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1 / 1)
转眼已是一日的工夫过去,地穴出口的阵法依然坚固。莫之余并不着急,而是坚信定能破洞而入。身为筑基后期的修士,其修为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阵法的防护稍有疲软的迹象,还是瞒不过他敏锐的察觉。
歇息不足半个时辰,守着洞口的莫之余忽而睁开眼睛,其身旁之人已发话:“莫师兄!这阵法怎么不在了?”
“废话!人逃走了,还要阵法作甚?”莫之余一振衣袂,霍然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操持阵法之人,不过是一练气小辈,想必是难以支撑下去,这才往地穴深处逃窜——”他话音将落,亦是驱动飞剑在前,一头冲入了地穴。其身后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修士,被一阵抢白,亦不敢忤逆,只好摇摇头跟了上去。
敌手四人,两个筑基修士身受重伤,余下不过是两个练气弟子,禁受不住持续的威慑与打击,已然败逃。只须循着地穴直追而去,便可将其一网打尽。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轻松莫过如此!
操必胜之念的莫之余,急匆匆冲入了洞内,直奔地穴深处而去。
玄天仙境中的草木土石,皆有屏蔽神识之能。故尔,进入地穴之中的莫之余,神识同样不能及远。不过,那小子收起阵法逃跑之时,自己亦是及时察觉并接踵而至。他相信,敌我相接,就在转眼之间。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莫之余加快了脚步,其同伴亦步亦趋,二人转眼便至地穴数十丈的深处。将将转过一个弯,前方忽见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行迹慌张的练气小子。
“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莫之余得意地断喝了一声,其飞剑光芒一闪,便欲直取敌手,却又忽而神色一怔。那个练气小子竟停下了下来。不对!莫非是疯了不成,他怎敢折头冲了回来?
林一未逃多远,便被莫之余师兄弟给追上了。见对手已至身后不远处,他没了方才的慌张模样,而是双目灼灼,神色沉静,手诀掐动之间,迎头冲了上去。
只是一刹那的工夫,高不过一丈、长不过四五丈的这段山洞,突然被一片夺目的光芒吞没——
“那小子耍诈,其阵法不容小觑——”
“废话,我岂能不知——”惊怒之下的莫之余,不忘训斥同门之时,便欲抽身离去。谁成想原本黑黝黝的地穴,忽而变作白茫茫一片,神识见不到尽头,便是方才说话的师弟亦是不见了踪影。
“可恶的小子!”莫之余咒骂了一声,驱动飞剑便冲着四周乱劈乱砍起来,还高声训斥道:“巴桂何在?大惊小怪的,无须惊慌!不过是一个阵法罢了,还能强过我的飞剑之威!”
莫之余口称的巴桂,应是那个师弟的名字。他此时根本听不到师兄的召唤,正自全力飞奔,只想着逃离阵法要紧。
而林一已是一头冲入了阵法之中,于无声无息之间,便欺至那筑基初期的黑衣人背后。对方恍然不觉,兀自在拼命狂奔。忽感到杀气临身,他心惊之下便欲躲闪,周身忽而一紧,便见一道剑光自天而降——
第四百一十一章 形势所迫
一剑斩下,黑衣人不容躲避便被削去了半边头颅。林一收起龙须鞭,顾不得地上的尸首,身形一转,便冲入了茫茫的云雾之中。
被阵法所困,驻足原地的莫之余并不显得慌乱。召唤同门不见应声,他的黑脸皮上堆满了阴霾,眼光中尽是冲天的杀意。小子,你真是胆大妄为啊!待老夫破阵而出,非将你生吞活剥了不能罢休!
