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我到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当时按照祁扬当时的伤,我并不认为他能活下来。”纪川呈的声音刻意压低,以防吵到四周病房内人员的休息:“但是他当时精神很好,反而是那头人形变异兽,似乎实力低于a级。”
景夏疑惑道:“口吐人言的变异康吉鳗和变异巨兽已经是ss级变异体了,怎么能够转变人类形态的变异兽之王反而是a级以下?”忽然又意识到对方话语中的问题,景夏惊呼:“阿川,以你的实力能够轻松地当场格杀它,但是……你居然让它跑了?”
纪川呈神色晦暗不明:“是祁扬故意放走它的。”
景夏微微怔了半晌,嘴唇翕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气,直接掠过这件事,而切中了问题的中心:“这件事……其他人知道吗?”
故意放走一头s级变异兽,已经可以构成对人类的背叛。
故意放走一头至少是ss级的变异兽,那么……这样的行为就算是祁扬做的,也恐怕无法得到齐教授等其他人的谅解。
却见纪川呈摇首:“没有了。”
不知怎的,景夏忽然松了一口。
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了。明明祁扬故意放走康吉鳗口中的那位王,可是景夏却因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而感觉到了放松。不过他思索了片刻,便也明白过来:他大概是真心将祁扬这个家伙当作朋友了吧。
这个变态的家伙虽然没有什么好心眼,但是本质上却也不坏。比起那两位正人君子背后真小人的吴继清和苏唯尚,景夏还真是感慨:对比才能产生美,这样看来祁扬这人还算是个大善人了——
至少表里如一。
而当景夏第二天从清醒过来的祁扬口中得知苏唯尚被研究所代为治疗、隔离后,他更是觉得祁扬这人真是难得的明真理,十足十的大好人。
“我觉得,就算齐教授他们知道了,祁扬也是能够处理的。”景夏抬头看向了那被乌云遮蔽了一半的弯月,叹气道:“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了。而且……当他醒来恐怕就会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废了吧。这对于他来说,是一次打击。”
纪川呈微微垂下眸子,不着声色地望着青年微仰的脸颊。
虽然月色并不明亮皎洁,但是景夏饱满的唇在夜色里却泛着一层淡淡的水色。他的上唇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擦破了,留下了一道微微裂开的细口,看得纪川呈眉头越皱越紧,却又因为这残缺的美而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悸动。
当他发现自己抬手抚摸上了景夏上唇上的伤口时,两个人都齐齐愣住了。景夏原本无奈的神情倏地变为迷茫,似乎不大明白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但是纪川呈越加深邃幽黑的眸色却让他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身体先帮他想起了那种久违了一个多月的触感。
因为任务太忙、工作太重,他们每次回到寝室时,即使只有两个人,却也是根本无法做其他的事。要么一人半夜冒着雨露赶回,一人已睡;要么两人疲惫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相拥入眠。
没有人先提过那连牵手都变得极少的亲密行为,但是都默契地没有感觉到一丝隔阂。
就像这过去二十几年来的一样:只要是景夏的一个眼神,纪川呈便是无可奈何地背上黑锅;只要是纪川呈冷眼的一瞥,景夏就赶紧端正姿势不敢乱动。
但是此时此刻,景夏却隐约地感觉到了身体在微微发热。
从对方摩挲他唇瓣的指腹开始,那种最温柔细腻的触感,让他慢慢地放下全身的戒备,无奈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主动伸手抓住了纪川呈抬起愣在半空中的手。
双手互相触碰到的时候,景夏为对方那炙热到火一般的掌心温度而愣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纪川呈的异能是火,所以景夏在夏天的时候最讨厌去靠近对方,反而有意无意地靠近吴继清。即使到了后来他与吴继清彻底割袍断义、分道扬镳,他也不会自讨苦吃去抱着这个觉醒了的冷火山玩。
但是这辈子,纪川呈拥有了水系异能。
这似乎是一种中和协调,让他的体温变得可控,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吞隐藏的炙热。
纪川呈轻轻敛下眸子,用翩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暗涌的神情:“今天与那头变异康吉鳗对斗的时候有点使用异能过度,不是什么大事。”
在景夏不在的时候,纪川呈并没有使用过水系异能。之前是没必要,现在则是为了留下一个杀手锏。
变异兽是有智慧的,如果让他们得到这个情报,人类不可谓说不是少了一个王牌。
景夏也没多想,点点头道:“嗯,幸好今天气温有点降下来了,你这样还好。异能使用过度也没什么,只要你没受伤就行。阿川……”
景夏倏地抬头看向纪川呈,刚准备说些什么,视线一与他的对上,瞬间便咽在了嗓子里。他怔怔地望着这样的纪川呈,微微仰起了头,看着对方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阿川?”
