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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蝉表露出从未有过的热络,带着林一向庄园的后面走去,路上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山后正在发生的事情。

木家子弟今日小考,也就是族内一场小的修为考校。本家子弟中,练气五层以上者,皆可参与比校,其中的佼佼者,将由木家举荐到正阳宗,成为仙门的弟子。

一个来自家族的修士,加入了正阳宗以后,还有机会得到大夏玄天门的青睐,获取更多的好处。而玄天门无疑是超出四大仙门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如大夏修仙界中的王者,令人景仰。

林一想听到更多仙门中的事情,可这个木青蝉言语中不尽不实,更像是在吹嘘,让人不敢相信。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家族修士,所知也是有限,那些仙门秘闻又岂是寻常修士可以知晓的。

木青蝉见林一兴致泛泛,便问道:“林道友的修为想必不低吧!为何不加入族内的考校呢?”

“不是木家的子弟,也能加入比试吗?藉此便可加入正阳宗?”林一反问道。若真是如此,不失为一个晋身仙门的好办法。想到此处,他有些心动了。

木青蝉言之凿凿:“道友加入我木家后,不就是木家子弟了吗!成为正阳宗弟子,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听到此处,林一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常态,谦和地笑道:“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吗!许多规矩都不懂。尚不知加入木家有何要求,青蝉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又穿过了一个院门,木青蝉走在前面,摆摆手说道:“道友也不必客气,指教是谈不上的。加入我木家也简单,只要是练气五层的修为,自愿将宗姓改为木,并发下血誓后,便可成为木家子弟。”

原来如此!林一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加入木家便不能姓林,只能改为姓木。林一这个名字也从此不存在了,只怕要随木家的辈分起名,譬如叫木青一,或者木天一。而血誓也不陌生,乃是修士以自身的精血起誓,若有违背将遭血誓反噬。这对一心要效忠木家的子弟来说倒也没什么,可对一个外来修士说,这血誓却是致命的。

这一刻起,连日来心中的困惑烟消云散。林一也明白了天龙派的那三个修士,当初为何要返回大夏的真正原由了。便如自己今日这般,若不加入木家,便没人理你,碍着大商木家远亲的情面,也不赶你走,有客房你就住着便是。最终便如江长老当年的下场,修为无望,在木家惹人厌烦,受人白眼,只能打道回府。

心中有了决断后,林一的神色反而愈发的轻松起来。

“道友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加入山后的考校呢?”木青蝉倒是热心,不停地劝说着。

林一笑道:“我这微末的道行,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不急的,道友再好好想想!”木青蝉不仅热心,耐心也出奇的好。二人穿过了木家的庄园后门,便来到栖凤山的山后。这是一处封闭的山谷,十来里的方圆,草木繁盛,花草遍地,清香徐徐,行在其间,令人心旷神怡!

进了山谷两三里处,便见诸多木家子弟围在一处小山坡上。山坡上站立几个人,林一都见过,分别是木家至字辈的三个长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正是那日门前见到的木天远。

二人慢慢走至近前,林一打量了下四周,山坡下足有百十人,年纪从十几岁至几十岁不等,皆是练气期的修士。这些人的修为大都是五层以下,五层以上的不过二三十人。

其中十余个年长些的,竟都是练气八层和九层的修士。只是与坡上那个木天远相比起来,这些修士的年纪显得太大了,四五十岁的还好一些,五六十岁的也有,更为甚者,几个老者的年岁不比江长老小多少。如此以来,坡上那个三十出头的木天远,更显得年少青壮,意气风发了!

木青儿正与几个新结识的女弟子说话时,看到了林一,脸色露出欣喜的笑容,忙走了过来,很亲切地说道:“林一,没想到你也来了!这几日还好吧?”

眼前的木青儿,容颜娇美更胜往昔。林一也是她眼下最为熟悉的人,言语中少了往日的蛮横,而多了分亲和之意,人也显得柔美了许多。

林一轻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来到此处!”

