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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宥娘在一边道:“不知山中可有大虫?”

余庆年道:“大虫与花豹都有。”

因此上山搜人,也要三四人在一起方行,且要随身携带武器。还必须得是壮汉,遇着了大虫花豹一类也好自卫。

几人商议完不到片刻,温余卿与张昀良便携手而来。

温宥娘便问:“你们之前上哪去了?”

张昀良笑嘻嘻道:“去看孟世子去了。”

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明显得让人皱眉,温宥娘还没开口,上位的温家四爷就已经黑脸了,“高兴呢?”

张昀良顿时不笑了,忙道:“四叔不知道,不是世子不肯说么,咱们兄弟磨了他半天。”

“说了?”温宥娘挑眉。

张昀良的脸顿时垮了,十分不痛快的摇了头。

余庆年闻言,就起身道:“不若我去问问世子。还有上山搜人,也要先叫些人来了。”

张家四爷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余庆年客套了一句,就走了,随后又丫鬟进门来续茶。

等丫鬟出去了,温宥娘才道:“舅舅,不如让余卿跟昀良两人前去母亲的庄子上看一看,顺便让余卿跟那些佃农们把契约给签了?”

张家四爷闻言,想了想,有些犹豫道:“怕是镇不住。”

温宥娘笑着道:“有什么镇不住的,契约上本就该他签字。就按着头两日那章程来,当是没问题?”

后面那句问的是温余卿,温余卿虽才十一二岁,然而既然考中了小三元,温宥娘也没有让他继续天天关着门读书的意思,还是想让他知道民生疾苦。

总不能养出个只会读书,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出来。读书好坏不要紧,要紧的是得会过日子。

温宥娘这么一问,温余卿就对张家四爷道:“舅舅,不如让侄儿们去试一试?”

张昀良也在一边雀雀欲试,到底是第一次经手庄子上的事宜,恨不得立马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干。

张家四爷见两人都有那意思,心下暗忖一番后便道:“那就带着张行一起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他。做不了主的,便让家丁回来报给我们知晓。”

温余卿与张昀良连连答应,随后又将张行叫进屋来听张家四爷几句敲打之后,便一起离了余府。

张行乃是一直跟着张家四爷的人,于田地一事极为了解,因此跟去与温余卿两兄弟有用。

☆、第081章 余庆年家世

温余卿与张昀良表兄弟前去乐湖村寻村长交接田土事宜,张家四爷要亲自挑人带人上山搜山,剩下温宥娘一个人倒是有空去见孟世子。

因着郎中还没来,孟世子被移到了余府外院的客房中的床上躺着,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哟叫。

温宥娘走进去,正看见有丫鬟正端着水往孟世子嘴里凑。

可惜孟世子因伤了胸骨,没敢给他弄个枕头,因此平躺在床上,竟是只能拿着瓷勺一点一点的灌,还稍微不注意就被洒在了脖子上,或者从嘴角漏了出来,看着着实可怜。

给孟世子喂水的丫鬟见有人进屋,将碗搁在旁边的桌上,赶紧起来行礼。

温宥娘摆手道:“姐姐莫要客气,你便自己忙去吧。这里有我呢。”

小丫鬟,其实从穿着上看也不似余府的下人,不是穿得好而是那行礼的姿态与随意的穿着,都没有一般婢女身上的特点。

丫鬟一听温宥娘这么说,也知道她与孟世子是相识的,便放心的离开了。

留下孟世子又开始眼泪汪汪的看着温宥娘。

温宥娘往旁边椅子上坐着,拿着果篮里的小刀子,开始削水果。

没看出来余府也是有钱的,竟是连红果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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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隆的红果只四五月间产出,物以稀为贵,倒是江南一带的特产,看起来约莫跟现代的苹果差不多,然而却要小且酸甜,极为解渴。

果肉脆果皮红如血染,皮内的果肉却是由红渐白,又被称为赤丹。因产量少,且江南府常当作贡品送往京中,因此在民间,倒是十分少有。

余府竟然这般大方的摆在这让孟世子吃,温宥娘想了呢想,道:“你们怎叫余庆年为先生?”

孟世子在床上躺着哼哼,见温宥娘问有些不想答,然而又不知想到什么了,脸上顿时便秘了,说道:“谁叫姓余的先生了?”

不过才十九岁,叫先生也不怕被闪了腰。

温宥娘把果子削了皮,才将刀子搁在一边,提起果子转了一圈,发现没有遗漏,半点皮没有,才起身走向孟世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孟世子盯着温宥娘手里提着的赤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叫唤了半天,伺候的丫鬟才喂了两口水,温宥娘又跑了来。真是渴死个人了。

温宥娘看了眼盯着赤丹的孟世子,将视线移到了自己手中,拿起赤丹,直接往嘴里一塞。

‘卡擦’——

酸甜酸甜的果汁从舌尖渗到了喉咙,那味道别提多好。

温宥娘又嚼了嚼,将果肉中的果汁吸取光,才顺势将果肉吞了下去,无视孟世子瞪得老大的眼,赞叹道:“不愧是果中佳品。”

说完这话,温宥娘又咬了一口,声响嘎嘣脆,在整个有些空荡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声大。

孟世子盯着温宥娘将一枚赤丹吃完,喉咙上下滚动了半天,直到眼睛都鼓疼了才说:“张大郎君,给我削一个。”

温宥娘没搭理他的请求,只问:“你不是跟郑家的一起寻寿礼,怎的一个人跑到江南城外的山里去了?我就说跟着你那个你母亲奶嬷嬷的孙子靠不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

“不是!”孟世子大喝着打断温宥娘的话,只声音太大,扯动了心肺,牵扯着胸骨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两口气。

温宥娘见孟世子那激动模样,连眼眶都有些红了,便道:“那就是跟你一起去的?你不愿意说,那就是出事了?”

