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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年三十

在这样举家团圆,到处欢声笑语的日子里,她不到十平的小房子更显安静,如果没有楼下的炮竹声,她会认为自己已经被世界抛弃。

七早八早的把晚餐解决,她逃避式的躲上床,掏出手机按了又按,目光落在两兄弟的号码上。

她手机里存的电话很少,甚至连个能跟她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除了两兄弟,其他全是些在工作上有来往的号码……

明雅闭了闭眼,手一抖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们两个多月没见,期间连个电话联系都没有,这顾家少爷肯定是把她给忘了,她又何必苦兮兮的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捂着耳朵,明雅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独立,要勇敢,而心里更是不时的找着借口,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不就是一两天吗,等到正常上班,她又是那个打不死的方明雅。

可是当人一静下来,门外欢天喜地的氛围便铺天盖地的往她脑壳里钻,越发的凸显出她的孤独、无助。

这种让她想逃逃不了,要躲没地方躲的悲哀像冷刀一次次刺入她心底的最深处,由心而发的痛楚比她受伤那会儿还要疼上百倍,千倍……

如果有个坚硬的龟壳让她钻钻多好,能躲一时是一时啊,可现在这间没有隔音的出租房,就跟门户大开似的,半点遮蔽效果也没有,就这么赤条条的把她拉扯出来,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别人的幸福、欢乐……

这种恐慌在窄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原本被布置得温馨的小房子如今在她眼中亦如一头吃人的怪物,“噗”的一声把她吞进肚子里,胃酸胃液“哗啦啦”的一下把她融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心里越来越慌、浑身跟长了尖刺似的坐立难安,整个人更犹如飘荡在半空,失去重心不上不下慎的慌。

最后她再也呆不下去了,猛然由床上爬起来,匆匆披上大衣,连鞋也不换就冲了出去。

这头,顾家因为枝叶繁茂人口众多,年夜饭多数是在酒店举行。

还没到饭点,顾家两兄弟已经早早的到了酒店,陪着顾老爷子到处转悠,应酬了一会,只觉得年年都是相同的情景,着实无趣。

可是无趣归无趣,遇上客人总不能不招呼吧,今晚来的人都是些在生意上与顾氏有往来的对象,非富即贵,随便一个都不能得罪。

顾顷然年纪轻轻已然成熟稳重得一如个小大人,不需要顾老爷子督促,招呼起客人来那是个妥妥当当,令人宾至如归。

而反观他弟弟顾倾城……人呢?

顾顷然搁下高脚杯,拧着眉头四处张望。

怎么刚才还在他身旁站着的顾倾城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顶着一脸的假笑找啊找啊找,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顾倾城鬼鬼祟祟的身影。

凑近一瞧,乖乖,这小子打包桌上的菜做什么?

顾倾城这里夹一块,那里夹半块,动作娴熟的往袋子里装,谁知一回身,立即对上自家大哥黑透的脸。

☆、第二十一章 已婚男人

“你能否解释解释,这是在做什么?”顾顷然双手抱胸,拿白眼瞧他,“晚上回去还怕饿着,提前打包剩饭剩菜?”

顾倾城贼兮兮的笑笑,小声的凑过去:

“我这是给小保姆带的,一会趁着没人去看看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这只泼猴会乖乖跟着他们吃年夜饭?真是做梦!

听罢顾顷然目光一亮,可随即又板起一张脸:

“胡闹,你走了这一屋子客人怎么办?”

顾倾城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们来找的是顾老头子,关我什么事,而且不是还有你吗?”

最多晚上回去被揍一顿,他皮厚习惯了。

顾顷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回过身将视线移往父亲的方向。

果然,顾老爷正忙着与人洽谈,哪来的闲工夫搭理他们。

“我跟你一起过去。”顾顷然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不放,顺势答道。

他可不放心让他们独处,顷城这小子疯疯癫癫,做起事来根本不顾后果,谁知道让两人呆一块会弄出什么烂摊子。

顾顷城撇撇嘴,暗骂他多事,顺着他的视线也往自己老爹那放,瞅着正与顾老爷子交谈的年轻男人,他皱皱眉:

“那谁啊。”

顾顷然抿着唇,对于客人的资料可谓是倒背如流:

“卓然,卓氏企业最年轻的董事长,十三岁在新西兰留学,十六岁因为父母车祸回国,半工半读修完所有学分并取得留学加拿大的资格,毕业以后回国,收购陆肇源从他父母手里抢走的家业东山再起,重新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爸爸非常欣赏他,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往后继承家族一定要多加留心这个人……”

顾倾城听完后没回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伟岸,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款式大方,剪裁简单的西装,脸上戴着一副细边眼睛,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书卷味。

他的站姿端正,背挺得很直,走起路来肩膀不见一丝晃动,踏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沉稳的力量,而在与顾老爷子交谈中,神色自若,面带含蓄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有教养,礼貌。

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卓氏企业的董事长,没半点斤两是无法在这个暗藏汹涌的商业圈子中站稳脚跟的。

想到小保姆的电话簿,顾倾城不自觉的眯起眼道:

“他就是卓然?”眼尖的瞅到卓然戴在手上的戒指他又问,“他结婚了?知道老婆是谁吗?”

