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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个一齐点头,现在新社会,都讲科学,要是漏了好好神神鬼鬼的事,对她一个女孩名声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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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这一句,杜如峰才迎上去道:“长坡哥,我妹醒过来了,问题应该不大。”
马长坡大步走了进来。他二十多岁,刚从部队复员回来,还带着军人那特有的矫健。
杜如蒿奇怪怎么会遇到这个人,记得前世可不是他送自己去医院的。这可是个大能人,在几年后开了一家养牛厂,从养殖开始,又接着煮牛肉卖,最后还在这基础上开办了餐厅。
数年经营,他家的牛肉那是远近闻名,经常见他家餐厅那里停着外地车牌的车。一斤牛肉卖五六十一斤,逢年过节还供不应求。
看到他,杜如蒿心乱如麻,还想着重生能改变家里的事故,可现在马上就遇上了一个计划外的人,那家里的生活还能逆转吗?一时之间重生以来的信心又被打碎,她不禁有些恍惚。
直到陈松枝推她一把,她这才惊醒过来。迷蒙地问:“怎么了?”
“你长坡哥问你话呢?愣什么?”
马长坡爽朗地笑道:“没事,婶子,如蒿妹子估计是太疼了,怎么样?现在去医院吗?”
妈妈和哥哥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不是太着急。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会真实发生的事。不管怎样,杜如蒿想,早赶到根山叔家才好。
“我没事了,谢谢长坡哥!你们先聊,我现在去找我爸爸!”杜如蒿趁机站了起来,说着就急步向外走。
“这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一说她爸回来了就急得不行。”陈松枝觉得不好意思,这把人家叫过来救人,正主却说自己没事跑掉了。
“没事,没事,如蒿妹妹没事了是好事。你们不去医院我就回去了啊。”马长坡觉得自己这么大人,真没必要去计较这个。
杜如蒿急步如飞,恨不得两胁插翅,一下子就飞到刘根山家新房那里。她走得急,随着她的脚步,脑袋背后的包更是一霍一霍地疼,可杜如蒿完全顾不上这个。早一秒到那里,就能早一秒叫爸爸从房子上下来,就能减少他出危险的机率。
一路上,不断有人给她打招呼。“好好,你也去看热闹啊,你们学校的楼房不比这个高?”
全村平均下来两年也出不了一个考上县一高的,她和哥哥两人一起考上,没掏一分的高价,这在村子里都是罕见的。所以村子里的人见他们了也很礼貌,不像对其他的小孩那样毫不客气,而像对大人一样尊重。
杜如蒿只是微笑点头,却没放慢脚步。一直到她走过去了,村人还在议论。
“也不知人家老杜是怎么教育的,两个孩子都这么争气。我家那个臭小子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人家老杜家有祖宗保佑呗,他们老太爷是贡生。这才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按照现在的话,是人家基因好。你学习都不会,想孩子好,那得基因突变才成。”
“去你的吧,那你说干脆我们就不用上了?”
村子就那么大,很快杜如蒿就快走到刘根山家。透过一幢瓦房屋顶,她已看到了刘根山家楼房的一角。
还没到地方,杜如蒿就先听到一阵的喧闹声。转过一个弯,整个楼房都展现在她眼前。楼房坐北朝南,光底层都有村子里其他瓦房的一倍半面积大,上面又是四间,房子东墙的外侧有楼梯通向顶层。在周围一圈瓦房的映衬下,显得特别气派。更别说前面墙上还贴有马赛克磁砖,更给楼房添加了一些奢华。
这也是村子里的第一幢楼,怪不得半村的人都汇集到了这里。只见一楼房顶,二楼房顶,就连楼梯上,都站满了人。大家都兴高采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
“根山这家伙真是发了,给自己家盖这么一幢高楼。”
“是呀,不过这站得高就是看得远,我连远处的白塔山都能看得见。”
杜如蒿看看周围,并没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不由有些欣喜。终于赶在时间的前面了吗?可没有看到她爸爸,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她目光在人群中巡视。啊,看到了,爸爸就在二楼的房顶,和根山叔站在一起,手还比划着什么。他们那一片,是视野最好的,周围没有树挡着视线,可也是人最多的地方。
杜如蒿心都提了起来,大声叫道:“爸!”可惜她嗓音一向柔细,这里又嘈杂,声音被风吹散,喊了之后上面的人根本没反应。
“爸!”身后也传来喊声,原来哥哥杜如峰也来了。
兄妹两人把手卷成筒状放在嘴边,一同大声叫:“爸!下来!”
