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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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一声,仿若心痛难奈的一声碎响,金丹尚未结成,便已碎裂。拼着修为尽失,强行收功之下,以金丹的修为竭力施展‘风遁术’,一去千里,再去数千里,直至修为最终耗尽,前方是一片湖水……

是呛到的湖水?怎会如此的香甜!林一禁不住张开了嘴……耳边出来一个女子的笑声——

“这是我熬的鱼汤,乖啊,张开嘴巴,慢慢喝……”

“这……?”黑夜慢慢消褪而去,林一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自己躺在地上。一旁跪坐着一个俊秀的女子,大大的眼睛,清澈而明爽,眼神中分明带着惊喜的笑意。其挺翘的鼻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正用手中的调羹舀着汤水喂过来……

“你醒了!”女子的嗓音很好听,如晨间的林鸟啼鸣。

林一没有说话,旋即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原来的灰袍不见了,换了一身的粗布短衫。他轻轻皱眉,转而带着询问的神色抬起了头。

女子有些慌乱,脸色赧然,带着一丝羞涩说道:“你衣衫破碎……多日不见醒转,便为你换上我爹爹的……你项下的锦囊还在,那葫芦就在枕边……”她说着话,神情中透着几分好奇,还带有几分的委屈。这男子胸口镶嵌着金片,项下带着锦囊,浑身透着古怪。不过,一个女儿家为你换了衣衫,可是羞煞人的事儿呢!可不能让二嫂知晓了,若不然,怕是没脸见人了!

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臂,胸口的乾坤袋还在,紫金葫芦挨着枕边躺着。稍稍放下心来,林一轻轻叹息了下,神色转暖,出声说道:“有劳姑娘了……”

女子这才顾得上擦拭了脸上的汗水,神情轻快起来,说道:“我叫冬雨儿,村里人都唤我雨儿。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呀?醒来便好,你都睡了半个月……”

半个月?半个月还长吗?我这六十三年亦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雨儿,我叫林大……此处是何所在?”林一问道。

“这是望湖村,不远处便是望湖……”雨儿答道。

想了想大夏的舆图,林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倦了……”对方应道:“林大哥身子虚弱,且自好好歇息。明日我去镇上寻个郎中来,好为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

雨儿说的没错,林一的身子很虚弱。金丹碎裂,气海沉寂,识海封闭,此时的他修为尽失,乃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瘀伤未消的凡人。

第二日,雨儿果然带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郎中,为林一搭脉诊断一番,便开了一个方子。傍晚时分,小院中便飘起了药香。

这药汤于己无用,林一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得知是这位女子救了自己,又细心照料至今,他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番好心。

独自一人的时候,林一尝试打坐吐纳,却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这身子根本不听使唤。郁郁了几日之后,他索性将一切丢至脑后,走出了躺了大半个月的草棚子。

林一这次的麻烦大了,若是被人追至此处,惟有束手待毙。可此处距玄天门不下十数万里,地处偏远。而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个真正的凡人。只能存着侥幸,挨过一日算一日。何况,凡事不由己……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冬雨儿

林一能下地走路了,相隔不远的二嫂与二哥为之感到欣喜,忙带着自己的孩子,拎着几尾鲜鱼过来以示问候。小村里的人生性淳朴,得知此事后,纷纷过来探望,不几日便与这位雨儿的‘夫婿’厮混的熟稔了。

“我说林兄弟,你既然是独身一人,便在这望湖村落户吧!雨儿可是个好姑娘,人勤快,又懂得疼人……”

“林兄弟,你与雨儿的喜事,便由你二哥我为你操办了……山伢子,快来拜见你林大叔!”

