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1 / 1)
白云观比不上龙山的名头响亮,却并不意味着没有高人存。这真元子便是这样的一个高人,还是善于抓住时机教导后辈的高人。
围着元青二人的海盗,见场多出了个老头,都觉得奇怪,可没人手下留情,钢刀狂风暴雨般,便向他身上砍来。
真元子不慌不忙,长剑身前一划,剑尖抖出无数个剑花,若花盛开,又如银蛇乱舞,刹那间,便将其身形隐没。
只听得金戈交错,刺耳的声响叮当不停。七八只砍过来的钢刀,皆势大力沉,竟被真元子手轻盈的长剑一一击飞。
海盗手的钢刀脱手,正神情错愕之时,真元子轻迈一步,一声长啸声起,身子高高跃起。其长须迎风摆动,衣袂飘飘之下,长剑霍然舞出一片银芒,猛然劈了下去——
惨呼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七八个海盗人人剑倒地,哀嚎不止,海滩上的白沙被血水浸透,一片通红。
真元子身子尚半空,一个倒旋,若鹞子翻身般,回转到了元青兄弟二人的面前。他飘然落地后,一抖手长剑,摔落一串血珠,才负剑身后,昂然挺胸。
老道的这两下可谓鹊起雀落,极为干脆利落,众人瞩目。海滩上为之一静,又轰然爆出齐天的叫好声来。叫好的人,自然是天龙派众人,便是孟山也是面露喜色。
真元子武功极高,却没人知其究竟,如今算是见识了一回。一剑之下伏八人,可谓惊世骇俗之举了。
远处的卞振铎听到了叫好声,见是刚刚大出风头的真元子,他恨恨地啐了一口:“这个臭老道,言而无信……”
第一百八十五章 绝技
“师父,方才是什么剑法啊!为何我兄弟二人从未见过?”
“师父藏私呢,如此精绝的剑法,我也要学!”
师父大发神威,令元青与元风兴奋不已。见到天龙派弟子们钦羡的目光看来,二人倍感师门荣耀。正值海盗攻势稍弱之时,兄弟二人目光闪亮,相视一笑后,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约而同地埋怨起来。
“哼!啰嗦!”真元子眼睛一瞪,骂了一句。俩徒弟的小心思瞒不过人去,至于方才施展的剑法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颇感无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残缺的剑法,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传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人,为那两招剑法而讶然不已……
如同海滩闲步的无事人一般,林一独自站立了许久。真元子的剑法,他自然看在眼里,却没有他人那般的惊羡,而是满腹的疑窦。
那两招剑法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一套练了十几年的剑法,便是闭着眼睛也能随手使出。虽几年来勤于修炼,少于练剑。可剑法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会忘记的。
让林一为之惊讶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剑法,虽是只有两招,剑势略有生涩,也少了收发由心的拙朴之感,可确凿无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剑法的第三招‘无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涧’。
真元子怎会玄元剑法的?
“师父!贼人又来了!”几只舢板随着浪头,冲上了海滩,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着,又冲岸边扑了过来。
“哼!那又如何?随师父退敌!”真元子一捋长须,傲然说道。
看来老道也是杀出了脾气!
“道长,由我来吧!”真元子讶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师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汹汹涌来的海盗,他转身目含深意地注视着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过,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迟迟不愿出手的缘由,除却避嫌之外,不无养晦之意。懂得藏其锋芒,明时势而知进退,如此一个年轻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丢在船舱中了,道长宝剑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见海盗已涌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转,将长剑轻抛过来
随手抓过长剑,林一步履从容迎向蜂拥而至的海盗。
真元子方才的大发神威,让那些海盗知道了这个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没出手,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些见惯了风浪的野蛮汉子,发出兽性般的嚎叫声,只想撕碎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势众来对付那个老道士。
海盗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轻抬,长剑‘嗡’的一声颤动起来,剑身也随之模糊,陡然爆出层层剑花,迎着海盗,席卷了过去。
十余名海盗手中钢刀刚刚举起,便觉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传来金戈的炸裂声。人人往后惊退了两步,却见手中钢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这些海盗满面骇然之际,林一脚步凌空一踏,人已到了众人头顶,长剑猛然变作道道银光,飞瀑泻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盗——
‘砰——!”
