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一声声的咳嗽里,二楼栏杆处的人早已不见,只有一道轻而又轻的关门声响起,已经到半夜了,该是睡觉的点儿了。
上面无声,下面一层又开始乱了起来。
折腾半天,夜也深了,二层小楼是在山里的,且出进手续繁多,都这个时候了,总不能将人撵出去,遂孔伯就安排人住了下来。
二日,青年照旧那个点儿起床。
在收拾洗漱的时候孔泽瞿稍稍困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事实上即便看了自己脸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自己的相貌不很满意。当然,这也就是他每天早上的惯例,困惑也就是那么一下。
孔泽瞿下楼的时候孔南生已经坐在餐桌上了,早餐是熟悉的清淡粥香和包子的热腾气儿。南生见下来的人神色如常,夹了口腌黄瓜放嘴里,揣度了半天,没敢开口,只是大口喝了一口粥然后借着端碗的动作悄悄看了坐在他身边一同吃早饭的女孩儿。
女孩儿有些蔫蔫的,脸上还带着些微将将起床的红晕,小口小口抿了粥吞咽着,可是脸蛋上的那点红晕在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人的时候慢慢儿的就不见了。孔南生看女孩儿的时候就看见女孩儿苍白着脸怔怔看着斜对面的人。
即便昨夜那人连楼都没有下来,可到底不同以往女孩儿见到的人。
下楼梯的时候孔泽瞿就看见坐在南生旁边的孩子了,真的是个小孩儿,小小的一团缩在椅子上,软糯的仿佛一把就能捏碎。当然他也看见了女孩儿的一头长发,那团头发实在长得太好了,好到孔泽瞿从刚一看见到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注意力泰半都在上面。
厅里的家人和往常一样道了早,只有女孩儿嗫喏着不知如何是好,昨晚和她一道照顾她的两人今日已经不见了,处在陌生环境里的女孩儿不安到极点。
孔泽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都说了不要女孩儿,那这顿早餐之后他应该是看不到女孩儿的了,遂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问孔南生后面的事情如何,甚至他还在女孩儿身上多投了些注意力。
总的来说,早餐的气氛无比平和,这种平和直到家里的电话响起才骤然有了改变。
孔南生将电话递给孔泽瞿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隔了这么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单听了声音他就知道送来的女孩儿是要留在这里了。
执着电话,孔泽瞿下意识的将视线放在还坐在餐桌旁的小东西身上,现在他对于女孩儿的任何称呼都没有了,只余个小东西。
小东西长得太像南边儿的那位了,眉眼都长得极像,甚至连眼角的泪痔都在同一个位置,先前那泪痔长在男人身上孔泽瞿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长在一个女孩儿脸上他却是有百万个觉得不满意了,连同女孩儿娇嫩的皮肤乌亮的长发他都觉得不满意至极,其中他最不满意的是女孩儿的眼睛,过于清澈透亮。
“知道的。”
半晌过后,孔泽瞿简短的应了上面这三个字之后就将电话递给了一直沉默站着的下属,在递电话的时候这人瞥了孔南生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隔空睨了这么一眼,后重将视线放到餐桌旁。
孔南生知道这一眼的意思,那位是嫌他惊了山下,可若是他不请出山下的人,这孩子只怕真的要送回去。
“叫什么?”