杜石林这才注意到他们,对他们挥挥手,说了句什么,杜如蒿看到他的笑容,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她急得不行,举起手,示意爸爸赶快下来,杜石林这才拔开周围的人群向外走。
杜如蒿知道,村里有平房的人家,一般麦收和秋收,都喜欢把粮食放在平房顶上晒,一来能防止家禽捣乱,二来比在地上干净。为此,房顶都不设栏杆的,顶多在房顶周围垒一砖那么高的台子。刘根山家的楼房也是如此。
老天,这么多的人,房顶和楼梯外面都没有栏杆,怪不得前世会出问题。
这次可千万不要有事啊,那一刻,杜如蒿眼睛都不敢眨,唯恐一个眨眼父亲就不见了。
一楼、楼梯,杜石林越来越近,直到他落在地上,杜如蒿的心才放了下来。
“爸!”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杜石林的胳膊再不撒手,眼睛里却不由盈上了泪花。
要不是这么大了不好意思投入爸爸的怀抱,她真恨不得抱住爸爸大哭一场。这是她的爸爸,两腿健全高大稳重的爸爸,眉目间含着英气。而不是那个躺在床上,双目紧锁,直拍床沿说让他死了去吧的爸爸。
☆、第3章 受伤
王石林是县煤球厂工人,原来工厂效益还好,可现在城市里都用起了煤气,农村人则更乐意买煤自己打煤球,他们厂的效益就日渐下滑。后来厂里干脆给每一个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再也不管。他现在以在县城打零工为生,一般一个月回来一次。
见女儿对自己这么亲热,他心里也是热乎乎的,自己天天在外奔波图个啥,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能有个好生活。摸摸女儿的头发,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谁给你委屈受了?”
“爸,你不知道杜如岭那个臭小子追好好,让好好头上磕了个大包。”
杜如峰原来见妹妹晕倒就气得不行,叔叔也太宠杜如岭了。他都已经九岁,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娃娃,对自己还好,一向对妹妹没一点尊重。可那时候妹妹急着出来找爸爸,也顾不上这个。现在爸爸站在两人面前,他自然得和爸爸好好分说一番,让爸爸不要像往常一样维护杜如岭。
杜石林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嗵!”的一声巨响。爷仨儿吓了一跳,惊异地向后望,却发现不远处的楼下正躺着一个人。
“天哪!根山掉下去了!”楼上楼下的人就像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你咋样?都伤着哪儿了?”有人奔过去问。
根山□□一声,动了一下,“腿,我的腿动不了啦!”这时,他老婆王芳也哭着跑了出来。
“快抬他去医院啊!”王芳高声尖叫。
众人七手八脚准备去抬他。
杜如蒿最先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幸亏自己来得早,再晚一步,摔下来的是不是就变成自己爸爸了呢?接着又有些羞愧,觉得根山好像是替爸爸挡了一灾。
自己爸爸前世就是因为救助不得力,又遇上庸医才截肢。那种痛苦她已经受够了,看众人要抬根山,急忙叫道:“先别这样动他!”
几人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根山老婆气得说:“不动还能咋办?我们得赶快去治疗啊!”
杜如蒿理解她的心情,接着说:“看骨头断没有断,骨头断了得用夹板夹上,如果移位了不好接!”