林一手中长剑,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预料般,他神色不变,衣袖一拂,钢铁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声不断,十余颗头颅同时飞起,又随尸身跌落。这些被杀的海盗后面,紧接着又是阵阵惨呼声,七八人翻滚在齐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过是喘息之间,林一轻轻落在沙滩上,一剑削去十余颗脑袋,炸碎的长剑也变作了暗器,又击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挥手之间克敌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惊世骇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说是让人难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镖局的车海夫妇面前,也曾显露过身手。他夫妇二人毕竟见识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功高强。
这些天龙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个寻常镖师可以比拟的,林一出手之间,便收拾了这么多海盗,已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海盗自不必说,单单是天龙派的弟子们,许多人见过林一的神射,却没见过林一的武功。如今才知晓,这个外门弟子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难探深浅了。
木青儿师姐妹已忘却了眼前的厮杀,一脸的惊诧!这个抬手杀人若闲庭信步般的年轻人,还是那个忍辱受气的养马弟子吗?
孟山自然是眼观六路,见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往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门弟子,怎会身负如此高绝的武功?大商境内,除了天龙派之外,没听说有其他的隐士高人啊?
季汤一剑刺死面前的一个海盗,与比肩御敌的罗融对视,双双目含诧异后,露出苦涩的神情来。年轻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本以为自身乃人中龙凤了,可一个寻常的养马弟子,那一身惊艳绝顶的武功,足以令他们自惭形秽!
姚子也立在季汤二人一旁,同样是暗惊不已。他眼角抽动着,目含忌惮地望着林一。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吗?
沧海帮的弟子们,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觑,惊叹不已!想不到天龙派内,除了那个神仙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铎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击之下,海盗汹涌的来势也为之一顿。
对场中众人的反响,林一了然于胸。虽是临时起意,也还是另有他想。不过,他施展的只是武功,暂时应无大碍。或许,这也是一种震慑?
一道神识在身上一扫即过,林一暗自摇了摇头。他转身看着真元子,带着莫名意味的笑容,摊手说道:“道长的剑,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卜
真元子目含难以抑制的激动,望着林一,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一看在眼里,暗暗称善,说道:“道长,退敌之后,再说不迟!”他脚尖一抬,挑起一柄钢刀,抄在手中。
真元子强自镇定下来,看着林一的眼神中,带有莫名的亲切。他重重地点头,说道:“好!我真元子与林一并肩杀敌!
真元子对林一称谓的转变,无人在意,或许只有元青和元风二人觉察到了师父的异状。可这兄弟二人,断然不会明了师父心中所想。
海盗涌上了海滩,彼此又冲撞到了一起,厮杀起来。
许是先前真元子的提醒,或者是众人探知了这些海盗的底细,人人放开了手脚,形势顿时逆转。
方才真元子与林一风头太盛,让众人心中也憋了一口气,前后涌上来的百十个海盗,在不到小半个时辰中,被天龙派弟子们斩杀殆尽。
而林一和真元子二人,竟然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瞧着热闹。
血,染红了沙滩。
一具具死尸,在海水中飘荡着。
浓重的血腥气,被海风一吹,阳光下的海滩上,竟有阴森之意,令人胆寒。
离岛上的人们,有的已跪了下来,双手向天,不知在祷告着什么。海生也跪倒在地,似是祭拜爹娘的在天之灵。
这些血淋淋的祭品,应是对上天最好的供奉。
林一默默看着这些离族之人,暗叹一声。背井离族之人,过活的着实不易。
海盗人手折损不少,那两条海船并未因此退去,不知是在观望,还是在进退不能之下,无法罢手。
“道长绝技盖世,孟某佩服啊!”