二哥与二嫂皆是实在人,想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忌讳。一个四五岁的男娃正在院子里玩耍,闻声便跑了过来,一脸的顽皮模样。林一只得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却不忘点头致谢。雨儿则是整日里红着脸,脚下手头上却是愈发利落起来。

醒转过来的一月后,林一便随着雨儿出湖打鱼,傍晚时分,再相伴返回。在村里人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双栖双宿的小两口,时不时的,还会有人说几句笑话,拿这二人逗趣。而后者只是微笑以对,只是一人神色淡然,一人羞红了脸颊低头疾走。

在望湖村呆了两个月之后,林一的瘀伤稍有缓解。比之以往,其身子强健了许多,修为却还是没丁点儿的动静,便是乾坤袋亦无法打开。他暗感无奈,只得随遇而安。拼命修炼了数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多数的凡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走出自己所在的村子。依着林一这般的情形,若想走出群山环绕的望起郡,亦绝非易事。而此时的他,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那过往的一切是如此之近,又是这么的遥远。

赤着双脚,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拎着酒葫芦,肩上扛着渔网,林一十足一个渔夫的模样。一旁是神色透着满足的雨儿,笑着说道:“林大哥,镇子上的酒好喝吗?”

雨儿猜林一爱喝酒,便去镇子上买了一坛子,回来由他灌入了小葫芦。次日,那酒坛子便空了。于是,这姑娘便想着下次多买一点。

举起手中的葫芦灌了一口,林一转首笑了笑,却是心生歉意。这几日打的鱼都被换成了酒,任此以往,雨儿非得饿肚子不成。

今日二人起了大早,来至湖边时,四周静悄悄的没个人影。雨儿还要等待二嫂一家,林一已是跳上了小船,示意先行出湖。

这位林大哥随着自己出湖打鱼以来,一直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要不就是打着下手,从未有今日这般的跃跃欲试。雨儿心生愉悦,忙要推船下水,却见对方又是摇头,并招呼她上去。

雨儿上了船,正自不解。林一却是将手中的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船哧溜一下便滑入了水中,惊得姑娘闪了一个趔趄,被他一把扶住,轻声说了一句,坐稳了!未及她回过神来,耳边风声阵阵,船头的浪花飞溅。

林一手持摇橹立在船尾,将小船摇得飞快。并非有意如此,而是他的力气着实大了些。

随着身子好转,林一才知道自己的力气还留有几成。即便是几成的力气,亦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这或许得益于那颗圆珠带来的功劳。虽说没了修士的修为,他还有一身的蛮力与江湖武功,足以让雨儿少些操劳,亦为自己多挣些酒喝。

小半个时辰过去,船儿载着两人来至一处湖中岛的附近停了下来。雨儿说此岛名为‘月岛’,已到了望湖的深处,少有人来。听她爹爹生前提起过,此处正是鱼多的地方……

见雨儿还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林一拉低了斗笠,拎起了渔网,转而望向了湖面。其眸子里有隐隐的暗瞳闪现,湖水下的动静一目了然。

除却一身的力气,林一要亲自打鱼的另一个依恃,便是他眸子中的‘幻瞳’,虽说没了修为助其威力,看透水下几丈深处并非难事。

跟着雨儿学了几次,林一操持起渔网来有模有样。见船儿停处正是鱼群聚集之地,他手臂一抖,渔网脱手而出便罩了下去。

片刻之后,在雨儿的期待下,林一猿臂轻收,沉重的渔网被缓缓拉出水面,竟是使得小船摇晃起来。

不待雨儿惊讶,林一随手一拎,渔网到了舱中。二人的面前,霎时多了百多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这还是网小的缘故,若不然,鱼儿会更多。

船小,何时装过这么多鱼。只觉得脚下一沉,雨儿的眼睛笑成了一双新月。

林一只撒了一网,小船便满载而归。而此时二嫂他们才将将出湖,彼此相遇时,雨儿欢快地喊道:“我与林大哥去了月岛……”

“咦!那可是个凶险的地方,雨儿他爹不就在那儿出的事儿……”二嫂自言自语着,二郎却是望着飞快离去的小船赞叹道:“林兄弟倒是打鱼的行家里手……”

……

打了鱼之后,林一与雨儿便摇着船来至二三十里外的望湖镇。换些食盐粮米等物,再买上一坛子酒,之后,二人再原路返回。

过了晌午,林一便倚着草棚的门前坐着,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雨儿便在院子里修补着渔网,说些望湖的传闻以及村里的趣事。偶尔,她会问起林大哥家里的情形,他便说自己没有家了。

独自喝酒的时候,林一总显得很落寞。雨儿便放下手头的活计,搬个凳子凑到近前陪着他说话,而对方除了淡淡的笑容以外,很少出声。

林大哥有着一把子力气,驾船打鱼又是难得的好手,竟是一个人沉到了水里,定是遭遇过什么变故,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雨儿想当然地以为着,并竭尽所能地使她的林大哥开心起来。