“好几日没见了,我住的地方距山脚不远,正想着去寻你呢!还有,家中的长辈要为我选修功法,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林一,你说我怎么办啊?”周围人多,木青儿扯着林一的胳膊走至一边。二人呆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对亲热的男女,惹得有人不时侧目。

木青儿哪里知晓这些人情世故,在她眼里,木家大院中最为亲近的人,不是木家的长辈,而是当初那个令人厌恶的车夫,今日身前的林一。

因修炼林一所赠的《碧云诀》,木青儿才顺利进入了练气期,实在是不想改修木家的功法。可木家的长辈若是问起来时,又不知该如何应答。故此,这两日正想去找林一问个明白呢!此时正好在山后的山谷中相遇,毫无心机的她,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对方不松手。

二人的举动惹起坡上之人的留意。木至信及另两个长辈倒是不以为然,只当是这二人原本相熟的,叙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有人不这么想,木天远见了二人肆无忌惮的亲热模样,眉头一皱,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考量

木天远的修为不低,为人也高傲。自恃正阳宗内门的弟子身份,在回家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几个长辈以外,余者皆不被其放在眼里。

有着族内的晚辈后进在身边巴结奉承着,木天远自感良好,隐隐的便将自己视为木家的顶梁柱。这样的人,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他暗道,木青儿已是我木家的人,你一个外来的修士如此放肆,还将我木家上下放在眼里吗?

林一看到周围人神色中的异常,暗藏着小心,却又怎能想到会得罪到木天远呢!他对木青儿传音道:“我给你的功法名为《碧云诀》,其来历不明,你若不想舍弃,还是暗中修炼为好。即便是木家的长辈问起来,也不必告知实情,以免横生枝节。”在同住小院的时候,他已将后续功法誊录相赠,故尔有此一说。

木青儿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断不会让他人知晓。”

林一苦笑着点点头,木青儿虽会错了意,如此也好!坡上有人说话,二人便一起扭头看去。

说话的是木家的二长老木至言,其容貌有着五六十岁的样子。他站在坡上大声说道:“我木家子弟五层修为以上者,皆可参与此次族内小考。此次考校意义非凡,经过甄选之十一人,到坡上来。”

山坡有几十丈大小,高出谷地丈许,倒是个不错的比试场所。下面的十一位弟子听到长老的吩咐后,陆续走了上去。

木青蝉一直守在林一的不远处,见他与木青儿已将目光投向了山坡,凑上来笑着说道:“道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何不上去一试身手呢?”

林一的目光从山坡上掠过,那个木天远的一脸的鄙夷神色,莫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有些想不明白,回头看了一眼热心的木青蝉,摇摇头说道:“多谢青蝉道友的好意!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木青蝉神色露出些失望来,讪讪笑了下,不好再说什么。

修士之间的比拼,究竟是番怎样的情景,林一还真未见过。对于眼前这场即将到来的家族小考,他的内心生出些期待来。本以为木家弟子比试的法子,如江湖中一般,抓阄作对较量,谁知并非如此,这十一人竟是先后向木天远挑战。

十一人中,练气五层至七层皆有,各自实力不等,若是作对拼斗,修为低的明显要吃亏。可这些人与木天远这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交手,岂不更吃亏?

林一正看着糊涂时,木至言面带威严地开口说道:“天远这次回家,便由他考校诸位的身手。天远不仅是我木家天字辈的弟子,更是正阳宗内门弟子,如今已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筑基在望。能在他手下走上几个回合,便如烈火锻金一般,各自的修为高下自是一目了然。这也是一次难得的讨教和借鉴的良机,尔等好自为之!”

一旁的木天远难掩一脸的得色,挺了挺胸脯,一身白衣衬着英俊的面庞,颇显潇洒不凡。

木至信又转首温和地说道:“天远,这都是本家子弟,不要伤了他们。”

“侄儿遵命!”木天远拱手称是,便大步走至山坡的当间,昂起下巴,傲然无物一般,看着那十一人说道:“谁先来啊?”

