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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孟白痛打的人都是齐王府的人,齐王殿下在听到消息后并没有为自己的人说话,而是将这些人全部赶出齐王府。齐王最重视的是名誉,他可不敢公开与舆论唱反调,而且,没人来追究为什么是齐王府的人去找司马十七郎的麻烦,他已经非常庆幸了。其实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人想到,而是能想到的人自然心知肚明背后的原因,也不会说出来。

听了孟白回来绘声绘色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司马十七郎心中的郁闷消了一大半,他是个很有进取心的人,自然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自从采取特殊手段求娶卢八娘后,他的名声就有些差,被人污蔑打伤更是把他进一步定位为一个好色而行为不端的人,孟白以娘子表兄的身份替他洗清了污名,并使更多的人知道了他,这个结果相当不错。

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为孟白摆酒感谢,三人共同举杯庆祝,但因为司马十七郎的伤还没有全好,因此他喝的是茶,卢八娘也只浅浅地饮了几杯,孟白又一次喝醉了,他拿着一两只镶银乌木箸在洒杯上敲击着吟颂:“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坐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司马十七郎被诗文感动了,“娘子,孟表兄说的正是我的想法。”然后他又将最后两句反复念了几遍,叹道:“我若是能有孟表兄的一分才情,何愁皇祖父不知我呢!”

这个却不大可能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也只有这样一个诗仙。卢八娘正要安慰他几句,已经伏在案上似乎人事不知的孟白突然又含糊地说道:“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弹剑作歌奏苦声……”

司马十七郎再次被感染,可卢八娘却无动于衷,李白没能大展鸿途的原因很多,可司马十七郎与自己的情况却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

卢八娘并不太喜欢这种饮酒放歌的场面,她早把天真、热情、浪漫忘掉了,只剩下再现实不过的算计。因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打算休息,就吩咐道:“将孟表兄送回他住的院子里去吧。”

孟白被扶走了,司马十七郎却混水摸鱼地跟着卢八娘的身后要进东屋,“晚上我们一起住吧,我保证不乱动。”

这种保证是决不能信的,卢八娘将他拒之门外,司马十七郎便拉着卢八娘的手不放,脱掉外裳,卷起衣袖,“你看看我的伤口,真的已经长好了。”

司马十七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现在留下很明显的伤疤,以后肯定会慢慢变浅的。然后卢八娘第一次看了他腿上的伤,也都长得很好,只有一处特别长而深的伤口上面还有结痂没有脱落,但确实已经没事了。“安老先生说过几天这结痂就会自然脱落的,还让我开始活动。”

司马十七郎理解的活动卢八娘可不愿意,黑色的痂非常难看,她嫌恶地扭过头去,“不行,要等结痂完全掉了才行。”

司马十七郎也明白卢八娘的症结何在,辩解道:“我虽然不能洗浴,可细君和如玉每天都给我擦两次身,我身上一点也不脏。”

擦洗的效果比洗浴肯定要打折扣的,卢八娘由着他吃了不少的豆腐,却没有从他,而是贤慧地下了结论,“多养两天身子也是好的。”

结果当天晚上,卢八娘被西屋里的动静惊醒了。她先听到有东西落在地上的闷响,接着司马十七郎斥责了声“滚”,然后又听到悉悉索索的衣声,再后来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从西屋跑了出去。

卢八娘打开帐子,看了一眼床边的矮榻上,桃花打着小小的呼噜睡得正香,这丫头一向睡得沉。大约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想了想还是放下帐子躺了回去,就听司马十七郎在门外低声叫她,“娘子,娘子!”

仲夏的时候,门窗上都糊着轻纱,根本就不隔音,但东屋的门是拴上的,司马十七郎想进也不能,卢八娘便没有应声,转过身去又睡了,而且她竟又睡着了。成亲后,她的睡眠质量确实提高了不少,最关键的,她也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心里产生多少波动。

第二天卢八娘起床后看到大家的表情,基本对事情了然于胸。夜间山庄里各院落都要关门,院子外面有巡逻的护卫,也不可能进来外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院子里这些人的事。

“娘子,你把如玉送出去吧。”一打开门,司马十七郎进来把人都遣下去说:“我伤好得差不多了,只细君一个就够用了。”

“我看如玉伺候得满用心,就让她留着吧。”卢八娘答道:“若是用不了两个人,就让细君歇几天,她要嫁人了,总要绣些嫁妆。”

“昨晚你一定听到我喊你,怎么不肯开门?”司马十七郎一急就挑明了事实,毕竟与卢八娘朝夕相处两个月,知道她睡眠很轻,昨晚的动静并不小,她不可能听不到。

卢八娘并不否认,“我何苦去煞风景呢!”

听了这话,司马十七郎委屈起来,“你明知道是如玉来找我,我把她赶走的,还这样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意半夜能过来,一定是原因的,因此卢八娘笑着说:“不过,这都没关系,我原就说过你只要把正妻的位置给我留着就行,不管想纳哪个做妾室,我都不会反对。如玉跟我也有几年了,给了你也好,免得像细君那样嫁出去,我身边也少了个知根知底的人。”

“娘子,我真没有,”司马十七郎急了,“睡前如玉给我擦身的时候,碰到我,那里就……其实我根本不是故意的!”