此时的莫之余,将滔天的火气按下,催动飞剑便冲着眼前的阵法狂劈乱砍起来。只是,云雾翻腾之中,无处着力的飞剑,难以奏功。
这小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阵法,竟是这般的难缠。忙活了一会儿,莫之余的火气渐熄,不由得忖思起来。如此这般盲目下去,强力破阵不成,还徒耗体力,说不得真能让那小子的奸计得逞。若是能寻至阵脚,尔后全力破其一点,才是破阵之道
“大胆”莫之余突然大喝了一声,其身后金芒一闪,接着便是“当”的一声,一条凭空出现的金鞭被他的飞剑阻挡。
“是你”震怒之下,莫之余已是转过身来。而那灰袍小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头顶,正手持飞剑全力劈下。
“找死”莫之余不避不让,抬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便迎了上去。
龙须鞭偷袭不成,使得林一愕然不已。而此时人在半空,已成骑虎之势。顾不得许多,他倾尽全力一剑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中,难以匹敌的威势逆袭而来,林一的身子被猛地震飞了出去。
“哪里逃”莫之余得势不饶人,飞剑急袭而去,却见云雾横生,对方的身影转瞬消失。他尚不及错愕,一条金光快若灵蛇,随其没入了云雾深处。
“该死的臭小子,我杀”莫之余再次愤怒起来。剑光纷纷之中,云雾翻涌过后,只余下飘渺不定的虚无,和他不止的咆哮声。
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林一不待爬起来,便是一口热血“噗”地喷了出去。
大口喘着粗气,忙掏出个丹瓶,摸出两粒丹药吞下,林一这才惊魂未定地盘膝坐稳。慢慢抹去嘴角的血迹,拾起身边的龙须鞭,他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这真是打虎不成、反被虎伤,还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想来。彼此修为相差的太远,非阵法可以弥补。
检视了下身子,只是气血受阻,伤势倒无大碍,林一暗呼侥幸。若非见机不妙,趁势而逃,只怕不是吐血这么简单了。见莫之余尚在阵法中摸索,一时亦难以寻获门径,他便分出一道神识以防不虞,抓紧时候吐纳调息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林一有些不放心地睁开眼睛。莫之余兀自在阵法中寻觅,还不时地咒骂几声。
两个时辰过去,体内气机顺畅,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林一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这玄天仙境之中,无论是天上地下,皆有浓郁的灵气存在,行功疗伤事半功倍。
莫之余还在不知疲倦地折腾着,一时难以寻到阵脚,亦是无从破阵。看着他在身边不远处上蹿下跳,林一打出一串手诀
一声龙吟隐隐传来,使得莫之余一愣神,便见云雾翻腾之中,霍然出现一个硕大的龙首。这竟是一条长不知几许的青龙,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张牙舞爪便扑了下来。
“哼!雕虫小技耳!”莫之余不以为惧,祭出飞剑便迎了上去。青龙来势凶猛,却是难显峥嵘,彼此缠斗起来,竟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又是一声虎啸响起,一头数十丈高的白虎,带着狰狞而暴虐的气势,自云雾之中跃出。
临危不乱,莫之余随手祭出另一把飞剑,使得白虎难以近身。他斗志更盛,大叫道:“臭小子,还有朱雀、玄武呢?速速令这些畜生现身,让老夫一并将其打发了。”
在阵法的一隅,林一掐动印诀的双手缓了下来,一脸的愁云。
“乾坤四象阵”,攻守兼备,其隐不可见、困不可出、守不可摧,经过连番的尝试,此阵的威力着实不凡,令人信心大增。可杀阵却是大相径庭,这是为何?
那青龙颇显威势,却难奈莫之余的飞剑凌厉,只得四处游走,应敌乏力;白虎的凶猛亦是徒有其表,依然拿阵中之敌无计可施。前者已然无用,若再驱使朱雀、玄武现身,不过是惹这老头笑话罢了。
四象旗阵之杀阵,不该会是这般的情形啊?那守阵亦是首次尝试,却有玄武之坚韧,能承受金丹修士全力一击而不溃。而这杀阵却拿莫之余没有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无计可施了吧?臭小子,一个寻常的四象旗阵而已,想必是没有阵盘作眼,其威力不过尔尔。”见青龙白虎现身,莫之余已大致猜测出阵法的由来。见对方伤不了自己,他愈发得意起来,出言威吓道:“速将老夫放出来!若不然,破阵之时,我抽你筋、扒了你的皮!”
闻声之后,不远处的林一却是狠狠摇了摇头,露出恍然的神色。这本来便是“乾坤四象旗”啊!我只晓得“四象”,却忽略了“乾坤”的含义。想来,“乾坤四象旗”应为一套完整的阵法,须有四面阵旗与一个阵盘。而祖师当年只得到了四象旗,这一套阵法有残缺啊!
还亏得自己对阵法有过研修呢,也知晓阵旗配以阵盘后的不凡之处,却是忽略了身边的这套四象旗阵。一语点醒梦中人,今日要多谢这莫老儿了!“乾坤四象旗”只因缺少了阵盘,使得青龙与白虎,仿若少了魂魄,而虚有其表,难以发挥杀阵的真正威力。
寻常的四象旗阵?对此,林一不以为然。一个缺失阵盘的旗阵,便能阻挡金丹修士的强攻,亦能将你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生生困住。这“乾坤四象旗”,绝非寻常!