好在这个木天远说的不是一起来,他要真能对付十一个五层以上修为的修士,林一也只能自叹不如了。不知为何,他暗松了口气。不过,见其不可一世的模样,想必一身的修为不凡,倒要好好看看,借机观摩一番。

那些个木家子弟,谁不知晓木天远的威名呢!此人在木家的练气期弟子之中,根本没有对手。现在对方又摆出高人模样,难免令人心生怯意。于是乎,这些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推让起来。

看着一个个不争气的族中晚辈,木至言瞪起了眼睛。

此次族内小考,乃是几个长老临时起意,借木天远来捶打一下族内的弟子。与这么一个年轻才俊交手,输赢不论,对这些族内的晚辈都是一种激励与鞭策,这也是长辈们的良苦用心。这十一人都是族内晚辈弟子的中坚,却如此的不堪造就,让木至言怎么不发火,便是他身旁的木至义与木至信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要再作推让,上场者由修为最低者开始!”木至言冷着脸命道。

长老发话了,那十一人不敢违逆。一个五层修为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冲木天远躬身施礼,要族叔手下留情。这应是个青字辈弟子,说完便祭出一把飞剑,却迟迟不敢发动。

山坡上其他的人都向后退开,让出大片的地方来用于二人的较量。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说道:“家侄不必拘礼!”也不见其祭出飞剑,袍袖一甩,伸出手臂虚空一抓,一条金龙蓦然自手臂上幻化而出,片片金鳞光芒闪耀,张牙舞爪,气势惊人。

见状,尚未交手,那个五层的弟子便在气势上弱了三分。只是这么多族内子弟都看着呢,也不能不战而退。他硬着头皮便催动飞剑,迎着那金龙而去。

“哇!这是正阳金龙手!正阳宗绝技呀!”有识货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叹。

木天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掌作势便向对方的飞剑抓去。那幻化出的金龙,瞬间便有一丈多长,张开大口便向前吞去。

那个弟子顿时感到飞剑凝滞,难以操控。心中大急之下,便欲以手诀催动飞剑。谁知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那金龙已将飞剑吞入腹中,此人与飞剑上神识的维系顿时消失,待他定睛看去时,自己的飞剑已被木天远拿在手中,而那金龙亦不见了踪影。

只是短短的一瞬,木天远便轻描淡写地夺取了对方的飞剑。其手段奇妙,那金龙更是神乎其技,看得下面的木家子弟目眩神迷,发出一片叫好声!

木天远轻笑了一声,看着面色苍白的对方,随手将飞剑丢了过去,不屑地说道:“还是好好修炼几年吧!”那个弟子忙接过飞剑,满脸的羞愧,拜谢不停中,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木家三个长辈彼此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坡下,林一的眼瞳微缩了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幻化的金龙,威力真的很强吗?不过这个木天远倒有些手段,果真让人不敢小觑。不愧是正阳门的弟子,非寻常家族子弟可比。

也不知这些木家子弟真的不济,还是忌惮木天远在木家的地位,余下十人匆匆上场,不出所料地又慌忙败下阵来。似乎那金龙手无往而不利,大半的木家子弟都被夺取飞剑,而不得不认输。

最后两个练气七层的弟子,勉强让木天远祭出了飞剑。可交手三五合之后,这两人便忙出声认输了。

木天远祭出的竟是灵器飞剑,根本不是寻常法器可应对的,继续下去只是自找难堪,认输了,无疑是明智之举。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不料却只是木天远一个人在耍威风,令人兴致索然。坡上的木天远正高手寂寞时,林一有些无聊地打量着四周,发觉此处的灵气浓郁了许多,比起入住的那个小院要多出几成来。不禁暗忖,莫非此处靠近灵脉?若是能在此处修炼就好了!

坡上的几个长辈,免不了要对这场考校做个点评。对木天远当然是不吝赞美之辞,励志劝勉的教诲自然是冲着众木家子弟去的。至于如何决出这场小考中的佼佼者,看来长辈们还须有一番计较才行。

“林一,上来!”

正想入非非的林一,听到有人唤自己,有些错愕地向坡上望去。周围的弟子们也都纷纷侧身注目,许多人并不知道林一是谁,只是循着目光看过来。

“林一,叫你呢!”木青儿看林一站着未动,便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轻声提醒了一句。

说话之人正是坡上的木至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难以琢磨,此时正看着林一。

不是没听到,林一是在犯嘀咕。这个木家的长老在这个时候当众唤自己,其本意如何?

