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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拿赶紧上前,两人一起动手,把压在冬生身躯上的陶俑兔子兵搬开。

冬生露出身躯,伤得不轻,肋骨都从身体里刺出来好几根。所幸,还活着。

“还好,还好……”老沙松了口气。

但话音还未落,他忽然僵住了,又有一只手,推开那堆陶俑兔子兵,伸了出来。

同样的,那只手上,也戴着一块手表。

第九章 耶律乞努

神偷和嫣儿同时转身,看到了一个身材干瘦的士兵凭空站在了水晶旁边。那个士兵的盔甲并不破旧,身上血迹斑斑,手里拿着一柄长刀,他正在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他在找马……”神偷把嫣儿的手攥紧,“你看他的眼睛,已经杀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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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士兵已经看见了神偷和嫣儿,对着两人喊了一声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就迈着大步,冲了过来。在跑到神偷跟前两步远的时候,长刀举起,刀面上晃动这水晶湛蓝的光芒。

神偷带着嫣儿躲避士兵的一击,刀锋砍到地面的石头上,火花四溅。士兵随即把长刀横扫,神偷和嫣儿不停的后退躲避,被迫倒退到死角里。

那个士兵看到神偷和嫣儿退无可退,反而慢了起来,缓慢的一步步走来,浑身笼罩着杀气。神偷和嫣儿这才明白,和这种古代的冷兵器士兵相比,现代人的战斗心里素质实在是太弱,他们两人其实凭身手,联合起来和士兵对抗,并不见得处在下风。但是他们两人就是被这个士兵的气势给压倒,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和必死的决心和士兵搏斗。

嫣儿突然慌乱的叫了一声,指着腿下。神偷一看,原来这个空间里,到处都是尸骸。嫣儿脚蹬到的,就是一个如同兔子一样的脑袋。

士兵再次把长刀举起,已经走到了神偷和嫣儿的面前,神偷紧紧把嫣儿护住,等着致命的一击。接着就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咔咔的十分刺耳。

神偷这才看到,一个尸骸从地上站立起来,用一个腐朽不堪的长刀,格挡了士兵的长刀。那个尸骸和士兵面对面站着,相互观望一会,然后两人拼命的搏杀起来。

神偷注意到,尸骸是左手持刀,而士兵是右手。两人的武功路数完全一致,所以一来一往,就是两把长刀不停的相互碰撞。两人在刀刃相互相抵的时候,同时用脚踢对方的下盘。出脚的时机都是一致的。

神偷看的冷汗直冒,轻声对着嫣儿说:“他们……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那个凭空出来的士兵,”嫣儿明白了,“是从镜像世界里的战场里出来的,既然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相互砍杀?”

神偷想了一会,阴测测的对嫣儿说:“如果现在从那边出来一个你,你会怎么办?”

嫣儿想了很久,“我决不能让另一个取代我自己……”

士兵和尸骸在地上翻滚,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士兵不停的发出怒吼,而尸骸的那张兔子脸,上唇也分的老开,露出牙齿。两人的眼睛通红。

两人在地上厮打一会之后,又同时站起来,同时用尽全力,把手中的长刀向对方砍去。哐啷一声,这次两把长刀不再是相互对峙,尸骸手上的长刀断了。毕竟是腐朽多年,比不上士兵手上的精钢。尸骸手中没了武器,愣了一愣。士兵的长刀余力不尽,在尸骸的胸口划了一道,尸骸的胸口露出一道长长的裂口,但是没有鲜血流出来。他只是个睡眠了几百年的僵尸,根本没有鲜活的肉体。

士兵看见尸骸的胸口开裂,里面的腐烂的内脏都露了出来,但是尸骸并没有倒下。士兵愣了愣神。尸骸的手指伸出,掐住了士兵的脖子,尖锐的指骨插入脖子皮肤里,扣住了气管,士兵跪了下来,气管随即被捏断。

尸骸的身体弯折,到了下去,士兵捧着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在地上扭曲,直到窒息而死。

神偷和嫣儿看得呆住。

神偷嫣儿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神偷才发现,脚踩的地面,浅浅的泥土下面,全部是一个个的尸骸。

“耶律乞努当年一起殉葬的亲兵。”神偷说,“原来他们埋葬在这里。”

