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她会下意识地想念他,牵挂他。
也会为他一个莫明的眼神或者笑容而欢喜。
她期待他的出现,可见到他时又会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又怕做什么都不好。
不想在他面前出丑,所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也希望他能夸赞她的厨艺,能够看到她的好。
这些复杂的情绪纠结在心中,就像一串串美丽的泡泡在缓缓发酵,有些甜蜜的期待,也有些忐忑的不安。
她也不清楚,这是不是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而在这时,宁湛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怀素,你今年多大了?”话音一落,他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像飘在天际一般,那般朦胧而不真切。
萧怀素微抬眼睫瞥了他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可心中却跳得如擂鼓,不由小声道:“翻过年,虚岁就十一了。”
十一?
倒是与他想像中差不多,萧怀素的身形不像北方女子的健壮,虽然高挑,但人却很纤瘦,整个人笼在袄子里,再戴上妈虎帽,就像个可爱的小兔子,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想要呵护她。
萧怀素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俏皮道:“那宁六哥有多大了?”
“年后就十六了。”
宁湛报的不是虚岁,他是不想刻意拉大与萧怀素的年龄差距。
“那也不大嘛。”
萧怀素嘟着唇笑了一声,眼见着巧儿已经晃了过来,这才收了笑意,对着宁湛道:“既然到了,那我就先回去,宁六哥且记着别在河上站太久了,没事早些回来歇着。”
“好。”
宁湛笑着点头,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一直目送着萧怀素主仆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足下一点,轻声地跟了上去。
他哪里是想到河边溜达,不过是找个借口想与萧怀素多相处一刻,眼下目的达到,他总不能看着她们主仆就这样摸黑走回去,若是有个什么危险怎么办?
他在哪里不重要,只要能看到她的人就好。
“小姐,”巧儿低着头走路,间或瞄上萧怀素一眼,瘪嘴道:“小姐走那么快,是存心想将奴婢给甩在后头……”这是在抗议,夜里黑灯瞎火的,她一个人落后那么长一截,心里也会害怕的。
萧怀素脚步一顿,笑着伸手揪住了巧儿的脸蛋捏了捏,“你这丫头,敢情是在抱怨你小姐我了?”
“奴婢哪敢?!”
巧儿幽怨地看了萧怀素一眼,“也不知道这宁六爷哪里好,小姐一见他笑得都见牙不见眼了……”最后两句都成了小声的嘀咕,可也被萧怀素听进了耳里,她不由脸上一红,赶忙用双手遮住。
“你胡说!”
萧怀素哼了一声,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不会将宁湛给吓到了吧?
“哎!”
巧儿咂巴了两声,“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奴婢见着了也当见不着!”
“你这样想就对了。”
萧怀素这才捂唇一笑,“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先贤所说定是有道理的。”
主仆俩各怀心思地向前走着,拐过弯时,当先便瞧见了自家院门前飘摇着的两盏灯笼。
“咦,那不是……”
萧怀素正欲往前走去,脚步却是一顿,面上更是显出一抹吃惊之色,下一刻反应过来之际,赶忙伸手拉住了巧儿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退到了暗处。
此刻院门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昏黄的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一纤柔,一高壮,竟然是杜延云与秦致远。
巧儿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因为她也看清了院门口站的俩人,又转头看了看萧怀素,满脸的不可置信,只觉得今日一定是撞邪了。
宁湛与萧怀素还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可这秦致远与杜延云,她是怎么着也不能将俩人联系在一起的。
“不要说话,先看看再说。”
萧怀素牵着巧儿的手慢慢沿着壁角向前挪动着,尽量使俩人的身影隐在暗处,竖起耳朵听着杜延云与秦致远的对话。
“秦大人。”
杜延云垂着目光福身一礼,面上也觉着有几分尴尬,她其实是出门来寻萧怀素的,这丫头出门时便说在十七房,可她转了一圈都没找着人,这才在院门口等着,想着萧怀素是不是走岔了,一会儿便能回了。
可没想到没等到萧怀素,秦致远却回来了。
“杜二小姐。”
秦致远对杜延云拱了拱手,显然是没料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竟然能见着杜延云,面上不禁有一抹诧异。
他对杜延云的印象还仅止于那一次在秦家的偶遇,他听母亲提起过,知道这就是与他说亲的那位姑娘,可亲事未成,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却不知辗转到了杜家村竟然会让他给再次遇到。
那一日在冰河上,他见到她一身火红色的衣服鲜艳夺目,长发披散在身后,五官娇俏,身段玲珑,神态更是温婉宁静,对着他淡淡施了一礼,不做作也不矫情。
他也没想过俩人会再有什么交集,毕竟事过境迁,再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确实配不上这位名门之女,也不知道杜家怎么会屈尊降贵地看上了他们家?
