是来了,给的是自己面子还是给伊雷面子就不得而知了。

哈尔墩一脚踹开门,将庄和一路送到床边,床前站着两个腰佩弯刀的女子,一脸的肃穆,见庄和来了,这才行礼:“侧妃主子。”

哈尔墩站在庄和身后,看着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的样子,脸上忽然扬起笑来:“大齐的女子都是貌美,先前我见元熙王姬貌美如花,却难免娇弱了些,侧妃才是我草原上男儿都应追求的女子。”说到这里,他脸上笑容中多了几分炽热,“你这样美,伊雷哥哥真是好福气。若换做了我,我定要学汉武帝,修一座金子做的宫殿给你。”

这话说得暧昧,只是身边两个女子充耳不闻,庄和也是挑着眉头看着哈尔墩:“金屋藏娇啊……那你知不知道,那位陈皇后,最后老死长门宫中,只怕刘彻早就忘记了她。”

“我草原上的男子,绝非那样的人。”哈尔墩一面说,眼中的热度越来越高,上上下下打量过庄和,“你真是美,塞勒涅也不及你……若是我能得到你,这辈子倒也无憾了。”

“你孟浪了。”庄和再怎么黑化,到底还是程朱理学灌出来的,哈尔墩这越来越狂热的告白叫她不自在,“不管你是什么缘由,对自己哥哥的女人说这话,似乎也不太妥帖。”

“你晓得他是我哥哥?”哈尔墩略显粗犷的脸上多了几分玩味,双手环胸看着庄和,“你不仅美,还聪明得很。”

“哈尔墩王子么……”庄和原本只是顺着他的话诈他一诈,谁想这憨子竟然真的是戈雅的王子。但为什么叫他作卫队长,庄和则是不知道了。

见美人上下打量自己,哈尔墩也是满意了。戈雅的男子,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怎么样,也要告诉自己心仪的女子,努力俘获她的心,就算庄和刚嫁给他哥哥又如何?他大可以向伊雷求取她,若是伊雷不许,就是抢也要抢来。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心中堪堪闪过一个念头,庄和忽然笑出来,她本就貌美,这一笑看得在场男子更是觉得阳光普照,纷纷看直了眼。说罢,也不管众人,懒洋洋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半开半合,就那么看着哈尔墩,“你如何不走?切莫忘了,我兄弟们还在外面呢。我大齐的女子,容不得你羞辱。”

“我绝无羞辱你的意思……”哈尔墩看着眼前这美人,只觉得喉中有几分发干,还是强忍着一笑,“如此,你便好好休息吧。”带着一大拨人转头出去了。

待其一走,庄和摸着腰间的匕首,那冰冷的触感,像极了林贵妃在自己面前触壁而亡的样子,不会再有一丝温度。

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只为了有一天能重见天日,她要看着自己的仇人死得比自己凄惨,那样方能不负了此生!

不多时,门板响了一声,懒洋洋的转头,便见伊雷立在门前。闭了闭眼,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也不起身:“王子殿下。”

这个女人,与初见的时候实在不大相似,那时的庄和,性格火烈到了一个地步。汉人的女子,竟然能做出去划花表妹脸的事,叫人匪夷所思。而现在,她眼角眉梢透出的慵懒媚意,叫男子有些欲罢不能。

“我听说,你乳名叫囡囡?”对于美人,伊雷一向是不会有什么厌恶的,只是看着庄和这模样,脑子里不免好奇起了阿翎要是这模样会是怎样的场景。

庄和轻轻点头,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身上的酒味冲入鼻腔,忽然就这么一笑,半撑着身子,墨玉一样的黑发垂了下来:“除了母妃,从来没有这样叫我的,我父皇也只是叫我庄和。”

“庄和……”伊雷看来酒意有些上头,揽了庄和在怀,“唔,我叫你琪琪格吧……”

被伊雷抱着那一瞬间,庄和抖了抖,还是忍住了,乖乖窝在伊雷怀里,脑子里却止不住的想到了佟明远。闭眼,她还是扬起笑来,任由眼泪汹涌,洇入衣襟不见……

这头庄和与伊雷成婚之后究竟如何暂且不表,那头紧接着的贵女出嫁倒也是在京中掀起千层浪花。

要说这群跟皇室沾亲带故的皇室女子,论受宠,纯仪排第二还真没人敢排第一。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子,更别说其夫婿定国公立下了汗马功劳。纯仪的亲闺女出嫁,那礼数,竟不亚于皇女出嫁。

这样的后果就是,阿翎顶着饿了一天的折磨,一一给祖宗长辈们磕头,表示自己将要出阁,以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也不是夏侯家的人了。最后磕得自己头昏眼花不说,还被拉到镜子前,由宫中极有名望的老嬷嬷为她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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