孟山刚刚喘了口气,便走向真元子,抱拳恭维了一句后,又冲着林一说道:“林一,虽不知你来意如何,不过,孟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此处,还是要道一声谢的!”
孟山与真元子的说话更像是过场白,他说完一句话后,竟冲林一抱起拳来,其笑容生硬,双目间神色隐晦不明。
真元子只是拱手笑笑,眼光瞥向林一,并不言语。
林一则是默默看孟山一眼,久久之后,他神色平静地躬身回礼道:“此乃在下的本分!”
闻言,孟山大有深意地点点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哈哈,好!你既然还是我天龙派的人便成!此时不是多话的时候,不知二位对眼下之事如何看待?”
孟山一如往常的豪爽,将林一与真元子等同对之,竟无一点儿的牵强。林一对此稍感意外,他眉梢微动,嘴角淡淡地翘起,神色不变。
“我等离去不是难事,只怕会连累这些离族之人!林一,你以为呢?”真元子手拈长须,含笑看着林一。
孟山身后众弟子,见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一个个低下头去,神色不明,各自心思怕是无人知晓了。
“我只是个外门弟子,门内大事轮不到林一说话。道长所忧,亦是在下所虑!”林一想了想,轻声作答。
“哈哈!林一不必过谦!道长之意,孟某也深以为然。此等大事,还要禀告太上长老,孟某先行告辞了!”
孟山冲二人一抱拳,礼数极为周到,只是这受礼的二人之一,乃是个养马的弟子,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别扭。
看着孟山往船上走去,林一暗自忖思之际,身后传来真元子的声音:“今日起,无论你遇到何事,都要算上贫道的一份!”
林一转过身来,眉梢跳动了下,冲着真元子笑了笑,他并没应声。
“莫非信不过贫道?你方才使出的那两剑,莫欺我认不出来!”真元子靠近林一身边,正待接着说话,却见还有多名天龙派弟子立在周围,他不由得皱眉止声。
孟山上了海船后不多时,只见那个江长老已随之下船,海滩上众人皆驻足观望。
江长老下船之时,目光掠过了海滩,在林一身上稍作停顿。他在码头上未作耽搁,便化作一道黑影,落入十余丈外的一个舢板之上。其袍袖往身后一甩,脚下的舢板猛地往前窜去,在海水上扯起一道白浪,快如离弦之箭,向两里之外的海盗大船而去。
众人惊异江长老的神通之时,天龙派海船上,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应是虎鲨堂的堂主,带着十余个手下,从海船上跃下,跳入了水中,迅若蛟龙般,转眼便到了几只海盗遗弃的舢板旁。
这伙人一个鲤鱼翻身便到了舢板上,各自抄起船桨,飞速划动起来。
正当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之时,江长老已到了海盗大船的附近。他并未靠近,隔着二三十丈远,手指往前一点,一道银芒倏然飞出,眨眼间便没入了大船的船身中,随即远远传来‘喀喇喇’碎响。
坚固的大船在无坚不催的飞剑之下,如摧枯拉朽般脆弱。好好一条大船,瞬间被飞剑割出了豁口,海水猛地灌入,船身急剧倾斜下沉。
银须飘飘的江长老,**在舢板之上,如海上仙翁般,指点之间,便毁了一条大船。他手指掐动几下,一道银芒从破裂的大船中飞出,快若流星般,扎向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船。
顷刻间,两条海盗的大船,一前一后,同样的下场,慢慢沉入海中。‘噗通’声不断,海盗们纷纷弃船,跳入了海水中。
此时,虎鲨堂众人,乘着几只舢板恰好赶到,每人手持长刀,劈向落水之人。
海面上顿时绝望的哀嚎声四起,而虎鲨堂的人,对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海盗毫不留情。江长老的飞剑,不时掠过海面,也掠走了一个个鲜活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两条大船,以及上面二百多个海盗,便这么销声匿迹了。惟有流着团团污血的死尸夹杂着木板碎屑,在海面上漂浮不定。
沧海帮余下的十余人,独自守在海滩的角落处,静静地看着海面上急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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