“不要说了,我都理解。”卢八娘很平静,“等你伤好了,就把如玉收房吧。”

第二十三章 表兄出头恢复名声侍女爬床迁怒夫婿(二)

卢八娘挣开了司马十七郎拉着她的手,转身进浴室洗了好几遍,然后又泡了个澡,终于觉得自己干净了。她虽然有些恶心,但却没吐出来,这让她很满意。其实她早就认清了男人,明明与你一片深情,可就能对着别的女人有了反应,真是令人无语。由此可见,不信任他们是完全正确的。

卢八娘穿了一身浅色的轻罗衣走出浴室时,身体和心态都调整好了。经历了成亲后的这些日子,她的心理疾病减轻了不少,她感谢司马十七郎,就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怪他,就他的世界观,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司马十七郎被桃花拦在浴室门前,生气地看着出来的卢八娘,“我们约好的,在生嫡子前我不会收人的,你不能不理我,我根本没要她。”

“你这两天还是要小心些,把身子彻底养好。”卢八娘关心地说:“安老先生不是也说让你活动时循序渐进,赶紧坐下,别站这么久。”

卢八娘对自己很亲切,甚至比以前还要亲切,可司马十七郎却知道娘子是在疏远自己。可这件事,自己是真的很冤啊,如玉半夜里爬到他的床上,被他赶走了,他本以为会得到娘子的表扬,结果,娘子没对如玉怎么样,反倒迁怒于自己。

“我不管,今晚我就要到东屋来住。”司马十七郎索性无赖起来,而且他还为自己找到了得体的借口,“我们必须生下嫡子。”

卢八娘已经按时将安老先生给她的三丸药都吃完了,所以她肯定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当然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她无视司马十七郎的理由,“有嫡子自然好,可没有嫡子也一样传承血脉。只要把孩子养到我名下,与嫡子是一样的。”

“我才不要那些下贱的人给我生孩子呢,我就要娘子给我生下嫡子。”司马十七郎特别执着于这一点,他儿子的母亲一定要有高贵的血统,就如眼前的卢八娘一样,集孟氏、卢氏的血统于一身。而且由结发之妻,为他生下嫡长子,这样才最正统、最符合纲常。

其实司马十七郎心里还有一些想法无法说出口,他迷恋娘子的身体,舍不得中断与娘子肌肤之亲。刚刚成亲三个月,最后这个月他还一直在养伤,新婚带给他的激情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地高涨起来,就是现在将多少美女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他心中只有娘子一个,这也是他昨夜没被如玉诱惑的原因。

卢八娘相信司马十七郎现在的感情是真诚的,但这种纯粹的东西不会持续太久,若是她被这种注定短暂的激情迷惑了,那么最后吃亏的是她自己,她不会重蹈前世母亲的后辙。

正当她在想怎样将这事情尽量满意地解决时,细君神色慌张地进了屋子,低声说:“如玉上吊了,刚被宁姑姑解下来。”

“这贱婢!救她做什么,还不如就吊死了呢!”司马十七郎气得大骂,诱惑自己不成就寻死,好像自己想强迫她似的,一个婢女,他真心看不上。

卢八娘却很冷静地问:“人有事吗?”

“已经救过来了,只是宁姑姑怎么问也不说话。”细君小心翼翼地看着卢八娘。

如玉也同细君一样,是卢八娘信得过的手下人的孩子,跟着她也有几年了。能被选中带到京城里,自然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又比别人不同,没想到能出这样的事。不用说细君会多想,就是卢八娘也很意外。

不过转念间,卢八娘也就想开了,她一直明白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更何况用这个时代的观点,如玉犯的错误也算不上什么。她淡然地说:“如玉还真傻,她若是对我说了她的想法,我少不得帮她谋算一番,怎么也能给她个名份,让她体体面面地进门。”

一早起来就迷迷糊糊,没弄清形势的桃花赞同地说:“可不是,想要什么只管与娘子说,何苦要上吊寻死呢?”

细君看看桃花,自然明白她昨夜一定睡得比猪还香,总算是要做她的继母了,便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头说:“你就是一头猪!”

“我说的哪里不对呢?”桃花本想回骂细君是猪的,但想到爹要娶细君了,又多次叮嘱自己要把细君当长辈尊重,只好咽下这口气,为自己辩白,“我想要什么,就对娘子说,娘子哪一次都给我了,还有……”

“桃花,你去找安老先生来给如玉看看。”卢八娘打断了桃花,又对细君说:“让人看着点,别让她再寻死,再有将她家里的人找来把如玉带走。”

如玉的这番闹腾,让今天的早饭开得比平时略晚了一会儿。可饭后,卢八娘一切如常,她还与司马十七郎下了一盘棋,又将司马十七郎拜见八皇叔的礼品打点好。司马十七郎也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办法。

就在卢八娘午睡时,他去请教安老先生,“娘子这怪癖可有办法医治?”

养伤期间,司马十七郎与安老先生渐渐熟了起来,知道他医术了得,再又曾被娘子手下的人救过命,打算一辈子跟着娘子,所以也就开诚布公地直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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