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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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仲当然有钱顿顿吃肉,但想一想……这年头肉也没啥好吃的,吃白水煮肉还不如吃点腌菜呢,还可以拉近一下和同袍之间的距离。

正这么想着,白仲忽然在排队等饭的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王贲。

身为大将王翦的儿子,王贲现在和自己一样,都是隐名瞒姓当小兵,而且为了防止自己的手下优待王贲,王翦还很干脆的将儿子踢到了蒙骜的麾下。

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白仲和王贲现在不但是同一个军营的同袍,还是同一个屯的战友,甚至还是同一个伍的袍泽。

可让白仲觉得遗憾的是,比自己年长一点王贲,现在已经是他们这个五人组的伍长,算得上是一个底层小军官,而自己却还是个白身。

秦军步兵的编制分为六级,即: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二五百主一人。

按照商君制订的法令,每一级的士兵在军队里都会享受到不同的待遇。

比如,像自己这样的普通士卒只领到豆碗和野汤,而军官不但能领到黍饭、肉汤、大饼,甚至还能吃十分宝贵牛肉。

在这年头,耕牛是非常宝贵,私宰耕牛那是犯法的,一经发现罪名之大,有可能论死,想要吃到牛肉,基本很难,一般只有病死或者老死的牛,口感十分之差。

秦律中甚至还明文规定“在每年四月、七月、十月、正月评比耕牛,满一年,在正月举行大考核,成绩优秀有奖;成绩低劣的,要赏。如果用牛耕田,牛的腰围减瘦了,每减瘦一寸要笞打主事者十下。”

想要合法的吃牛肉,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军队。

据记载,赵牧的军队能‘日击数牛飨士’,而魏国甚至还出过法令,不允许给给一些地位低下的士兵吃牛肉,反过来可以证明,在军队里混得好的话,应该是可以过上好生活的。

所以还是要混得好啊!

白仲叹了一口气,望着王贲碗里的黍饭和肉汤,眼睛有点发红。

不但白仲如此,身边的黑夫和旁边其他普通士卒也是如此,目光里皆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白仲扭头看了一圈,再次感慨商君之法的强大,不谈什么“保家卫国”之类的大道理,直接就将赤裸裸的身份差距待遇摆在你面前。若想要待遇,就必须要取得相应的军功,而秦国立军功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斩敌首。

如此军法之下,秦军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史书上说秦军在追赶敌人之时都是腰里别个首级、手上提个首级,盔甲也不穿,只为跑得更快。

“怎么?你想吃?”王贲凑到白仲身边,以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的说道:“这里人多,回帐篷里去,我和你换。”

“不……不要了……”白仲就在腌菜咽了一口豆饭,摇了摇头说道。

有系统在,她若是想要开小灶那是分分钟的事,但想一想,好像没有必要,保证营养的情况下补充巧克力、饼干、蛋糕等等高热量的东西,自己还能吃得下别的东西?

“对了,你的兵书写的怎么样了?”王贲喝一口汤,再度开口问道。

白仲白了王贲一眼,纠正道:“我不是在写兵书,我只是写一些训练之法。”

根据白仲的观察,秦军攻击极为依赖军阵,正式军军队列得怎么样,白仲不太清楚,但像他们这样的义务兵更卒,在刚学列阵的时候,那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也差不多——还必须是刚入园的小班小朋友,大班都习惯排队,而且能分得清楚左右了。

思来想去,白仲想到穿越文里,主角教自己手下的新兵列阵、站军姿、走正步的场景,虽然两者大不相同,但也有同步之处,就是通过列阵、军姿等方法,来加强人的合作精神和纪律精神。

秦军也是这样,讲究团队合作,拒绝个人武勇。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队列技术哪家强?亚洲东边找蓝翔!

想要快速升官,除了杀人立军功之外,种田和提合理化意见也是可以的。

不过前者白仲不敢兴趣,后者……在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的秦朝,要指望有人能系统的提出合理化意见,那简直是作梦。

以前在咸阳宫时还不觉得,反正是“来往无白丁、谈笑皆鸿儒”,读过书的人虽然见识不一定如自己,但大脑至少经过开发,人也比较聪明,谈起事来没有这么累。现在见了这些秦国普通人,白仲终于明白神马叫“麻木愚昧的老百姓”了,能拽几句文能识几个字都算是读书人,而二十一世纪想找到这种人,只能去那种深山老林的村子里。

打个比方吧,这年头的人连“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日落胭脂红,无雨便是风”这种后世已经变成民间俗话的自然常识都不懂;而懂这些自然常识的人,基本上都能冠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名声。

没有办法,这年头没有纸,竹简又那么贵,因此书是一种很宝贵的东西,民间学问的传播是非常非常难的。

而且因为竹简太贵,而上面能书写的字又太少,所以纵然有书籍流传于世,那也是非常非常的言简意赅,阅读起来更是艰涩无比——这就是为什么唐诗宋词能上小学课本,而楚辞赋文大多是在高中或是大学课本一个道理。

