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1 / 1)
小刀知道他们要报复自己,但少年人的血性让他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走,按一按腰间的匕首,打算来个血溅站台,维族人慢慢围上来,杀气腾腾,手中赫然拿着英吉沙,路人纷纷避开,就连同行扒手们也远远抱着膀子看热闹,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忽然一只铁钳般大手捏住了小刀的肩膀,继而将他的右臂拧到身后,喀嚓一声戴上手铐,小刀惊诧回头,只见一个国字脸剑眉男子正冷冷看着自己。
“屡教不改是吧,跟我回所里去。”男子拉着他就走,维族汉子们见状也就散了。
小刀被男子拉到路边汽车旁,这是一辆不起眼的民用牌照汽车,男子将小刀塞进车里,上车就走,方向却不是派出所。
“大哥,你哪个所的?”小刀搭讪道,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东哥会来捞自己。
男子回答:“公交分局的,盯你很久了,你多大啊就干这个,家里人呢?”
“没家里人,我不干这个干什么,你管我饭啊。”小刀才不吃这一套。
“你师父是谁?”
“我没师父。”
“怪不得,这手艺也太潮了点,真给祖师爷丢人。”男子嘲讽道。
“我怎么就丢人了。”小刀很不服气。
“眼不亮,手不快,脑子不灵,骨头倒挺硬,新疆帮也敢惹,你这小子简直就是作死。”男子将手铐钥匙丢过来,“自己打开。”
小刀没接钥匙,将已经打开的手铐拎起来晃悠着:“这玩意锁不住我。”
男子靠路边停车,回头笑道:“小子,想当贼王么?”
第四十九章 诱捕老鬼
男子说完这句话,就好整以暇等着小刀如雷轰顶,痛哭流涕,拜倒在地磕头认师父了,可是小刀只是瞟了他一眼,略带鄙夷的一口回绝:“不想。”
“不想也得当。”男子粗暴的将小刀的手拽过来,“看,天生双六指儿,祖师爷非要赏你这碗饭吃,我也没办法,你这个徒弟我是非收不可的。”
小刀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就是东哥要找的人!他拽回手说:“师傅,你不是公交分局的条子么,麻溜的带我回局子,别耽误中午吃饭。”
男子气笑了:“小子,还挺倔的,我就让你开开眼。”手腕一翻,掌中出现一枚鸡蛋。
小刀说:“我知道了,你不是条子,你是变魔术的。”
“看清楚了。”男子捏住鸡蛋上下两端开始剥壳,小刀刚开始嗤之以鼻,渐渐脸色就变了,男子剥的是一枚生鸡蛋,片刻过后鸡蛋壳剥掉,里面蛋白蛋黄被一层薄膜包裹着,丝毫没破。
“剥个鸡蛋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去摸几个钱包。”小刀依然嘴硬。
男子一副你不识货的鄙视表情,说:“钳工是这一行里最没出息的,既然你想见识一下基本功,我今天就露一手。”
说罢带他来到附近一个公交站台,正好一辆公交车驶来,一群乘客冲过去,男子嘱咐小刀紧跟自己,抢先两步上了车。
小刀目光敏锐,早已发现站台上有扒手,而且扒手盯上了一名孕妇,在上车投币的瞬间将孕妇的钱夹从提包里施展二指禅夹了出来,可转瞬就被男子夹走,又借着投币的空当塞回了孕妇的提包,他动作极快,孕妇和扒手都没发觉。
在公交车上,小刀悄悄给刘汉东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已经找到目标了。
下一站,两人下了车,男子丢过来三个钱包:“把钞票拿出来,身份证银行卡丢邮筒里,皮夹子扔垃圾箱。”
小刀惊愕了,在车上他一直盯着男子,居然没发现他的动作,这人的扒窃技术可谓炉火纯青,比同行高出一大截来。
“你怎么下的手?”小刀忍不住问。
男子亮出手指缝里的刀片:“用的这个。”
小刀心悦诚服,夏天衣服单薄,用刀片难度极大,因为很容易割到皮肉,只有技术高深的老前辈才敢在夏天玩刀片,据说他们操刀的本领赶得上特级厨师,能在人的光脊梁上切肉,能做到一堆肉丝切好,脊梁上连一道红印子都没有。
男子看到小刀发呆,略感满足,语重心长教育他:“钳工活儿干的再好也是小毛贼,发不了家,致不了富,免不了挨打,少不了蹲监狱,想当贼王,就得苦练基本功,将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小刀眨眨眼:“师父,你到底是干啥的?”