爹爹在的时候,爹爹便是雨儿的天。不知为何,现在的林大哥慢慢成为了雨儿的主心骨。即便是他不说话,还整日里这么喝着酒,只要他能与她相陪相伴,足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秋时分。两人还是每日早早去月岛附近打了鱼,便匆匆返回。下半晌的小院里,一个人欢快地说着话,一个人默默喝着酒,静静听着,微微笑着。

夜晚的时候,林一守着草棚,盘膝打坐。体内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起色……

这一日天色稍显阴沉,不一会儿,望湖镇便被雨雾所笼罩。镇子的码头边上,林一带着斗笠,身披着蓑衣,一个人蹲在船头等着雨儿归来。

每次来到望湖镇,林一从不上岸,买卖皆有雨儿一手料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抬头张望了下,大清早的码头上人影稀少,并未见到有人走来。

又等了一会儿,林一站起身来。正在他迟疑的时候,雨雾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抱着一个酒坛子的雨儿。令人意外的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让林大哥久候了!买酒的时候耽搁了!”雨儿递过酒坛子,便上了小船,却见林大哥正拦在船头,她不由好奇地转过头去,说道:“方才就是与这两人说话呢……”

那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应是随着雨儿一路过来。一人开口说道:“这位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夜色如墨

这是两个要搭船的人。 林一看了对方一眼,摇头说道:“不方便……”说着,他将船撑离码头后,冒雨往回赶去。小船已支起了雨棚,雨儿躲在下面,眼神不离她林大哥左右。

当离开了望湖镇以后,摇着船的林一突然出声问道:“你与那两人说些什么……”

林大哥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雨儿嫣然一笑,说道:“我买酒的时候撞见的那两人,许是见我渔家打扮,他二人便问我住在什么地方,偏僻不偏僻,村子里的人多不多……问的好奇怪!”

“你都说了……”林一追问了一句。雨儿回道:“嗯!望湖村就在二三十里外的望湖边上,不过是十来户人家,甚为偏僻……我惦记着大哥,便匆匆往回赶,谁想那二人竟是一路跟了过来,还要搭船……”

“……”

“大哥……?”见林一不出声,尤其是方才不允对方搭船时的生硬,雨儿有些担心起来。

那两个中年人一身的黑衣,并不是令林一生出了小心的原由。而是近前的时候,对方身上的阴气颇重,使人感到极为的不适。还有其腰间所挂着的乾坤袋,这摆明了就是两个修士。搭船?避之不及,又怎会让他二人搭船呢!只不过,这些话不能与雨儿分说,亦说不清楚。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林一安慰了一句,才使得雨儿再次露出笑脸来。

……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望湖村多了几分凉爽之意。晚饭后,人们早早安歇,林一独自在草棚中打坐。

没有神识,无法内视,体内的情形一无所知。林一只得从《玄天心法》的第一层练起,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将此作为每晚必修的功课。如今,自己好像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兜着圈子,走了八十四年,又回到了过去。只是,已将将触及到了金丹的修为,一切推倒重来,此时的他,已无往日的平和与宁静,心头多了几分急躁。

依着口诀,功行九遍,如彩笔描空,又是枉费了一番工夫。黯然坐了许久,林一拿起紫金葫芦猛灌了起来。酒意微醺中,他重重叹了口气。

就这么在望湖村呆下去?待寿元耗尽之时,长眠于这望湖之畔?

摸了摸脸颊,林一竟是不知还能活多久。虽还是年轻人的相貌,却已是八十四岁。这个年纪,在凡俗间,已是没几年活头了。若是依着原本的筑基修为,寿元还有一百六七十年,若是依着金丹修为的寿元来说,便还能活个四百多岁。且不说结丹的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眼下的自己已是修为全无。还有几年的寿元,真的不知道啊!

浓重的苦涩与深深的无奈,于这一刻涌上心头,林一禁不住又举起了葫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惊叫突然在小村中响起,随即便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沉寂。

林一却是脸色一变,起身走出了草棚。方才分明是有人呼救,那带着惊秫的喊声将将出口便没了,显然是呼救之人生出了变故。

草屋中亮起了灯火,一阵声响过后,雨儿走了出来,见林一已是站在院中,忙问道:“林大哥,适才是什么动静啊?”

