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仿佛关节肢体如多年没有涂上机械润滑油的机器人,一点点将东西整理好放回桌子上。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想撕破脸和余久久争执什么,毕竟曾经都是真心付出的,他还是会给余久久留一些颜面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介意,他心中最大的隐患果然成真了,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的,余久久和段西楼真的有不正当的关系,而且……
他转过身,用一种非常冷淡和漆黑的眼神看着余久久,那眼神中无光,仿佛被黑色的油漆泼过,连一丝反射的眸光都看不见,他的表情很冷淡,那唇边的笑容更冷淡,那笑容模式化到余久久都觉得尴尬,他走到余久久身边,动作十分轻柔地把她重新扶到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拉好。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是余久久却觉得卓溪忽然就不对劲了,他的眼神离她好远,但是余久久也在气头上,她虽然心里有不满却也不说,咬着唇就是不说话。
随后卓溪就站起身,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阳光折射在他的身上能够看到他周身的一圈亮光,“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余久久随口“恩”了声,“慢走。”
然后卓溪就走了,他并没有多看余久久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他走后很久,房间内都很安静,没有人进来打扰余久久,而余久久也就那么呆呆地躺着床上,她本以为卓溪走了,段西楼会进来,可是一个人都没进来。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这几日她病着,段西楼简直就像是一个二十四小时看护一样贴身看着她,寸步未离,此刻却在床边看不到那双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眼睛,未免有些失落。
她脑海中浮现出段西楼的那张脸,从九岁那年至今,她本以为时间和年龄已经在他的脸上停止了。可是这两天,时间似乎一下子将过去他欠下的岁月都还给了他,对于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来说,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内心早已不排斥也不害怕段西楼,反而,也许她真的如卓溪所说,她开始依赖他了。
不过一想到那个靳南,她又心里很得不得了,巴不得早点好起来,去把他千刀万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余久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每天惯例性的进行吃药以及被检查,算是恢复的比较好,也归功于她这几天真的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段西楼来看过她几次,都是在她睡着之后,这是之后听管家说的。
管家的原话是,“少爷这几天很忙,回来的时候都很晚了,小姐你入睡了他不便打扰,在门口看了一会就走了。”
可是连着数日都是如此,还是有些奇怪的。
但是余久久并没有深究,虽然几日都没见到段西楼,心里确实有些没着落,对未来,对所有事。
不过通告都停了,所有的谎言都对外散布了,她也只能安心在家养伤了。
下午的时候,余久久接到了好友陈涤非的电话。
余久久正好闲着无聊开着电视躺在床上,她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问道:“怎么了?”
那头传来好友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些踌躇和小心翼翼,“久久啊,你病了?好像最近通告都停了。”
余久久随意按着遥控器,脑袋里还很混乱,“恩,是啊,从楼梯上上摔下来了。”
“没事吧?”
余久久揉了揉自己的腰际处,那里还缠着一条绷带,她道:“没事。”
陈涤非的声音似乎正在拿捏着话头,有些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余久久听出了她的犹豫,她问道:“怎么了,我还没死呢,有话直说。”
电话那头这才悠悠传出一段话,“久久,卓溪要出国的事你知道吗,昨天他请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吃了顿饭,说是要去好多年算是给他洗尘。”
余久久陷入一阵静默,她没说话,整个室内只有电视上的声音在不断回放。
这一片死的寂静,却不想陈涤非想的那样,她以为余久久或许此刻异常愤怒或者异常伤心,但其实都不是,余久久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表情了。
这件事反反复复这么多次,她真的已经没有感觉了。
陈涤非说道:“久久……因为你没来,而且你也没和我提过这事,所以我猜你是不是还蒙在鼓里?”
余久久冷冷一笑,“哪有,我早就知道了。”
陈涤非的声音惊讶万分,“啊!那你是怎么会答应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余久久用手指一点点胡乱按着遥控器的按钮,一副心思全无的样子,其实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不是她能掌握的,明明答应她不会去的,却在暗地里进行了洗尘,而且还请了陈涤非这样她的好朋友,证明这件事卓溪根本不想瞒着她,他这么做她还能说什么?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用行动告诉她,他要分手。
余久久淡定了很多,随意吧,她实在没有力气去争取了,特别是在自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她才是那个需要被呵护的人,她已经失去了去爱惜呵护别人的能力了。
余久久微微歪过头,把电话夹在自己的颈项间,语气带着些叹息,似乎在叙述一件不知从何说起才能解释清楚的事,她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什么!什么!我去,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余久久仰望着淡粉色的天花板,“几天前而已,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我的妈呀,你们还真够狠的,七年感情本以为要修成正果了,结果竟然变成这幅烂摊子。卓溪说他这个月末就要走了!”
余久久的声音死寂一片,“是么,祝福他,在国外飞黄腾达。”
陈涤非不禁笑了,“余久久你这话说的真酸,难道你们分手是因为他要出国?”