男子矜持一笑:“别人送我一个外号,叫盗圣。”
小刀捧腹大笑:“盗圣白玉汤,你武林外传看多了吧。”
男子也不生气,等小刀笑完了说道:“现在你没正式拜师,这种欺师灭祖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再敢这样没大没小……”说着手一抖,小刀就觉得脖颈一凉,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伸手一摸,手上竟然有淡淡血迹。
“你还会飞刀?”
“不是飞刀,是扑克牌。”男子手里多了一副纸牌,一张一合,纸牌如同弹簧一般打开合拢,小刀惊呆了,眼中冒出了火花,他不稀罕学什么偷窃的绝招,对电影中赌神一般神乎其神的牌技却有着强烈的兴趣。
“我学,我拜你为师!”小刀激动地嚷道。
“跟我走吧。”男子转身离去,小刀颠颠跟在后面,回去开了汽车,来到一处高档住宅区,男子的家就在这里,三居室的大房子,装潢华丽,男子正式介绍了自己:“我姓韦,你以后叫我韦教授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厉小明,别人都喊我小刀。”
“小刀这名字不错,接着用吧,我给你讲讲咱们门派的来历……”韦教授侃侃而谈,小刀听的昏昏欲睡。
讲了半个钟头,韦教授总算讲完了,去卧室拿了把匕首过来,放在小刀面前:“正式拜师之前,你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自己把多出来的两根小手指斩掉。”
小刀有些犹豫,十指连心,就这样硬生生斩掉不得活活疼死啊,他倒是早想去掉这两根畸形的手指了,家里没钱做手术才一直留着的。
“怕疼趁早别干这个,将来练功的时候比这个更苦更疼的都有。”韦教授伸出自己的左右手晃着,“你看我的手。”
小刀仔细一看,韦教授两只手的小拇指外侧各有一个淡淡的圆形印迹,他顿时明白了,韦教授也是双六指!
“我当年拜师的时候,也是自己切掉的,用的是生锈的菜刀,砍第一下的时候没断,是用身子压着刀硬给截断的,砍第二个的时候手已经没法拿刀,你猜我怎么弄断的?”韦教授说的轻松,小刀却汗毛直竖。
“我用牙咬断的。”韦教授身子一仰,跷起了二郎腿,“下不了这个狠心,就不配当戏子的徒弟,当千手观音的徒孙。”
忽然传来敲门声,小刀说我去开门,一溜烟的跑到门口拉开反锁的房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刘汉东等人,他们拨开小刀冲进来,老鬼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东哥,这边!”火雷趴在窗口喊道。
刘汉东探身一看,老鬼正顺着排水管道往下爬,动作快的如同消防队员。
“追!”刘汉东转身疾走,拿起对讲机命令守住单元门的弟兄绕到楼后去堵截,可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老鬼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悻悻回到老鬼家里,刘汉东开始翻箱倒柜,可是家里空空如也,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再次无功而返并没有让刘汉东气馁,反而对这个滑的像鲶鱼一般的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鬼,我他妈非把你抓到不可!”刘汉东赌咒发誓道。
“东哥,他不叫老鬼,他自己说叫戏子。”
“戏子,他还会唱戏?”刘汉东忽然回过味来,老鬼只是道上朋友对他的尊称,但韦生文自己并不认可这个外号,叫戏子有什么讲究?
刘汉东再次来到小区物业查找线索,工作人员从电脑里调取老鬼所住房屋的资料,说这套房子已经一年没交物业管理费了,麻烦你们交一下。
“你们没租住户的身份信息电话号码么?”刘汉东奇道。
工作人员惊讶万分:“这套房子空关一年多了,没人租啊。”
刘汉东明白了,老鬼这家伙何止狡兔三窟,他身怀绝技,撬门开锁跟玩儿似的,越是这种高档小区,空关闲置的房子越多,而且大都装修完善家具齐备,把锁投开进来就住,省心的很。
诱捕老鬼的计划泡汤,小刀也不用再去街上扒窃了,刘汉东给他安排了金樽服务员的工作,白天还能照顾妹妹。
刘汉东自己还要上班,每天接送夏青石,他顺便提到自己有一个同学是研究高能物理的博士,想到青石高科工作,能不能走个后门什么的。
夏青石说我现在已经不参与行政管理,具体招聘问题要看人力资源部的意见,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张名片,你让同学拿着去试试。
刘汉东很高兴,给尹志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走了青石高科董事局主席的路子,肯定没问题。
“哎呀太好了,等我聘上了请客,请一场大的。”尹志国无比兴奋。
“行了,不说了,正忙着再联系。”刘汉东说完挂机,因为他看到苏强在招呼自己。
“佘助理叫你。”苏强说。
刘汉东来到总裁办,原来是需要出车,为安总开车的师傅今天休班,临时借调刘汉东帮忙。
安馨的专车是一辆奔驰s600,刘汉东拿了钥匙下楼取车,熟悉一下操作,将奔驰停在门廊下等候,五分钟后,安馨在佘小青的陪同下上了车,佘小青吩咐刘汉东:“去朱庄。”
朱庄是位于青石工业园区北面的一个自然村,二十年前还是偏僻的小村落,现在已经成为城市的边缘地带,征地迁移只是时间问题。
从总部到朱庄村只有五分钟的车程,这里彩旗飘飘,推土机轰鸣,数百名防暴警察严阵以待,对面是上千名群情激奋的村民,不用问,又是征地纠纷。
工地上有一座临时板房,挂着项目指挥部的牌子,外面停着一排奥迪车,刘汉东开过去停好,下来打开车门,安馨和佘小青下车走入板房开会。
刘汉东百无聊赖,和旁边司机搭讪:“你哪个单位的?”