白仲记得老师跟自己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外国将领写兵书时,写了好几万字才将“知己知彼、百战百殆”这个意思讲清楚,而孙子只用了八个字,这充分说明了汉语的博大精深。

但是……做为一个军人,白仲觉得那几万字的论文才更适合用来当兵书推广,因为……孙子写得都特么太意识流了。

用词隐晦难懂不算,而且不配插图,若是没有一个合格的老师来教导,光凭自己用想像力来学习,不知道得走多少歪路。

趁着最近大雪纷飞不操练,白仲让王贲给自己找来许多竹简,成天蹲在帐篷里写合理化建议。

若是闲来无事之时,白仲就为战友们免费带写家书。

在这个年代,一个有力气又有文化的人,是值得大家尊敬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人,缺乏的只是一次机会,只要有了机会,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因此白仲虽然年纪小,但却并没有像其他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受到他人的刁难,从而惹出n多风波来。

一晃数月,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白仲所等的机会终于来了,大秦将会对韩国用兵。

此时在咸阳宫中,嬴政依旧饱受着“寡人有疾”这个流言的困扰。

新婚之夜,不碰王后也就算了,大家还能理解你因为娶不到心爱的姑娘,所以将气撒在王后身上。

但是后来的日子,陛下您睡遍六国公主和滕妾们,您是怎样做到坐怀不乱,只上床睡觉不干别的事,连天都不想聊的?

面对这种情况,包括吕不韦、华阳太后、赵姬在内,所有的等等等人都震惊了,大家开始怀疑陛下是不是“不行”。

一时之间,各种民间医生、宫廷医生流水样的给嬴政检查身体,经过多名专家的详细会诊,陛下的身体棒棒哒,当一夜七次郎绝对没问题。

既然身体没问题,那为什么不行呢?莫非……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赵高啊蒙恬啊熊启啊,还有最近的李斯啊,这些经常跟在嬴政身边,长相又还不错的男子身上。

题外话,此消息传到函谷关时,王贲和白仲高举双手,对击拍掌,庆幸自己撤得早,不然……呵呵呵呵呵呵哒。

最后,查来查去,专家团给出一个听上去比较靠谱的答案——大王年纪太小,也许……对男女之事还处在不懂,也不敢兴趣。

没有办法,不要指望一个成日不是在学习如何处理公务,就是在上林苑跟一群半大的小子挥舞青春和汗水的少年,知道女人的美妙之处。

“女人……又弱又小,摸一下就红,碰一下就哭,连个弓都拉不开,说话也不好好说,音都是颤的,烦死寡人了!”

已经不拘泥于“直男”这个称呼,而开始向“直男癌”进化的嬴政,如是对催着他去和六国公主睡觉的赵姬说道。

“哈哈哈哈……政儿还真是个孩子啊……”赵姬摸着嬴政的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母后……”嬴政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赵姬,越发俊美的脸上尽是疑惑之情,似乎他真不明白赵姬在笑什么。

#寡人就是这样演技出众的男子!#

“好啦好啦!政儿,你……”赵姬正想再调侃嬴政几句,忽然听见后室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顿时她脸上笑容一僵,血色尽失,神情有些慌乱。

嬴政完全没体谅赵姬的心情,反而轻轻“咦”了一句,然后好奇的开口说道:“母后房中似有婴啼之声?”

“这……”赵姬整个身体瞬间绷紧,本能的抬起头,望向站在一边的嫪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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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天气明媚,百花盛开,蕊香蝶来。

嬴政负手走在花园之中,随手摘下几枝满是玉兰花的花枝,递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蔓,语气温柔的开口说道:“给!拿去插瓶!”

没想到嬴政会忽然将花递给自己,表情一直有些忧心忡忡的小蔓,脸上先是一愣,但很快又说道:“政哥怎么知道我在学插瓶?”

“母后说的。”

因为选王后那个事,虽然小蔓说赵国公主人很好,但嬴政依旧担心小蔓在咸阳宫会被人欺负,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小蔓被送来了赵姬宫中,表面上是让她伺候赵姬,实际上则是让赵姬帮自己照顾小蔓。

于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嬴政对小蔓那是情深意长、情义绵绵,而嬴政本人也成了少女心中重情重义、绝世好情人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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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微微一笑,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角度,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暖意,开口说道:“母后跟我说,小蔓你在学插瓶,所以我就想……也许你用得着?”

说罢,嬴政微微垂下眼帘,头不自觉的微微转到一边,躲开小蔓的视线,表情带着些许腼腆和羞涩,似乎不太敢看小蔓的模样。

“政哥,这花你应该给我们公主。不管是我们公主还是其他国家的公主,她们自家乡远嫁到咸阳,忍受着于家乡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全是带着和平和诚意而来,你不应该冷落她们。”小蔓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嬴政。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嬴政瞒住了其他人,却并没有瞒住两小无猜的小蔓。

被小蔓拆穿自己在作假,嬴政脸上毫无羞愧之意,只是轻轻的“喔”了一声,接着开口说道:“小蔓,你喜欢咸阳宫吗?”