话刚说完,一具尸骸从地下伸出手来,慢慢的支撑身体,然后站立,一张干瘦的脸上显现着裂开的嘴唇。这个尸骸摇晃两下身体,慢慢走一个墙壁边缘,墙壁裂开一个缝隙,尸骸钻了进去。

“原来那些跑到地面上的兔子兵,”神偷恍然大悟,“就是他们。”

“嫣儿,这地放你们本就不该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中年人已经来到了这个石厅里。他用手慢慢抚摸水晶,“你们现在还来得及,回去吧。”

嫣儿看着中年人说:“是你杀了我爸爸吗,任叔叔。”

老任低头,对着嫣儿说,“我杀了,但是也没杀。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和我爸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老穆当年被师父派到虎符镇来,”老任说,“为的就是破坏这个六鳍鲤鱼的眼睛,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的身份。”

“你是耶律乞努带领部众的后代。”神偷插嘴说,“你潜入卸岭,终于能够有机会来唤醒耶律乞努。如果我猜的没错,虎符现在就在你手上。”

“看来老刘已经知道了,”老任说,“根本就不是唤醒,虽然耶律乞努的亲兵都被地下的太岁真菌给感染,几百年不腐,但是耶律乞努在埋葬之前,就已经死掉。”

“对的,”神偷说,“那个什么诅咒,根本就是要把镜像里面的耶律乞努给弄过来。”

“耶律乞努的怨念很深,他在死前发现了地下的六鳍鲤鱼,知道了有一个镜像世界,所以他发誓,如果能找到另一半虎符,镜像世界那边的耶律乞努就会跨越过来。”

“镜像里的耶律乞努为什么会听他的?”神偷问。

“因为镜像世界里的耶律乞努,现在正在打仗,”老任说,“他们的时间比我们慢很多,我们这边过了快一千年了,那边的耶律乞努还在和木华黎打仗。”

“这是个交易,”神偷问,“镜像里的耶律乞努也缺半个虎符,他需要那个虎符指挥援军。很难想象,当年耶律乞努到底是怎么理解这个镜像世界的。”

“总是会有他们认为合理的解释,耶律乞努可能认为镜像世界是阴间吧。而我们现在认为是另一个空间,”老任继续抚摸着水晶,“但是谁又能说我们现在理解的是正确的呢,也许几百年后,后人会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你到底杀了我爸爸没有?”嫣儿追问。

“我杀的是从对面来的老穆……”老任说,“你爸爸却过去了。”

“你不是在撒谎吗?”神偷立即发现了老任话语中的漏洞,“你说对面的世界还是金朝时期,那边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个老穆出来。”

“这个我没法解释,”老任摊摊手,“只要是靠近了六鳍鲤鱼,自己的镜像人就会在对面出现,跟时间和历史没有关系。”

神偷看着老任把手里的一个东西掏出来,那就是一个灰黄的玉石,是个兔子的形状,只有半边,看来就是虎符无疑。

“你花了这么大工夫,就是要这个半个虎符送到对面?”神偷问。

“是的,”老任说,“耶律乞努在我们这个世界已经败了,但是他在那边的胜负还没确定。”

神偷看着那个虎符,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总觉得有点事情不大对劲,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究竟,只好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意外?”

“什么意外?”老任问。

“耶律乞努过来了怎么办?”神偷说,“你有把握不出这个意外吗?”

“我不知道,”老任回答,“我祖父就告诉我该怎么做,至于做了有什么后果,他没告诉我。”

神偷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意,老任退了一步,“你们两人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如果加上我们两人呢?”一个声音从老任的背后传出来。

老任回头看着后面的墙壁,墙壁分开一个缝隙,一个干瘦的小矮个子,钻了出来,随后就是大拿,跟着是老沙。

老沙对着老任说:“我们都听到了……你他妈的不就是早点摊上卖豆浆油条的吗?”

嫣儿哼了一声,“看来我早就该遇到你了,可惜我没碰见你。”

“那倒不是,”老任说,“你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你别忘了,神偷是我叫来的。”

老沙指着那个干瘦的小矮子说:“刚才我也看到了,冬生弄死了从镜像那边过来的自己……我们是不是也会遇到自己?”

“你们两人身手真的不错,”老任说,“我还以为你们走不到这里来。”

“我一个人对付你就够了,”大拿已经摆开了架势,“练练?”