顾顷然一时搞不明白,自家弟弟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家事了:

“我没见过他的妻子,只听说卓夫人在几年前入狱,有没有放出来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你不是要一起去看小保姆嘛,快,趁着没人帮我打包点汤。”

顾顷然回过神忍不住教训他:

“你好歹也出去认认人,把几个重要客户的资料给背熟了,免得在日后失礼于人前。”

☆、第二十二章 祭奠过去

“我又不打算继承老头子的家业,认这些人做什么。”顾倾城不以为然的说,他自己有想法,总有一天要离开这座牢笼。

“喔?是吗?”顾顷然根本没把他的“雄心大志”当回事,毕竟妄想跟如来佛对抗的泼猴,只会落个被一掌拍入五指山的下场。

与屋内的暖意融融不同,外头可是冰天雪地。

明雅打从出了出租屋,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她边抱着胳膊边哆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下意识的转了几趟车,换了几个地方,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她跟卓然的婚房前。

那是一幢靠近市区的高级公寓,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就寸土寸金的a市来说,价格绝对不低。

三年没有回来,守门的老头已经换了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阻碍的进入小区,明雅掏出钥匙是看了又看,好不容易电梯到了楼层,人却不敢动了。

站在楼梯口,她的手心正不停的往外冒汗,黏糊糊的怎么擦也擦不去,她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回自己家有什么好紧张?哪怕是卓然出钱买的房子,她好歹也住了两年……

最后明雅做出她这辈子觉得最窝囊的事,就是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里,掏出手机拨通家里电话,直到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也没人接听以后,才敢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

也幸亏卓然没换锁,她很顺利的进了门。

屋内没开灯,明雅也没打算换鞋,她放轻了脚步踏进去,很快便融入了这片隐晦不明的黑暗当中。

——砰——

借着窗外仿佛要照亮黑夜的烟火,她隐约能看到屋内的摆设,是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布置,就连杯子碗筷的位置,也不曾变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可在她自欺欺人的记忆中,只要能与卓然在一起,就是什么也比不上的幸福。

她蹑手蹑脚的把门带上,而后留恋的抚摸过家里的每一样物品,走进回忆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卓然时常办公的桌子、电视、电脑,甚至是两人曾经共同躺过的大床。

此情此景,她的举动与其说是迷恋,倒不如说是在祭奠,祭奠她逝去的青春,与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去。

推开卧室的大门,偌大的双人床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个枕头,她摸了摸自己曾经睡过的位置,并没有太过留恋,因为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她离开以后,是否还只属于她一个人。

但是停驻在卓然这边时,她忍不住躺了上去,脸部深深的埋入枕心,嗅着他遗留下的味道,闭上眼轻轻的吁出口气。

其实她就是个变态吧,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偷偷摸摸闯进卓然家,做贼似的摸遍他的家具,看着他喝过没洗的水杯,她甚至有上前亲一口的冲动……

她有病,还病的不轻,但是没关系,仅此一次,也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小小的满足一下她的心愿,再往后她会变得更坚强,变得哪怕没有卓然,也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

☆、第二十三章 遗落的钥匙

晚上十点,带着一身疲惫的男主人终于归来。

今晚是年三十,他应邀出席顾家的家庭聚会,想到如今孤身一人,年后与顾氏又有一个合作项目,他欣然前往,却没想到宴席开到一半却出了乱子,原来是主人家的两位公子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听着顾老爷子的语气,那两少年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拿出钥匙他打开公寓的门,看着漆黑而冷清的四周,“啪”的一声拍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伴随着灯光乍现,也照亮了男人刀劈斧削般深邃的俊颜。

他疲惫的揉揉眉眼,俯身换鞋,正打算放水洗澡的时候,茶几上被稍微挪动过茶杯吸引了他的注意。

卓然是一个心思细腻且极其注重*的男人,而“家”这种相对私人的地方,除了他本人和妻子,他并未邀请过任何陌生人踏足。

连清洁工作都是亲力亲为的卓然,屋子里稍稍有过移动哪怕是地板上多了一根头发,也难逃他双眼。

当然这点明雅是不知道的,她只晓得她的丈夫有轻微洁癖,喜欢跟在她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有时候跟他闹别扭了,她什么也不用干,光是把屋子弄乱就能达到惹他生气的目的。

卓然僵直着背脊站了许久,想到门锁并没有被撬开的迹象,暗自琢磨一阵,猜测是小偷的可能性不高。

何况小区附近的治安向来很好,从买房至今也未曾听说哪家哪户遭了贼,进了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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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一切可能性以后,卓然眸光一凛,迈开步伐,循着轨迹一间间的将房门打开。

他仔仔细细的将整间房子搜索了一圈,哪怕一丝缝隙,一块角落也不曾放过。

终于,在靠近床边的时候,卓然停住脚步。

冷飕飕的目光在室内逡巡一阵,随即落在了微皱的枕芯上。

虽然女主人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其细心的抚平,可以卓然那好到变态的记忆力,不过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而当他摸着枕边的余热,并从枕下捏出一根乌黑的发丝时,浑身不由的一震,来不及细想,攥紧五指便冲了出去。

随着人来到玄关,搁在阴影中的一枚钥匙瞬间夺去了他的目光,看着孤零零躺在鞋架上的金属物体,卓然虽然表情沉静,内心却起了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心如擂鼓,呼吸越发急促,眸光深处流露出的冷厉好似跟钥匙的主人有着多大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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