根山动了动腿,腿软绵绵地一点也不受力。“断了,我都没感觉啦。”
“那还是找个木板把腿绑好,也不要去乡卫生院了,直接去县医院吧。并且,还要找个好大夫,有些技术不行的如果给你接不好,会瘸的。”杜如蒿建议。
旁边有村民附和说杜如蒿说得对,说自己亲戚骨折都骨折三个多月了,去了钢板还是腿疼走不成路,后来才发现是骨头没接正,又受了一番罪。
“可谁知道哪个医生好啊!”王芳满怀希望地看看大家,“有谁认识县里的医生吗?”
大家都摇摇头,他们生活在村里的人,一般感冒发烧这种小病都硬顶着,最多去镇上转转买些用的东西,有的一年也去不了县城一次,谁又能认识县里的医生啊。那离他们的世界太远了。
王芳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了,唉,今天可真是乐极生悲。都怨家里这口子,盖个房就盖个房吧,非得那么高调,喊这个叫那个的,又非要请客。这下好了,从自己的新房上摔下来了,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
看到她的样子,杜如蒿更加的不安,她想自己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把根山叔的腿治好,不然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有人去叫马长坡,村里就他买了个大三轮车。等车来的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赞叹说杜如蒿不亏是高材生,懂得真多。
杜如蒿自如地应付大家的赞扬,心想,哪里是自己懂得多,完全是前世自己家人都不懂,为了保住爸爸的命,听医生的腿给他截肢了。其实像爸爸那样的情况,如果有个好医生,完全能保留双腿。后来她做生意有条件后,还找了不少医生问,看爸爸的身体有没有更好些的希望,接触不少相关知识,这才慢慢懂了。
看妹妹礼貌周全地和众人打着招呼,没有落下一个人,杜如峰若有所思,一直内向温柔的妹妹一下子变得这样利落,还考虑得这么多,真让他意外。
长坡很快开着他的车到了。根山被人小心抬到了车内,准备去县医院治疗。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说:“石林兄弟,让好好也跟着我去好吧,她懂得多!”
在根山及其家人希冀的目光中,杜石林拍拍杜如蒿的肩膀,给了无声的支持,还塞给她一百元钱,低声让她到县城了也去医院看看头。
根山老婆揽着根山坐在车厢里,杜如蒿几人坐在车沿上,大家把小小的三轮车塞得满满的,从村里出发了。
幸亏前几年县政府下令让村村通公路,虽然不是柏油马路,但村里通向外面的路修得还是比较平坦。随着三轮车地颠簸,但十来分钟也快到乡里了。
怎么才能让根山叔得到好的治疗呢?一路上,杜如蒿不断想着这个问题,她救回了爸爸,但马上就出了刘根山摔下的事,伤的还同样也是腿,她真怕这是一个时空自然的纠错。
她迫切想着刘根山能治好,一个是内疚,一个就是她怕历史是不可逆的。如果是这样,这一次爸爸幸运避过去了,下一次又会有什么样的磨难发生在自家人身上呢?但如果治好了刘根山,就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她就能慢慢改变自家的命运,让父母健康,让哥哥安好,让家庭变得富裕。
可怎么才能找到人救他呢?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就在眼前,可像被一层迷雾笼罩了一样,让她触摸不到。
她努力让自己大脑放空,不去想那些无益的猜测,而是在尘封了十几年的记忆里寻找那一点点线头。可是时间太久了,她怎么也想不出来,就像一个很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可怎么也叫不出他名字的那种感觉。
“前面快到乡初中了,马上要拐弯,大家抓好别给甩出去啦!”马长坡大声叫道。
乡初中,这个字眼像闪电一样刺破了迷雾,一下子照亮了杜如蒿的心。
她的手紧紧抓着三轮车车围栏上的铁条,以掩盖那种亢奋的心情。怎么忘了她呢?李晓虹!这个被每一个县一高的学生所共知的名字,她简直是县里的一个传奇!十六岁保送上的b大,在大学就创办了一家出版公司,出版了一套后世流传甚广的古代经典。
在学校里,她被老师们不断提起,还可惜地说如果李晓虹在一高上的就好了,就可以再为一高的历史增添光彩。但不管她是不是从一高走的,她都是县里的骄傲。