“不喜欢!咸阳宫太压抑太严肃。”小蔓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在这里,我见到每一个人都要笑,都要担心会不会失仪,都要想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说我。我觉得我就像一个木偶,没有灵魂,每天只能过任人摆布的生活。”

女人就是想得多!麻烦!不爱笑就不要笑,想那么多干什么?

嬴政觉得还是自家阿仲,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那群女人那样端着……烦!

至于白仲和包括小蔓在内被他比较的女人们,两者之间完全不同、天差地别的身份,很自然的就被嬴政忽略了。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你想回赵国?”嬴政又继续追问道。

“我……我想念邯郸的风、想念邯郸的土、想念邯郸的人、想念邯郸的一切,但是……我不想回赵国。”小蔓看着嬴政,怯生生的问道。

“为什么?莫非是……因为……”嬴政脸上一喜,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喜欢寡人……所以愿意为了寡人,留在你不喜欢的咸阳宫,是吗?”

“我……”小蔓闻言低下头,久久不语,等得嬴政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羞涩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那你能告诉寡人,太后宫里的猫是怎么回事?”嬴政低首看着小蔓,深情款款的开口问道:“虽然太后说是猫儿发春的叫唤声,但是寡人记得寡人小时候,太后常说狗忠猫奸、猫不恋主、忘恩负义,所以从来都不喜欢猫,现在怎么会忽然养起了猫?”

小蔓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本能的想将真相告诉嬴政,但想起赵姬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和嫪毐说过“此事若被大王知晓,大王母子必有嫌隙,母子反目成仇不远。大王和太后皆待姑娘不薄,若真如此,小蔓姑娘又于心何忍呢?”

小蔓想到这里,心中下了决心,开口说道:“那猫其实是宫人养的。政哥你也知道,现在是春天,那猫成天叫成天叫的,白天还好,晚上叫起来才真和婴儿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母后也不会养猫呢……”嬴政点了点头,一脸漫不经心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花枝说道。

两人又是闲谈一阵,嬴政方才告辞上了王车。

刚一上车,方才还满面笑容的嬴政,忽然手掌用力抓住花枝上正灿烂开放的玉兰花,表情凶狠的将花从枝上扯下来,死命的在手心里揉烂,狠狠的丢在地上,脚尖踩住用力旋转,直到将其辗成泥土。

“可恶!一个两个都骗寡人!还说喜欢寡人?真当寡人是三岁小孩子吗?猫叫?猫和婴儿的哭声,寡人会分不清楚吗?”

秦王政三年三月,就在一个玉兰花开的日子里,白仲正忍着裤裆里湿乎乎的感觉,参加她人生第一次真实大战。

虽然在系统空间的副本里,白仲早就有过参加战斗的机会,而且系统的模拟也非常真实,从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到战友的心跳节奏,白仲都能一一感觉到。但真实的战役和系统的战役还是有受不同的,比如……你以为白仲会说,对手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系统数据?

别逗!难道你们都忘了,白仲早在很多年以前,为了从杀手手中救嬴政,就表现的跟个杀手一样了吗?

为了让自己克服杀人的障碍,嬴政可是专门带着白仲去拿死囚练过手的,怕的就是白仲在战场上因为没见过血而吃亏。

虽然白仲当时已经老练的跟个杀手一样,但嬴政如此盛情,她实在是却之不过,只好用堪比奥斯卡影后的演技,演了一个初次杀人的小白,并且以杀完人后的惶恐、不安、呕吐等小白花行为,深深的打动了评委嬴政的一颗男儿柔肠。

#阿仲为了寡人牺牲真大,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牺牲不大,但演得的确很辛苦!#

不行不行!怎么又想阿政了?这可是两军对阵的场景,怎么能胡思乱想了?

其实白仲也不想胡思乱想的,但无论是谁,和他一样,只能用屁股对着敌人,听身后传来的喊声杀,都会忍不住脑洞大开。

大约考虑到白仲和王贲的身份,虽然蒙骜虽然带着两小屁孩上了阵,但在又要锻炼、又不能把人锻炼死了这两者之间,纠结了n久之后,虽然将两人派上了阵,但却是站在队列的最后方,持矛而立面朝着后方,以防有敌来袭。

除了后方之外,队列的左右也各站着一排人,皆是面朝着左右外边,以防敌人从左右冲过来。

秦国是天下第一强国,韩国又是天下第一弱国,未来韩国不但会向秦国纳地效玺,请为藩臣,而且更是山东六国中第一个被秦国所灭的国家。

如此国家如此对手,让王贲和白仲守在后方,这双方交战不到一刻钟,韩人就已经全线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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