此时天色阴沉,四下里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惟有在深夜中相继亮起的灯火,

“我也不知……”说着,林一走出了院子,转身朝东望去。雨儿跟了出来,只觉得一阵风吹来,使人心头打怵。她忙伸出手去,紧紧扯着她林大哥的衣襟。

此时,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从村东头飘了过来。方才亮起的灯火,逐一熄灭,还隐隐有鬼哭狼嚎传来,使人毛骨悚然。

夜色中,雨儿偎紧了林一。哥,我怕……

林一已是双眉紧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一把抓住雨儿的手,低声说道:“随我暂且躲避……”话未说完,他拉着身边的姑娘扭头便跑。望湖村以西,便是高山密林。

雨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离地而起。惊慌中她不忘回头一瞥,突然出声喊道:“二嫂……还有二哥家的山伢子……”

身形一顿,林一止住了脚步,雨儿拉着他的手急声说道:“哥,你看……”

雨儿的草屋门开着,借助屋内亮着的灯火,影影绰绰中,可见二嫂抱着一身是血的山伢子往前跑着。那女子披头散发,惊恐万状。其身后,却是不慌不忙的跟着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挥动着手中的一面小旗,有黑烟缭绕,有鬼哭狼嚎。另一人的身前却是空悬着一把闪动光芒的小剑,正带着一脸的狞笑。

“扑通”一声,二嫂脚下匆忙,摔倒在地,却是紧紧抱着孩子不撒手,这才顾得及发出悲恸的嚎哭

“为何要杀我家二郎,为何要杀我家山伢子……”

凄厉的哭喊声,霎时响彻了小村的上空。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一人心虚地说道:“别愣着了,杀人了事……咦,那还有两个,别让他们逃了……”另一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回道:“在湖中岛呆了这些日子,还真不晓得有这么个好地方。你收的生魂有我一半,总不能让师兄坐享其成吧……”说着,其手指一点,剑光无情地飞向了前面地上的母子。

“救二嫂……”虽是惊恐,雨儿还是猜出二嫂一家遭了难。她哪里知晓其中的凶险,情急之下便要跑回去救人,却见那奇异的小剑已快若闪电一般穿过二嫂的身子。

“二嫂……”雨儿哭喊了一声,才觉得被攥住了手腕,根本动弹不了,急得她直跺脚,身边的林大哥已是浑身颤抖,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咒骂可恶!

那黑衣人杀了二嫂后,另一人招动手中的小旗,一团黑烟便罩向了地上母子的尸首。而那小剑未作停顿,竟是直奔不远处的那一男一女。

这奇异的小剑是要杀了她与林大哥,雨儿已止住了哭喊,有些不知所措,却见身边风声顿起,一个人影迎头冲了过去。她不由得失声惊呼,林大哥

林一虽是没有神识,亦没有修为,可他还有眼力。那黑烟缭绕的小旗是‘鬼煞旗’,须有生魂祭炼。这两人的用意浅而易见,便是为了要收集生魂,而杀光望湖村的人。

方才,林一已然察觉到了不对,便欲带着雨儿暂且躲避。谁料,这两个练气修士,竟是不愿放过一个活口。身为修士,且不说滥杀凡人,竟连手无寸铁的妇孺亦不愿放过,这还是人吗?这连畜生亦不如啊!眼看着飞剑袭来,愤怒难抑的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

一个年轻的渔夫而已,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那御剑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神色却突然僵滞起来。

林一动身的刹那,已随手拔下头上的发簪迎向了袭来的剑光。只听得“当”的一声震响,飞剑竟被磕飞了出去。毫不迟疑,“龙行九变”自脚下使出,他身形如风一般便冲至对方的身前,挥手刺下

那男子见自己的飞剑竟然被一个凡人用发簪磕飞了,尚自愣怔着,却突然见一道银光到了身前。惊恐之际,他竟是不及躲闪,只觉得脑门一痛,便一头摔倒在地。其同伴拿着小旗正在收取生魂,察觉异常时忙要祭出飞剑,谁想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一道银光随之便到了自己的双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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