孔泽瞿是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还坐在餐桌旁,两个位置是有点距离的,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孔泽瞿开口。
“玉玦。”女孩儿开口,不自觉的将两手放在桌面上呈恭顺状,开口是字正腔圆的北腔。
“玉珏。”
孔泽瞿重复,两眼看着女孩儿不知在想什么,从女孩儿的方向看过去,这人的眼睫真是极长。
等后面孔泽瞿拿到女孩儿资料时才发现女孩儿的名字不若他想的那样,看着资料上的“许玉玦”三字,这人玩味,女子起了男子名。
珏者女,玦者男。
作者有话要说: 瓦擦,这么长时间没更文,虽然已经做好了从零开始的准备,但是,到底是开新文收藏瞬间过两百过,,落差不要太大╮(╯▽╰)╭ 即便这样,能再打开熟悉的界面看见熟悉的人心情还是很好哒,看见了好些个熟悉的娃 挨个儿摸摸哒o(n_n)o~
发现是不是手机看不见文案内容啊,那我在这里再重新说下:1、本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除非特殊情况会说明,否则看见没有更新肯定是抽了
2、本文是标准的大叔恋,不喜请戳叉子
3、文章剧情完全是作者挖的脑洞,上纲上线乱喷者,走好
4、文真的是个隐秘的宠文╮(╯▽╰)╭
5、二念是个特别爱看留言的神经病,请给她的病点药o(n_n)o~
☆、隐约是个大人物呢
起名之人,在所起名之人身上托意。
看来南边儿真是没有男孩儿了,故孔泽瞿收下了这女孩儿。
可虽说收下了孩子,一时半会孔泽瞿还不知道如何处置这孩子,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自然是他怎么长大的,送来的孩子就怎么长大,可那些都是对待男孩儿的活法儿,到底怎么将个女孩儿养成别人期望的那样,孔泽瞿罕见的稍稍没了想法。
自南边儿立国开业时候起,历代南边儿的族长都是在孔家长大的。女孩儿的父亲是在孔泽瞿父亲身边长大的,下一代族长本该是养在兄长身边的,可兄长业已六十余岁,且他的身份再不容将南边儿的孩子养在身边,所以孔泽瞿要养着这个孩子。
南洋的族是大族,养族长的事情也是大事情,养在谁身边都是牵扯良多的事情,孔泽瞿向来深居简出不大理会外面的言语,自然不知圈子里流传他恁多言语,流传最多的便是孔家老四的一句话能让马某变成毕某。
马某毕某世人皆知的富豪,莫不过一个是全球首位,另个则是我们片儿的首个。坊间言语不知真假,还有言语说是孔家老四五十余岁走路都不利索光有个管用的脑子,更有甚者说孔家老四阴辣狠毒闹得妻离子散,如此种种,真真假假的流传着,然光听这多的言语里,孔家老四的本事养南边儿送来的孩子那真是绰绰有余的很。
在孔泽瞿的想法里,这个世界本该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干任何事情都是比女人要强的,不管干什么事情,哪怕是做针线活儿,这人根深蒂固的认为男人要是做得话也一定会比女人强。孔泽瞿住在西山上,外人很难和他说上两句话,遂鲜少有人得知孔家老四是个这样的人。他活的很像旧人,思想也是,生活习惯亦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前朝几百年的人一样,当然这样的生活习惯在某种程度上是好得很的,在孔伯看来再没有哪个年轻人的生活习惯能比得上他家的这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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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小楼从来都是清净安静的,骤然多出个人让主人很是不习惯,且多出来的这个他其实很不愿意要,若是个男孩就罢了,送来个女孩儿,让个女孩儿成为以后一个大族的族长,这从根儿上就和这屋主人的想法相悖。
孔泽瞿在考虑他是不是要亲自去南洋一趟,若没有男孩儿,他要养,也得挑一个像样的女孩儿养,现在送来的这个真是过于娇嫩了些。
故而,早餐过后这人就上楼了,这期间他自然是没有同女孩儿说上一个字眼儿的。
屋子里很安静,玉玦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了,打一起来她就坐在这里了,从这餐桌上还有人的时候坐到整个屋子里都没人,哦,不对,屋子里还有人的,在二层,一层是完全没有人了,只余下她。
一层的采光是极好的,整个厅里三面儿的大落地窗将外面的日光全揽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也就格外清晰,窄窄的肩膀,还未长成的骨架,坐椅子上脚都踩不着地呢,就那么一个人在这么陌生的屋子里坐了大半天。