一时也杀不了莫之余,亦不能将其放出来,就这么在地穴中不死不休地消耗时日不成?本想着设下陷阱算计对方一回,谁料会是这般的两难境地。可见修为所限,即便是有阵法相助,要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亦是痴心妄想。
眼下又该如何?林一发起愁来。人心不足啊!还不是修为低下的缘故,总想着在玄天仙境中见识一番过后,再寻一僻静处尝试筑基。可莫名的事端不断横起,遇到的高手愈来愈多,再这么下去,能活着安然脱身便是幸事,又何谈筑基呢!
筑基、筑基,我若是筑基成功,能不能杀了莫老儿?
情急思变,不得不为之。而穷极生变,亦是形势所迫。
四象旗阵只要不受外力打击,或者寻至阵脚后强行破阵,此阵法可借天地之力自行运转,无须专门操持。而困阵暗含五行之法,会随着不同的时辰而衍变不同的阵法。
莫之余被困阵中,只要不被其寻至出路门径,依眼下的情形,困他个旬日半月不是难事。
不要半月,只须十天!凭借玄天仙境中的地利之便,全力之下,十天足够尝试一次筑基。只待筑基成功,可以御剑飞行,即便杀不了莫老儿,至少跑起路来也快了许多。若是筑基失败?管不了这许多,总好过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
莫老儿,这都是你逼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阵磨枪
再次动了筑基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查看了一下阵内阵外的动静,林一信手一挥,九块灵石围在身边呈现一个聚灵阵的形状。想了想,他眉梢一挑,又是四十五块灵石飞出,六层聚灵阵叠加在了一起。随着几个手诀打出,淡淡的光芒引动着灵气自地穴、自阵法缓缓凝聚。不一刻,粘稠如水的灵气将整个人包裹起来。
深深吐了几口气,存神、瞑目、守一,双手结印入定。随着《玄天心法》的运转,那宛若实质一般的灵气霎时间动了起来,往林一的体内汹涌而去。
神我两忘之下,沐浴在稠密的灵气之中,林一只觉得天地一片混沌。而他,在虚无中独行。
一日过去,灵气充盈了筋脉之后,往气海中汇集。混沌的天地之间,有一团不见边际的漩涡在生成。林一驻足不前,默默守望。
两日过去,气海内已是风云际会,而四周涌来的灵气,兀自不肯止歇。林一所见的那团混沌漩涡,旋转得亦愈发急切起来。
第三日,《玄天心法》已是功行三十六遍,林一的四肢百骸依然在疯狂吸纳着灵气,气海之中,隐隐有龙吟虎啸传来。他双目紧闭,手上倏然多了一瓶丹药,想也不想,余下两粒的“凝元丹”便被扔进了口中。
一个时辰过后,气海中,那旋转的漩涡忽而一缓。一如置身于天地之外,林一的眼前,那片混沌一分为二,化阴阳至极,成龙虎之势。
手上再次多了一瓶丹药,这是最后的两粒“筑基丹”。未作丝毫的迟疑,亦未计较筑基的前因后果,林一自然而然地吞下了丹药。此时,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那片奇异的天地之中。
混沌一分为二,彼此纠缠不休、旋转不止,却又势不两立。忽而,尘封已久的天地之中,有一轮旭日初升,又如亘古洪荒之中绽放的第一缕火种。那耀眼的明亮于刹那间普照天宇四极、八荒。
随着这无上光华的诞生,阴阳之势为之一缓,继而冲向那团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识海中的金龙剑忽而变得欢快起来,竟是骤然分出一缕细小的金芒,直奔气海而去……
静坐之中的林一,眉梢轻轻耸动。手臂上的赤金纹龙亦是活了一般,有赤炎凝聚一线,与那缕金芒同时而至……
地穴之中,四象旗阵不知为何有了晃动,正黑着脸皮静坐歇息的莫之余,神色一怔,忙起身张望。只见灵气若旋风一般从四周袭来,又迅即消隐不见,却明显感到是往一处汇集。
不对头啊!这强烈的灵力波动熟悉啊!这分明是筑基的征兆。将老夫困在此处,你倒是悠闲地筑基起来。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又惊、又怒、又有一丝的侥幸,莫之余拎着飞剑便循着一处扑去。
……
不知过了多久,龙吟虎啸渐隐,阴阳交融,天地一片祥和。而此时的林一,亦是神色淡然,唇角挂着一抹笑意,静静看着那一滴豆粒大小的灵液,在气海中盈盈而生。那弱小而又散发着磅礴生机的万源之本,已是阴阳又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各自拥着生命之华,交流会动。
自混沌初分,阴阳和合,直至气海中生成这一滴灵液,林一的心绪宁静而平和。俨如获得新生一般,这灵液如源,如泉,蕴含蓬勃生机;又如星火绽放,耀目而势不可挡,天地亦将自此掀开新的篇章。
缓缓睁开了眼睛,林一屈指一弹,一缕微弱的火焰跳跃而出。这灯火般的火苗,蓝中带赤,赤中带金,在指尖上跳动不休。这,还是三昧真火吗?