亲事没成,在他意料之中,但是秦致远却没想到竟是自己的母亲首先推脱了过去,这对女方来说是何等难堪?
这没结成亲事,搞不好还反倒结了仇。
可到杜家村之后,杜老夫人却是不计前嫌地让他们住在了杜家,好吃好喝地款代着,再没提起从前的种种,这让他心头更生愧疚。
平日里无事都不轻易出来走动,也是他自己觉得难堪,今儿个是九皇子寻他说话,这才一谈就谈到了夜里,赶回杜家时却不巧地遇到了杜延云,他更是尴尬不已,有些进退不得。
俩人互相见礼后便沉默了下来,谁也没再说一句。
半晌后,才听得秦致远涩声道:“杜二小姐,从前的事情……对不住了。”说着后退一步对着杜延云深深一揖。
杜延云赶忙侧身避过,“秦大人言重了,咱们两家并未走到那一步,你也无须为此事道歉。”
“怎么说来也是咱们的不是,耽搁了小姐。”
秦致远深深地看了杜延云一眼,她侧着脸,如玉的脸庞一半隐在暗色中,却更显得她鼻梁挺俏,肤白秀美,这样的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竟然还未出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的原因给耽搁了下来,这让他心里更是难安,同样也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
杜延云面色绯红,只抿紧了唇道:“秦大人的礼我也受过了,今后这事请不要再提。”说着又对秦致远福身一礼,水红色的裙摆一动,这才转身进了院门。
秦致远目送着杜延云离去,不由轻声一叹,正欲踏前一步,目光却凝住了,他上前两步躬身拾起地上的一串胭脂红的蝴蝶络子,又看了看已然远去的倩影,默了默便将那串络子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踏进了杜家的院门。
“小姐,秦大人竟然……”
巧儿只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让她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萧怀素蹙着眉若有所思,听到巧儿这话不由转头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今日的事你谁也不许说,知道吗?”
“奴婢……”
巧儿苦着脸都快要哭出来了,若是可能她也不想看到啊。
“得了,秦家这事……”萧怀素也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总之咱们也管不着,就当作没看见,听到没?”说着两手一伸便揪住了巧儿的面颊用力捏了捏。
巧儿吃痛,呜咽地应了一声,这才满脸委屈地跟着萧怀素进了自家院门。
等着萧怀素主仆俩的身影消失不见,宁湛才从高墙上稳稳落下,食指轻轻刮在颌下,唇角却是升起了一抹兴味,原来他与秦致远竟是同道中人,亏得大家住在一个屋里这般久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真是……
宁湛颇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这才理了理衣袍,大步地跨了进去,看今儿这情景应该不会再有人没事出门晃荡了。
☆、第【95】章 结果
积雪被扫落在一旁,入眼是一溜青色的瓦房,杜老夫人扶着刘妈妈的手踏了尺高的门槛,算算这已经是她这个月来第五次进老族长家议事的正厅了。
杜老夫人驻立在石阶下,看着厅内坐着的稀疏人影,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有些奇怪道:“那不是五房的老嫂子,她怎么也来了?”