杜如蒿从学校知道李晓虹这个名字,直到独自做生意支撑起家,还是会不断听人提到她。因为李晓虹的父亲李志军是他们县下海经商致富的典型,据说,连她父亲开始做生意,也源自于李晓虹的建议。
杜如蒿觉得,如果世上有上帝的宠儿,那就是为李晓虹这样的人创造的。据说她还早早订了婚,未婚夫从少年时一直追她,经过数年拉据,才获得了她芳心。
而现在,她应该就在东山乡的乡初中里,这个她捐资助学的一个地方。这件事还是后来被人八卦时说出来的,说的那人羡慕地说有钱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咱们想着能养家就好,人家有了钱要做善事。
杜如蒿听说后曾想,如果当时就认识李晓虹就好了,如果当时就知道李晓虹在自己乡就好了。以李晓虹的能耐,一定认识县医院的好医生,那么就可以求她找个好医生救救父亲,说不定父亲的腿就能保住了。
而这次,机会就摆在眼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杜如蒿想自己也要尽力争取。这是东山乡,是李晓虹的表哥魏国泰任书记的地方,而她又那么善良,都来做善事了,去求她了她总会帮忙罢?
“停车,乡初中里有人认识好的医生!”杜如蒿大声叫道。
马长坡停下了车,大家狐疑地看着杜如蒿。“现在乡初中放暑假了啊,老师还住在这里?”
“我听同学说过,就是放暑假了李晓虹才来的,就是咱们县里那个李志军的女儿李晓虹,她现在正在乡初中里。”
李志军是县里率先下海经商致富的人,没听过他的人还真不多。刘根山一家人心里正在忐忑,还不知道刘根山的腿会是什么情景,现在杜如蒿愿意去找人救助,不管如何他们也愿意等一会儿,看看结果如何。如果能得李晓虹帮助就更好了,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去医院,他们要少费许多的心。就是人家不乐意,这么近的距离,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本来就天热,刘根山又疼得厉害,不过他也硬气,只实在受不了时才哼哼几声,可头上疼得汗不断向下流。就这样,他还对儿子吩咐,“不管你如蒿姐找到或是找不到人帮助,她这份心,我们都应该记得。”
三轮车已开过乡初中的路口一点儿了,马长坡在努力向后倒车。看路口离校门口也不过只有五十米,杜如蒿等不及,直接跳下车就向前跑去。
王芳扶着刘根山,吩咐儿子,“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好好求求人家!”
杜如蒿原来从乡初中这里毕业升入县城高中,知道学校西边是老师的住处,如果李晓虹还在这里,在学校西边的可能比较大。她进校门后向西没跑多远,就看到一行人从前面过来,中间的那个正是李晓虹。
杜如蒿稍松了口气,人在这里就好了。她还是几年后偶然见过李晓虹一面,认得她。这时候的李晓虹更年轻,但那股沉稳的气度已然呈现。她身边一俊逸男子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另一边正是学校的李校长。
☆、第4章 救人
看到李晓虹,杜如蒿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要说的话,上前一步,先问候了李校长,才迟疑道:“您是李晓虹李姐姐吗?”
李晓虹停下脚步,看向面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女孩。她细眉细眼,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t恤,九分牛仔裤,头发蓬乱着,脸色因跑步而显得发红,声音却温柔而沉静。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孩,疑惑地问:“你怎么称呼?”
俊逸男子孙扬警惕地上前一步,站在李晓虹略前面些,却又不致挡住她的视线。这是一个有些保护性的动作,却不是太明显。旁边另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似笑非笑看了孙扬一眼,眉毛挑动了一下。
“哦,她是杜如蒿,原来是咱们东山初中的,和她哥哥一样,成绩都非常好,去年考到了县一高。”李校长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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