回答他的是一个炙热拥紧的怀抱。
纪川呈用力地将他嵌进胸膛里,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青年略显削瘦的腰身,在他的耳边低语:“小夏,今天我听说你被那头变异康吉鳗袭击失踪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景夏微怔,良久,他明白了纪川呈的意思。
他抬起手轻轻地反拥住了对方,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用一种安抚性的动作来拍着男人的背部,低声道:“虽然这头变异康吉鳗是难对付了一点,但是我还不至于被它击毙。你忘了吗,现在的我能够独力斩杀一头s级变异体,就算是ss级变异体,也能顺利逃脱。”
纪川呈却微微摇头。
景夏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倏地一愣,解释道:“今天是因为只有我和吴继清两个人能抽出时间和有这个能力来阻止变异康吉鳗登陆进基地内部,如果不是这样,那我绝对能够轻松逃脱,你不用担心的。”
沉默了半晌,在一院子清香的青草味道中,纪川呈的叹息仿若迷迭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是在害怕,你又重蹈了上辈子那样的覆辙。”
景夏猛然睁大双眼,手臂一僵。
自从所有的真相都被纪川呈揭露后,景夏就一字不差地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对方。他也自然说过,自己是在第三次兽潮大战中被苏唯尚暗算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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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上辈子第三次兽潮大战开始的那段日子。
景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这些天来每天晚上即使是早回宿舍,也会刻意为他留一盏灯,当确定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后,才安心地拥着自己入眠。
也恍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里苏唯尚所安排的任务区域总是与他隔得很远,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也终于明白了——这个人一直在担心。那种害怕历史重演、害怕再次造成阴阳相隔的心情,这个人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喉间顿时感觉涩涩的,景夏半张了嘴,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这个男人宽广温暖的肩窝中。他轻轻地勾起了唇角,无奈的笑意掩藏在了极深的夜色里,让人无法察觉。
“阿川,你最近很忙吗?”
略显突兀的问题让纪川呈迟疑了半晌,最终回答:“嗯。3区靠近k市,最近基地3区边缘从k市的县城里迁徙来了不少变异兽。没有高级变异兽,但是数量很多,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话说到最后,纪川呈又不嫌烦地补充了一句:“我能轻松应付。”
景夏抬眸看天,迷迷糊糊地想到:好像这个男人很少说这么多话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从他坦白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后,他就这样了吧。是因为不想再以冷漠的外表来掩藏自己了,还是……
大概还是因为这个人本来就不像他曾经以为过的那样淡漠冷静吧。
景夏最后在心里作出了决断。
“那你没有晚上还等那么晚,等我回来,不累吗?”
纪川呈却直接松开了抱住景夏的双臂,让后者也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只见纪川呈俊挺优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不悦的神情,他微微皱着眉峰,反问道:“那你不累吗?”
景夏噗哧笑出来。
不止是对方总是会等待自己,其实他何尝也不是?
只要不是累得倒头就睡的程度,他总是会打足了精神、勉强自己一直等下去,即使瞌睡再深、倦意再足,他一般也会等到对方回到宿舍,他猛地倒进床中。
微显清凉的夏夜里,晚风徐徐吹拂着,将s市基地那弥漫了一日的血腥臭味冲刷干净。景夏和纪川呈难得地牵了手,步伐缓慢地向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卫人员宿舍走去。
“诶对了,叽叽没事吧?!我今天本来应该去研究所接它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景夏忽然转过头,焦急地问道。
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忽然便从纪川呈的上衣口袋里窜了出来。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居然现在才想起我鼠大爷!哼,看你还记得鼠大爷的份上,饶你一命!