老任苦笑,“我大意了。”

“你把虎符交给我们,”神偷说,“这事到此为止。”

“不行!”嫣儿大喊,“我爸爸被他杀了。”

老任说:“那我把当年我和老穆一起下来的事情说一遍,看你能不能相信我。时间还长,你们不着急吧。”

神偷和老沙大拿相互看了看,他们三人对付老任的确是绰绰有余了,于是点头,“你说吧。”

大拿指着神偷和老任说:“一直在地下挖地道的就是你们吧?”然后看见了嫣儿,又说,“我说你一个漂亮女孩,深更半夜的在镇上晃悠个什么?”

老任悠闲起来,对着大拿问:“老刘在部队里发现了你的师门,还真是没走眼,你竟然真的能从入地钎里爬进去,而且爬到了这里。”

“要不是老沙在旁边,”大拿说,“我死在那头了。”

“你也别感激他,”老任说,“这个姓沙的不是什么好人,他一身本事,到虎符镇里来,难道是来帮你的不成。”

大拿没有说话,看来他自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我是他叫来的,”老沙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指着神偷说,“但是在我知道他背后有人在指使,我就打算退出。”

“可是你还是继续做保安接近我。”大拿揪着老沙的脖子。

老沙把怀里的卐字型饰件拿出来,“因为我看到你也有这个,你和我师父有渊源,甚至虎符镇地下的东西,和我的师父都有渊源。”

“你的师父叫蔡金钩,”老任说,“神偷把你叫来,我就知道了你的底细,你师父慢活做的很好,干活跟钓鱼一样不着急,但是从不失手。所以道上的人给了他一个名号金钩,你不用找他了,他退休了。”

“我师父被你关起来了。”老沙迟疑的问,“我师父是锁不住的。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心甘情愿的,”老任说,“世上有本事的人越来越少,手艺即将失传了,徒弟可遇不可求,而你……不是个好人选,但是我们门派有大把的人学他的本事。”

老沙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老任所说是否真实。

“你的师父自称药师,玩医卜的,和他师父一样,”老任指着大拿说,“都是发丘的门派,发丘没人了,你师父死了。”

“我师父看起来才六十多岁,”大拿说,“哪里就这么容易死了,被你们弄死的?”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见过你师父一面,”老任说,“他那时候也是六十多岁的样子,谁知道他多大年纪了。”

老任又指着神偷说:“老刘骗你了,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身上的蛊毒,必须要由一个从湖南的人来治?”

“有这事。”神偷老实回答。

“他根本就不是去接那个湖南的人,”老任说,“他去接的人,不是放蛊的,是从四川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是个玩符咒的,青城的路数。”

神偷不知道老任是不是在骗自己,脸色阴晴不定。

“那个青城的老家伙本事厉害,”老任懒懒的说,“到时候把钢厂的布局给压死了,我们都出不去。”

所有人都被老任的话给镇住。

“但是,我倒是要看看,”老任停顿一下,接着说,“他能不能挡得住耶律乞努。”

“你把耶律乞努放出来,”老沙问老任,“到底图个什么?”

“谁说我要把耶律乞努给放出来的,老刘说的吧。”老任说,“我要做的事情,是要把这个虎符送到对面去。”

老任把手中的虎符一下一下的抛起来又接住。

神偷看着那半边虎符,脑袋里一直困扰的问题突然清晰了,“你别糊弄我们了,也许你真的想把虎符交给耶律乞努,但是也是让他过来拿,而不是你送过去。”

老任愣住。

“镜像里面的一切和我们都是反的,”神偷说,“你送过去的虎符和耶律乞努手上的虎符是顺边,根本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虎符。耶律乞努要凑齐虎符,就必须得过来,我想明白了,另一半虎符在守陵人手上,守陵人等了耶律乞努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着耶律乞努回来,把虎符交给他。凑齐了你手上的这个虎符,再杀回去。”

所有人都沉默,神偷指出这一点,再根据他们之前遇到的种种遭遇,这个解释最合理的。

老沙想了一下,慢慢地说:“我们现在马上要上去,告诉刘所长,必须把守陵人的村子给封锁起来。不能让守陵人把虎符送下来。”

老任嗤嗤的笑起来,笑的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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