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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前。”

她已表示清楚,但江凯还和当年追她时一样,不达目的不死心。

她要接。彭野把电话拿过来,站起身:“我和他说。”

程迦不阻止,要跟他走,彭野看她一眼:“男人对话,你听什么?”补了一句,“我知道分寸。”

程迦于是平静留下。

彭野沿着曲折的小路走过茂密的树桠,到一边接起电话,先没做声。那边男人声音挺清晰:“迦迦。”

彭野说:“喂?”

对方沉默半刻:“你是谁?”

“彭野。”彭野拿支烟含嘴里,单手点燃。

他无需自我介绍,昨夜程迦喊过他的名字。

“我找迦……”

“程迦长大了。以前追小女孩的方法不管用。”彭野直截了当,“那个叫徐卿的男人不够好,所以她能被你追到手。”

“但现在,你来抢个试试?”

那头一阵沉默,开口时却已平定。

“迦迦她什么都和你讲了。”固执如江凯,却也在一瞬间意识到这个叫“彭野”的男人在程迦心里的分量。像程迦那样的女人,她给他讲她的过去,就是给了他所有的信任,甚至最难得的,依赖。

他认清了,终于放手,说:“我明白了。”

彭野说:“好。”

要挂电话,江凯说:“其实这几天她和我说得很清楚。但我还缠着,以为能和以前一样。我这几天的行为,代我和她说声对不起。”

“她很大气。”彭野立在阳光斑驳的树下,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对。”江凯怅然一笑,“错过了。当年太年轻,太固执,一条人命压在身上,承受不了。”

彭野说:“我理解。”

“谢谢。”江凯要挂电话,忽问,“如果是你?”

“过去不知道,但今后,”彭野略微笑笑,话就不经意下了力道,

“程迦这个女人,不管世上死了谁,我他妈都不会放手。”

chapter 62

茫茫非洲大草原,动物成群聚集在河边喝水,长颈鹿,斑马,犀牛,角马……吃饱了的狮子在草丛里睡觉,猎豹趴在树枝上打盹儿。

草丛里蚊虫扑闪。

程迦戴着帽子,穿着迷彩服,踩着高帮的靴子,跟在彭野身后不远。

同行的有当地的管理队和护卫队,全是黑人,队长叫摩根。

程迦听他和彭野讲着近几年保护区的盗猎情况,他们竭尽全力,可动物仍频繁被屠杀,以大象和犀牛为主。

程迦来过非洲,但去的是中部的私人保护区。克鲁格保护区有一百多年历史。有人保护,大象和犀牛的数量和种量都在锐减。无法想象没有保护区,非洲的野生动物境遇会如何。

没过一会儿,前边遇到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只犀牛奔来跑去。犀牛在发怒,朝人攻击。白大褂们飞跑躲闪,四下逃开。

犀牛跑了不一会儿,摇摇晃晃,轰然倒塌。

原来在给它打麻药。

一只小犀牛在妈妈身边绕圈圈,急得横冲直撞,被几个工作人员拿网套住。

彭野他们走过去看。工作人员拿着小桶粗的针管,给犀牛角内注射液体,把它染成紫红色。

程迦走去彭野身边,沉声问:“这是干什么?”

“给犀牛角注射毒素。”

“毒?”

“新研发的,人接触了对身体有害,但对犀牛无害。”

“为了不让人盗猎?”

“对。毒素里添了颜料,带紫红色的就是有毒的犀牛。”

母犀牛很痛苦,一汪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小犀牛担心妈妈,急得在网里拼命挣扎,拖着三个高大强壮的黑人在草地上滑。

程迦盯着,问:“很疼?”