纪川呈听到这唧唧歪歪的声音,脸色却猛地一沉。他忽然抬手就将那浑身肉嘟嘟的小东西给掐了起来,举高与视线平齐:“你今晚睡哪儿?”他的视线冰冷而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低沉得好像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只要对方说错一个字,就会格·杀·勿·论。
叽叽却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小绿豆眼,叫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当然是睡在房间里辣,愚蠢的人类!
纪川呈却好像什么都听懂了似的,轻轻点头:“嗯,你想看门。”
“叽叽叽叽!!!!”
景夏见状也无奈地笑道:“阿川,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欺负叽叽了?”
小黑团子赶紧点头赞同自己主人的意见:“叽叽!叽叽!”没错没错!
纪川呈俊美清贵的面容上迅速地闪过一丝暗色,他沉默地看了景夏许久,然后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弯起了右手中指,用指腹暧昧挑逗地刮过了景夏带着细汗的手心。
那种如同羽毛拂过的触感顿时让景夏浑身一怔,下意识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脸颊上立即升起两朵红晕,景夏尴尬地抬起手捂住了嘴角微勾的弧度。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边大步走着,一边正色对叽叽道:“叽叽,阿川说的没错。今天白天变异兽刚刚来袭过,我们谁都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你去看门,我们放心。”
这种压根就是骗小孩的话,景夏连说着都觉得害羞!
但是胖胖的变异仓鼠却眨巴着小眼睛、歪着小脑袋,似乎考虑许久后,叽叽地舞动起尾巴:“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没问题,交给鼠大爷我吧xd!
景夏:“……”
首先不说前线一直有人站岗提防敌人再袭,其次就算今天人类阵营伤亡惨重了,变异兽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真是人傻……咳,鼠傻太天真了啊。
月上中天,乌云弥散。
一只肥肥的变异仓鼠撑着脑袋守在门口前站岗,房间里是刻意压低了的喘息和呻|吟,空气也变得十分暧昧淫|靡,弥漫着一股幽邃的味道,暖入人心。
正是这种害怕被别人发现的感觉,让屋内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几分,景夏低低地在嗓子里响起的声音让身上男人的眸色越加暗沉。他感受着青年死死缠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用更加猛烈的撞击来表达出那种难以言喻的深爱。
抵死缠绵。
当禁|欲太久之后,爆发起来更是骇人。
那种床伴吱呀的声音响了大半个夜晚都没有停息,如果不是进化者的身体素质提升太多,景夏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个男人干|死在床上。
而当他拥着对方结实的后背,轻轻抚着那一条条细小的疤痕时,脸颊绯红,呼吸微喘,过了许久才意识到:“你这个家伙,又弄在里面了。”
纪川呈却抬起头,用认真郑重地神情看着自己怀抱里的青年。在情|欲过后,青年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欲|望的潮红,这番模样看得他又冲动起来,却也明白对方实在是无法接受再一次的鏖战。
他勉强忍住了身体的*,很负责任地道:“我来清洗。”
“……”景夏一脚将这个无耻的男人踢下床:“你给老子滚!!!”
“……”
有人是在郎情郎意地夫夫双双把家还了,有的人则是头疼欲裂地终于清醒过来。
一贯自制力极好的祁扬,在这种浑身都被卡车碾压成碎片的疼痛中,也忍不住地轻吟出声,难受地捂着脑袋支起了身子。
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后,他便准备伸出右手按下床头的呼叫警示开关、找人来向自己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但是,当他刚刚将手臂伸直即将触碰到那个红色的按钮时,却猛然全身僵硬——
他的中指一直蜷缩着不动,没有伸直。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祁扬病态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沉默了许久,就这样一直将手放在与呼叫按钮相距几厘米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尝试了多少次去命令自己的身体,但是就是这样宛如雕像一样凝固的模样维持了近十分钟后,他才猛地瘫软了身子,又躺回床上。
祁扬将右手举起来,借着终于穿破乌云的月色,细细地打量着自己很少注意的东西。
有的事物,越是常见,越是从来不放在心上。
这是祁扬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样认真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右手,似乎比他记忆里的更加削瘦一点。每一根手指凸起的指节都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一般,清楚地勾勒出骨头的形状。
骨质肯定不错,骨形也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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