昨天自己将将过了八岁的生日,昨天还有姆妈还有父母,这会儿就已经被丢弃在这里恍若孤儿一样,玉玦悄悄擦了滴答在桌子上的眼泪,觉得自己这两日已经将过去七八年的眼泪都流光了,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也只是因为记着父亲说过她要被送来这里是连他都不能阻止的。如此,小孩儿真是一夜之间要被强迫长大一样,骤然进到了个陌生极了的世界。孩子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孩子,这会却忍不住要哭闹起来,她明明是不想来的,明明不想来的,为什么要送她来这里。
到底是个孩子,再是坐不住,起身从凳子上翻了下来,她想出去来着,想从这屋里走出去来着,想立马跑回家藏到姆妈怀里来着,可路过沙发的时候却还是坐在了沙发上,她一个人,回不去的,她知道。
□□岁的孩子,正是稍稍知道点人事儿的年龄,他们的心理比之青春期的孩子更敏感,他们模仿大人的所有行为好证明自己彻底和浑浊的吃奶年龄划清了界限,可他们确是未见过多少人事心智还是孩童阶段。玉玦正是这个年龄,她一方面知道自己应该是留在这里的,父亲每天留给她的半小时让她早就知道她应该要留在这里,可另一方面□□岁的孩子还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故而,女孩儿觉得现在是她此生最痛苦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什么时候停止谁都不知道。
要是能有个人将孩子揽在怀里好好儿安抚安抚,哪怕是温柔的说上一两句话呢,孩子也能将陌生环境的恐惧感消除一些,可这屋里的主人不是这样的人,跟着主人办事的也不是这样的人,伺候屋主的两个老人早饭过后话都没顾上说两句就不知出门干什么去了,如此,大人也能疯掉更遑论个孩子。
玉玦不若别个被选定的孩子一样从会走路就承担了往后的人生,她不是这样的,她有个正常的不得了的童年,幸福无忧,没人会给她灌输你以后是要干什么的人,你不能同正常孩子一样成天瞎玩,没人跟她说这个。她与别人不一样的也只是家庭教师教授的北地课业,父亲每天同她玩儿的半个小时里同她说她要离开父母一段时间,起初她不接受,可每天每天说,她也就知道这件事儿并且潜意识里同意这件事儿,如此而已,没人告诉过她她是被送来要养成个什么人物的,更没有人跟她说过养她的是这样一个人。
南边儿是太放心北地的养家了,他们充分相信北地的养家可以给他们培养一个族长,所以孩子有个正常的童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孩子不知道她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可大人知道,并且大人一定要把她养成那样,而且大人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孩子都想成他心中的理想样子,故而看见现实中的孩子大人的情绪明显的孩子都感知到。两个完全相反的立场和完全相反的身份叫这一场战争还未打响就已经冒了火星。
小小的孩子,该是多么害怕。
孔泽瞿下楼的时候整个厅里很安静,这人同往日一样径自下楼,他甚至忘了这家里还多了个孩子,直到脚在最后一阶楼梯时才看见披在沙发扶手上挲揶一片的头发,这人微皱了眉上前两步,然后就看见歪着脑袋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睡觉的女孩儿。
就那么在沙发前站了半天,不知怎么的这人甚至恼火起来,尤在看见女孩脸上七道八道的痕迹时,动辄哭成这样,这样个孩子一捏就碎要怎么养?
孔泽瞿一向是连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孩子也睡着,因而屋里就格外安静,也不知何时甚至孩子的呼吸声也没有了,仔细看去连胸膛也没有起伏。
站了好半晌,这人抬脚进了厨房,在杯子里添了水就又上楼了,上去的时候沙发是再没有看一眼。
二楼的脚步声消失好一会,在沙发上躺着的孩子翻身坐起来,忍不住抹了又溢出来的眼泪,盯着亮瓦瓦的窗户简直就要绝望。
晚些时候,关了大半天的门终于从外面被打开了,孔伯打开门就撞进了一双乌黑水泽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在看见门开了的瞬间发出的希冀叫老人不忍将门合上,老两口走进来,客厅的门开着,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将门洞照成了个迷幻的样子。
女孩儿一直在哭,也没人收拾打理,脸上哭的乱七八糟,也就才八岁,那个样子看着可怜极了,孔伯两口子都是心肠极好的人,孔家妈妈看见小小的孩子成这样,急着上前就要给擦掉脸上的眼泪。
可孔妈因了幼时村里赤脚医生的误治早早就不会说话了,着急上前一顿比划加咿呀,原先还安静坐着掉泪的孩子惊惧,一时再忍不住大哭起来,挣着要往门口跑。
孔伯自然不能叫孩子出去,这屋在山上离市里有点距离,且一出家门就层层戒备,左右邻居都不认识孩子,乱跑跑出去怎么得了,故而就拦着。
虽说才点点儿大的孩子,可这样哭闹起来两位老人险些收揽不住。
“干什么呢?”