“疼,但保命要紧。”

一行人没有久留,继续往前走。

程迦抱着相机拍照,忽然,她在镜头里发现异样。抬头,她望见了秃鹰。

远方天空,多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

和在可可西里一样,这是有大型或大量动物死亡的标识。

摩根也发现了成群的秃鹰,骂了句:“该死。”

一行人赶过去,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找到一头巨大的非洲象,象牙连同整个面部被割掉,露出黑红的血肉和巨大的森白的头骨。

“切掉面部是为了保存完整的象牙根。”摩根对彭野说,“大象和犀牛被取走象牙和犀牛角后,一般都不会立即死去,然后,活活疼死。”

摩根说,母象的象牙比公象小很多,但盗猎者不会放过,有时甚至屠杀刚长出牙的小象。

腐臭味招来大量蚊蝇。

程迦走过去拍照,刚才巨大象身遮挡着,绕过了才发现还有一头小象,奄奄一息了,还拿鼻子缠着妈妈的尾巴。

摩根查看后说它很幸运,如果鬣狗群来了,小家伙会被咬死吃掉。

他指着周围的大象脚印,告诉彭野和程迦,大象是一种非常讲感情的动物,这头母象死后,族群的大象们在周围守护了至少四五天,不让秃鹰鬣狗咬食,然后才离去。大象还会抚摸死去同伴的尸骨,为他们哀悼。

程迦问:“为什么不带小象走?”

“小象不肯离开妈妈。”摩根看着那可怜的孩子,道,“这头大象是族群里的长者,掌握着一个族群寻找水源养育后代的所有经验,她死了,对整个族群是极大的打击。”

队员们把小象抬起来放进笼子,奄奄的象宝宝拿鼻子揪住妈妈的尾巴不放,张开嘴,发出一声撕人心肝的悲鸣。

程迦从未听过大象叫,回头望那只象宝宝,在它乌黑的大眼睛里看到滚滚的泪水。

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人听不到;

可动物是会流泪的,只是人依然看不到。

☆、第61章 修改chapter 63

程迦别过头去,见一个黑人小伙子红了眼眶。她想到了尼玛,走过去问:“小象救得活么?”

小伙子用蹩脚的英语说:“存活率不高,他们很多会不吃不喝,惨叫,撞笼子,撞墙。”

“为什么?”

“因为想妈妈呀。”

大象是有感情的,亲人朋友的缺失会让他们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

世界各地的大象孤儿院数不胜数,少部分帮助小象走出心理阴影,大部分把它们当作吸引游客的招财树。

小象被关进笼子里,垂头趴着,没什么生气。

它很快被带走,一行人开始戴手套穿鞋套,搬出工具,像对待犯罪现场一样检测脚印,纤维,弹壳,子弹。

程迦这才明白彭野此行的目的。

克鲁格不仅最早把盗猎列为犯罪,还在这一层面上往前迈了一大步。他们把每一次杀戮视为谋杀和犯罪现场,提取弹道和犯罪者遗留的诸如脚印指纹衣服纤维毛发皮脂等信息,列入数据库;同时把被害动物的dna等生物信息也保存起来。

这样,有朝一日,追回丢失的象牙和犀牛角,就能知道这是哪头大象和犀牛身上的;

有朝一日,抓到盗猎分子,就能找到是哪杆枪进行杀戮,哪个人开了枪。

即使不是现场抓获,这些犯罪证据也能将罪犯送入审判庭。

他们把动物当人对待。

而可可西里保护区目前并没有这一举措。

所以彭野来了。

现场取证完毕后,一行人往回走。走到半路,前方出现骚动,摩根立刻警惕对弟兄们示意。来了盗猎者。

一瞬间,荷枪实弹的队员们迅速发动攻击。

彭野飞扑过来将程迦摁在身下。两人趴在草丛里,看见子弹乱飞。几声枪响,一位队员直接爆了对方的头。对其他盗猎者也毫不手软,根本不避开关键部位。直到对方缴械投降。

战斗迅速结束。

摩根的队员们把盗猎者绑起来,彭野说:“你们比我们那儿狠。”

摩根说:“对他们手软,他们还会再来。”

彭野点点头,若有所思。

一天的考察结束,往回走时,彭野仍和摩根讨论着。

程迦在拍照的间隙,偶尔会看他,他一身迷彩服,背影高大,英气十足。他认真说话时会习惯性地微微皱眉,侧脸棱廓分明。

他也不知怎么,在说话的间隙会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看看她,神色不变,又转头继续说话。

往回走的路上,程迦想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内心是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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