孟世子抿着嘴不说话,还把头给偏进了床里面。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温宥娘道。

孟世子依旧不说话,不过可惜被自己灵活的耳朵给出卖了。

温宥娘看着孟世子微微动着的耳朵,随口道:“被人骗出了城下黑手了吧?奶嬷嬷的孙子也折了。总不能只你们两个一起出的城,再怎么也该带有七八个人才是。全蚀了,还是有了内鬼?”

孟世子的脑袋终于转了回来,盯着温宥娘的眼眶比之前更红了,本之前就哭了一场,那眼睛肿得还真是有些难看。

“本世子要吃赤丹!”孟世子叫道。

温宥娘开价,“先生!”

孟世子只瞪着温宥娘,最后焉了气,颇为委屈的点了点头。

见温宥娘起身去拿了赤丹在手里削了起来,才慢吞吞的将余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江南城余府其实名声并不小,只是温宥娘一向只关注自己相关之事,又久居京中与江南城相距甚远,且因余府人十分低调,又未曾有过出仕之人,因此才不知余府底细。

余府自百年前才从别处搬到的乐湖村,在乐湖边上建个庄子,同时又在江南城一带购买了千亩良田。

如此延绵四代,代代单传,到如今仅剩余庆年一人。

然而余府出名,并非因其富庶,而在于其几代当家人都行善积德,乐于施舍。

不论是落魄的世家,还是贫寒的学子,只要路过江南城,遇得余府中人,便能借得一笔路资。

便是江南城外四个书院,余府每年亦资助不少银两,用于维持书院经营。

更别说干旱水涝年间,余府更是施粥赠药,救人与水火。

因此余府在江南城亦算是声名显赫,江州历任刺史与江南城县令,都会给余家几分薄面。甚至连江南城一带的盗匪亦因曾有人受恩于余府,放言与余府交好,绿林绕道。

而先生之名的由来,只因余家不仅乐善好施,且代代传人皆为博学之士。却又从不参入仕,不能以官衔称,便被人以先生崇之。

即便是余庆年还不曾是秀才、举子之时,亦被人称为先生。

温宥娘听完,也就懂了。有了钱自然就能买到地位,像余家这一种也算是功成名就。拿钱买平安,拿钱买拥戴,拿钱买名誉。

“那余家祖籍是?”温宥娘将赤丹划成四瓣,丢了一瓣进孟世子的嘴里问。

孟世子几口将果子吞进喉咙,这才觉得稍微有点解渴,就道:“不知道。”

温宥娘闻言将本递在孟世子嘴前的手收了回来,不信道:“不知道?”

孟世子眼睁睁地看着快吃到嘴里的果子没了,哼唧了两声,继续说:“你去问他不就成了?反正我是不知道,也知道许多人不知道。”

温宥娘将剩下的果子全塞孟世子嘴里了,差点把人吞噎着,慢吞吞的问:“那再来说你的事儿。怎的跑山上去了?”

孟世子顿时哑巴了。

温宥娘也没指望一问,孟世子就能说,只道:“那你自己慢慢养伤,我们还得下常州,也就这一两日便要离开。有什么要说的,给赶紧,不然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孟世子一听温宥娘要离开,忙道:“要不带我一起去?”

温宥娘上下扫视了孟世子全身一眼,虽然隔着被子,也让孟世子觉得那眼神简直跟冰凌子似地,看到哪冷到哪。

“你不要命了?”温宥娘挑眉问。

孟世子苦着脸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家要是有谁跟孟世子这样作天作地,温宥娘才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孟世子这家世,还是能作一作的。估摸着祖坟也埋得好,所以子孙福泽还算深厚,遇难成祥,这会儿还能跟人耍嘴皮子。

“听说断了骨头不躺着几个月等它养好,四处乱动骨头就会长不好,长歪了也有可能。你这腿,要长不好,那就是瘸子了。”温宥娘挺真诚的道。

所以您还是先顾忌着自个儿的身体吧,别指望着四处蹦达作死了。

孟世子这人,最不惊得吓,也是以前再折腾也没折腾断过骨头,听温宥娘这么一说,就忙问:“你别哄我!”

温宥娘差点翻白眼,“我要哄了孟世子,今天能多吃两碗饭?”

孟世子道:“指不定你在心里高兴着呢,多吃一碗饭算什么?”

倒也说到温宥娘心坎儿上了,见孟世子倒霉,她还真有点高兴。颇有种老天爷都替我报了仇的感觉。

不过这话温宥娘决计不会说出来,只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世子总该听过吧?一百天不是三个月?三个月不就跟几个月没差了?”

孟世子不跟温宥娘扯嘴皮子,颇有些好奇的道:“其实你们姐弟也是出来避风头的吧?”

就京中那些事儿,光听风言风语就够人受的了,去常州移坟恐怕也只是个借口。不然只让张府四爷一人去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

“所以?”温宥娘反问道。

孟世子脖子往温宥娘的方向伸了伸,跟乌龟壳子里冒出了乌龟脑袋那般形态,道:“说说呗。你们姐弟小时候是怎的在温家活下来的。”

温宥娘扯了扯嘴角,“孟世子好奇心还挺重的?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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