“我市局的,你是……你是刘汉东吧。”司机问道。
刘汉东乐了,自己越来越出名,走哪都有粉丝。
“我姓李,给沈局开车,你这是?”小李递过一支烟,掏出打火机很恭敬的给刘汉东点上。
“我送青石高科安总过来的,出什么事了?”刘汉东吐出烟圈,望着远处对峙的警民。
“切,还不是征地纠纷,青石高科把朱庄地块拍下来了,村民不愿意搬迁,出动防暴大队强行进场,差点干起来。”小李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情况,刘汉东不以为然,这种事儿不稀奇,全国各地都在发生,只是没想到青石高科这样浓眉大眼的高科技企业也会像那些吃骨头不吐渣滓的开发商一样强征农民土地。
“征地干什么,盖楼么?”刘汉东随口问道。
“你在青石高科上班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啊,你们公司拍的是工业用地,盖厂房试验场什么的,拿地的价格是不高,村民拿到的实惠少,又得不到房屋补偿,所以就闹起来了,他们倒是情愿开发商开盖大楼,这样又能分房子又能拿补偿款,这年头,谁也不是傻子啊……”
变天了,一片乌云盖顶,暴雨欲来,刘汉东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防暴警察队伍和他们对阵的村民们,心中有些迷茫,生在这个时代,对错善恶黑白都是模糊的。
第五十章 青石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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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暴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砸的板房铁皮屋顶啪啪乱响,刘汉东躲进车里,看远处村民们被淋得四散奔走,而防暴警察们却纹丝不动,严守阵线,收割过的麦地残留着焚烧庄稼茬子的焦黑痕迹,令人想到“坚壁清野”四个字。
领导们从板房里出来,佘小青撑起雨伞,安馨和身旁的沈弘毅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沈局长又对旁边分局领导说了些什么,领导拿起对讲机下令,警察队伍在暴雨中向前挺进,后面几十台挖掘机也轰鸣起来。
刚才还奔逃避雨的村民们看到征地大军动了,再次重新聚拢,双方越靠越近,在暴雨中,在泥泞里展开了厮打,一个个淋成落汤鸡不说,还滚了满身的稀泥,许多村民被防暴警察拖走,眼瞅着村民防线就要失陷,忽然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升起,火球中似乎有人在手舞足蹈。
“快灭火救人!”坐在车里的刘汉东都能听见沈弘毅的喊声,他知道,村民中有人自焚了。
警方迅速启动紧急预案,事实上自焚这种事儿在拆迁征地过程中屡见不鲜,早已不是新鲜事,五个泡沫灭火器一起狂喷白色泡沫,很快将火焰熄灭,自焚者被抬上救护车拉走急救。
暴雨竟然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悲壮的气氛,后方村庄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村民们却更加坚定团结,征地队伍反而士气大跌,难以继续,沈弘毅拿起对讲机下达了撤退命令。
刘汉东看到安馨走过来,赶忙下车开门。
“谢谢。”安馨没表情的说了一句,坐进后排,摘下眼镜拧着鼻梁,一副疲惫而困惑的表情,佘小青也坐了进来,吩咐刘汉东回公司。
雨又开始下,比刚才小了许多,雾蒙蒙的雨水飘洒在挡风玻璃上,都不用开启雨刷器,下过雨的乡间小路泥泞难走,好在奔驰车是四轮驱动,不会被烂路困住,刘汉东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佘小青默默递了一张面巾纸给安馨擦泪。
安总哭了,这个铁血女人居然也会哭,大概是看到村民自焚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残存的一点同情心吧,刘汉东受舒帆影响颇大,潜意识里对安馨有一种敌对和抵触的情绪,但他总看不惯女人哭,觉得该说点什么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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