刘妈妈也跟着望了过去,心下也有些生疑。
五房虽说也算是村里的存粮大户,但谁也没想过五房的老太太会出现在这里,她可不像杜老夫人有诰命在身,才有这样的身份参与族中议事,而如今这般……想来事有蹊跷。
“走,过去看看!”
杜老夫人不慌不忙地走进了正厅,早有人向她打招呼行礼,五房老太太却是稳坐不动,看面色却是有几分尴尬之态。
还是杜老夫人笑着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下,“老嫂子,可是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怎么今儿个过来了?”
五房老太太瘪了瘪嘴,转过头去哼了一声,“怎么只许你出现,倒不许我来了?都是族里的老辈子,可没这样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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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夫人也知她的左性子上来了,自然不与她一般计较,只是笑道:“今日可是商定族中各房出粮的数,老嫂子家素来是有底子的,这次遇到事了可要慷慨解囊!”
“瞧你说的,咱们家还比不上你们家,粮田也就千亩,也是这几年家里节省,倒是存了些。”五房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对着杜老夫人点头道:“族里遇到事情,咱们各房自然要相帮的,再说这几年风调雨顺,倒是不缺粮食。”
倒没见谁家遇到征粮还能笑得这般开心的,杜老夫人不是不清楚五房老太太的性子,那可真是抠到了骨子里,如今这般豪爽大方,只怕其中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猫腻在里头。
“咱们家粮田虽说有个三千亩,可征一半卖一半,自家再吃用些,到底也剩得不多了。”
杜老夫又笑着应酬了两句,见五房老太太唇角翘起一抹微讽的笑意不再答腔,自己便也转而陷入了沉思中。
须臾,老族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厅外,由他家老大杜伯安给扶着跨进了门槛。
待老族长坐定后,杜伯安才站定在一旁,他虽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在一众老辈面前却也当不得坐,与大家见了礼后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今日大家也来齐了。”
老族长呵呵地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开败了的菊花,目光扫过杜老夫人那方,在五房老太太脸上稍稍顿了顿,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心照不宣地各自移开了去。
若是其他人肯定不及发现这个细节,可杜老夫人心里藏着疑问,又不时地留意着五房老太太的动静,自然便发现了她与老族长之间的眼神交流,心下也是纳闷,但知道这事不好当面问出,便决定先看看再说。
“老族长,听您说与九殿下商量的数定出来了,咱们村这次到底要征多少?”
有心急的忍不住问了出来,其他的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老族长,一脸紧张的表情。
老族长捋了捋长须,这才不急不慢地说道:“原本汪家村那方征的是十二万石,咱们这边九殿下给了这个数……”说着举起了双手来回翻了翻。
“十万石?”
有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即使是十万石也不是小数目啊,顿时便有人神色不对了,左右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杜老夫人却是定定地看向老族长,直觉里他还有话没说完,果真听着他又接着往下说道:“不过九殿下看在继儒的面子上又给咱们减了两万石,”说着目光带笑地向杜老夫人那方点了点头,“眼下咱们村只要出八万就够数!”
一下又减了两万石,众人只觉得肩头的担子一松,又巴巴地看向老族长,虽然减成了八万石,可这粮食怎么摊?
“大家也别急,听我慢慢说。”
老族长喝了一口杜伯安递来的浓茶,清了清嗓子,这才缓声道:“族库里的存粮每年都有定数,大家也知道是多少,但次次征粮族库里都要去一大半,还是得留着些以应不时之需……”说着顿了顿,目光四下里一扫,将各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沉声道:“所以我决定这次八万石粮食的征剿,族里出四万石,余下的四万石便有各房凑凑,应该也能行。”
老族长话音一落,场中立马安静了下来。
要族库里出粮不难,可真正这分子摊到了各房的头上,大家心里都像猫抓似的,谁也不愿意来蹭这个头。
老族长自然揣摩出了众人的心理,目光一转,含笑地看向了身旁立着的杜伯安,“老大,咱们家自个儿的存粮你也有数,这次就先当着各房叔叔婶婶的面先表个态,带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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