略略迟疑了下,林一还是向前走了几步,神色不变地抱拳说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上前来!”木至信又说了一句。

林一默默地点点头,缓步登上了山坡,距对方几丈远时便躬身一礼:“林一拜见各位前辈!”

木至言与木至义二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木至信,后者冲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不必多问。一旁的木天远却是眼角斜睨着,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必拘礼!林一,你来到栖凤坡也有半个月了,此地风物还入得眼吗?对我木家上下的观感又如何呀?”木至信语气随意,话到了林一的耳中,却让人感到不太轻松。

心思急转了一番后,林一又欠了欠身,答道:“栖凤坡乃人杰地灵的世外仙境,使人叹为观止!木家更是神仙人家,岂是小子可以妄言的!”

木至信颔首微笑,注视着林一,手拈青须说道:“你既身为修士,修为也到了练气的后期,何不一展身手与同道切磋一下,也好印证修为。这也是修炼中不可或缺的一步,你意下如何?”

不待林一张口,木至信又说道:“你虽是外来的修士,想必也有非常之处,便与天远比试一番,也让族内子弟借鉴一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退开。

木天远有些意外,随即露出着讥诮的神色,踱着步子走至场中,扬声说道:“林一,请吧!”

第三百一十章 离去

看看老神在在的木至信,又看看势在必得的木天远,好一会儿,神情微愕的林一才苦涩地咧咧嘴,自嘲道:“在下这些微末的本事,又哪里敢拿出来献丑。”说着,他冲木至信躬身施礼,正色说道:“晚辈无礼了!恕难从命!”

闻声,退至场外的木至信脸色微变,双目精光闪动之下,他沉声诘问:“你是不愿比试?”

“非不愿,实不敢也!”林一依旧俯身不起,接着说道:“在下尚有自知之明,非天远道友一合之敌。故不敢从命,请前辈谅解!”

“哼!既未交手,何来不敌之说?你分明是故意推搪,视我木家长辈何在?一个外来的修士,年纪轻轻便如此奸猾,便让我木天远来教训教训你!”

木天远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四长老言中的招揽之意浅而显之,而此人却佯作不知,还诡言狡辩。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若不教训一番,难解心头恶气!他叱责了一句后,便手臂一振,一条金龙顺势而出,便欲扑向了几丈外的林一。

“住手!”

“道友住手!”

在木至信出声喝止之时,林一也喊了一声,脚下却是一溜烟地退至场外,身形极为的迅疾灵敏。

木至信心中恼怒,却碍于身份,只好将火气强压了下来。

这个林一再怎么滑头,也不好去逼迫他加入木家,更不好当着这么多子弟的面出手教训。可见对方竟施展出江湖的轻功来逃避交手,令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不是成心的吗?莫非你七层的修为便是靠着轻功练出来的?

长辈有命,木天远也只好收起手臂上的金龙。却见林一眨眼便溜到了场边,他冷笑着讥讽道:“逃得倒快!只怕你从未与人交过手吧?真不知你的修为是如何来的,莫非吃睡中也能长肉?呵呵!你枉为修士,丢尽了我等的颜面,让人羞于为伍,还是滚回大商做你的凡人吧!”

木天远骂的恶毒,也骂的痛快!坡下发出一片哄笑声,子弟们投向林一的目光,也多有不屑之意。

木至信皱了皱眉头,看着站在场边默不作声的林一,想了想,他还是息了出声劝阻的念头。天远已然骂了,也算是对这小子的一个教训吧!自己再出头,免不了被人指作是仗势欺人。

另两个木家的长老,已从木至信的传音中获悉了缘由,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此时,场上场下,唯有木青儿露出担忧的神色。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她知道林一的为人。一路之上,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伙儿有目共睹。这是一个危难处有担当,行事有分寸而少年老成的人,绝非是自己当初所以为的莽撞无知之辈。

为林一感到委屈,却容不得木青儿来申辩。她已不再是九龙山那个人人宠爱的小师妹,如今的她,只是木家众多的子弟中,那个修为最低的的外来远亲而已。

独自站在场边,林一依旧俯身低头,默不作声。他强抑心中的不平,暗道,与我交手的人都死了!你不过九层的修为,真当我怕了你不成?可木家的长辈心机难测,我又岂能不知交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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