“也不全是,只能说情侣之间如果没了信任,那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和他七年的信任已经化为空气都不如的存在了,所以真的没有意义了。”余久久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慢,仿佛七年的过往依旧历历在目,只是卓溪变得太快,特别是在毕业了之后,她有些跟不上甚至她内心已经无法认同这个人了。
他原本很阳光很温暖,现在却总是很阴沉。
陈涤非软糯的鼻音在那里“恩”了几下,“哎,总之可惜了,我抽空来看看你吧。”
“行,来之前你和我打个电话吧。”
之后,余久久就起床了,她穿着睡衣走出房间,本来打算去楼下遛一遛,结果路过段危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段危在里面。
书房内放着他一贯喜欢的肖邦交响乐,她推门进去,阳光洒在室内铺就了一条金色的地毯。
段危手指在玻璃上扣着节奏,手里翻着一本相册,似乎正在慢慢地翻阅着。
余久久进去后,喊了声,“爷爷。”
段危抬头朝她看来,瞬时间眼中便染上了怜惜的色彩,但是语气还是十分严肃,他低下头继续翻着相册,“身体还没好,不要自己起来。”
余久久很听温顺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没事的爷爷,我就想走走而已。”
段危的眼神微微抬眼看着她,带着一种老者的严肃,他道:“久久,你要不要搬走。”
余久久一愣,她反问道:“为什么要搬走?”
段危的眼神有些难懂,他仿佛在用眼神描摹着余久久,忽然话不对题说道:“最近,你和西楼关系似乎和解了?”
余久久抿着唇,“叔叔和我毕竟是亲属,关系好些难道爷爷看到不高兴吗?”
“久久,你受到了伤害我很抱歉,也许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会补偿你,但是我希望你和西楼还是不要走得太近,我记得你应该很讨厌他。”
余久久的气息轻微,她皱着眉一副不解的样子,语气却依旧维持着尊重,“我不太懂爷爷的意思。”
段危只是打量着她,并未在说话,他似乎肚子里藏着很多话,但是他不会轻易和别人说,他不会和段西楼说,更不会和余久久这个外人说。
虽然表面上他对余久久很慈爱,余久久也很感激他,但是她毕竟不是他亲孙女,有时候为了段西楼,他可以选择牺牲掉别人。
他低下头继续翻相册,目光正好掠过几张泛黄苍老的相片,他讲相册递到余久久面前,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说道:“你应该还没见过西楼小时候的照片吧。”
余久久将相册拿过来看了眼,那时的段西楼大约摸十来岁,和现在的脸倒是有几分神似,只不过小时候没有这么阴郁罢了。那时候的笑容也不像现在这么假和模式化。
余久久笑了笑,“那时候的叔叔很可爱嘛。”随后她眼睛瞄到了和段西楼一起合影的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女孩,那个女孩余久久似乎认得,她侧着头问道:“这个女孩好面熟。”
段危用一种十分沉稳和老态的方式笑了笑,“这个你也不认识了?”
“这是?”余久久拖长了尾音。
“是你妈妈。”
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的感觉。
她立马把相册凑到眼前想要看个仔细,那个微微卷发的漂亮女孩竟然是她妈妈?怪不得那么眼熟,照片上妈妈抱着一个洋娃娃,而段西楼穿的像一个小少爷一样坐在秋千上,两个人对着镜头笑着。
她万分诧异,虽然自靳南的事情后,她对自己的母亲有着万分的厌恶,“原来叔叔和妈妈关系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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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段危的声音意犹未尽,“难道西楼没告诉过你?他们,是非常的好。”
“叔叔没说过,但是我能猜到,我只是很诧异……”
“诧异什么。”
“没什么,毕竟我不了解我的母亲,我本来觉得她很神秘,现在我对她的感情。”余久久摇了摇头,“很难说。”
段危看出了余久久的心思,“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妻子,她是一个任性的女人,不过她不算一个坏人。”
余久久沉默了,没有在说话。
段危再次开口,“但是,我非常不喜欢她,我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
“不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的原因很简单,她总是喜欢接近我的儿子,准确的说,是她总是喜欢勾引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卓溪走的那一天,余久久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换季的衣服。
她听到手机滴滴滴了几下,停下了手中的活去打开手机看了看,是卓溪发来的一段短信,大概也是最后一条他们之间的消息了,他说:“今天我要走了,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余久久回了他的短信,“好的,我们分手,祝一路顺风。”
然后就没有了,她继续一个人静坐着整理着衣服,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里面的声音听得并不太清晰,好像是天气预报。
随后,一个人推门进来。
段西楼穿着一贯的黑色西装背心以及黑色西裤,慢慢踱步推门走了进来,他走路的姿势像是像靠近自己的猎物一般,用一种高傲的姿态。
余久久盯着他,有些无精打采地喊了声,“好久不见了,叔叔。”
段西楼走到她面前,随后在她面前的一个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十分优雅的坐姿,单手撑着那美好的下颌,“你的仇人,现在已经进去了。”
余久久淡淡一笑,似乎带着些无奈,“进去了?进哪里去了?”
“除了监狱,还有哪里可以用进去了?忘了说一句,他进去之前,手筋脚筋都被抽走了,他是爬着进去的,还有,他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段西楼的声音不冰凉,却有些远。
余久久的眼神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她的语气很平淡,“是么,看来他这辈子都做不了一个正常人了,真好。”
“靳家很生气,他们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段西楼的目光一丝一丝缠绕着余久久的脸,和那白到有些不自然的脸色。
余久久表情有些惨淡,她道:“那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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