底下这样一顿吵闹,二楼自然是能听见的,孔伯抬眼就见孔泽瞿站在楼梯上。
这回就算孔泽瞿在孩子也照样在哭闹,挣着要往外跑,三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两位老人被缠的身上都出了些汗,孔伯也没功夫回话,扯着险些出去的孩子。
“让她去。”楼梯上的人开口。
老人瞬间稍稍慌张,就这瞬儿,哭闹的孩子挣开拉着的手,一头跑进了迷幻的白光里,孩子跑了。
“才多大点儿的孩子,这样出去怎么行呢,不行我要出去找去。”孔伯见楼梯上站着的人这样,着急忙慌的就要出去。
“您别去找了,她出不去的。”孔泽瞿见孔伯着急忙慌的要出去这才从楼梯上下来,拉着老人进了屋。
“你这孩子……那点大的娃娃……”孔伯被拉进屋一脸担忧,他口中比他还高的孩子踱着步子坐椅子上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罕见的,孔泽瞿这会开始烦躁,他在楼梯上将哭闹的那孩子瞧了个分明,那个样子的孩子他着实是不愿意去接近的,印象中比他大好几岁的子侄们哪怕稍稍有哭闹的苗头他都要喝住,从未见过孩子这样哭闹,这样的孩子他还要养在身边养十几几十年。
心里烦躁,他倒是拉着孔伯好声好气的说话,迄今为止,约莫这人对着家里这两位老人总是温和的良善的语气都不会改变的,怪是得老人爱,大致说了几句这孩子往后要养在他身边直到养成人才放回去云云。
老两口听的都有点发愣,孔家妈妈说话不利索,遂孔伯想了半天,半是疑问半是自语“你这个年龄倘若早早成家,也该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了。”
老人强行按照自己的意愿给女孩儿按了个身份。
孔泽瞿是不愿意理会旁的什么东西的,莫不过老人这么说,他也没有多余去解释这孩子是哪里哪里送来干什么干什么的,孔家老两口也只是隐约知道点他,知道个名字,知道他父兄是谁,旁的是不知道的,这也可能是这人总是温温待老人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挠这老男人一把啊!!!!
一日一吆喝 :没收藏的收藏 没撒花的撒花 来了就别悄没声儿吖呼嘿!
☆、大了
孔泽瞿没否认孔伯的说法,孔伯老两口也就知道家里要多出个女娃娃了,且还要给好好儿养。得了这么个信儿,两老人更是坐不住,到饭点儿了饭也做不好了,两个人轮流往门口跑,真是担心跑出门去的孩子。
孔泽瞿坐在窗户底下也不知拿着什么书边晒着太阳边看着书,对于跑出去个人还是个物他是一点念想也无的,只急的孔伯来来回回在门边儿上盘旋。
中饭过去很长时间,家里照旧是三个人,太阳西斜了点儿的时候屋子的主人早就上楼了,孔家两老人急急跑出四处寻找。
孩子跑出去是出不了事儿的,可北风吹会儿大人都受不了,两老人四处找找,可他们哪里能找到,有人早就授了意,孔伯老两口寻了大半日自然不见人。
北地秋日天黑的早,天麻麻的时候孩子被抱回来了,那个时候孔泽瞿正要吃晚饭。
来人一身戎装抱着孩子进来,对坐在餐桌上正吃饭的人行了礼就出去了,孔家妈妈早就围过去看孩子。
这一看,简直就惊叫出声儿了,叫谁看都知道孩子病了,脸蛋通红浑身发烫,惊惧加上北地的烈风,身子骨都还未长开的小孩儿,怎么可能不生病。
孔泽瞿是在餐桌那头坐的稳稳正吃着饭呢,听闻老人嚷嚷孩子病了也仍是将夹着的菜放进嘴里这才起身,踱过去一看,沙发上躺着的孩子是那个情形,这人皱了眉转身打了电话叫医生来。
孩子正躺在沙发上,凑得近了也看的更清楚了些,孔泽瞿蹲下探手试了试孩子的额头,收回手便俯身将孩子抱起,真是有点烧的厉害,怕是得些时日要缓过来。
这人是要将孩子抱进屋的,走动的时候他的影子落在女孩儿脸上,隐隐绰绰的那么晃着,孔泽瞿垂眼看落在他胸膛上的手,几根手指半撒半握,细小的可怜。
电话挂了不多时,医生就来了,连同医生一起来的还有另个年轻人,年轻人高大英气,看着约莫将将二十岁出头。
“怎么来了?”孔泽瞿给医生让了位置,问了一句。
“你打电话给老王的时候我也在,就过来了。”穆梁丘回话,带着探究的眼神瞧瞧床上正躺着的女孩儿。
瞧了半天,没瞧出个啥,医生正给女孩儿量体温降体温的忙活着,时不时的还要孔泽瞿搭把手。穆梁丘站了半天,看孔泽瞿坐在床边儿上拿了酒精棉球儿擦人女孩儿的额前耳后,悄悄瞄了几眼那人的脸色,见还是个惯常的板板脸就出声儿了,问“哥,谁啊?”
“没谁。”
“哦。”穆梁丘闷闷应了,也不再追问,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孔泽瞿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遂也不再多问,只是多打量了躺床上的女孩儿几眼,一会儿没什么意思也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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