手诀引动之下,那细弱的火苗缓缓飞起,转而幻化一条细而小巧的火龙,在林一的身前盘旋不止。他翘起了嘴角,目光中闪现出了笑意。这弱不起眼的火焰,竟是带有令人心悸的威势。
就在此时,突然有“砰——砰——”的轰鸣声传来,林一眉头轻皱,一时兴起之下,手指冲着阵法的一隅轻轻一点,那细弱而小巧的火龙,兴奋地翻腾了一下,然后气势汹汹而去。
不远处的莫之余在奋力挥动飞剑,不遗余力地轰击着阵法。循着那倏忽而殁的灵气,竟是被他寻到了阵脚所在。
待老夫破阵之际,便是收拾你个臭小子之时!莫之余正自暗暗发狠,一道令人不安的炙人气息突如其来。
未及讶然,一条长不过三寸的细小火龙已到了身前。莫之余老脸微变,不敢用飞剑阻挡,袍袖一甩,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迅疾弹出一道蓝色的火焰迎了上去。
莫之余祭出的是体内的三昧真火,在身前化作一条尺长的火龙,与来袭者撞到了一起。与对方相较,他的火龙胜在个头大,气势足。而来袭者弱小得不成样子,却是狰狞而凶狠,那蓝、赤、金融为一体的火焰,带着融尽万物的气势,令人动容。
这个臭小子不仅筑基成功,还生出这么妖异的三昧真火,转眼便来卖弄。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不过是将将筑基罢了,莫不会真的以为,凭你的修为便能将真火操控自如了?且看老夫的手段,定让你追悔莫及!
咬牙切齿的莫之余,伸出双手十指连弹,点点火焰飞出后,那原先的火龙有如神助一般,霍然变作了三尺有余,猛地张开了大嘴便扑了过去。它作势要将那条细小的火龙,一口给吞了。
这三昧真火有些古怪,老夫今日就笑纳了。即便是不能将其收归己有,我也要让你小子吃个大亏,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啊!莫之余的脸皮抖动了下,便欲露出奸计得逞的冷笑,随即又是眼睛一瞪……
那细小的火龙极有灵性,见机不妙,身形一闪便隐入了阵法。而方才好不易寻到的阵脚,此时亦是变换了模样。
“臭小子,老夫要活吞了你……”
浑身布满油腻的林一,根本不理会莫之余的叫骂声。看着那细小的火龙在手指尖飞舞,又回到了气海之中,他一脸的欣喜。筑基成,真火生。将将筑基,便可催动真火吓唬那莫老儿一会,可是出乎预料啊!方才的情形不言而喻,自己的真火不输对手,而是怯于修为的不足。岂不是说,以后可以面对任何一个筑基修士了?
原本有些顾忌的筑基,竟是来得如此的容易。庆幸之余,林一并未起身。见那聚灵阵上五十四块灵石已消耗了大半,他不失时机地继续吐纳。
这聚灵阵为修士常用之阵法,却要以灵石结阵,引动天地灵气汇集阵中,以供修炼之用。这地穴中的灵气本来便浓郁异常,再加上五十四块灵石的磅礴灵力,于行功的好处可想而知。只是,此法太过消耗灵石。
如此又是三日,林一身边的灵石成为了一堆石屑。其筑基初期的修为得以夯实与稳固,经脉愈加宽韧有力,气海中那一点灵液虽小,却是蕴含着非凡的灵力与生机,这是脱胎换骨之变,亦是踏上仙道之始。
换了衣袍,周身上下收拾一番,随手拂去一地的灵石碎屑,又是阖目静坐了一日。有个莫老儿在身边,犹如猛虎在侧,他是分毫没有闲着。
筑基之后,《玄天剑法》可使一剑化五,布下‘五行剑阵’,其威力比之从前,愈发地强大。细细将其研习熟记于胸,林一便琢磨起御剑之术。御剑飞行,乃是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可此时,这不过是逃命的一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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